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訂婚,婆婆讓我三金買銅的。
她說:「銅比金寓意好,代表永結『銅』心。」
我蒙了。
男朋友卻站在一旁樂呵地附和:
「永結同心好啊,媽這是在祝福我們呢!你還不趕緊謝謝媽?」
我冷笑,合著這母子倆把我當傻子糊弄?
於是直接懟道:
「銅是挺好,就是容易變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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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寓意重要,到時候陪嫁全用紙,代表紙短情長。
「婚禮布置全都換成白色,代表白頭偕老。
「結婚當天婆婆也不用到現場,我直接放兩個豬頭,代表珠聯璧合。」
1
戀愛長跑七年,我和男友決定在工作的省會城市安家結婚。
為了方便,約好中秋聚會順便雙方父母商量婚事。
高鐵站內,我接到我媽後卻遲遲不見準婆婆。
男友顧家澤焦急地聯系,隔了快半個小時,一直關機的電話才被接通。
電話那頭,婆婆打著哈欠,慵懶的聲音傳來:
「一不小心睡過頭了,你們多等我兩個小時不介意吧?」
要知道,我老家距離省會城市高鐵要三個小時,而準婆婆家隻要一個半小時。
為了能同時接上雙方父母,我特意安排我媽提前兩小時,七點便出發。
而準婆婆高鐵發車的時間是上午九點。
沒想到這也能睡過頭。
我有些不高興。
顧家澤不好意思地解釋:
「我媽在單位上班幾十年了,習慣休息日睡懶覺,這次估計沒適應。」
其實,我一向不太喜歡準婆婆。
她是政府下派單位的事業編制。
我和顧家澤大學畢業後,她曾暗示過很多次,顧家的兒媳婦得是公務員才行。
得虧男友脾氣好,一直尊重我的個人想法,支持我創業。
我們才談了多年。
我媽拍了拍我的手,笑著開口:
「沒事,這個年紀還能睡懶覺是好事!
「哪像我,一年到頭操心生意,睡不上一個好覺。」
氣氛緩和下來。
顧家澤趕緊找了個茶水廳帶我媽休息。
見我沒說話,他忙轉移話題。
「寧寧,中午安排在哪裡吃飯呀?你說要給我個驚喜,我都還不知道呢。」
聚餐的酒店是我媽新開的連鎖店。
我家是做餐飲行業的,一直在老家發展。
隻不過我媽想到我要在省會城市定居了,才把酒店開到了這兒。
但我沒給顧家澤說過。
因為畢業後我都是在自主創業,為的就是將來有能力接管自家的產業。
本來是想今天告訴他的。
可我心中還在賭氣剛才那件事,便一直沒理他。
2
焦灼地等了兩個小時,準婆婆才姍姍來遲。
兩親家見面,我媽熱情地走上去握手。
我也禮貌地喊了聲「阿姨」。
可準婆婆臉上卻淡淡的。
她隻是斜睨了我一眼,便挽上顧家澤的胳膊坐上車。
我媽生意場上也是個女強人,說話好聽也會活絡氣氛,對著劉秀華便是一頓誇:
「親家真是年輕,臉又緊致又有光澤,保養得也太好了。」
劉秀華一聽被誇了,這才抿嘴微笑:
「我們在體制內上班,工作穩定,哪像你們做生意的到處奔波,少操心自然人就年輕了。
「至於保養嘛,多虧我們家澤,他啊最孝順,給我買的護膚品都是大幾百的高端品牌,這人啊,就得會享受,得用一些貴的東西。」
我們家的酒店盈利多,家裡的錢都是給我媽和我花。
從我記事起,她每周都是各種 SPA 美容。
化妝桌上的護膚品最便宜也是赫蓮娜、海藍之謎。
大幾百的高端品牌?
聞所未聞。
果然,我媽尷尬地笑了笑,隻得順著話題誇顧家澤。
「是啊,家澤這孩子人品優秀,以後我們寧寧和他結婚我也放心。」
本以為準婆婆聽到誇贊會高興。
沒曾想她卻是輕嗤了一聲:
「我們家澤自然是沒話說的,畢竟從小生活的環境不同,相處的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倒是寧寧……」
劉秀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緩緩開口:
「這女孩子啊,還是得有個體面穩定的工作,在家相夫教子才對,成天往外跑做生意成什麼體統?
