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謝玄的離去,是因為青羽鸞鳥的提前涅槃。
等他趕到的時候,青羽鸞鳥已在失控的涅槃之火中奄奄一息。
為救青羽鸞鳥,謝玄衝了進去。
而後涅槃之火熄滅,謝玄和青羽鸞鳥一同失去了蹤跡。
聖山一時之間,陷入混亂。
我勾唇聽著,這本就在我的算計之中。
青羽鸞鳥在聖女繼任儀式上沾染了靈龍鮮血,必然會提前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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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出錯之時,便是白灼吸取青鸞之力的最佳時機。
隻是謝玄強行闖入,又和青羽鸞鳥一同失蹤,著實是個隱患。
「是在為謝玄和青羽鸞鳥失蹤一事憂心?」白灼不知何時已然回了殿內。
和之前相比,他的身量仿佛高大了些,身上的靈力也愈發純粹。
「哪怕青鸞破殼重生,也需要至少百年的時間,而謝玄沒了青鸞相助,這十年都不一定能撐過去。如今的局面尚在掌控之中。」我朝白灼行禮,「溫念提前祝聖使大人奪回聖山。」
白灼朝我笑了笑:「這都是你的功勞。」
我笑笑,不再說話。
各取所需罷了。
13
謝玄失蹤的時候,聖山的事務盡數送來了白灼處。
身為白灼身邊最信任的人之一,我自然是暫時接手了聖山的內務。
接手內務不久,便碰上了難題。
聖山的人莫名開始失蹤。
一開始,隻是一個兩個,人們以為是他們受不了聖山的嚴苛出逃。
然而後來,失蹤的人越來越多。
直至後來,失蹤了一個長老。
聖山開始人心惶惶。
「畢竟不是名正言順的聖女,憑借著和聖使的齷齪關系上位罷了。」眾目睽睽之下,溫綺公然嗤笑。
「是麼,可據我所知,這失蹤一事已然持續一段時間,彼時聖女還掌管著內務,竟絲毫不覺……」我反唇相譏。
溫綺臉色煞白。
她自是不會知道,謝玄在的時候,身為聖女的她不過是個名頭罷了。
溫綺答不上來,扭頭看向一旁。
夜間,白灼來找我:「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激怒她?」
我朝他笑了笑:「聖使英明,最近溫綺行蹤詭異,我正打算跟去瞧瞧,不如一起?」
白灼欣然同意。
我們來到聖女殿,潛藏了身形。
不多時,一個頭戴兜帽的身影就鬼鬼祟祟地出現在門口,赫然便是溫綺。
我和白灼跟了上去,卻見溫綺一路來到了緊閉的聖主殿門口。
隻一出現,那在謝玄失蹤之後便關閉了結界的聖主殿便殿門大開。
白灼拉著我跟在溫綺後邊混了進去。
溫綺手中拿著一件靈寶,緩緩走進殿內。
「怎的來得這般遲?」殿內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竟是失蹤已久的謝玄!
