第3章

《失憶世子是我前夫》, 本章共3087字, 更新于: 2025-04-16 15:59:31

還沒嫁給沈淮敘時,林小將軍就做過我家豆腐攤子的客人。


 


每次打仗前,他都會來我這裡吃一碗豆花。


 


吃得臉紅紅的,在桌上留下三文錢。


 


將士不收銀兩,這是阿爹定下的規矩。


 


可林逢初每次上馬就跑,我兩腳難敵馬四腿,隻能默默為他祈禱凱旋。


 


女子孤身做生意難免招惹麻煩,可我的豆腐攤一直平平靜靜,就連鬧市裡我們那塊擺攤的地界都比其他處平安。


 


他們都說是風水好,後來我才知道,是有將軍在背後幫忙敲打。


 


林小將軍很好,從前的阿瀅配不上,如今的阿瀅更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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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後來他再來配藥,我都找各種借口躲著。


 


最近隔壁阿娘家出了件大事,阿牛哥要考秀才了。


 


阿娘忙得腳不沾地,每天做飯都小心翼翼,怕打擾阿牛哥溫書。


 


同治八年發大水,我爹在水裡撈出一個木盆,裡面裝著不滿一歲的我。


 


他心軟,起早貪黑磨豆子把我養到七歲,自己累病了去世,之後我一個人守著房子和豆腐攤。


 


有幾次餓暈過去,倒在灶前,還好隔壁阿娘發現,從那之後阿娘燒飯都會多放一把米。


 


相伴十幾載,阿牛哥跟我親哥也沒什麼兩樣。


 


我從醫館抓了些提神聚氣的藥材,讓阿娘縫在他枕頭裡。


 


讀書費神,阿牛哥最近精神不好,我喊他他都慢半拍,還差點一腳摔進水溝裡。


 


據說普華寺許願特別靈,我準備去寺廟替他求個高中符。


 


14


 


普華寺不缺香火。


 


我捐完香油錢,小心放好開過光的黃符,迎面撞見裴敘。


 


我假裝不小心撲進他懷裡,恰到好處露出脖頸下的一縷春光。


 


裴敘身體僵了一瞬。


 


普華寺許願靈,尤其是子嗣和姻緣方面。


 


高門望族尤其重視長子長孫,不枉費我多番打聽,和他們撞在同一日。


 


周含吟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整個人也胖了一圈。


 


在她推開婆子衝過來之前,我快步離開,不經意落下一方素帕。


 


那是沈淮敘給我繡的,也是他曾經的愛意。


 


哪怕隻有一點點,也夠了。


 


我聽見背後的爭吵和哭喊,當天晚上,周含吟生下一個S胎。


 


我混成婢女溜進侯府,周含吟躺在床上閉著眼,胸口微微起伏,身下是一大攤血。


 


「水……」


 


她以為我是春杏。


 


我端起藥碗,給她喂了一勺又一勺。


 


我喂藥的技術很好,她喝得也很痛快。


 


喝完藥她有了一點力氣:「孩子呢?怎麼沒聽到孩子哭?」


 


我垂著眼:「春杏把孩子抱走了。」


 


周含吟聽見我的聲音睜開眼,身下又湧出一片血漬。


 


「怎麼是你?春杏?春杏!」


 


「別喊了,她就算聽見了現在也不敢見你。


 


「孩子你還沒見過吧,他身上全是青紫的印子,剛生下來就沒了呼吸。世子妃,你這胎本就不穩,為什麼不聽大夫的勸阻,好好待在府裡靜心養胎呢?


 


「同僚塞給裴敘兩個美人,一個被你折磨致S,一個被你送進青樓。可現在府醫說你壞了身子,以後再不可能有孕了。」


 


我俯身在她耳邊低語:「你就隻能眼睜睜看著裴敘一房一房地娶妻納妾生子,而你卻沒有立場去阻止。」


 


「你瞧我差點忘了,你看不到那天的。」


 


周含吟慌了:「你做了什麼?春杏春杏!」


 


「一點點活血化瘀的補藥而已,和你下的毒比起來不值一提。」


 


西域的蠶毒,會一點點吞食人的神志,等到病發就會把人變成一個徹底的瘋子。


 


這比讓阿牛哥S還難受。


 


我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醫館掌櫃再怎麼施針,也隻能延緩毒性。


 


「左右不過一個卑賤的平民,能讓你痛苦,我就開心。」


 


「那定安王妃的孩子呢?王妃那麼為你考慮,你居然也下得了手。」


 


有膽量對王妃下手,有背景躲過侯府的探查,有目的性地陷害我,除了周含吟我想不到別人。


 


「為我?」周含吟呸了一聲,「她真為我考慮就不該送你那麼多田地鋪子來打我的臉,你知道醉仙樓一年的油水有多少嗎?我隻是想參一股她都不同意,轉頭卻送給了你這種賤民。」


 


周含吟語氣恨恨:「她該S。」


 


我站起身,說道:「世子殿下,你都聽見了吧。」


 


15


 


裴敘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周含吟臉色一下變得慘白,她極力為自己辯解。


 


可裴敘始終沉默。


 


最後她也放棄了,源源不斷湧出體外的血讓她聲音都變得虛浮,她伸出手想拉裴敘的衣袖。


 


「裴敘,我隻想問你有沒有真心愛過我?哪怕是一點點?」


 


裴敘還是沉默。


 


周含吟眼底的光滅了,手腕磕在床沿,玉镯碎了一地。


 


「這就是你對我的報復嗎?阿瀅。」


 


「我沒想過害你的孩子。」


 