「士農工商,中國的傳統說得不是沒道理……」
婆婆還沒說完。
我剛想開口,顧家澤搶先一步撞了一下劉秀華的胳膊。
「媽,寧寧有自己的想法,再說了公務員一個月才幾千塊,連寧寧賺的零頭都沒有。」
被自己兒子打斷,婆婆冷哼一聲,白了我一眼,便別過臉。
其實畢業後,顧家澤原本是和我一起創業的。
可後來,他媽執意要他考公務員。
於是我便單打獨鬥,有了今天的小成績。
準婆婆勸他考回小縣城,但顧家澤義無反顧地選擇留在我身邊。
而省會城市太卷,顧家澤這幾年也遲遲沒上岸,最後隻找了個單位臨時工的工作。
一個月勉強能把自己的生活開銷糊弄過去。
但我也不介意,比起金錢,在我心裡感情更重要。
我媽和我對視一眼,不再說話。
車上的氣氛再次尷尬起來。
好在沒過多久便趕到酒店了。
雖然路上因為準婆婆有些小摩擦,但我沒過多糾結。
畢竟顧家澤答應過我,結婚後不會和婆婆住在一起。
隻需要相處時應付下,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我萬萬沒想到,這才是個開始。
3
剛坐上桌,準婆婆便開口了:
「親家,今天咱們跑這麼遠,也是為了兩個孩子的大事。
「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雖說我們兩個家庭門不當戶不對,但架不住家澤這個孩子喜歡寧寧。
「我這個當媽的,自然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不過你們放心,該有的我們顧家也不含糊。
「首先就是這個婚房,首付兩家湊湊,到時候用我的公積金貸款,利率低,還能減輕小兩口負擔。」
我媽生意人,不懂什麼公積金,乍一看還以為婆婆真為我們著想。
可我卻知道,用她的公積金貸款買房,房產證隻能寫她的名字。
我笑了笑,問:
「阿姨的公積金有多少?」
準婆婆得意地挑眉:
「單位福利好,每個月八百吧,像你們這種做生意的,這輩子也享受不到的待遇。
「到時候我每個月公積金還款,剩下的就由你們小兩口負擔,給你們減輕房貸壓力。」
要知道,即便是首付 50%,每個月的房貸也差不多八千。
顧家澤的工資也隻夠他自己糊口。
她「幫」我們還八百,剩下的七千得我一個人出。
名字還不是我的。
把我當什麼怨種了嗎?
我裝作有些顧慮,看向顧家澤:
「可是公積金貸款,好像不能寫我和家澤的名字。」
誰知道顧家澤卻毫不意外。
他給我夾了塊肉安撫道:
「寧寧,反正結婚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房子寫我媽的名字也無所謂。
「我媽的,以後就是我倆的呀。」
我心頭冷笑。
看樣子這母子倆早就商量好了。
別說是一套房子了,就是全款買三套,我們家也是有這個能力的。
可我萬萬沒想到,他們會在房子這裡給我下套。
我媽聽明白了,臉色也有些難看。
生意人對利益最為敏感。
我媽之所以能接受顧家澤,也是重視我們的感情。
可當感情充滿算計,一切又應該另當別論了。
我媽點頭,故意試探道:
「那彩禮三金呢?」
4
準婆婆抿了口果汁,開口:
「現在法律明文規定,禁止彩禮。
「我們顧家是從政的,吃國家飯,自然要跟著法律走,彩禮是肯定沒有的。」
一家子合同工都能稱上從政了。
還挺大義凜然。
法律都能拿出來當擋箭牌了。
見我沒反應,準婆婆繼續開口:
「至於三金,銅比金寓意好,代表永結『銅』心。
「我看你們到時候買銅的就行。」
我都氣笑了。
我沉默地看了眼顧家澤。
他連忙樂呵地拉著我的手附和:
「永結同心好啊,我們談的是感情又不是錢。
「媽這是在祝福我們呢!你還不趕緊謝謝她?」
真是搞笑。
這一唱一和,不知道的還以為草臺班子演戲呢。
合著這母子倆把我當傻子糊弄?
我徹底忍不住了,躲開他的手,語氣不善地說:
「銅是挺好,就是容易變綠。」
顧家澤似乎沒料到我會直接回懟,一臉難看:
「寧寧,你亂說什麼呢?
