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崢放下茶杯,眼神越發陰翳:
「來人,桂媽媽奴大欺主,和王妃一並帶去祠堂罰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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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急得在屋裡團團轉。
「怎麼會這樣呢!王爺也太不講情面了!」
我白著臉坐在床上,惶恐又焦慮。
「大夫人要是知道,肯定會懲罰我娘的!」
隻要我還在府中,我娘就能性命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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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眼下會吃一些苦,但我相信很快就能將她救出。
上一世,我娘是故意來府中的。
她想陪著我一起S。
她可真傻,和我一樣傻……
桂媽媽和沈清月被罰去祠堂,整個後宅的事情由唐飛燕一手打理。
她的手段遠勝沈清月許多。
因此沈清月在祠堂跪了三天,她手下丫鬟硬是連消息都沒送出王府。
沈府到現在,都不知道沈清月出了事。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顧崢忙於軍務,進後宅的日子並不算太勤。
這幾日府中其他姨娘和側妃,輪番來我院中看我。
尤其是唐飛燕,幾乎每日都要來我院中小坐一會兒。
不僅小坐,流水般的禮物不要錢一樣,接連送進我院中。
她娘家是皇商,雖不缺銀子,但出手實在是太大方了些。
「妹妹,這是今年最時興的蜀繡,這顏色嬌嫩,你穿上定然好看!」
「喲,唐側妃喊得真親熱。
「不知道的,以為蔓姨娘才是你親妹子呢!」
沈清月掀開門簾,帶著一幫丫鬟僕婦來勢洶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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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飛燕長相明豔,性格卻有幾分潑辣。
她仗著顧崢的寵愛和家世,並不太把沈清月放在眼裡。
「喲,王妃今日怎麼屈尊降貴,親自來這芙蓉院了?」
沈清月站在屋裡,不斷拿眼神掃桌上的蜀繡。
桂媽媽雙手垂立站在一邊,眼神閃爍:
「幾日不來,蔓姨娘這屋裡倒是華麗許多。」
這老虔婆,又想開口問我討銀子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沈清月更氣。
三言兩句,就將唐飛燕趕出我院子。
唐飛燕走時頻頻回頭,顯然對看不成戲十分遺憾。
「賤人!跪下!」
我立刻跪倒在地,不帶一絲猶豫。
沈清月是典型的窩裡橫。
從小每次參加宴席受了氣,回來都拿我們姐妹撒氣。
外人面前,則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引得別人誇她氣度不凡,優雅從容。
每次隻有唐飛燕面前,最容易破防。
所以唐飛燕也是她最恨的人。
上一世我同唐飛燕鬥得你S我活。
她給我下藥,讓我終身不能做母親。
我給她下毒,讓她胎S腹中。
唐飛燕進府,為的是鞏固家族生意。
她心底真正愛慕的,是家中為她們延請的樂師。
那樂師原本是官宦子弟,家中犯罪才入了教坊司。
唐家,自然不可能讓女兒同罪臣之後有來往。
我設計撞破她和樂師私會,樂師被當場打S。
唐飛燕從此心灰意冷,再也沒了同人爭鬥的精神。
最後我被一瓶鸩酒賜S。
她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沈清月,成了笑著站到最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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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沈清月,最恨背叛之人。
「沈如蔓,你吃我沈家住我沈家,竟然敢吃裡扒外!」
沈清月這蠢貨,腦子長身上隻為看起來高一點。
唐飛燕給我送了些禮物,她就以為我已經投向她。
連這麼簡單的離間計,都看不明白。
我跪在她腳邊,伸手扯住她裙擺:
「王妃要冤S妾了!
「這些東西都是唐飛燕那賤人主動送來的,為的就是離間我們姐妹感情。
「所有禮物我都讓秋月登記造冊,隻等王妃一來馬上就交給您!
