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也不松口!
戰馬受驚,亂了腳程,眨眼間便被慶軍層層包圍。
拓跋徵逃不了了。
他必須S!
「沈懷月!
「你陪我一起S吧!」
拓拔徵逃無可逃,反手用彎刀朝我捅來——
剎那間,一支弩箭破空而來,同時貫穿了我和他的右肩!
彎刀頹然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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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有人策馬上前,一刀狠狠劈在了拓拔徵背上!
劇烈的顛簸間,我與拓拔徵一起砸落在地。
我在劇烈的疼痛中徹底失去意識。
合眼前,看見魏臨川和林景陽齊齊朝我撲來——
「懷月!」
19
拓拔徵S了。
況城被收復了。
而我,身受重傷,毫無疑問地再次流產了。
這胎也是受辱懷上的孽種。
還是北狄王室的血脈。
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都不可能留下來。
我早有準備,倒也不怎麼難過。
雲大夫斷了一臂,但還是堅持來為我診治。
她說我子宮受損過重,今生再無法受孕。
事到如今,我已經徹底不在意子嗣了。
反倒更難過於右肩的骨頭碎得厲害,即便傷愈了,右手也再難握筆。
林景陽和魏臨川得知後,都瞬間紅了眼眶。
我多少有些詫異。
林景陽與我有交情,又同為女子,她心疼愧疚還情有可原。
可魏臨川湊什麼熱鬧?
我養傷期間,他夜裡得空總會過來看我。
我不搭理他,也不讓他進屋。
他便在房前沉默地站著。
趕都趕不走。
直到天光乍破才離開,去處理軍務。
收復況城是大事,善後處置也絲毫不能馬虎。
待稍微安穩下來,魏臨川便回京述職。
林景陽同去。
我也是。
是聖旨要求的。
同時回京的,還有巡查完江南鹽務的周砚清。
我知道,這兩樁差強人意的婚姻,總算能夠了結了。
然而,我沒料到,自己會在回京的第一夜便被洪公公暗中接入宮。
20
暌違一年有餘,聖上淺笑依舊。
可看向我的目光卻愈發深沉。
「朕會安排你假S,換個幹淨體面的身份。
「風光入宮,安享恩寵。
「餘生順遂。」
我不寒而慄,如墜冰窟。
幹淨體面?
是啊。
我嫁過魏臨川。
又委身過拓跋徵。
懷過兩個男人的孩子。
又都流了。
不忠不潔,聲名盡毀。
被擄前,魏臨川就與我不和,如今自然不可能再要一個失貞於敵軍的妻子。
可我即便如願和離,又豈能善終?
沈家不會接納一個不守婦道的女兒。
縱使我能拿回當初的嫁妝用以傍身,這世道又如何容得下一個聲名狼藉的棄婦?
沒有人在意我是否自願嫁給魏臨川。
沒有人在乎我是否被迫委身於拓跋徵。
所有人都隻會當我是一個丟人現眼的汙點!
一個苟延殘喘的笑話!
無論如何,我都隻有S路一條。
我S了,就能博一個貞潔烈女為義赴S的美名。
魏臨川就能洗刷恥辱,重立軍威。
沈家就能繼續標榜清流,光耀門楣。
若我不想S,便隻能乞求凌駕於這一切之上的庇佑。
隱姓埋名,秘密入宮。
侍奉君王,苟且偷生。
而且,還是作為自家姑母的替身。
為帝王圓一個經年的殘夢!
續一段不倫的愛戀!
被困於將軍府時,被囚於北狄軍營時。
我無比渴望能夠掙脫束縛,重獲自由。
可如今卻恍然驚覺——
我從未自由。
今後也無法自由。
我不甘心!
我不敢奢求收復況城的功績簙上,有沈懷月之流被擄女子的名姓。
但,他們不該忘記——
那些不可或缺的狄軍情報,悉數出自受辱弱女的釵裙之下!
他們不能一邊啃食我的血肉,一邊嫌棄我髒!
更不能在將我剝皮抽骨之後,還要求我繼續奉獻犧牲!
