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二十分鍾,我在婚紗夾層裡發現一封信,
是別的女人寫給老公的信:
「如果你愛我,請將信塞進婚紗裡,就當作你的新娘是我。」
「你的新娘隻是替身罷了,記住,你隻愛我。」
「與你,早安、午安、晚安,哪怕隻能偷偷相愛」
十年感情,頃刻碎裂。
1
我抖落潔白的信紙,因為雙手過於顫抖,
Advertisement
新娘美甲上有翩翩起舞的蝴蝶,此刻卻顯得凌亂。
我的婚紗堆在地上,從層層疊疊的裙擺中,我發現了一封信。
小巧、精致,用純白絲線巧妙縫在了不容易被發現的部位。
這是……
老公和別人的約定。
信裡的字跡娟秀可愛,落款處還畫了一顆愛心,連接老公和她的名字。
名字是昵稱。
「黑黑 love 白白」
「就當作你的新娘是我……就當作你的新娘是我……」
「偷偷相愛……」
我重復念叨這句話,
就當是她?
她是誰?
誰是白白?
今天的新娘是我啊……
這是我等了十年的婚禮,怎麼就成了她的情感寄託??
有個女人,她連面都沒露,就想奪走屬於我的婚禮?
我渾身赤裸,驚訝到無法呼吸。
就在昨夜,老公拿走了我的婚紗。
「我們蘇蘇的裙子當然要留一些特寫細節照,做紀念。」
他說他想把婚紗拿到工作室,好好拍一下細節,記錄我們的婚禮幸福。
「你想想嘛,六十年後我們回到家,白頭發挨在一起坐沙發上看結婚禮服照片,多浪漫啊!畢竟衣服會變舊,沒法一直保存,而照片卻不會。」
我幸福得快要冒泡。
但這泡沫,在此刻碎了。
我摸著那笨拙粗糙的針腳,眼睛一陣酸痛。
我的老公、親手、把小三寫給他的信、縫在我的婚紗上。這封信代表了他們的摯愛深情、代替了小三嫁給他。
雖然她不能見光,卻要在我的婚禮上存在。
那我算什麼?
我算什麼……
2
鑽心的痛苦襲來,我跌坐到地上,婚紗上的亮片硌得我皮膚一陣痒。
距離我出場還有十幾分鍾,我該如何讓眾人知道,我親愛的老公表面上是迎娶我,內心卻在迎娶一封小三的信?
為了準備婚禮,我興奮了半年,婚紗是託國外的設計師好友親自設計的。
朋友聯系了知名高奢主理人,耗時半年才做出這套婚紗,
簡約、大方、隆重,裙擺上是手工刺繡「Forever 」。
拿到婚紗後,我總是忍不住去摸它,這是我十年感情的終點、是我後半生幸福的起點。
很多個深夜,我會突然起床看它,生怕它消失。
等啊等,等來了穿它的這天。
它卻成了一個令我作嘔的恐怖存在。
「蘇蘇,你好了嗎?要出場了,這時候你應該換好婚紗了呀!我還要給你整理一下呢!你怎麼還沒好?」
「蘇蘇,是出什麼問題了嗎?蘇蘇?」
閨蜜林曉在外面大聲呼喊,把門敲得咚咚響。
深呼吸,我冷靜打開了門,身上隻穿著肉色緊身襯衣,
我摘下了頭紗、頭飾、耳環、項鏈,還解開了新娘發髻。
「蘇蘇……?」
「你……啊?蘇蘇?」
林曉的攝像機「咣當」掉在地上,她原本是要跟在我身後,記錄我進門瞬間的背影。
我對新娘進場環節十分在意,生怕工作人員破壞我的大裙擺,隻信任林曉在旁邊跟拍。
「蘇蘇?蘇蘇!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不穿衣服?你就要進場了啊!」
「是出了什麼問題嗎?衣服有問題還是怎麼?用不用通知控場人員把時間往後延遲?」
「蘇蘇!你不能就這樣不穿衣服出去!蘇蘇!那是舞臺方向!」
林曉連珠炮一樣激動,跟在我身後一路小跑。
我沒有說話,隻是搖頭,大步流星在她前面走著。
我要去婚禮現場的舞臺上。
親自解決這件事。
3
見我隻穿著打底出現,走廊上的工作人員全部像見了鬼。幾個人上來拉我,我甩開所有人的手和胳膊,赤腳走進了大廳。
進去時,我摸到了大門上的雕花。
心中又是一痛。
我對細節要求近乎完美,為了使進場大門和我的婚紗風格搭配,我看了全場的大廳才挑出這一個。
這扇門上也刻著「Forever 」
典雅的雕花匯成層層疊疊的玫瑰,和我的婚紗近乎是同系列。
我摳住雕花,感覺呼吸沉重、胸口悶痛。
很諷刺吧,我在乎的所有都成了打臉的笑話!
