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湧動。
賤了我一身。
爹想要叫喊,我SS盯著他。
「這一簪子是替我娘給的。」我看著他,「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初為什麼那個李攢典會突然上門?而你偏偏那天遲遲不回嗎?」
爹瞪大了眼睛。
「我娘從來沒有瘋。她是逃跑被你用漁網抓到的是不是?」
他咕隆咕隆冒血泡子。
我看到了三哥拿著香爐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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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一輩子的富貴財富都是定數,我娘說了,這個是債鼎,偏你不信。這回S自己兒子手裡了吧。」
我一把拔下簪子,熱血噴湧而出,然後與此同時,三哥的香爐砸了下來。
很好。
又S一個。
18
整個後院都安靜了。
三哥反應過來,第一時間撲上去去拿那鼎。
鼎好像小了一點,但並不影響。
他緊緊一把抱在懷裡。
「這下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俞家女,福鼎,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你,都是我的了。」
我收緊手裡的簪子。
手上脫力,我吃得太少了,用盡了力氣。
三哥將爹埋在甬道另一頭。
他還要把我關進去時,我求他說我怕。
三哥想了一會。
「我也得給自己留個後手。」他說,「萬一那俞氏女生的孩子不頂用呢?萬一你沒了呢。」
夾道味道太大,他扇了扇鼻子。
他打量了一會我:「我先帶你出去,好好洗洗。」
19
三哥的院子就有現成的池子。
冰冷的水,滑膩的泥,我跌坐在水中。
「我給你一個富貴的機會,隻要你嫁給我,是我的人,我自然讓你有應有的體面。對了,你生下孩子,孩子那麼小,總可以放進鼎裡……」
他讓我好好洗。
洗不幹淨就用石片來刮。
「你娘長得很漂亮。我想你也不差,希望不要讓我太倒胃口。」
「那也是你娘。我……是你妹妹。」我凍得瑟瑟發抖。
三哥突然哈哈笑起來:「你還真以為你是我爹的種啊。你娘來的時候肚子裡就有貨了。」
他嘖了一聲:「我想她之所以離開俞家不敢回去,恐怕也是因為亂搞怕被抓回去浸豬籠?」
他蹲下來,看著我漸漸露出本來面目的臉。
眼神漸漸變了。
「堃州的女人果然不一樣。小時候,我以為她是世上最漂亮的女人,那花娘像她九分,沒想到,你比你那割了臉的娘……還好看。」
他向我伸手,我叫:「三哥。」
「叫三郎。」他靠近更一步,笑。
在水裡我不是他對手,一手被他捉住,我猛然張嘴,側頭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再用力,破了。
三哥疼得掙扎,一拳接著一拳砸在我頭上。
我被他按在水裡差點淹S。
後來他掙扎出來,將我扔在地上,跌跌撞撞站了起來:「想S沒那麼容易,我要挑了你腳筋,扒了你牙。」
20
我是被趕來的俞氏拖上來的。
她和花娘長得真像啊。
看到我第一眼,她眼底露出溫柔的笑意。
「這是……」
三哥大為光火說這是我妹妹。
「原來是你妹妹啊。瞧我吃醋都吃錯了。」她眉眼嬌俏,似曾相識,在我臉上轉了又轉。
她心疼看著三哥:「我先幫你包扎。」
三哥坐下,新婦溫溫柔柔給他包扎好,圍了兩圈。
「都是一家人,吵吵鬧鬧正常,三郎,你莫惱妹妹呀。」
她看到了地上的血,也知道了爹的事情。
三哥在後面警惕看著她,手裡抓著短刀。
「原來這地方是用來做這個的啊。」她笑,「果真選的好地方,從外面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三哥盯著俞氏,看出她真切的歡喜,慢慢松了口氣。
俞氏說這是個好日子,得慶祝。
她親自下廚要兩個小菜,一家人好好吃上一頓。