「秋月,快把冊子給桂媽媽!」
冊子裡頭,夾著張一百兩面額的銀票。
桂媽媽不動聲色藏起銀票,這才慢悠悠開口:
「王妃,周姨娘可還捏在沈府呢。
「蔓姨娘,總不能不顧自己親娘吧?」
沈清月素來聽桂媽媽的話。
她扯回裙擺,居高臨下看著我:
「雖然有這冊子,但是不足以證明你的清白。」
「那要怎麼樣,才能證明妾對王妃的一片忠心?」
「你覺得呢?」
又來了。
從來都這樣,話永遠隻說半句,剩下的全讓我們自己猜。
猜錯了她就大發雷霆。
猜對了,那就是我們自己胡亂揣測,做的事情統統和她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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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我才不會配合她。
我茫然地眨著眼,努力做出害怕又懵懂無知的表情:
「妾蠢笨,還請王妃明示。」
沈清月一噎,瞪我一眼,才恨恨地給桂媽媽使眼色。
桂媽媽彎腰,湊在我耳邊低語:
「姨娘好好想想,誰是王妃在這府裡最討厭之人?」
我垮下肩,垂著頭嘆氣:
「我剛剛讓王妃生氣了,還這麼笨,王妃最討厭的人肯定是我。」
機靈如桂媽媽,也有片刻的失語。
沈清月更是摔了茶杯站起身:
「世上竟然有如此蠢笨之人!」
她喘著粗氣,看起來好像要被氣昏過去了。
「桂媽媽,你同她說!」
桂媽媽恨鐵不成鋼地瞪我一眼:
「王妃最討厭的,自然是唐飛燕那個狐媚子。
「你收拾了唐飛燕,也才能證明你對王妃的忠心。」
我恍然大悟點點頭:
「懂了!王妃讓我弄S唐側妃!」
桂媽媽嚇得一把捂住我嘴:
「哎喲祖宗,你可輕點聲!」
沈清月臉色漲得通紅,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你!你,你敢汙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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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茫然了。
眨著眼,不明所以看向桂媽媽:
「那,那唐側妃我還要去動手嗎?」
沈清月氣哭了,紅著眼甩袖而去。
隻剩下桂媽媽,對我苦口婆心,諄諄善誘。
「要想讓唐飛燕徹底失勢,有三計。
「第一,毀她容貌。沒了美貌,唐飛燕就是沒牙的老虎,不足為懼。
「第二,汙其不貞。這是所有男人都不能忍的,王爺人中龍鳳,自然更不能忍。
「第三,損其身體,最好讓她纏綿病榻,下不了床。」
不愧是桂媽媽,當真心狠手辣。
「你同唐飛燕勢同水火,她自然對你千防萬防。
「所以啊,你先要同她做好姐妹。
「許多事,越是親近之人,越好下手。」
我拉住桂媽媽,朝她手裡遞過紙筆,順手再塞進一張銀票:
「媽媽說了這許多,我這腦子根本記不住。
「還煩請媽媽寫下,等我背得滾瓜爛熟,再將它一把火燒了。」
桂媽媽隻是猶豫一會兒,看在銀票的面上便欣然同意了。
她實在太過自信。
我在沈府藏拙多年,讓所有人都覺得我空有美貌,實則膽小懦弱,最好拿捏。
桂媽媽拿走冊子,又帶著丫鬟僕婦將我屋內搬了個空,滿載而歸。
等她走後,我精心打扮一番,帶著親手做的糕點去往牡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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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唐飛燕笑了,笑得花痴亂顫,好像聽到最可笑的笑話一般。
「你不會以為,我是沈清月那蠢貨吧?
「哎喲,樂S我了。
「你說要同我聯手,是想玩什麼反間計吧?」
她一邊笑一邊揉肚子,半晌才坐起身,準備端茶送客。
「罷了罷了,沒想到你和那沈清月一般蠢笨。
「你走吧,我不喜歡同蠢貨來往。」
我伸手按住她的茶杯,將桂媽媽剛剛寫的紙塞進她手中。
「側妃先看看這個,再喝這送客茶也不遲。」
唐飛燕漫不經心一瞥,神色逐漸嚴肅。
最後,她咬牙切齒將那紙拍在桌上:
「這東西,是你寫的?」
我笑著將紙疊好,小心收進懷中:
「這是桂媽媽寫的。
「側妃如今,可願相信我的誠意?」
唐飛燕驚疑不定地打量著我。
半晌,才眯起鳳眼,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手指上的紅寶石戒指:
「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王妃之位。」
唐飛燕瞠目結舌:
「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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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容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入口微苦,吞咽下去卻有著絲絲回甘。
不愧是一兩銀子一金的雨前龍井,當真是好茶。
「我爹是吏部左侍郎,正三品大員。
「我雖然是庶女,做個王妃,倒也勉強夠格。」
唐飛燕神情變幻莫測:
「你拿到王妃之位,那我呢?
