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S後,我男友的悲痛打動了神明。
神明給我一次重生的機會,讓我用陌生人的臉回到我男友身邊。
若他又一次愛上我,我就可以活過來。
可我回到他身邊的時候,他已經有新女朋友了。
1
我叫唐薇。
我是五年前S在陸承安懷裡的。
S於胃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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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之後我遇見神明。
神明不相信愛情,他和我打賭,若陸承安在 100 天內愛上我陌生皮囊下的靈魂,他就給我重生的機會。
如果他沒愛上我,我就失去輪回轉世的資格。
當然這場賭約有兩個條件:
第一我不能用任何辦法直接告知陸承安我是他S去的女朋友。
第二我要在五年後才能出現在他面前。
如果在五年後他還能透過陌生的皮囊愛上我的靈魂,那才是真愛。
多麼嚴苛的條件。
但為了能回到陸承安的身邊,我還是答應了。
當時我沉浸在能和陸承安重逢的喜悅裡,沒注意到神明垂首無聲悲憫的望著我,沒有說話。
我一個人在空無一物的茫茫大霧裡熬了五年。
陸承安是我撐下去的唯一的一個信念支柱。
我相信他愛我一如我愛他。
爬我也是要爬到他的身邊去的。
我在大荒中熬了五年,然後在五年後重生了。
2
我重生的身體是一個千金大小姐,叫宋瑤,她S於酗酒。
我附在她身上重生的第二天,是她的生日。
在這場生日宴會上,我遇見了陸承安,因為「我」爸爸是他公司的股東。
時隔五年後的重逢。
我想我當時的出場方式一定很隆重,那是一個衣香鬢影、紙醉金迷的場合。
我在璀璨的巨大水晶吊燈下扶著旋轉樓梯拾階而下。
「我」爸爸牽著我的手,將我牽到陸承安的面前,向他介紹我:「承安,這是我的女兒宋瑤,她剛回國,以後就請你多多照顧她了。」
時隔漫漫五年。
陸承安變了很多,眉眼間的輪廓更成熟,靜靜的站在喧鬧的人群中,是經歷時間洗禮沉澱下來的另一種風度翩然的氣質。
我按耐著久別重逢的喜悅,直視他的眼睛,盡量表現的端莊穩重,我望著他含蓄的微笑,然後朝他伸出手,一字一句認真的對他說:「陸承安,你好,認識一下,我叫宋瑤,你未來的女朋友。」
我知道一段感情是需要循序漸進按部就班的,隻是我沒多少時間,我隻能用一種近乎自S式的強勢擠進陸承安的世界。
我需要讓他短時間記住我。
我沒想到,他當時看著我,在我盈盈的笑意裡神色冷漠,淡淡的衝我禮貌的頷首,說:「不好意思宋小姐,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我當時不以為意,以為他在跟我開玩笑。
這隻是他拒絕我的一種方式。
直到我進入陸承安的公司,成為他的秘書。
其實他身邊很早之前就不招女秘書了,大概是每一任秘書都想近水樓臺先得月,一躍成為老板娘的緣故。
為了能來到他身邊,我還用了些手段。
「我」爸爸是他公司最大的股東,他不會拒絕一個股東提出的「想讓女兒來你公司實習一段時間」的小小要求的。
知道陸承安已經有女朋友,是在我入職他公司的三天後。
他的新女朋友叫蘇珞,長了一張和S去的我如出一轍的臉。
碰見她和陸承安的場景也很倉促,那是午休時,用餐高峰期,一共三十二層高的電梯人滿為患。
我抱著高高一摞文件出電梯的時候沒看見人,撞到她的身上。
手上的文件散落一地,我一邊道歉一邊急忙蹲下去撿。
然後就聽見陸承安的聲音,很溫柔,很熟悉,隻不過是在問他身邊的蘇珞:「怎麼樣,沒傷著吧?」
我手上的動作頓住了,然後抬頭去看。
蘇珞的那張臉和以前的我如此之像,就像在照鏡子一樣,以至於我短暫的恍惚了一下。
陸承安半抱著蘇珞,在檢查她被我撞到的地方,蘇珞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於是他低下頭看向我。
他的眉眼英俊鋒利,不笑的時候就顯得很冷漠,我其實很少看見他這個表情,因為在我的記憶裡,他在我面前永遠是溫柔含著笑意的。
尤其是後面我快要S的時候,他對我就像易碎的藝術品,有種小心翼翼的珍視,那段時間他什麼都不做,不開會不處理文件,隻是寸步不離的守著我,像是怕下一秒我就消失一樣。
可現在他居高臨下的望著我,神色冷漠,聲音沒什麼情緒,眼神帶著好不加掩飾的厭惡,他跟我說:「下次走路的時候看著點。」
3
直到他們離開我都沒緩過來。
我蹲在地上看著散落的紙張,手上被文件邊緣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正在流著血。
但我怔怔的,之前陸承安和我說他有女朋友的時候,我情感上一直不相信。
直到今天,我親眼見到他的女朋友。
和S去的我長的一模一樣的女朋友。
陸承安向來理智,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荒唐,找一個和我如此之像的人。
是,五年已經過去,若他已經忘記我找了另外一個人,我隻會感慨一句這是人之常情,畢竟沒有人有義務替你守節。
我還能指望陸承安為我守一輩子嗎?