她笑吟吟去了。
我被重新關進了夾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夾道暗門再次開了。
俞氏說:「阿玉,快來幫我。」
她給我打開腳踝上的鎖,我看到了外面睡著後被五花大綁的三哥。
俞氏說:「你抬腳,輕些。」
她將鎖鏈鎖在三哥腳上:「是這樣鎖嗎?」鎖鏈太小,緊緊箍住三哥的腳踝。
三哥醒了,但說不出話,他舌頭被系上繩子,從後面栓到了腦勺,他滿眼哀求看著我和俞氏。
俞氏說:「剛剛這兩隻手都打過你,剁了吧。哎呀,忘了堃州女人沒刀,也不能用刀,那就用石頭砸吧。」
三哥疼得渾身顫抖。
處理完,俞氏準備結果三哥。
我制止她。
三哥眼裡浮現希望。
「我娘說人很久沒刷牙咬一口,就能咬S人。我想看看。」
「那萬一沒S就先餓S呢。」
「他不會,他會找吃的。這裡不是還有他爹嘛?」
三哥眼裡一片絕望。
甬道的暗門關上,我將鑰匙扔進了水塘。
21
桌上還有俞氏送來的小菜。
「好餓。」
她打開食盒最下面:「嘗嘗這個,我親自做的。」
那是我娘最常做的一道菜,鯽魚燉豆腐。雪白的湯,幹淨分明,撒上小蔥。碧綠可愛。
我的手微微一顫。
「今天是個好日子,得慶祝。」
「你……到底是誰?」我問,「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長得這麼像我娘——」
她眼睛微微紅了起來。
「知道這裡叫什麼嗎?」
「堃州。」
「堃,還有個意思,通坤,本是女子的意思。」
「但是堃州……好像並沒有什麼女子。」
「堃州無女。但很多年前,堃州是女子的避居地,一切要從堃安公主講起。」
「堃安公主?那個被凌遲的……」
俞氏眼神哀傷,輕輕笑了笑,開始講起來。
她給我講了個故事。
22
一個天之驕女的公主,在亂世中救了一城百姓,卻成了鼎中肉的故事。
堃州又叫坤州,本女子眾多。
曾是前朝先帝小女兒堃安公主的封地,公主治下,任用賢明,又鼓勵女子謀業,富饒一方。
乾幹大亂那年。
公主接連接到封地百姓泣血的聯名的求援信息。
徘徊再三,還是下定決心出兵。
但是,一切變得太快。
「堃州被圍時,堃州女為守住家園,帶領城中女子剃發易裝,血戰數日夜,現堅壁清野,閉門不出。」
「但彈盡糧絕後,這些女子同袍卻成了他們守城的糧食。」
堃安公主從主戰改了態度。
她寧可投降,堅決不同意此行,甚至預備和叛軍談判。
「貴胄中的爭鬥,不應該連累無辜的百姓。更不應以百姓血肉為軍糧。」
第二日,守兵告知公主,說援兵抵達並秘密送來糧草,在校場分發,不必著甲。
結果,等她們到了。
這些曾為戰執刀侍立女兵卻被就地斬S,成了一鍋香湯。
兵士們說:「誰讓她們想投降!女人果然靠不住!若城破了,這些女的她們能活,還能重新嫁人,但我們都得S。」
所有兵士達成共識,他們將所有剩下的婦孺圈養起來。
「他們先吃那些丈夫戰S家裡沒人的,窮的,老的,醜的,然後是年輕的,有姊妹的,再後來,是官兵家裡的。」
「他們說守城是氣節,一切都是值得的犧牲。」
我聽得渾身發冷:「然後呢。」
「堃安公主奔走無門,求了守軍很久,隻得到為那些白骨下葬的機會。她在屍山血海中埋葬白骨時,從黑漆漆挖開的地下發現了肉靈芝,墨綠至黑,食一片復一片。
公主用了一夜,將那青銅一般的太歲掘出,又發現了青銅的秘密。
她以為自己找到了救人的辦法。
卻沒想到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此刻,堃州已無可以使用的米粟。
兵士們不想再吃樹皮。
他們要吃肉。
還不願意吃男子肉,說男子肉臭,且酸。
但堃州的女子幾乎S絕了。
隻剩下一個公主。
公主這時候顯出身孕,朝廷還在,他們不敢動公主,就算公主S,屍身也是必須全乎的。
更何況,那個鼎好像隻有公主能用。
於是將那主意打到了她肚子裡那個孩子身上。
「他們說,反正不知道孩子是誰的,留下也是禍害。」
青銅鼎不夠大,但裝一個沒成型的孩子肯定足夠了。
隻要裝進去,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食物。
23