「我能得到什麼?」
我定定地看著她:
「自由。」
「哗啦~」
唐飛燕慌亂起身,帶翻了茶碗。
我蹲下身,將手帕按在她裙子洇湿處:
「我替你照應唐家。
「幫你假S出府,給你找好身份,讓你帶著所有嫁妝離開。
「聽說裴樂師母族遠在南詔,那兒風景秀美,四季如春。」
上一世,唐飛燕是不想懷孕生子的。
她一直偷偷服用避子藥,心裡還抱著一線希望。
直到後來被我逼得退無可退,才勉強打算懷孕爭寵。
唐飛燕眼眸中掀起驚濤駭浪。
良久,才顫著嗓音開口:
「你,你如何……」
我站起身,仔細幫她整理好裙擺:
「唐側妃,我遠比你想象的要聰明。
「知道的,也更多。
「你不必急著回復我,好好考慮考慮吧。」
走出屋子,我立刻換了一副臉色。
對著守在門口的秋月唉聲嘆氣:
「唐側妃孤傲,要接近她恐怕並非易事。」
秋月也是愁眉不展:
「姨娘真是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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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唐飛燕終於出門了。
親手捧著一個首飾盒,人未至,笑先聞:
「蔓妹妹,你先前送我那玫瑰芙蓉糕當真美味。
「我昨天剛得了幾隻宮花,勝在精巧新穎,不值什麼錢,你收著玩吧。」
我端詳著她。
臉上敷了厚厚一層脂粉,卻仍遮不住眼底的青黑。
見我盯著她,唐飛燕拉過我的手,擠出一個甜甜的笑。
「我同蔓妹妹一見如故。
「這府中啊,正缺一個像妹妹般可以闲話家常的姐妹。」
協議,就此達成。
沈清月怕我懷孕,進府第一日,就送給我一串麝香手串。
不隻是手串,我屋裡還有各種項鏈、步搖香膏。
裡頭都摻了麝香,簡直是想用麝香把我腌入味兒。
我將手串贈予唐飛燕。
她戴在手上,回去後就開始裝病。
顧崢對她,很有兩分情誼,派管家直接去請了御醫。
宮裡的御醫,自然醫術精湛。
一眼就看出那手串的問題。
顧崢雷霆大怒,很快命丫鬟將我帶來。
我裝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
「王爺叫妾身何事?」
顧崢陰沉著臉,將手串砸在我身前:
「這是你送唐側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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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年已經二十五歲,卻膝下空虛,一個孩子都沒有。
對子嗣一事,自然十分看重。
我撿起手串,忐忑不安地看向顧崢:
「這,這是王妃賞賜給妾的。
「王妃賞賜的東西,肯定是極好的。
「難得唐側妃同妾聊得來,又經常給妾送禮物,妾便想送她些好的……
「王爺,這手串有什麼問題嗎?」
顧崢大手一揮:
「去芙蓉院!」
太醫每翻出一樣東西,顧崢的臉就更黑一分。
沒多久,跪在地上的人變成了沈清月。
她抿住唇,倔強地仰著脖子不肯說話。
顧崢眼眸中黑氣翻湧,將我房中搜出的東西一件一件丟在地上。
「你還不說嗎?」
沈清月梗著脖子挺直脊背:
「妾身,百口莫辯!」
嘖,還是這副模樣。
從小就這樣,做錯事永遠不承認。
不但不承認,還要擺出被人冤枉氣得說不出話的模樣。
怎麼看,怎麼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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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淚流滿面跪下,向顧崢磕頭:
「王爺饒了姐姐吧,她定然不是故意的!
「我在閨中時,聽說女子年歲太小生產,對身體不利,還極為容易難產。
「對,姐姐肯定是擔心我,為我考慮才這樣做的!」
沈清月松一口氣,脊背也挺得更直了。
「咳。」
太醫輕咳兩聲:
「王爺,下官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陸太醫但說無妨。」
「輕微的麝香,確實對人無害。
「但姨娘院中這些麝香,用上三月,足以讓她此生都無法再孕育子嗣。」
「哐當!」
顧崢砸了茶碗,氣得臉色鐵青:
「王妃可真是,好姐姐,好主母!」
我適時補刀:
「王爺,姐姐品性高潔,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呢?
「府中那麼多院子,可能,可能其他人偷偷換了這東西!」
顧崢眼中精光一閃,露出一絲冷笑:
「好,那就查!」
這樣的好東西,沈清月怎麼會獨獨賞給我一個人呢?
隻是其他人院中,藥下得更為隱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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