怪道苦尋他不得,原是藏在這聖主殿中。
而在這之前,我和白灼自然是探查過的,卻是一無所獲。
「聖主恕罪,如今您要的靈力越來越多,所需要祭品的法力也日益高升。上次您抓了個長老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沒用的東西!」謝玄打斷溫綺的話,不滿地看著溫綺,「聖山既已無人,那便去山外抓。」
溫綺抬起頭,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黑暗處:「可是尊上,如今我靈脈被封,與凡人無異。您無法出面,聖山大權如今在聖使白灼和溫念那個賤人手中……」
「狡辯!」黑暗中,緩緩出現一個奇怪的身影。
人面鳥身,渾身長滿羽毛狀的肉刺,可怖至極。
而最可怕的是,那張人臉,赫然便是謝玄。
我差點驚呼出聲,幸好白灼及時捂住我的嘴。
那怪物毫不客氣地揮動肉刺,從溫綺手中奪過靈寶。
待靈寶上的靈力消耗殆盡,他也恢復了正常的人身。
溫綺臉色煞白,卻猶強自鎮定:「尊上饒命。」
謝玄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揮了揮手,溫綺身上的衣物寸寸裂開。
14
我的手緊捏成拳,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屈辱、不甘、無奈……
而那頭,謝玄猛然從溫綺身上抬頭,看向我和白灼的藏身處。
一團烈焰徑直朝我們而來。
我一時不察,眼見著就要被烈焰撞上。
而腰間猛然傳來一股大力。
白灼轉身,生生替我扛下一擊。
「找S!」謝玄緊接著飛掠而來。
我咬咬牙,釋放出靈龍氣息。
謝玄猛然一怔,我趁機帶著白灼逃走。
聖使殿內,白灼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
我慌忙替他止血。
他身上汲取的青鸞之力本就不穩,如今遭謝玄一擊,幾乎潰不成軍。
待一切處理完畢,已至天明。
「謝玄如今被我們發現了秘密,定然不會再躲避,溫念,接下去,咱們可有一場硬仗要打。」白灼緩緩睜開眼,雖臉色依舊蒼白,跟之前相比卻已經好了不少。
「我當然知道。但是一開始我們就是因此結盟的不是麼?」我朝白灼笑了笑,「隻是我沒想到,他竟會這麼狠,選擇和青羽鸞鳥融合一體,將自己變成異類。」
第二日,一聲清脆的鸞鳥鳴叫聲喚醒整座聖山。
溫綺手中抱著青羽鸞鳥,身後跟著一個全身被鬥篷裹著的人。
她走下神壇,轉身跪拜:「恭迎聖主歸位。」
15
謝玄的回歸讓大長老慌了神。
他匆匆來找白灼的時候,我才為白灼新上好藥。
見白灼神魂不穩,氣息紊亂,大長老眉間憂愁更甚:「如今聖主歸來,隻怕聖山就要亂了。」
「大長老無非是怕聖使若是敗了,聖山再無人能與謝玄抗衡,你們這些聖使派要被他秋後算賬罷了。」
我一句話,讓大長老的臉色更是難看了:「你!」
「可是大長老無須擔心,新舊更替本就是必然,謝玄擾亂秩序多年,天道,也不會容他!」
大長老神色微霽,到嘴的辱罵生生憋了回去,將自己一張老臉憋得通紅。
「不知聖使接下去有何安排,我們也好早做準備。」大長老轉而看向白灼。
然而白灼隻是搖了搖頭:「正如溫姑娘所言,我和謝玄此消彼長,注定有此一戰,大長老若能安撫好聖山眾人,讓我無後顧之憂,便是最大的助力。」
大長老無奈領命退去。
我看向白灼:「當真不要他們幫忙?」
「不用。」白灼搖了搖頭,「謝玄如今非人非妖,又有溫綺助紂為虐,人多也不過是送S。」
「那麼我呢?」我問他。
「你?」白灼看向我,雙眸閃動著我看不懂的東西,然後又低下頭去。
「你不一樣,溫念。」
「從相識開始,你就是一個不一樣的姑娘。」
「無論什麼境地、什麼時候,你都堅韌得如同地上的草,什麼都不能讓你屈服。哪怕暫時屈服了,也隻是暫時,總有一天,你會卷土重來,給你所不屈服的人,致命一擊。」
我突然就笑了:「原來聖使如此看得起我。
「原本把我比作草,我還挺傷心的。」
16
謝玄回了聖主殿幾天後,都沒有動作。
正當我尋思著要不要主動出擊的時候,他派了溫綺前來。
