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是名門閨秀,亦能笑著S人於無痕。
我是她的陪嫁媵妾。
在她眼裡,我就是個可以隨便踐踏的玩意。
她們不知曉,我這種穿越女,最擅長伺機而動,扮豬吃老虎。
後來我成了嫡女,發現她們還有另外一副面孔。
1
侯夫人來我家的時候,我已經七歲,家裡不富裕,爹娘沒餓著我,也說不上疼我。
因為他們太忙了,忙著生計,忙著一家八口人填飽肚子。
Advertisement
七歲的我跟村裡其他女孩都不一樣,過於漂亮。
她和我爹娘說,與我有緣,想過繼我做嫡女,念在爹娘養育之恩,她願意給五百兩銀子,往後一年允我們見兩次。
爹娘猶豫過後,也沒問我是否願意,更不管這侯夫人是真還是假,我是去侯府還是去骯髒地。
五百兩銀子實在太多了,人心經不起買賣。
離開時娘說她對不住我,讓我往後不必惦記家裡,隻管奔自己前程。
不管她真心假意,反正我聽進去當了真。
以後啊,各活各的,各奔各的前程,各保各的命。
與我一道被接進侯府的,還有另外三個漂亮孩子。
一開始都還能愉快地聊天,從得知都是去做侯夫人的嫡女,幾百兩銀子買來後,瞬間翻臉。
侯府、侯夫人就一個,假嫡女卻這麼多,不翻臉難道好姐妹手拉手一起過年嗎?
我心知任何時候都不能小瞧人,即便是個七八歲的孩子。
鬧掰的第一天,下馬車時,有人被推下去擦傷臉,立即被送走,第二日又來一個嘴皮子利索的,欺負她,她會直接上手。
看著那打成一團,專往對方臉上抓的三個人,我往角落裡縮了縮。
「住手。」
管事嬤嬤冷著臉,手裡的戒尺打人真疼。
她可不管我有沒有參與,懲罰的時候更不會手軟。
烈日之下,跪在青石板上,頭頂一個陶盆,盆裡裝滿水。什麼時候水揮發光,才能起來。
盆碎,再換一個,依舊裝滿水。
我感覺自己快要脫水而S,管事嬤嬤才漫不經心地說:「扶小姐們回屋。」
我決定逃走。
不過有人比我先一步行動,被抓住了。
她就在我們面前,被刀子劃斷腳筋,血流一地,痛苦得直哀求:「嬤嬤,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的哀求並未為自己贏來生機。
管事嬤嬤隻是手輕輕一揚,一個大漢拿著棍子上前,一棍一棍打在她受傷處。
我們另外三個女孩被捂住嘴,SS摁住。
別說替她求情,甚至自己都隨時可能喪命。
在這一刻,我明白了,這古代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院子裡就剩我們三個女孩,和那具屍體。
鮮活的一條命,轉眼間就沒了。
另外兩個女孩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緊緊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我們哪裡是進福窩,分明是落到虎狼地。
學會聽話了嗎?學會了。
還會爭還會搶嗎?不會了。
敢逃跑嗎?再不敢了。
即便我有那麼點小心思,在沒有萬無一失的準備下,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S了的女孩聽說被丟去亂葬崗,新來的女孩兒有著她們最初有的天真和得意。
人人自危的情況下,也沒有人去提醒她要謹言慎行,或許她也不需要,因為她特別會哄嬤嬤開心,我們四人裡,她最拔尖。
學了半年規矩,我們才真正見到侯夫人。
我就說嘛,就為個模樣漂亮的農家女,侯夫人怎麼可能親自上門。
我也見到了名義上的嫡姐。
嗯……長得有些粗獷。
說得直白點,就是人高馬大,女生男相,不好看。
再難聽一點,就是醜。
女肖父,像她親爹,跟著皇上建功立業,戰功赫赫的威武侯。
2
嫡姐十二歲,頗有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威武,她走到我們身邊,像座小山。
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我們。
「母親,就是她們?」
她眼皮輕挑,聲音裡都是戲謔。眼神像刀子一樣劃過我們的臉。
「模樣都不錯,挺好的。」
我們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四個寫著名字的紙團,一人抓一個。
語汐、顏夕、南希、錦惜。
因為我慢一步,得了錦惜,顏夕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撕碎我。
不就一個名字,代號而已。
往後的路可都是自己在走,一個名字算得了什麼?