我幾乎無法再聽下去,幾乎用盡全力才讓自己不罵出來。
「後來呢?」
女人的手溫柔撫在我手上。
「公主不肯動孩子,她說自己有別的主意。」
她將自己的大腿肉割下扔了進去。
然後一塊一塊掏出來。
那些曾被她庇護的兵士們在她面前吃著。
他們不停討論,因為如今的堅守,眾人遙封的爵位越來越高,所有人都會得到封賞,會被傳頌,被留在史書。
他們興致勃勃。
她渾身顫抖,隻想著,隻要堅持,堅持到平叛成功那一日。
這一城的女子不能白S。
「可是,可是——」我的心揪了起來,變成一團。
可是堃州的堅持沒有任何意義。
這一場貴族中權利的爭鬥以叛軍的成功結束了。
叛軍打敗了朝廷,成為了正統。
所有遙封的爵位成空。
整個堃州的堅持成了一場荒唐的笑話!所有S去的女人都再無追回公道的可能。
知道這消息那日,城中S寂。
不知道從誰開始,忽然發出一陣詭異狂笑。
那些吃了很多肉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開始四肢震顫,狂笑不止。
不久之後,全身潰爛而S。
這便是同類相食得代價。
「最後城中隻剩下了俞氏。因為俞家本是賤籍出身,他們負責城中夜香,吃得最少,反而救了他們。」
「公主呢?!」
「公主那時候四肢身上幾割得沒有什麼好肉。她知道這個消息後,隻留下一本手札,然後跳進了那個扔在火裡的肉鼎中。」
臨S的時候,她瘦的幾乎隻有一把骨頭。
她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數月了,離出生還有數月,可是沒有時間給她了。
她隻說,這輩子,唯一的對不起的,便是這個肚子裡沒有生下來的孩子。
她的母親為了生她丟掉了性命。
她的孩子卻因為她而生不下來。
「這是我母親唯一的骨血。」
她摸著肚子:「我母親用命傳給我的東西……就要在我這裡,結束了。」
若不是因為她一意孤行來救城,這個孩子本可以在城中平平安安生下來,也許作為前朝一個沒落的普通百姓,好好的長大。
如果有機會,她真想這個孩子生下來啊。
24
「俞氏從火中拖出了那個鼎。」
公主從鼎裡掉了出來,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
城還是破了。不對,是被打開了。
俞氏將其中一個公主送了出去。
求得了寬恕。
前朝餘孽被凌遲。
而其他出來的公主被他關在了地下。
俞氏用公主和滿城的財富求了唯一一道恩典。
「將坤州賜給他居住,所有官屬都要有俞氏族人。」
「但那之後,整個坤州除了本地女子,存不下一個別地女子,輕則生病,重則病故,也從沒出生過一個女孩。」
「坤州無女,遂改名堃州。」
「堃州絕地,不孕陰坤。」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俞氏。
不,她原本的名字,聶姝。
「所以,所以,你是,你們是……」
聶姝緩緩點頭。
「我們被困在了堃州,就像是地縛靈。」
那一批出來的一共十個女子,其中有一個和堃安公主一樣懷著身孕,而其他的雖然有一樣的臉,卻沒有記憶也沒有身孕。
「從鼎中出來的女子並沒有什麼記憶,但是我們有同一張臉。」
而隻有懷著身孕那一個,才能催動這個鼎。
「那個鼎是從屍山血海的地下匯聚的太歲肉做成的,能驅動它的,隻有真正的公主。」
但是公主那個肚子裡的孩子,卻從來沒有活到出生那一日。
無論用什麼辦法,吃什麼樣的藥。
每一次,在懷孕六個月的時候,就會S去。
不久之後,公主也會S去。
而這些其他傀儡一般同樣模樣的女子,活得會長些,每一個也會在六年半的時候毫無徵兆S去。
「就像是一個執念和詛咒。」
俞氏靠著這個鼎發了大財,重新置辦了產業,置辦了家僕。
他給這些家僕都分配了同樣漂亮的侍妾婢女妻子。
堃州的窮人也會有,隻要在俞家宗祠登記,很快就會得到一個漂亮的仙子般的女人,她們有相同的容貌,不同的秉性。
有的可能稚嫩,有的可能年紀大些。
雖然不長命,但生兒足夠了。
這是整個堃州心照不宣的秘密。
他們很快就成了規則的捍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