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著衝姜青青抬了抬下巴:
「你寫。」
姜青青拿過紙筆,一邊抽泣著一邊寫字。
我說一句,她寫一句。
寫到最後,我說道:
「承諾於 2024 年 10 月 18 日前償還清全部欠款。」
一百年期限的欠條,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姜青青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我。
婦女也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拉過姜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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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不快謝謝人家!」
姜青青愣愣地看著我,半晌,說道:
「對不起。」
我聽得出來,這一句,是真心的。
她看著我哭得語無倫次:
「我懷疑我被那些流言蜚語騙了。」
「你其實,真的很好。」
我先把地上的婦女扶了起來:
「快起來吧,您這一跪,我真受不起啊。」
我本來就沒打算真的讓姜青青掏這筆錢。
但是還是得給個教訓。
畢竟。
如果輕描淡寫原諒,別人會覺得你好欺負。
如果威懾後再原諒,別人會對你感恩戴德。
放學後,我走出學校,看到了謝恪和蘇嘉怡。
蘇嘉怡一看到我,就走上前:
「你對我有怨氣,衝著我來就行。」
「不要遷怒無辜的同學。」
我莫名其妙地指了指自己:
「啊?遷怒?我嗎?」
還未等我說什麼,姜青青衝上來擋在我面前,看向蘇嘉怡說道:
「你在狗叫些什麼?」
蘇嘉怡不可置信地看著姜青青:
「你怎麼還在為她說話,她張口就要你賠十萬啊。」
姜青青皺起眉頭:
「她沒讓我賠。」
「唐沐芷根本不是你們說的那樣。」
蘇嘉怡突然紅了眼眶,眼看就要落下淚來。
謝恪立馬護住蘇嘉怡,冷冷地看著我:
「唐沐芷,和嘉怡道歉。」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道歉你爹!」
謝恪氣極。
他指著我,冷聲道:
「你。
「你等著。」
9
我沒想到,謝恪口中的「你等著」來得如此之快。
周末,是謝家家宴。
謝母正拉著我聊天。
謝恪帶著蘇嘉怡走了進來。
蘇嘉怡穿了一身高定連衣裙,頭發盤起,脖子上帶著一串鑽石項鏈,腳下踩著的鞋上鑲滿了碎鑽,打扮精致得像個娃娃。
謝母看到這一幕立馬變了臉色:
「你這是做什麼?」
謝恪瞥了我一眼,說道:
「我要取消和唐沐芷的婚約。」
謝母一拍桌子:
「胡鬧!」
謝恪接著開口:
「唐沐芷品行有問題,她汙蔑嘉怡偷她東西,我是不會和這種惡心的人履行婚約的。」
我哥聽到他這樣說我,氣得上去就想給他一拳。
我連忙按住了他的手:
「別激動。」
下一刻,清脆響亮的巴掌聲響起。
「啪——」
謝母抬手甩了謝恪一巴掌:
「你和沐芷相處了十幾年,她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嗎?現在你竟然幫著一個外人傷害她!」
我媽聽到謝恪的話語,臉色冷了下來:
「既然謝恪這樣想我們家阿芷,我看這婚約,就算了吧。」
謝母疲憊地扶了扶額:
「好,這事是這小子混賬。」
說著她轉身看向謝恪,指了指他身邊的蘇嘉怡:
「你以為你解除了婚約,就能和她在一起了嗎?」
「你做夢!」
謝恪立馬擋在了蘇嘉怡面前:
「媽,你不要對嘉怡有偏見……」
謝母氣極,直接打斷了他:
「你為了她打架,逃課,你做的混賬事還少嗎!」
「以前多虧有沐芷拉著你,結果你倒好,幫著一個外人去傷她。」
「我看你,眼裡根本就沒我這個媽!」
謝母說著有些氣息不穩,我連忙上前扶住了謝母。
她重重拍了下桌子,看向謝恪:
「我不信我治不了你了,我馬上就給你安排轉學。」
「你小叔在濱海市,把你送過去,還能有個照應。」
「你想和她在一起,做夢!」
謝恪嚇白了臉,連聲道:
「不...