雖然會難過和失望,但我會大大方方的在心底無聲的祝福他,然後願賭服輸。
可他找了一個替身。
我不知道我內心的感受。
我愛他,也尊重他,他可以交任何一個女生當女朋友,但那個人,不該和我長的如此之像。
因為我覺得不甘心,憤怒和……惡心。
我看著手上的傷口。
要是以前的我,一定會嬌氣的舉著手故意找陸承安撒嬌,他一定會很心疼的找創可貼仔仔細細的給我貼上,然後捧著我的手吹氣。
可現在我隻能怔怔的看著傷口,然後在他擁著別人離開的背影裡安慰自己沒關系。
唐薇,沒關系的。
我在心裡勸自己,這是五年後,陸承安不認識你,他對你冷漠是應該的。
可我還是用手捂住心髒的位置,那裡控制不住的隱隱做痛。
在我S去的五年後,他交了新的女朋友。
他的新女朋友,長了一張和S去的我如出一轍的臉。
這真是令人控制不住的憤怒。
我和同事 Amy 打聽陸承安和蘇珞的事。
我的來意太過明顯,公司裡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為陸承安而來。
Amy 和我八卦:「蘇珞啊,陸總女朋友,他們在一起四年多了,老天還是公平的,給她開了一扇門,關了一扇窗,她不會說話。」
說完話鋒一轉,又說,「不過我聽說,我聽說的啊,她之所以在老板身邊在一起那麼久,是因為她長得很像老板S去的前女友,就是那種白月光你知道嗎?」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就是自你之後,我身邊所有的女人都是你的影子。」
我扯扯嘴角笑,我覺得荒誕,也並不覺得感動。
因為長得再像,那也不是我。
而且我S後不到一年,不到一年啊,陸承安,你就和別人在一起了。
4
我收拾好文件和心情回到陸承安身邊的時候,他正準備會議。
他的視線從我流血的傷口上淡漠的一掠而過,然後問:「下午的會議安排?」
我面不改色的匯報,下午的會議安排比較長,我將所有參會人員的喜好都摸清了,以備準備咖啡茶水和點心,會議上的注意事項一件件列下來,他安靜的聽著,最後有點驚訝的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驚訝,他大概一直當我是不學無術高傲自大的無所事事的大小姐。
當年他從家裡出來自己創業,是我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啊。
我陪他談過客戶,上過酒桌,當過秘書,自學過會計。
我和陸承安剛談業務的時候還被一個客戶耍無賴騙過,我們這邊成本墊付,成交後他那邊卻拒不付尾款。
那是我和陸承安的第一筆創業金,我把那個老板堵在酒吧門口,一紅酒瓶敲下去,敲的他頭破血流,我在此起彼伏的尖叫中面不改色,說:「光腳不怕穿鞋的,下一次我拿的就是刀了。」
那老板驚懼的望著我,乖乖交錢。
陸承安知道這件事後狠狠的將我箍在懷裡,紅著眼跟我說錢沒了可以再賺,我要出點什麼事他該怎麼辦,後來他就不讓我出頭這些事了。
我陪他風裡雨裡這些年,胃癌也是這樣透支出來的。
我是和他並肩而立的樺樹啊,我們那樣的契合,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是親密無間的愛人。
別人擁有我之前的那副皮囊,就是我了嗎?