霎時間,心神激蕩,氣血翻湧。
「繼魏臨川、拓跋徵之後,姑父您也要將我囚作禁脔嗎?」
我再也跪不住,猛地站起身。
頂著洪公公震驚的呵斥聲,迎著聖上晦暗不明的眼神。
一頭撞上了金碧輝煌的盤龍柱——
「我不願!
「沈懷月!S也不願!」
21
再次睜眼,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少年臉龐。
姣若好女,笑意盈盈。
自我介紹叫蕭易。
我知道他,十五歲的四皇子譽王。
生母位分不高,又難產早逝。
可他卻自幼便是聖上最寵愛的孩子。
少年封王,驚才絕豔。
是滿朝文武爭相奉承的對象。
隱隱有碾壓東宮之勢。
然而,這一切也與我無關。
我隻遺憾自己沒能如願S去,並不想搭理他。
「父皇念你與林景陽收復況城有功。
「已經下旨,替你們圓了和離的心願。
「還封她為孝烈將軍。
「封你為貞儀郡主。
「享俸祿,賜宅邸。
「聖譽在上,無人敢非議半句。
「你可以自立門戶,高枕無憂了。」
我詫異抬頭,愣愣看他。
那雙桃花眼一直專注地凝視著我。
目光溫柔,和煦親切。
「算是給你的一點補償。
「父皇並不是惡人。
「他隻是思念成疾,太寂寞了。
「登基二十年,冷落後宮十五年,直到去年才納了個有些像她的新人。
「昨夜,他不眠不休守著你,一直跟我說你實在像極了她……」
我冷冷地打斷他。
「帝王情傷,與我何幹?
「沈懷月就是沈懷月。
「永遠也不會變成沈初月。」
譽王愣住,隨即柔柔地笑了笑。
「你說得對。
「沈懷月是沈懷月。
「沈初月是沈初月。
「是我唐突了,抱歉。」
他沒再打擾我休息,禮數周全地起身告辭。
轉身之際,我望著他的側臉,突然莫名地感到熟悉。
還未細想,他已替我合上房門,細不可聞地留下一句——
「無論如何,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
「謝謝你,表姐。」
我愣怔當場,心中瞬間激起一片驚濤駭浪。
許久許久,才漸漸歸於平靜。
將那個不慎窺探到的塵封多年的皇室秘辛,深深地葬在心底。
秘密,永遠隻能是秘密。
22
聽說,魏臨川和周砚清也都因為功績加身得了封賞。
卻又都在大殿上拒絕和離。
說是千帆過盡,方知發妻情深義重,不願再辜負良人。
然而,聖上當初能強行賜婚。
如今自然也能強行下旨和離。
容不得他們不願。
隻能各自領旨,感嘆一聲世事無常。
我很快便搬去御賜的郡主府。
驚喜的是,竟然又見到了圓兒。
原來,清水鎮被屠時,她重傷昏迷,意外撿回一條命。
可惜,脊椎被砍斷,下半身徹底癱瘓。
餘生都無法再行走。
她抱著我失聲痛哭。
哭自己受的苦。
也哭我遭的罪。
我胡亂抹去眼角的淚,朝她粲然一笑。
「傻丫頭,大難不S必有後福。
「我們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一道爽利的嗓音。
「是啊!我們姐妹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回頭一看,竟是意氣風發的林景陽。
以及,雙手推著輛別致木椅的雲大夫。
原來,雲大夫在況城收復戰中的功績也沒被抹去。
林景陽舉薦她入了太醫署。
如今,她已成了六品醫官。
此外,工部的功能巧匠還特意研制了精巧的假肢、輪椅。
雖然不能使雲大夫和圓兒的身體恢復健全,但也能令她們行動便利些。
真好。
圓兒當初說得對。
隻要活著,就還有盼頭。
我們忍辱負重,艱難求生,如今總算過上了自由自在的好日子。
不料,我沒能快活多久,魏臨川便找上了門。
23
魏臨川在我府前跪了一天一夜。
負荊請罪。
求我復合。
我原本懶得理睬這種狗血的追妻戲碼。
可他大有跪到地老天荒的架勢。
