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對我沒有了感情,你是不是也應該顧及我一下?」
「還有,問問你媽這段時間是怎麼對我的吧。」
凌卻想要解釋什麼,被我揮手打斷:
「凌卻,我們兩個人之間,差點隔著我媽一條人命。」
他聽到這句話,再也沒了辯駁的勇氣和資格。
6
我媽出院後,我每天陪著她做康復,日子過得溫馨又充實。
我看著我家裡凌卻遺留的物品,決定好好清理一下。
Advertisement
我媽看著我欲言又止:
「落落,其實這件事整體來說,也不能全怪凌卻,你那麼喜歡他,要不要再給他一個機會?」
我搖搖頭:「媽,他已經結婚了,而且就他媽那副樣子,能是個好婆婆媽?」
一提起凌卻他媽,我媽頓時火冒三丈,她中氣十足地罵了半個小時,最後才說:
「有這麼個婆婆,結婚了也不得安生,分手就分手吧。」
我不敢說當時吊燈砸下來的時候,我有多恐懼,我怕她會有心理負擔。
我一趟一趟往外搬凌卻的東西,一袋子一袋子堆在垃圾桶旁邊,到最後一趟的時候,我看到凌卻站在那裡,正翻檢著垃圾堆裡的東西。
他的表情十分憂傷,那張我為之著迷的臉依舊帶著破碎的美感。
他拿著我們的愛情相冊,怯怯地問我:
「落落,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我丟出手中的垃圾,用實際行動回應了他。
他卻拉著我的手不讓我走,他說:
「落落,其沒有忘記你,我隻是忘記了那五年的時間,,而你,正好在那五年裡。」
「我聽到奶茶就想到楊枝甘露,那是你愛喝的。趙傾時她對芒果過敏,那不是她愛喝的。我吃飯喜歡吃蛋炒飯,也是你愛吃的。甚至婚禮上的布置,都是我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
「還有我昏迷前趙傾時發給你的視頻,她沒有發給你全部,我在視頻的最後說,跟你在一起,是因為感動,是因為責任,更是因為我愛你!」
「我隻是,我隻是認錯了人,你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我轉身看著凌卻:
「凌卻,我快三十歲了。」
凌卻不明所以,我接著說:
「三十歲的人沒有二十多歲時的勇氣了。那些年少時的一腔孤勇,會被生活磨滅的。你的家人,你的選擇,我媽的經歷,都讓我望而卻步。」
「我知道,這些是未必全是你的錯,但是,我就是不願意接受了。」
凌卻好看的眸子裡仿佛蒙上了一層灰,他看著我說:
「大學四年,有兩件事你一直在堅持,一件是吃蛋炒飯,另一件是喜歡我。」
「你的人生裡,有件事一直在做,是吃飯睡覺和呼吸。」
「你說過,畢業後,蛋炒飯未必能吃到了,但是喜歡我,你會一直堅持下去,就想吃飯睡覺和呼吸一樣,平平淡淡,一成不變,卻不可或缺。」
「落落,這些,你都忘了嗎?」
我搖搖頭:「那時候太年輕,不知道飯可以換著吃,覺也能換地方睡,呼吸每天都在做,但是空氣卻每一秒都不一樣。喜歡一直在,隻是,或許不是當初那個人了。」
「凌卻,我不是不喜歡你了,我隻是決定不再喜歡你了。」
我每說一句,凌卻的臉就白上一分,或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替他媽媽道歉,也沒有對我說一句對不起,更沒有說他已經結了的那個婚要怎麼辦。
小區裡撿垃圾的奶奶走過來,大聲問我們:
「這些垃圾你們不要了吧?」
凌卻瘋了一樣護著那些垃圾袋:
「這是我的愛!這不是垃圾!」
我轉身上樓,把這些全拋在身後。
後來聽說,凌卻堅持跟趙傾時離婚,趙傾時趁機索要了一大筆賠償,可是離婚的流程還沒走完,凌卻在一個夜晚再次陷入昏迷,他媽跑到我家門口來跪著求我去看他,我始終沒有松口。
我沒辦法釋懷她曾經對我的侮辱。
而趙傾時卻趁機撤回離婚申請,明眼人都知道,萬一凌卻去世,她能拿到的,遠比現在多得多。
凌卻媽媽每天在醫院裡痛罵趙傾時,說她居心不良,說她是個爛貨。
「趙傾時,早知道這樣,我怎麼也不會同意你跟我兒子結婚!」
趙傾時無所謂地笑笑:
「你當時撺掇我們結婚,不就是害怕江雨落再纏上你兒子嗎?」
「你原本就看不上江雨落,正好你兒子看到他就頭痛,你借著關心你兒子的名義,趕走江雨落,這不都是你願意的嗎?」