「不要!」
蘇嘉怡立馬走上前,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看上去楚楚可憐:
「您覺得我的存在就是影響他,我的存在就是害了他。」
「好。
「那我轉學!」
「我走!」
謝恪偏頭看向蘇嘉怡,紅了眼眶:
「嘉怡!」
我不禁側目。
蘇嘉怡這一招以退為進,確實厲害。
如果她真的為了謝恪轉學走了。
估計會變成謝恪心中永遠的白月光。
謝母看著這一幕,氣得手抖。
我見這出戲唱得差不多了,抬手鼓起了掌。
10
掌聲在當前的環境下顯得有些突兀。
眾人的注意力落在了我身上。
我看向蘇嘉怡:
「你想轉學,沒問題啊。」
「但是在離開前,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蘇嘉怡開口:
「什麼事?」
我說道:
「當然是,把你之前做的所有事情說出來,然後——」
我掀起眼皮看向她:
「向我道歉。」
蘇嘉怡站在原地,不為所動:
「我什麼都沒做。」
我笑了一下:
「那天,媒體部的人剛好在我們教室外的走廊上拍攝。」
「前一陣子,他們整理素材的時候發現,你,不小心入鏡了。」
「他們把那段視頻發給了我,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蘇嘉怡咽了口口水,這是緊張的表現。
我看向她:
「你做的一切,都被拍到了呢。」
蘇嘉怡立馬道:
「你胡說!」
我繼續開口:
「你確實厲害。」
「先拿走我的項鏈,戴上和我一模一樣的項鏈。」
「這樣我肯定會把目光放到你身上。」
「再趁我不備,還回項鏈。」
「如此,便成功把我打造成了隨意汙蔑貧困生的罪人。」
「但是可惜了。」
我說著把手機放到桌子上,調出視頻。
看向她,勾起嘴角:
「運氣似乎並不站在你這一邊呢。」
視頻中清晰地拍到,蘇嘉怡從我桌肚裡拿出了一根項鏈。
蘇嘉怡瞪大了眼睛,接著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
謝恪看到視頻,不可置信地偏過頭:
「蘇嘉怡,你……」
我冷冷地看著蘇嘉怡。
這麼巧合的事情,自然是不存在的。
視頻是合成的。
媒體部的部長是我好友,也是剪輯視頻的高手。
出了那件事,我就拜託她幫我合成了一段視頻。
今天剛拿到手,還是新鮮熱乎的。
合成的視頻做不到絕對完美,但是炸她已經足夠了。
眼下,蘇嘉怡臉上已經完全褪去了血色。
11
謝恪看向蘇嘉怡,濾鏡一寸一寸碎裂,似是信念崩塌,他痛苦道:
「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
蘇嘉怡立馬就要開始哭:
「我...我...」
她說著就要拉謝恪的衣袖。
謝恪直接把袖子抽了出來,問道: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一切真相已經揭曉,蘇嘉怡大抵有些破罐子破摔。
她一改方才的柔弱模樣,看向我的視線滿是怨毒:
「唐沐芷,憑什麼你一出生就能擁有一切!」
「我就是看不慣你這樣高高在上的樣子!」
「我就是想把你這樣的人從高處拉到泥地裡!」
「讓你嘗一嘗被眾人唾棄的滋味!」
我按下停止錄音的按鍵,開口:
「挺會說啊。」
「你放心,我會把你這番言論發到校群的。」
說著我晃了晃手機:
「還有,剛剛我和班主任商量好了。
「就下周一的升旗儀式吧,你要在全校師生面前澄清這一切,並且,向我道歉。」
謝母聽到蘇嘉怡的言論氣得不輕,抬了抬手,立馬有兩個侍者走上前,要將蘇嘉怡帶離宴會。
他們正準備架著蘇嘉怡離開的時候,我攔住了他們,掃了蘇嘉怡一眼:
「你身上的衣服和首飾,還回來。」
蘇嘉怡氣得漲紅了臉:
「這些都是謝恪送我的。」
我看向謝恪。
謝恪背著身,冷淡道:
「我沒有送過你這樣的人這些東西。」
我看向蘇嘉怡:
「衣服,我允許你回去後脫了再還回來,這些首飾,現在就摘了吧。」
我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侍者立刻走上前將她身上的飾品都摘了下來。
蘇嘉怡的頭發沒了發飾,直接散落下來,亂糟糟的。
她目光怨毒地看著我。
我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妝容很精致啊,找專業化妝師化的吧。」
下一刻,我的目光冷了下來:
「卸掉。」
侍者立馬接了一盆水過來,拿起布頭就往她臉上擦。
卸妝後,蘇嘉怡紅著臉就要羞憤離場。
我再度攔住了她,蘇嘉怡開始微微發抖。
我視線朝下:
「等一下,這鞋……」
「光著腳走路問題不大。」
「脫了。」
侍者上前將她的鞋取了下來。
現在,蘇嘉怡頭發凌亂,沒完全卸掉的妝沾在臉上,光著腳,滿身狼狽。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走到她面前:
「看清楚了嗎?」
「這,才叫仗勢欺人。」
她不是整天嚷嚷著說我仗勢欺人嗎?