溫綺站在我面前,高傲地命人丟下燙金的帖子:「尊上境界精進,今晚特意在聖主殿設宴,召聖山眾人同樂。」
我接過帖子:「恭賀尊上。」
溫綺冷笑,上前一步:「溫念,我會讓你為之前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說罷,她款款而去。
看著溫綺遠去的背影,我眯起了眼睛。
到了夜間,我和白灼如約而至。
聖主殿籠罩著一層隱隱的神光。
謝玄的境界何止是精進,簡直是橫跨了一個大境界。
我一怔,白灼便撞了上來。
「怕了?」白灼問道。
我搖搖頭:「若是怕,從一開始,我便不會踏進聖山。
「我和他,從來都沒站在平等的階級和關系上。」
「走吧。」白灼嘆了一口氣,拉著我的手,「無論如何,我會護住你。」
走進殿內,歌舞笙簫聲中,謝玄的簇擁者們歡聲笑語,觥籌交錯,而另一頭,以大長老為首的白灼一派則是個個神色肅穆,仿佛赴S一般,僵硬地坐在那裡。
而這時,一聲「恭迎聖使」使殿內陷入一片S寂。
就連殿內的舞姬和樂官都停了下來。
身後,謝玄的聲音突然傳來:「本尊在此,等候聖使多時了。」
17
正待和謝玄周旋一番。
然而白灼隻是徑直上前。
大長老那邊卻突然靈光暴起,一聲怒喝:「聖使快走,此處有詐!」
我暗道不好,轉過身,急急向大長老處奔去,溫綺卻先我一步,出現在大長老身後。
大長老還未來得及反抗,便七竅流血,倒在地上,隻口中還咕哝著:「快走,快走。」
溫綺嫌棄地一腳踩在他的頭上,將他的頭生生踩爆。
大長老的鮮血濺在她臉上,她卻隻是伸出舌頭舔了舔。
舔到血的那一瞬間,她的身後卻突然出現鳥類的幻影。
妖冶、可怖。
「大長老乃眾長老之首,乃聖主和聖山不可分割的紐帶,你竟然……」我不敢置信地看向溫綺。
白灼能放心讓大長老出面去安撫聖山眾人,便是吃定了謝玄不敢貿然斷開自己和聖山的關系。
然而溫綺卻化作了和那日謝玄一樣的人面鳥身的怪物,嘴裡發出「咕咕」的聲音。
我恍然大悟:「你竟然……竟然……」
怪不得,怪不得我總覺得如今的溫綺雖是溫綺,卻總有著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而那頭,白灼已然和謝玄纏鬥上。
我想轉頭提醒白灼。
溫綺冷冷一笑,來到我的面前:「溫念,你以為,我會給你這個機會?」
說罷,她周身青光大作。
我悄悄捏訣。
然而終究青光還是將我周身一同籠罩。
被徹底卷入前,我隻來得及跟白灼說出兩個字:「他不是……」
然後,就陷入了昏迷。
18
我醒過來的時候,周身疼痛。
好不容易緩過來後,映入眼簾的,卻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我心中隱隱有一個想法,卻又不敢確認。
待看到年輕了許多的林氏衝進來,我才確信,我被卷入了幻境。
這是林氏家族的傳承,林氏祖上有幻妖血脈,到一定修為,可控幻境。
雖然溫綺身上林氏的血脈並不純粹。
然而溫綺如今吞噬了謝玄和青羽鸞鳥的力量,不可同日而語。
我不知溫綺意欲何為,林氏已然到了我的面前。
「天可憐見,竟然這般N待你。」她「心疼」地撫上我的臉,拍了拍我的頭,「如今沒事了,我帶你出去。」
我皺了皺眉頭。
這是我小時候的事。
我非父親親生,母親招他為贅婿便是為了掩飾腹中的我。
而父親,原本不過溫氏一脈遠房。
簡而言之,這是父親和母親之間的交易。
然而母親生我之時身子虧損,沒多久便去了。
父親拉扯我多年……
一切的轉折便發生在我六歲那年。
我被山妖劫走。
剛好被夜獵的林氏所救。
林氏因此身受重傷,隻將我送到溫家門口便暈厥過去。
父親將林氏留在家中養傷,一來二去,林氏便成了我的繼母。
我原對林氏是十分感激的,因此父親這個贅婿迎娶林氏,我也沒說什麼。
雖然有時候會為母親抱不平,然而逝者已逝,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直至後來,我得知了真相。
知道林氏本就和父親有情,我被山妖劫走,不過是父親為了迎娶林氏進門的借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