「你撺掇我跟凌卻結婚,也不過是因為我的家庭背景你能看得上而已。如果我跟江雨落一樣,隻是普通人家的女兒,你能這麼上趕著?」
「有你這樣的媽,凌卻還真是到了八輩子血霉!他有今天,你絕對功不可沒!」
凌卻媽媽大吼著:
「這不可能,都是你勾引了我兒子,是你蒙蔽了我,我是為了我兒子的健康才把江雨落趕走。」
「你是賤人,江雨落也是見S不救的賤人!對,江雨落是賤人!」
原本心率穩定的凌卻,突然心率紊亂起來,他突然睜開眼,喊了一聲:
「落落。」
凌卻媽媽聽到之後,瘋狂大喊:
「江雨落呢?把她叫來,把她叫來!賤人,不來就給她錢,多少錢都給她!見錢眼開的賤人!」
凌卻下巴高高抬起,脖子上青筋都跳出來,他身體崩的筆直,亂瞪兩下之後,徹底軟了下去。
床頭的檢測儀上,心跳變成了一條直線。
這一次,凌卻身上再也沒有發生奇跡。
凌卻媽媽恨極了趙傾時,在凌卻的葬禮上,她手中的匕首,刺穿了趙傾時的心髒。
她大喊:「趙傾時,如果不是你勾引我兒子,我兒子早就跟江雨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是你害S我兒子,那你也去S吧!」
聽說這件事以後,我的手微微一頓,又想起了我喜歡了多年的那個男人。
但是我真的很慶幸,沒有回頭。
番外凌卻
1
我在陌生的房間醒來,我睜開眼,他們說我整整昏迷了一年。
我環視一圈,沒看到那個想看的身影。
於是,我啞著嗓子問:
「傾時呢?」
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不自然,尤其是病床邊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孩兒。
她臉色不好,還帶著深深地黑眼圈,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竟然升起一絲沒由來的心疼。
想到我是有女朋友的人,我迅速壓制下去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再次問道:
「傾時呢?」
趙傾時,我青梅竹馬的女朋友。
醫生對著我一頓盤問,最後確定我失去了五年的記憶。
所以我這一覺,直接穿越了六年時間。
那個女孩兒追著醫生跑了出去,我拿過我媽的手機,撥出那個熟記於心的號碼。
「傾時,我醒了,你怎麼還不來看我啊?」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種濃濃的羞恥感,仿佛是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真是奇怪,為什麼會這樣呢?
我問我媽:「剛才那個女孩是誰?好像有點面熟。」
我媽試探著問:「阿卻,你一點兒都記不起來了嗎?」
我努力想了想,緊隨而來的頭痛讓我想不下去,我媽連忙讓我別想了。
她特意說:「傾時快到了,你快別想了。」
果然,我的注意力被轉移了。
傾時很快來到醫院,她還把那個女孩帶了進來。
傾時容光煥發,光鮮亮麗,稱得旁邊的女孩兒黯然失色不說,還格外憔悴。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女孩兒是他們給我請的護工,叫江雨落。
江雨落。
這個名字在我嘴裡來回拒絕,我總覺得很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可是江雨落卻質問我媽:
「阿姨,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直覺告訴我,這個江雨落的身份不簡單,我想要仔細看看她的臉,可是我的目光對上她的視線的那一刻,她眼裡的哀痛狠狠刺傷了我,瞬間,我竟然覺得心如刀絞,仿佛是在場的熱都欺負了他一樣,我心痛不已,努力回想她到底是誰,頭卻痛的不受控制。
等我緩過來,病房裡早就沒了她的影子。
我問她到底是誰,我媽和傾時都說她是護工,給了五十萬尚且不滿足,還想要更多的錢。
第二天,我又遇到了她,她正在跟傾時對質。
這是又來要錢了?我原本很想問問她,哪裡的護工一年能賺五十萬,可是看到她的臉的那一刻,話到嘴邊卻變成了:
「媽,再給她五十萬。」
但是為什麼,聽到我這話,她的臉色更難看了呢?
她要錢,我給她了,還有什麼不滿意嗎?