語汐、南希經歷那件事,已經嚇破膽,早學會沉默聽話。
「你們從此刻開始,便是侯府小姐,該學禮儀、規矩不能少,奶娘,跟她們說說以後每日都需要做些什麼。」
「是,夫人。」
奶娘姓蔡,那日讓打S那個女孩的嬤嬤就是她。
難怪心狠手辣,原來侯夫人身邊的惡犬。
「每日卯時一刻便到要嫡母院中請安,吃了朝食跟著嬤嬤學規矩一個時辰,練琴一個時辰,午食後讀書、練舞。晚食後便是你們自由時間。
「幾位小姐可要好好遵守,若是犯了錯,是要被責罰的。」
要早睡早起也好,晚睡玩鬧也罷,隻要你早上起得來,學規矩時不打瞌睡,每一樣技藝都學好。
若不然,嬤嬤手裡的戒尺可不會手下留情。
早上除了顏夕,無人敢遲到,被罰兩次後,她也不敢遲到。
學習規矩、學琴、練舞也不敢喊苦,讀書認字算得上輕松,但我不敢表露出絲毫。
身邊的丫鬟跟我可不是一條心,甚至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說了什麼話,吃了什麼東西,拉了幾次屎都要跟蔡嬤嬤稟報。
我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學習時不管學得多好,我都會留五分,讀書認字,我就隻展現兩分。
認得字寫得好就成了,難道還要告訴她們,我不單單理解其中含義,還會吟詩作賦。
那就是找S。
因為這些是那真正的嫡女孟珍的事情。
她小小年紀,才情卓著,武藝高強,不管別人怎麼看她,真心假意,她都有自己的一幫小姐妹,遊湖、賞花、詩會,一個月好幾場。
她起得比我們還早,在侯夫人面前亦是恭敬孝順。
她更沒有言語辱罵欺凌我們四個。
應該說,我們就沒被她看在眼裡。
她對我們學琴、學舞、作畫舞並不感興趣。
她的夫子跟我們也不一樣,那是真正教學識、教本事的男夫子。
我們學的東西,我總覺得不那麼正經。
從不給吃飽,每日要求下腰,把腰肢練得十分柔軟,怎麼對著人笑,還要學跪著時姿態優美,落淚都得楚楚動人,琴要彈得好,舞要練到爐火純青,字畫、讀書認字反倒是很隨意。
給侯夫人請安,她壓根就沒起床,更不會見我們,在院子裡站上半個時辰,就讓我們離開。
我懷疑她把我們養大,想拿來做聯姻工具。
直到嫡姐及笄那日,來了幾個皇子,也是我們到侯府三年來,第一次見客。
王孫公子風流倜儻,閨秀衣香倩影婀娜娉婷。
其中一個皇子打量著我們,好一會兒後才滿眼嫌棄跟嫡姐說:「美則美矣,卻像木頭一樣毫無靈魂,無趣。」
嫡姐笑道:「她們還小,調教調教就行。」
又靠近皇子,「白紙一般的姑娘,您親自調教,想往紙上畫什麼顏色,還不是您說了算。」
皇子聞言哈哈大笑出聲:「你不吃味嗎?」
「世間男子誰不是三妻四妾,更何況五皇子您,這世間最美的姑娘合該都是您的,我可不敢拈酸吃味。」
是不敢。
卻不是不會。
五皇子笑得開懷:「珍兒你放心,即便後宮佳麗三千,你的地位都無人可撼動。」
3
我這是聽到了什麼?
少男少女的野心勃勃,還有我們四個的命運。
陪嫁丫鬟?媵妾?
我終於明白那點怪異從何而來。
說是侯府嫡女,但我們沒上族譜,甚至外頭都不一定知曉有我們這個人。
說一年與家人見兩次,隔著千山萬水,他們拿著銀子修建房屋,給兒子娶媳婦,早已經把我們忘得幹幹淨淨,壓根不會想起被賣掉的女兒。
不想起,良心就會安,用錢的時候,更心安理得。
我偏頭側目去看語汐她們是否有聽清楚,語汐、南希緊緊捏著手帕,顏夕卻激動得發抖。
原來都聽見了。
語汐、南希我不知道她們什麼想法,顏夕嘛,怕是已經想好要如何去勾搭五皇子。
才十一歲,心眼子可比馬蜂窩還多。
隻是在嫡姐這種聰明、野心大,還有權、有自由的人手裡,顏夕有成功的機會嗎?
她有沒有想過如果失敗,等待她的將是什麼?
有閨秀問嫡姐:「那四人是誰呀?」
「下人。」
「哦……」意味深長,顯然都懂。
嫡姐都沒說話,隻是朝我們身邊的丫鬟看一眼,微微揚一下下巴,丫鬟就開口道:「幾位小姐,回去吧。」
顏夕不肯走,被她身邊的丫鬟狠狠掐住手臂。
她要尖叫,還被捂住嘴。
丫鬟眼眸裡的警告之意,讓顏夕偃旗息鼓,不敢吱聲。
回院落的時候,我離顏夕遠了很多,也不管她有沒有跟上,走得飛快。
語汐、南希緊跟著,仿佛身後有惡鬼在追。
這侯府就是妖魔窩,可不是有惡鬼嗎。
進我那個小院的時候,我發現花圃裡有個人蹲在樹下,吭哧吭哧地不知道在挖什麼。
衣裳布料是京城最流行的貢緞,侯夫人有幾件衣裙,都十分愛惜。
那麼大一坨,他是誰?