京中人多眼雜,這出鬧劇很快就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
我不願多惹事端,終究還是出門見了他。
一露面,他那雙幽暗深邃的眼眸便亮了幾分。
不等他開口哀求,我便直截了當地表了態。
「我不會原諒你。
「更不會與你復合。
「你這般胡攪蠻纏,隻會徒增笑料。
「既輕慢了我,也辱沒了魏家軍。」
他虎軀一顫,憔悴的俊臉上滿是愧疚。
「涼城種種,是我不識好歹, 遷怒於你。
「況城行事,則是顧全大局, 情非得已, 並非出自真心。
「我不敢求你原諒。
「隻求你能給一個贖罪的機會, 讓我照顧你。」
我冷冷一笑。
「魏臨川, 我不需要你的照顧。
「你欺辱我太甚。
「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
「我受到的傷害都無法彌補。
「我更無法假裝無事發生,繼續與你安然共處。
「每看你一眼, 我便會想起那些痛苦不堪的過往。
「你若是真為我著想,就識趣些——
「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那向來挺拔的脊梁晃了一下, 魏臨川猛地嘔出一口鮮血。
「我願意以S謝罪,隻求你別再恨我。」
「我不恨你。」
他的眼眸驟然亮起,卻又在聽到下一句話時迅速黯淡。
「你不配讓我恨。
「我的情感何其寶貴, 不會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你這副為了兒女情長要S要活的德性, 哪裡還有半點保家衛國靖北將軍的樣子?
「若你還記著魏家世代靖國安邦的職責, 就給我老老實實滾回北境鎮守國門!
「那樣, 我倒還能敬你幾分!」
魏臨川沉默不語, 深深凝視著我。
片刻後, 終於站起身, 頭也不回地走了。
24
不久,魏臨川命人送回了我的嫁妝。
我用那筆錢與林景陽合力開了善堂。
收留無家可歸、無人可依、無力自保的老弱婦孺。
尤其是因為戰亂而流離失所、無力維生的邊境百姓。
譽王得知後, 也慷慨入伙。
還出面廣聘能工巧匠, 奇人異士。
傳授這些命苦之人一技之長,讓他們得以自力更生。
善堂義舉, 賢名遠揚。
後來, 我已經能用左手書寫繪畫。
技藝甚至比往日右手健全時更為精湛。
可萬萬沒想到, 我自娛自樂的書畫竟也成了千金難求的珍品。
在譽王和林景陽的勸說下,我索性不再吝嗇筆墨。
將販賣書畫所得的銀錢悉數投入到善堂的運作。
因而,又得以在多地新建了幾所善堂。
再後來,魏臨川血戰沙場,英年早逝。
他剛及笄的旁支堂妹遠赴邊疆,繼承了靖北將軍的職責。
率領魏家軍繼續駐扎北境,鎮守國門。
一日, 我巡查邊境善堂時,一名英姿颯爽的少女突然登門拜訪。
恭敬地向我奉上一個匣子。
打開一看,裡面竟是數卷保存完好的陳年畫卷。
報復周砚清背信棄義奪人所愛。
「「「」少女說, 這些畫是在亡兄的書房中尋到的。
她幾番查詢, 方知是多年前某個小僕奉主人之命要燒毀的畫作。
臨了卻心生不舍,私自昧下,打算賣些銀錢。
不料, 還未脫手便被亡兄撞破, 悉數收繳。
如今,斯人已逝,她隻想為這些畫卷尋個合適的去處。
我默默翻看著這些熟悉又陌生的畫, 久久出神。
半晌回神, 室內已空餘我一人。
少女早已悄然離去。
過盡千帆皆是客, 洗盡鉛華誰人知?
這時,圓兒推著輪椅進了屋。
心虛訕笑,直呼饒命。
我輕嘆一聲, 笑著嗔她:
「還不快將這些畫送去畫坊寄賣?
「對外便說是多年前貞儀郡主右手健全時所畫。
「絕版佳作,世間難求。
「千金起售,價高者得!」
「好嘞!小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