指甲摳入手心,我穿過熱鬧的人群往前走,我每走一步,人群就安靜一分,最後所有人都震驚地停住了嘴巴,滿場都是大大的「O」形嘴。
沒有一個人敢說話,也沒人知道該怎麼辦,是啊,多奇怪,哪有光腳穿著打底衣出現的新娘呢,還披散著沒有梳好的頭發。
我的父母和老公父母最先衝到我面前,他們在前面攔住我,閨蜜在後面試圖摟住我的脖子。
「蘇蘇!你是著魔了嗎!」
「這是怎麼回事?林曉,蘇蘇怎麼了?她怎麼沒穿衣服!」
爸爸媽媽驚慌失措,媽媽撲上來護住我,不想讓周圍的人看我笑話,
我微笑著告訴她:「媽媽,沒事,現在如果不豁出去,以後會更丟人的。」
臺上的司儀東張西望,希望能有人告訴他該怎麼辦,他身邊,站著我愛了十年的人,顧明正。
他穿著考究的西服套裝,頭發梳得幹淨利落,背影挺拔瀟灑。
這是我在夢中嫁了無數次的男人啊……
我再也忍不住,大聲呼喊他:「黑黑!」
顧明正愣了一下,身體明顯僵硬,然後他迅速轉身,看到了面無表情的我。
4
我推開父母走上前,看著顧明正的眼睛,不動聲色,他和司儀一樣,下意識左顧右盼,想弄清楚怎麼回事,「蘇蘇?」
他揉了揉眼睛,發覺到怎麼回事後,連忙把我摟住護在身後。
「蘇蘇!你沒穿衣服!你怎麼隻穿了打底!」
他回頭看看場下,無數雙眼睛盯著我們,於是他趕緊脫掉外套裹在我身上,還俯身想去捧住我的腳,「蘇蘇,地板這麼冷怎麼能赤腳?發生什麼了?這怎麼回事?」
他皺著眉頭,滿眼心疼,似乎無論發生了什麼他都隻關心我的感受。
我任由他高大的身軀護住我,冷靜問他:「是因為她叫白白,所以你才叫黑黑,對嗎?」
他去捧我的腳,手停在了半空中。
「顧明正,你究竟騙了我多少年?」
「你今天究竟是娶我,還是娶那個白白?你幻想中婚紗下的女人,是我還是她?你站在這裡等待的人,是我還是她?你看著我,心裡卻想著她,對嗎?」
「把她的東西放在我的婚紗裡,你就覺得是她站在這裡,對嗎?顧明正,你真會玩啊?」
我清晰地看到他的脖子跳動著凸起的青筋,太陽穴變得通紅發紫。
我的聲音沒有壓低,刺耳又銳利,通過身旁司儀的話筒傳遍了大廳。
不用我再多說,聰明的人早已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
「顧明正,我們離婚吧!」
「我不想要你了。」
說完,我一耳光扇在他臉上,脫掉他的外套扔在地上,轉身離去。
地上有喜慶的彩色碎片,扎進我的腳心,微微發疼,再疼,也沒有心疼啊……
臺下開始哄鬧起來,有人帶頭質問究竟怎麼回事,我的父母和他的父母張著胳膊向眾人解釋,還回頭大聲問顧明正做了什麼。
他做了什麼呢,他把我當作小醜在婚禮上耍啊!
我狂奔離開,顧明正在身後窮追不舍,「蘇蘇!你聽我解釋!蘇蘇!不是你想得那樣……」』
「那個白白,她早就S了!」
5
我停下腳步,隻是幾秒鍾,顧明正就追了上來,他用力摟住我的身體掰過去,急切地說:「她早就S了,她S的時候你還不認識我,而且那時候她才十歲!她還是個孩子!她根本不是我的小三!你聽我說啊!」
十歲……?
一個十歲的女孩,這合理嗎?
「不是因為她叫白白我才叫黑黑,而是因為我叫黑黑,所以她才給自己取名白白!是她傾慕於我!」
「但我從未動心,她隻是個孩子!她什麼都不懂,隻是崇拜一個大哥哥而已!說要嫁給我也隻是童言無忌,我不忍心告訴生病的她現實世界是什麼樣的!」
我腳下一軟,伏在他懷裡,心裡比剛剛更冷了。
「是嗎?為什麼你從來沒跟我說過?」
「很久之前我就在想,你怎麼會給自己起個昵稱叫黑黑?哪個大男人會用這樣的名字?原來是為了和白白搭配啊,顧明正,你可從未告訴過我。」
窗外的風並不冷,輕柔拂在我們身上,和顧明正跟我確定關系那天一樣舒服。
那天的少年正在打籃球,打到中途他突然抱著籃球向我奔來,「蘇蘇,我忍不住了,我受不了了,我要告訴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愛你!」
少年臉上的汗水還沒幹,透著青春朝氣,我的臉唰地紅了,背過身不敢回應他。
他繼續說:「蘇蘇,你敢不敢跟我打賭?賭我們會一生一世!」
然後我莫名也有了勇氣,告訴他我敢,雙向奔赴的愛情有了結果,從那天開始我便期待我們的婚禮。
十年,我從沒想過換人,理所當然覺得他也是。
年幼的白白崇拜一個大哥哥,懵懂無知的病弱女孩說出了童真的話,出於善良大哥哥沒有反駁她的童言無忌,答應隻要她好起來就兌現承諾。
多麼溫情感人的故事。
可,顧明正如果隻是為了安慰白白,十年後的今天,又怎會真把女孩的信縫進婚紗?
他怎麼會對一個孩子念念不忘?
6
他向我解釋,並且發誓自己絕無虛言。
「顧明正,我不信,你能聽懂嗎?我~不~信!」
我再次甩開他,「我要跟你離婚,我們離婚吧!」
身後傳來顧明正父母的聲音,「蘇靈,你太不懂事了!」
「我們今天把所有親朋好友都請來了,這樣的日子,你在鬧什麼!?」
「我兒子都把事情解釋過了,你還在矯情什麼?光著身子光著腳,不覺得自己丟人嗎!你丟的不僅是自己的臉,還有我們顧家的臉!」
我很詫異。
顧明正的父母向來對我客氣有禮,十分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