我猶豫片刻後,佯裝好奇地上前,站在他身後。
他嚇了一跳,跌坐在地上,驚恐地看著我,眼眶裡瞬間溢出淚水。
「你你你……」
是個結巴嗎?
「你嚇到我了,你壞。」
他說著哇一聲就哭了。
那麼大個人,說哭就哭,簡直辣眼睛。
我嚇得退後幾步,忙從荷包裡拿出糖遞到他面前:「我給你吃糖,你別哭了好嗎?」
他看著我手裡的糖,瞬間就不哭了,還用袖子擦眼淚,笑嘻嘻說:「姐姐,謝謝你,你真好。」
從我手裡拿了糖就往嘴裡塞,也不管自己手裡有沒有泥土,髒不髒。
「髒。」
我的話還是遲了。
他已經塞到嘴裡,很快呸呸呸吐出糖,看著沾了泥的糖,他又哇一聲哭了:「我的糖。」
我明白了,他是個傻子,還是有錢人家的傻兒子。
「你別哭,我重新給你一顆。」
他一聽又笑了。
眼淚汪汪朝我伸手的時候,看見手上的泥土,趕緊往衣裳上擦。
擦幾下沒擦幹淨,他又急得要哭。
「張嘴。」
他倒是聽話,我趁他沒哭,把糖塞他嘴裡。
吃到糖,他喜滋滋地笑了。
還讓我看他挖的花。
「這花好好看,我要挖回去給父皇。」
果然是皇帝家的傻兒子,來臣子家花園裡挖花。
臨走時他眼巴巴地看著我的荷包。
小心翼翼地問:「姐姐還能再給我一顆糖嗎?」
比我高許多,還比我大的男子喊我姐姐,我雞皮疙瘩都抖了一地。
我想了想把整個荷包的糖都給他,反正也沒幾顆,我也不吃。
若得他一個惦記、一句誇贊,對我來說,便是破局。
4
他走時還戀戀不舍地回頭,跟我約定:「姐姐,我明天再來找你玩。」
來找我也沒用,我沒糖。
也沒銀子去買糖。
但是他前腳走,侯夫人後腳便喚我去主院。
「知道你給糖的男子是誰嗎?」
「一開始不知曉,他後來說把花挖回宮,才知道是皇子。」我聲音很輕,帶著害怕和怯弱。
侯夫人嗯聲:「那是皇上最疼的九皇子,早年為救皇上以身擋劍,九S一生救回來後就不那麼聰明了。」
侯夫人也不敢說成了傻子。
奮不顧身的救駕之功,即便是個傻兒,皇上也多有疼寵,就是不知為何會一個人出現在後花園。
「他如果再來找你,你就帶著他玩,若要你出府……」侯夫人微微頓了頓。
「他是皇子,出了事情誰都負不起這個責,哄著他在府裡玩。」
我連忙應聲:「是。」
「回去吧。」
我想應該有很多人打九皇子的主意,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讓他惦記。
或者說因為傻了,記憶力不好,能記住的人和事太少。
我根本不抱希望,該吃吃,該睡睡。
比起我的鎮定,顏夕比我還急躁,頻頻往門口看去。
語汐、南希偶爾看向我,隨後又安靜地練舞。
顯然,她們也知曉了。
並準備若九皇子來,她們也要爭上一爭。
我不知道她們想爭去做九皇子的妾,還是離開侯府……
「姐姐,我來找你玩了。」
聽到聲音,顏夕跑得最快,直奔門口。
語汐、南希也忙整理自己的衣裳、頭發,露出乖巧又討好的笑容。
「九皇子。」顏夕在門口攔住人,福身行禮,又嬌又乖地喊人。
九皇子眉頭緊蹙,往後退了幾步:「你身上好臭,離我遠點。」
他話才落下,身後立即出現個小太監,上前粗魯地把顏夕拽到一邊。
語汐、南希就沒有再上前。
原來這兩個也是聰明女孩,更會權衡利弊,隱忍著再找離開侯府的機會。
「姐姐。」
九皇子跑到我面前,從懷裡摸出我的荷包,「我也帶了糖來給姐姐吃。」
「還有糕點、果子,我們找個地方去吃好不好?」
我輕輕點頭。
他笑著就拉住我的手朝外面走。
「姐姐你的手好小,看我多大,你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你爹娘不給你飯吃嗎?那要不要去我家,我家有飯吃,每天都吃不完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