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鮮小販收了鮮蝦的錢，賣我的卻是臭蝦。
我找他理論，他笑吟吟倒打一耙：
「我的蝦又大又好。
「你自己把鮮蝦吃了，用一袋臭蝦來訛我？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
我點點頭，搞來幾隻上好大蝦，替他打廣告：
「這家賣的蝦好到爆！個頭比胳膊粗，買一斤還送三兩！」
後來他的魚攤被暴怒的顧客們砸了。
他本人心髒病發作，顫巍巍拉著我索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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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吟吟地說：
「你不是又大又好嗎？我好心好意幫你宣傳，你竟然生我的氣？
「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
1
我家樓下有一家生鮮超市，最近搞充值充一送一活動。
我女兒愛吃海鮮，我收入不高，但今天她期末考試考了全科滿分，我答應給她買一條大魚。
女兒開心得直蹦。
樓下生鮮超市第一個攤位，海鮮很鮮活，大魚小魚活蹦亂跳。
我盯著多看了幾眼。
魚小販立刻竄過來，扔下其他顧客，熱情地招呼著我：
「大哥，我這品質上乘、價格公道，整個菜市場都找不到比我家更好的魚了！」
魚小販是個年輕男人，披肩發，面容幹瘦，兩眼卻炯炯放光。
我低頭打量大桶裡的桂魚，魚小販不等我問就開了口：
「咱家桂魚可好了，最近降價，80。」
「多少？」我一愣。
我知道桂魚不便宜，但鯉魚草魚頂多 20 多，我沒想到魚和魚會差這麼多。
我以為魚小販報錯價了：
「這是桂魚，桂魚 80？」
魚小販揶揄一笑：
「大哥，你是第一次買桂魚吧？我家桂魚從來都沒變過價。
「你看我這又大又好的桂魚，別家能比嗎？桂魚有魚肝，大哥家有孩子吧？魚肝對孩子眼睛好哩，大哥可別隻看價錢……」
鮮活的桂魚在水裡蹦跶。
我點點頭。魚小販立刻撈上來一條，桂魚背脊有一條線，看著挺有眼緣。
我說就它吧。
話音剛落，魚小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魚扔到秤上，用身體擋住秤：
「2 斤 6 兩！」
我想側身看看秤數，可魚小販已經拽起魚往地上一摔，拎起拍在案板上，唰唰唰三兩下剃了鱗。
「一共 208，算你 200 塊得了。」
我安靜等在一邊，手機響了。
「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呀？」女兒聲音稚嫩。
我放柔聲音：「告訴你個秘密，爸爸給你買禮物了唷。」
「是什馬是什馬？」女兒立刻興奮了。
「嘿嘿，爸爸回去就知道啦。」我魂都掉手機裡了。
「哎——呀——告訴我嘛——」
這時魚S好了，魚小販笑眯眯遞來一個黑塑料袋。我看都沒看，一把搶過來就迫不及待往家走。
2
打開家門，女兒瞬間撲到我懷裡：「爸爸！你帶了什麼禮物呀？」
我舉了舉塑料袋：「桂——魚——寶寶沒吃過吧？」
女兒眼睛閃著光，兩隻小腳不住地蹦跶。我趕緊跑進廚房，切蔥切蒜，興衝衝打開裝魚的塑料袋。
卻聞到了一股臭味。
我心生疑惑，趕緊拎起塑料袋，翻過來一倒。
一大泡綠水哗啦一聲，一條臭魚掉了出來。
我在滿屋腥臭中呆滯了半分鍾。
這條魚的魚肉爛趴趴的，身上遍布著黑坑，還長了霉。
都不知道S多久了。
我翻了翻塑料袋，沒有魚肝。
心中陡然一沉。
這魚顯然不是我剛買的那條。
剛剛在菜市場買完魚後，我瞥見魚小販將一條活魚從案板底下拿起，滑回了水裡。
那條魚特別眼熟，當時我還奇怪，怎麼會有兩條魚長得一模一樣。
我木雕一般打開廚房門。
女兒一臉期待跑過來，卻察覺我面色不對。
她眼中閃過失望，卻強裝懂事：
「爸爸，我吃青菜也可以的……
「老師都說我太胖了……」
但女兒眼中的湿潤和攥在袖子裡的手指頭，讓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我一言不發，拎起S魚回到了市場。
魚小販遠遠看到我去而復返，頓時面露不喜，顯然是那種坑人不成功的不爽。
我將魚扔在他案上：「你就是這麼做生意的？」
魚小販勉為其難拎起魚，打量了兩眼，捏著鼻子衝我扔回來：
「春天這麼熱，魚變顏色很正常。」
我都氣笑了：
「你S這魚頂多半個小時，什麼天氣能讓活魚變臭魚？你撒謊都不帶眨眼睛的？趕緊退錢！」
我將魚直接砸在他臉上。
魚小販被臭水沾到，發了怒：
「我給你的時候就是好魚，你回一趟家就變成臭魚了？
「你這種不要臉的我見多了，想白訛我一條魚？門都沒有！」
我急了，慌張自辯：
「你胡說什麼！我回家就打開袋子看了一下……」
魚小販立刻指住我：
「打開袋子把魚換了？大哥，不是我說你，我這也是小本買賣，你怎麼能這麼損呢？」