我不真欺一下,對不起她啊。
12
等蘇嘉怡離開後,謝恪走向我:
「對不起。」
我微微蹙了蹙眉頭:
「大聲點。」
謝恪立馬大聲重復了一遍:
「對不起!」
我點了點頭:
「聽到了,但是我不原諒。」
謝恪愣在了原地。
我轉身看向他:
「我一直在想,蘇嘉怡是怎麼把項鏈還回去的。」
「我中間隻離開了教室一次,去申請調監控。」
我看著他,目光冷了下來:
「你帶她來我座位了,是嗎?」
謝恪的臉上瞬間褪去血色。
那天,我離開教室後。
蘇嘉怡紅著眼眶,謝恪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
「別難過,肯定是唐沐芷自己忘東忘西的。」
他說著把蘇嘉怡拉了起來:
「來。」
他直接把蘇嘉怡按在了我的座位上:
「你自己找找看吧,說不定就把她的項鏈找出來了。」
蘇嘉怡趁謝恪不注意,借著身形的阻擋,飛快把手中的項鏈丟了進去。
接著,她若無其事地站起身:
「我才不翻她的東西。」
謝恪愣了一下,立馬追上蘇嘉怡,說道:
「嘉怡,你就是太善良了。」
我看著謝恪變化莫測的臉色,冷笑了一下。
謝恪曾經帶蘇嘉怡來過我座位這件事,還是姜青青告訴我的。
自從我之前幫了她,她就一直堅信我是個好人。
因此,她想起這件事覺得有些可疑,就立馬告訴了我。
知道這些的時候,我的內心已經徹底沒有波瀾了。
有所期望,才會失望。
而我現在對於謝恪,已經完全沒有除了厭惡之外的情緒了。
13
謝恪落寞地轉身離開了。
我突然落入了一個人的懷裡。
母親抱著我拍了拍我的後背,語氣裡滿是心疼:
「我們阿芷受委屈了。」
我的心頭驀地觸動。
雖然我總是表現得很強勢。
但是並不意味著。
我經歷那些事情,內心不會受傷。
哥哥也看著我,眼裡閃動著擔憂的光芒:
「難怪,之前你突然打電話給我要給你們教室換上最新款監控。」
「阿芷,他們欺負你了,是嗎?」
我壓下眼底的酸澀。
抬頭看向媽媽和哥哥,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別擔心。
「我是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
哥哥拿出了手機:
「不行,這件事不能這樣算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字:
「我和校方說一聲,把她的貧困生助學金給撤了。」
「既然她這麼厭惡我們這一群人,再拿我們贊助的助學金,不太合適吧。」
周一的升旗儀式上,蘇嘉怡被迫澄清了一切,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向我道歉。
同時,她的那些逆天言論也被我發到了校群裡。
如今,蘇嘉怡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走到哪裡都有人指指點點。
14
謝恪最近突然開始纏著我。
體育課上,有一個籃球朝我飛了過來,謝恪立馬跑過來從空中攔截了籃球。
引得周圍一片驚呼。
謝恪拿著籃球想要和我說些什麼,未等他開口,我直接轉身離開了。
下雨天,我站在教學樓的屋檐下,謝恪撐著一把傘走了過來:
「我送你回去吧。」
我一手拿著手機正在打電話,另一隻手朝他擺了擺:
「不用。」
謝恪仍然撐著傘,伸手過來就要拉我:
「下雨天別感冒了, 先走吧。」
我被他S纏爛打的樣子氣到了。
我重重地推了他一下。
謝恪手中的傘落到地上, 濺起一片水霧。
他整個人都暴露在了雨中, 水滴順著他的頭發往下落。
我冷冷地看著他:
「謝恪,別犯賤。」
與此同時, 電話終於接通。