我垂著眼:「裴敘你知道嗎?你留下字條離開的時候我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裴敘顫著聲:「後來呢?」


 


後來啊,我磨豆腐的時候不小心踩到地上的豆子,等到醫館,已經太晚了。


 


我閉上眼,任眼淚簌簌落下。


 


「沒有後來了。」


 


……


 


我從侯府出來時,林逢初還等在後門。


 


「多謝小將軍替我遮掩身份。」


 


「無妨,這些小事阿瀅不必向我道謝。」


 


我抬起頭,笑了笑:「林將軍,我們去湖邊走走吧。」


 


水波潺潺,沿河叫賣的聲音此起彼伏,還有夜會的年輕男女。


 


我要了四盞河燈。


 


我認字不多,所幸孩子們的生辰也不難寫。


 


在林逢初開口前,我蹲下身指著隨水飄零的河燈說。


 


「傳說,如果河燈隨水熄滅,那麼放燈人的願望就會被上天看見。


 


「這一盞,祝安定王妃的孩子早登極樂。


 


「這一盞,祝世子妃的孩子永消病痛。


 


「這一盞,希望我的孩子轉世安康。


 


「最後一盞,祝將軍早日覓得良人,到時候記得請阿瀅喝杯喜酒。」


 


林逢初攥緊了手掌,我假裝沒看到他藏在袖子裡,趁我寫字時在隔壁攤子上買的同心鎖。


 


「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我送你。」


 


我笑了笑拒絕了:「剩下的路還是我自己走吧。」


 


16


 


街角有家豆腐攤子,便宜又好吃,連順義侯世子都好這一口。


 


許多人慕名前來。


 


自從我僱人磨豆腐,恢復擺攤,裴敘隔三岔五就要來。


 


也不坐,派人放下東西就走。


 


各種吃的用的,我都沒收,唯獨留下了一堆虎頭鞋。


 


我曾經和裴敘說過,阿爹養我可糙,大冬天我穿著雙露腳趾的毛鞋到處跑,結果被鄰村的小花嘲笑。


 


要是我有了孩子,一定給她做最暖和漂亮的虎頭鞋。


 


我的孩子用不上了, 這些可以留給書院的孩子們。


 


邊境戰事,林逢初奉命出徵。


 


臨行前, 他坐在和往常一樣的位置,要了碗豆花。


 


「這次可不許給錢了。」


 


鄰國虎視眈眈, 真要打仗三五年都算短的,這一去怕是半生都要扎在邊境了。


 


林逢初沒強求。


 


我看著他騎馬的身影消失在視線。


 


一轉頭, 桌上放著那把同心鎖。


 


我嘆氣。


 


山高路遠, 祝君凱旋。


 


番外


 


沈淮敘視角:


 


被仇敵刺S, 我一時大意著了道。


 


醒來時頭頂的瓦片缺了一角正在滴水,一個圓眼睛姑娘抓住我不放,要我以身相許。


 


她救了我, 我得許身。


 


開玩笑。


 


我是失憶了又不是摔壞腦子。


 


搭在一旁的我的衣服是上等好料還摻了金線,我跟這姑娘肯定不是一個階級的人。


 


所以我編了個名字。


 


可她圓圓的眼睛盯得人心軟, 鬼使神差的,我答應了。


 


夫人叫阿瀅。


 


真好聽。


 


婚後我找了份代課教書的活計。


 


夫子誇我的字筆走龍蛇, 有大家風範。


 


把阿瀅高興壞了,纏著我教她習字。


 


嗐,小丫頭就是沒見識,我一邊嘟囔一邊給她挑合適的字帖。


 


字體要小一點, 秀氣一點,基本功還是很重要的。


 


阿瀅識字, 而且對於初學者來說寫得很不錯, 出乎我的意料。


 


呵呵, 是隔壁李阿牛教的, 我說怎麼寫那麼難看。


 


這個笨蛋, 藏錢的手帕就剩薄薄一層了, 還要給我治失憶。


 


她一個人磨豆子很辛苦,這活應該我幹。


 


阿瀅說幸好我不打呼嚕,她之前被吵得睡不著。


 


我冷著臉問是誰。


 


阿瀅說是她爹。


 


哦, 那沒事了。


 


阿瀅生辰, 我要給她一個驚喜。


 


騙她說書院臨時加課,我跑遍了街市,把阿瀅喜歡吃的全買回來,還有最重要的碧玉簪子。


 


饅頭攤媳婦居然敢在我夫人面前炫耀, 一截白玉, 有什麼好炫的。


 


再後來我突然恢復記憶,聯系上之前的手下。


 


祖母病重, 我得趕回去。


 


走之前我留了張字條,不然阿瀅該著急了。


 


我想著,等見過祖母, 立馬就把阿瀅接過來。


 


可祖母重病在榻逼我和相府小姐成親, 孝字當頭, 我不得不妥協。


 


「相府小姐可是有名的潑辣,耽誤了吉時,這姑娘怕是要倒大霉了。


 


「可也」有我護著, 相府小姐也為難不了她。


 


可我太忙了。


 


消失的兩年讓我錯過很多。


 


斷掉的關系網, 不熟悉的朝堂新貴。


 


我今天和這個赴宴,明天和那個聽戲。


 


裴敘當多了,我已經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名字。


 


直到迎親那天, 阿瀅滿是狼狽地撲倒在我面前。


 


我恍然驚覺,那間漏雨的瓦屋裡還有在等沈淮敘的人。


 


也是沈淮敘早該接回家的人。


 


可我現在,已經是裴敘了。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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