隔壁攤販是一位胖子，也是賣魚的，此刻笑眯眯地幫腔：「大哥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剛才拿魚的時候你不說，現在買定離手，懂嗎？」
一股無名火直衝我腦頂。
人怎麼能這麼無恥？
魚小販用那種鄙夷的目光斜睨我：
「慢慢吃你的臭魚去吧，最好吃S你。切……」
我氣得肺子都在燒。
和這種人根本沒法講道理。
可女兒期待的眼神仿佛在我眼前。
我答應了女兒，答應的事我一定要做到。
我惡狠狠瞪著他：「你再給我宰一條。我買。」
本來已經用屁股對著我的魚小販，聞言又轉了回來。
他驚異地和隔壁小販相視一笑，目光好不得意：
「這不就對了嘛。
「人，得實實在在。大哥，不是我說你，有些事你忒不地道。
「老弟以後還咋跟你做生意？嘿嘿嘿……」
魚小販撈起一條魚，上秤前還特意在我眼前晃悠，陰陽怪氣：
「魚老弟，跟你買主大哥打個招呼，拜個把子認識認識，省著一會說你爺爺騙他！」
我懶得廢話，眼睛緊緊注視魚小販的一舉一動。
這次我S也要盯緊他，我看他還怎麼弄虛作假。
魚上秤了，還是兩斤六兩，小販拿起魚要往地上砸，我突然抬手叫住他，讓他在案板上弄。
魚小販冷笑一聲，我則一眨不眨盯著那條魚，花錢是小，我不能再讓女兒失望兩回。
小販當著我的面剖魚，剖得特別慢，好似生怕我看不清，我忍著沒付錢。
小販剖完，裝好，遞過來。
我沒接：「你再稱一下。」
魚小販愣住，然後急了：「這魚都剖完了，鱗和腮鳔都去了，還稱它幹什麼？」
我說：「你去掉的腮和鱗也不多，少不了多少分量，你上秤讓我瞅一眼。」
魚小販露出膽怯，我突然一把搶過魚往秤上一扔。
一斤六兩。
整整少了一斤！
我趕緊把魚翻出來一看，魚確實是現S活魚，但整整小了一圈，早就不是我剛剛買的那條了。
我都快喘不上氣了。
我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在我眼皮底下又換了魚的。
魚小販心虛了，急吼吼地嚷：
「我切下來這麼多東西，那鱗片魚鳔魚鳃都是分量……」
「那也不至於差整整一斤！」
我忍著要揍人的衝動：「你把餘料拿來上秤稱一稱，能稱出一斤你這桶魚我全要了！」
魚小販一聽，立馬用菜刀把砧板上的餘料掀地上去了。
「你！」
魚小販菜刀往案上一剁，一口咬S就是兩斤六兩：
「今天你差一塊錢都別想走！」
我心急如焚，女兒還等著我回家呢。
正僵持不下時——
「今天桂魚怎麼賣呀？」
開口的是一個花甲老阿姨，問價時，她已經晃悠著大金镯子抄起了兜網，自來熟地在桶裡撈。
熟客來了，魚小販臉色更加不好了，他擋在我和老阿姨中間，強顏笑容，一個勁說今天的魚怎麼怎麼好，支支吾吾就是不說價格。
我心裡一動，這是有事啊。
我豎起耳朵。
老阿姨是個急性子，不耐煩道：「快說多少錢啊，今天你這咋了，還故作含蓄呢？」
魚小販給我使眼色：【趕緊付錢走人。】
我卻不急了，我搬來個小板凳，坐著等。
魚小販五官都扭到一起了。
老阿姨已經瞪著他了，他實在熬不過，他隻得用不能再小的聲音說：
「8……80……」
「多少？」
「80。」
「80？」
老阿姨滿頭銀發呼啦豎起，扯開大嗓門就開噴：
「你成心宰我老太婆呢是不是？
「我天天在這買魚，別說你家了，全市場都沒聽過這麼貴的價！」
老阿姨手裡網兜猛地一摔，轉身就要走。
魚小販慌了，他三兩步上前攔住她，急匆匆將魚袋子塞進她手裡：
「大姨別走，其實，這魚的價格是……」
我嗖的一聲瞬移過去：
「是多少？」
魚小販：「……」
魚小販硬生生把話咽回嗓子裡，差點沒把他噎S。
老阿姨徹底看明白了，指著魚小販：
「好啊，你這S千刀的龜孫，王八蛋！
「以後我讓你賺我一分錢，我是狗生的！」
老阿姨將袋子往魚小販臉上一甩，揚長而去：
「小心狗吃了你的良心！」
魚小販濺了一身水，眼睜睜目送大姨去了別家魚攤。
我沒忍住樂出了聲。
他將我的魚袋舉給我，垂頭喪氣地提醒我付錢。
我樂悠悠問：
「你平時到底賣多少錢一斤呀？我就不去找剛剛那個大姨了，你給我說實話。」
魚小販欲哭無淚，舌頭直打結：
「6……60。」
「哦，60 啊。」
我恍然大悟，摸了摸後腦勺。
「可我明明記得，我買的魚是 80 的呀。
「我記得你說過，你家從來都沒變過價，你賣 60，那你就肯定沒賣過 80 的魚，是這個結論不？」
魚小販呆住了，他不知我葫蘆裡什麼藥。
我撓撓下巴：
「所以我這 80 的魚，肯定不是在你家買的。唉你瞧我這記性，我在誰家買的來著？……
「這樣，你這魚我不能要了，我得去別家問問，人家剛剛給我剃好的魚，我不買，人家豈不虧了？」
魚小販氣得緊緊捂著胸口，劇烈地喘氣。
「我剛剛在誰家買的來著？誰家來著？」
我冥思苦想，揚長而去。
後面是魚小販氣急敗壞的呼喊聲。
3
晚上我給女兒講起這件事，女兒笑得直揉肚子。
幾天後，我又去菜市場買蝦。
「蝦咋賣的？」
魚小販看到我，氣不打一處來：
「50！」
我本想罵他，轉念一想算了，我何必跟他較勁。
我轉到隔壁魚攤：「你這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