我開口:
「齊叔。
「沒事,沒等很久。」
「現在可以停車。」
話音落下後沒多久,一輛車停在了學校門口。
我家的司機齊叔撐了一把傘走下來將我接回車上。
我關上車門。
轎車發動, 掀起一片水霧。
暴雨持續了很久,到了晚上仍沒有停止的跡象。
半夜,似是某種預感,我拉開了窗簾。
看到謝恪站在我家樓下,他沒有撐傘, 任由雨水順著他臉頰滑落。
我立馬就拉上了窗簾。
晦氣!
早上,我打著哈欠走出家門時, 看到門前站著一個人。
我嚇了一大跳。
「爹的,嚇S我了。」
謝恪一臉憔悴, 頂著重重的黑眼圈看著我。
他開口時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我以前那樣,是因為你太強勢了, 總是管我。
「像我媽一樣。」
我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不好意思啊, 我不會改的。」
謝恪看著我, 目光帶上深重的情緒:
「但是其實,我對蘇嘉怡隻是保護欲作祟。」
「我的心裡隻有你。」
「哈!」
這真的是太搞笑了,所以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微微挑眉:
「你還挺有喜劇天賦的, 要不要考慮往諧星這個方向發展一下?」
我說著指了指他:
「畢竟, 你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笑話。」
謝恪無視我話語中的譏諷,仍然固執地看著我:
「阿芷,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
「謝恪,我沒有收垃圾的習慣。」
15
最近,姜青青轉學了。
她的母親要帶著她去其他城市治病。
姜青青走的那天,我在桌肚裡發現了那本絕版書。
上面用粘膠小心把那些撕下來的紙張粘好。
同時, 那本書裡還夾著一張感謝的字條和一張全新的欠條。
「我說了,這是我的項鏈,我從來沒有動過你的東西!」
「(正」我拿著這張新欠條,一時啞然。
蘇嘉怡也轉學了。
她承受不住流言蜚語, 決定離開。
她轉學去了濱海市。
我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 我開口:
「小叔。」
電話那頭的人是謝恪的小叔謝言舟, 比我們大六歲。
他大學畢業後沒有留在歲安市接手家族企業,而是去了濱海市發展, 如今他的公司開得紅紅火火。
聽筒那頭傳來一道沉穩低沉的聲音:
「你難得給我打電話,發生什麼事了?」
我笑了一下:
「我想請你幫我關照一個人。」
蘇嘉怡以為換到濱海市,就可以重新開始新生活。
真是想多了。
我可是睚眦必報。
謝言舟聽說了那件事,動作十分迅速。
很快, 蘇嘉怡從前做的那些腌臜事便傳遍了她的新學校。
她在新學校也是落得一個被孤立的下場。
後來據說她受不了長期被指指點點的生活,患上精神病,開始變得瘋瘋癲癲。
最後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至於謝恪, 他從前為了蘇嘉怡四處打架, 樹敵無數。
後來有一天放學, 他被一伙混混堵了,打折了腿,這輩子隻能在輪椅上度過。
當我得知這些事的時候, 我已經拿到了夢校濱海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坐上飛機的那一天,陽光明媚。
正如我的未來,光明燦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