陸承安啊,你知不知道,你讓我,非常的失望。
會議一直到深夜才結束,我妥帖的打點好,得體的送走所有人之後隻剩下我和陸承安。
我和他一起並肩站在落地窗前,外面參差林立的辦公樓層燈光璀璨。
我們聊了會天。
他偏頭看我,眼裡有打量的意味,過了半響才說:「你和我想象中不一樣,但我還是想直截了當的告訴你,宋瑤,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我沒說話。
他大概以為我們初次見面的那句話是一個大小姐的心血來潮。
事實上,若是當時我知道他找了一個像我的替身,我不會那麼快的暴露我對他的心思。
因為在還沒靠近他之前,他已經對我有了防備。
但其實我初見對他說的那句話,隻是因為我們當初在一起的時候,這話是他對我說的。
那時候我和陸承安還在上大學,他這個人又悶又高冷,琢磨不透,看似對我有意,但遲遲沒有表明心意。
後來我舍友看不下去,拉著我去參加大學聯誼,跟我說天涯何處無芳草。
當時也不知道陸承安怎麼知道的,他黑著臉來聯誼聚會上找我的時候,我喝醉了,逢人就做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唐薇,13 級經管系二班……」
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冷著臉握住我的手,說:「我知道你叫唐薇,你是我未來的女朋友。」
所有人都圍著我們起哄,我們就是這樣在一起的。
實在是太多年過去了,我望著他,依稀就像望著當年那個站在我面前青澀挺拔冷著臉,但仍舊掩蓋不住羞澀的陸承安。
這懷念讓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做了一件很不明智惹惱陸承安的事。
我看著他,冷靜的開口,真心實意的問:「陸承安,你說蘇珞是你的女朋友,你是愛她還是隻是將她當成別人的替身?」
我笑了笑,繼續問:「你說要是你S去的女朋友知道你找了一個如此像她的替身,她會有什麼感覺?」
我知道這句話會惹怒他,但我沒想到會讓他發這樣大的脾氣。
他是個情緒非常內斂的人,但在我話音剛落的時候,他瞳孔就極快的收縮,呼吸加促,那一瞬間我根本不懷疑,若是S人不犯法的話,他一定會S了我。
最後他冷冷笑出來,眼裡沒什麼情緒,眼神像刀子一樣剜在我身上,他說:「不要在我面前提她,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不,我靜靜的望著陸承安,在心底嘆口氣,想,什麼都不知道的那個人,是你啊。
我的視線移到他的左手無名指,我當年和他交換的戒指還靜悄悄的戴在他手上。
這就是為什麼,當時初見,他跟我說他有女朋友我不相信的原因。
因為沒有任何一個有女朋友的人,還將和前任交換的戒指戴在無名指上。
5
我和陸承安是舉行過婚禮交換過戒指的。
在我S之前。
那時候長期的化療讓我蒼白消瘦和虛弱,但陸承安很專注的看著我穿婚紗的樣子,然後誇贊我真美。
他一直在溫柔繾綣的望著我笑,但他周身的絕望和悲傷還是抑制不住。
這場婚禮隻有我們兩個人,我們走完婚禮的儀式後,陸承安就抱著我在落地窗看庭院中的那棵桃花樹。
那是我和陸承安在一起的第一天親手種的。
我S的時候那棵桃花樹剛結花骨朵,陸承安找人圍著桃花樹建了一個玻璃房,用暖氣燻著,想讓我趕上花期。
我問陸承安說:「你說我能不能熬到花期過?」
他低頭輕輕的溫柔的吻在我的額頂,說:「可以的。」
我每隔幾個小時就從昏迷中掙扎著醒來問陸承安一句花開了沒,他每次都及時的哄我,說:「就快了。」
但花還沒開,我就撐不住了。
我跟陸承安說:「我先睡一會兒,要是花開了你喊我好不好?」
他抱著我的手輕輕顫抖,但很穩,聲音也很穩,他說:「好。」
我說:「晚上我要是沒醒過來,你要記得吃飯。」
千萬不要跟我一樣,因為胃生毛病呀。
他眼淚一顆一顆很大滴的無聲落在我的臉上,他說:「好。」
我那一睡,就再也沒醒過來。
真遺憾,我還沒看到花開呢。
我們一起經歷過那麼多。
所以我不理解陸承安為什麼能將別人當成我。
老實說,我一開始並沒有將蘇珞放在眼裡。
雖然傷心痛苦和生氣。
但蘇珞那張臉對我實在是構不成真正的威脅,隻會提醒我陸承安對S去的我的念念不忘。
我並沒有放棄和神明的那個賭約。
一是陸承安雖然背叛我,但是蘇珞和我長得實在太像了。
二是他可以找任何人,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這樣自欺欺人。
小學生有一篇必學的課文叫黃粱一夢,他現在就沉浸在他的黃粱夢裡自欺欺人。
那天下班我路過 31 樓的辦公室,看見過陸承安和蘇珞相處的場景。
當時蘇珞正在辦公桌上對著電腦處理文件,陸承安站在離她很遠的地方,什麼都沒做,隻是靜靜的望著她。
他的眼神穿過她的臉落在不遠處的綠蘿上,仿佛在透過她去懷念他永遠回不來的愛人。
他永遠不知道,他回不來的愛人就站在他的身後。
靜靜的望著他。
我嘆口氣,望著陸承安,心裡想:你知不知道,我沒多少時間了啊。
我不知道陸承安為什麼會將蘇珞當成我的替身。
除了那張臉,我們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蘇珞的性格非常軟,她很內向,可能是因為她不會說話的緣故。
不過公司裡的人似乎都挺喜歡她的,因為她善良溫柔,見人就掛幾分笑,很討人喜歡且乖巧。
那樣的性格,我相信即使是我媽,在和蘇珞相處一個小時後也能完完全全的將我和她從那張臉上割裂開。
我們靈魂上南轅北轍的差距可以讓人忽視那張如出一轍的臉。
我不知道陸承安究竟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