我覺得我應該討厭這種貪得無厭的人,可是我卻怎麼也討厭不起來。
還有一件事情很奇怪,我記得我女朋友最喜歡楊枝甘露的,可是傾時卻對芒果過敏了。
從那以後,江雨落再也沒出現在病房,她陣地轉移到了樓下,我在窗邊看到她的時候,手裡正抓著傾時給我削的蘋果,不知道為什麼,我下意識覺得,不能被她看到,於是我迅速拉上了窗簾,我把蘋果丟到一邊,躲在窗簾後看樓下那個身影,直到她離開為止。
後來,她每天都會準時出現在樓下,我在病房裡跟她遙遙對視,她甚至在樓下喊愛我,我心跳得不受控制,醫生護士都很害怕,生怕我再出什麼問題,隻有我知道,這種感覺,叫做動心。
我媽好像看出了什麼端倪,她打趣我說:
「你可別對那野丫頭動心,門不當戶不對的,以後過不到一塊兒去。」
我打著哈哈說怎麼會呢?
後來我出院了,醫生建議我多走走,於是我跟傾時決定出去旅遊,過過二人世界,但是我卻明明奇妙覺得煩躁。
傾時最喜歡的驚險項目,我再也不願意陪著她玩,就連合照,我都拒絕拍攝。
我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但是心底有個聲音說:
「不行,她會生氣的。」
這個她是誰,我卻不知道。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串手機號,我查了一下微信,竟然是江雨落。
我嘗試著加了一下好友,她迅速通過,還給我發來一條信息:
「阿卻,你想起我了嗎?」
就這麼一句話,我竟然聽出了萬般委屈和傷心,我點開她的朋友圈,裡面全是我和她的日常,甜蜜和幸福仿佛要溢出屏幕,流進我的心裡。
原來在我忘掉的五年裡,她才是我的女朋友。
我陷入了矛盾之中,朋友說:「別想那麼多,跟著你的心走就好。」
我記憶裡,我跟傾時才是男女朋友,我們相知相愛。
至於江雨落,我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我的記憶裡,沒有她。
我內心生出愧疚,我以為是對傾時的愧疚,在我媽的建議下,我跟傾時決定結婚。
婚禮上,江雨落也來了,她看著我們交換戒指,臉上的表情像是從深淵裡湧出來的悲哀,她求我不要結婚,我更心慌了。
我想起朋友說的話,如果不能給別人結果,就不要給她希望,否則等於害了她。
於是,我不顧她的哀求,完成了婚,她成了現場賓客議論嘲笑的人。
傾時甚至把她叫上臺, 把手捧花送給她,祝福她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這種祝福的話, 我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就好像, 她應該屬於我一樣。
這時候, 她媽媽衝進來了, 對著我和我媽破口大罵, 說我們狼心狗肺,忘恩負義。
巧合的事, 房頂的吊燈也掉了下來,正好是傾時和江雨落的方向。
我伸手拉開傾時,看著吊燈就要砸在江雨落母女的身上的時候,洶湧的記憶突然衝破閘口, 傾瀉而出。
我記起來了,落落,才是我應該救得人!
她才應該是那個喜歡楊枝甘露的人, 她才應該是這場婚禮的女主角啊!
我做什麼都來不及,隻能喊出一句:
「落落!」
然後就暈了過去。
「阿姨就這麼一個兒子,好不容易醒了,阿姨實在怕他再受刺激,就當阿姨求你了行不行?」
「(真」等我在次醒來, 聽到護士說落落正在給她媽媽辦理出院, 我飛奔著過去找她。
我想告訴她, 我都記起來了。
我想告訴她, 我不愛趙傾時, 我愛她。
我想告訴她,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情感。
可是落落說:
「凌卻,我們之間差點兒隔了我媽一條命。」
一句話,讓我無話可說, 我不敢面對她,隻能倉皇而逃。
後來, 我終於下定決心去找她,卻正好看到她把我的東西都扔進垃圾場。
我問她:
「落落, 你不要我了嗎?」
她沒說話,隻是揚了揚手裡的垃圾袋, 決絕地扔進垃圾堆。
我知道, 那裡面,也是跟我有關的東西。
她跟我說了很多, 我都沒聽進去, 我隻知道,我還是沒能挽回她。
心痛讓我再次陷入昏迷,就在我將要醒過來的時候,我聽到我媽在用很難聽的話罵落落。
我想阻止, 我想讓她閉嘴, 可是我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心疼,心疼落落竟然這樣被我媽侮辱。
我想起落落說得那句話:「你回去問問你媽怎麼對我的吧?」
我想起落落照顧我一年,卻被說成是護工。
我想起婚禮上大家都對她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我想起在她面臨危險的時候,我竟然伸手拉了別的女人, 讓她留在危險之中!
我媽的聲音尖銳又聒噪,我用盡全身力氣,也隻能喊出那個我十分牽掛的名字:
「落落!」
然後,世界陷入祥和, 冥冥之中,我聽到醫生說:
「病人S於情緒激動引起的心肌功能紊亂。」
真遺憾啊,沒來得及跟落落好好道別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