「我媽是圖個好兆頭,希望咱兩永結同心!什麼綠不綠的?多晦氣。」
我微微一笑:
「圖寓意好?那你別娶媳婦了,直接買個硅膠的,代表如膠似漆。」
顧家澤臉色一僵,愣在了原地。
聽到我赤裸裸的諷刺,準婆婆立馬板起臉:
「怎麼?銅和金都是金屬,你就非得要貴的心裡才舒坦?還沒嫁進來就盤算著我們家的錢了?」
你家那仨瓜倆棗,送我塞牙縫我都嫌少!
我白了一眼劉秀華,毫不客氣開口:
「S人和活人都是人,你們怎麼不娶個S人,代表生S相依?」
準婆婆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指著我「你」了半天:
「我好好地祝你們小兩口幸福,你上來就咒我,什麼S不S,活不活?我看你就是想氣S我!」
劉秀華捂住胸口,捶胸頓足。
我看著她表演,繼續陰陽怪氣。
「哪能氣您啊?我這不是跟您學的,圖個好寓意嗎?」
我冷哼一聲,拔高音量:
「這結婚一定要寓意好,到時候陪嫁全用紙,代表紙短情長。
「婚禮布置全都換成白色,代表白頭偕老。
「結婚證也不用真的,用六張假的,代表身懷六甲。
「結婚當天公婆也不用到現場,我直接放兩個豬頭,代表珠聯璧合。
「您看這寓意好不好?」
5
準婆婆瞳孔震驚。
看向我的眼神變得無比精彩。
微張的嘴巴和蠟黃的臉色仿佛被迫吞下一坨狗屎。
我並沒理會,轉頭淡定拿起筷子夾菜。
有一說一,新開這家酒店的菜色確實不錯。
澳龍脆彈鮮香。
東星斑細膩嫩滑。
吃進嘴裡,連心頭的戾氣都少了幾分。
包廂裡寂靜了十幾秒,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尖叫。
「吃!吃!誰允許你動筷子了?」
劉秀華一巴掌拍到桌上,反手掀翻了我面前的盤子。
湯汁灑了我一身。
她怒不可遏地看著我,破口大罵:
「虧你還是個大學生,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
「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讀的聖賢書都被狗吃了?」
我笑了笑,禮貌而不失優雅地開口,毫不客氣地回懟:
「阿姨,虧你還是從政的,也沒見你講一點道理啊!
「真是一點素質都沒有,黨和人民的教誨你都背離了?」
「你!」
劉秀華指著我的鼻子吹胡子瞪眼,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反倒是臉漲得通紅。
顧家澤眼看著形勢不對,忙拉住我。
「寧寧,我媽不就是給你開了個玩笑,你怎麼當真了?」
我嘲諷地冷哼一聲,心裡不禁有些悲涼。
以前沒和準婆婆相處過,覺得我就是男朋友最愛的女人。
今天算是明白了。
他也是個窩瓜。
什麼情愛誓言到他媽前面都是弟弟。
難怪網上奉勸女人結婚前一定先了解男方家庭。
這話一點沒假。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開玩笑是讓人覺得好笑才是開玩笑,不好笑的那是冒犯,你懂麼?」
顧家澤語塞。
劉秀華直接破防,癱坐在椅子上一捶一捶砸在心口,哭訴道:
「我老婆子命苦,兒大不由娘,非要娶個牙尖嘴利的媳婦氣S我。
「算了算了,為了你兩幸福,我受點委屈無所謂。
「反正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受點委屈無所謂!」
6
真是好濃的陳年老綠茶味兒。
準婆婆的眼淚水砸到了顧家澤的心坎上。
他滿臉心疼,沒好氣地看了我一眼,拉著我就往他媽身邊帶:
「寧寧,你看你把我媽氣得,她心髒本來就不好。
「趕緊給我媽道個歉,以後別這樣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我眼神在兩人間來回掃了幾眼,心裡不禁疑惑。
顧家澤明知道我是個什麼性子,還縱容準婆婆在我的敏感點上來回蹦迪,現在又和稀泥讓我道歉。
這一來一回的組合拳。
我甚至懷疑今天這母子一唱一和就是個服從性測試。
看來今天也沒談下去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