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易說了,女兒和錢,你隻能選一樣。」
老公的白月光笑著問我。
我毫不猶豫地拿了卡:「我選錢。」
這時付易牽著女兒從暗處走了出來,稚氣的聲音充滿厭惡:「歡姨說得對,媽媽果然很壞!是壞女人!」
無視她怒視我的目光,我拿起包就走:「恭喜你啊,終於得到喜歡的媽媽了!」
1
「孟斂,欲擒故縱這招,我早膩了。你最好搞清楚,你沒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
淡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腳步一頓。
Advertisement
對上付易平靜疏離的眸子。
他總是這樣,篤定了我這是在耍手段鬧脾氣。
似乎無論他做出什麼,我都會原諒他。
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正好,你這張S人臉,我也膩了。」
付易的神情終於變了變,畢竟我之前從未這麼跟他說話過。
隻一瞬,他又恢復了往常的淡漠。
我討厭極了他這副表情。
當初我義無反顧追了付易一年多,就在我要放棄時,他答應了我的追求。
我們戀愛結婚,走過了九年的婚姻。
這些年,無論發生什麼,他總是淡淡的。
原本以為他性格本就如此,直到三個月前,他的白月光回國了。
「離婚可以,但你既然選擇了要錢,以後就不要和棠棠見面了,我怕我女兒被教壞。」
我毫不猶豫:「行,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見。」
付易眼中浮起一抹嘲弄:「還真是狠心啊,為了錢,女兒都能不要。」
我沒有理會。
最後看一眼窩在許盡歡懷裡的付若棠,轉身離開。
2
我連夜收拾好行李,從付家別墅搬了出來。
一路驅車回了近期購置的小公寓。
等紅綠燈的間隙,餘光瞥見副駕上包裝精致的夢幻粉禮盒。
我沉思一瞬,抬手將其丟進了車窗外的垃圾桶。
付若棠喜歡漂亮裙子,於是我親手設計並制作了這條獨一無二的小裙子。
作為她八周歲的生日禮物。
可惜距離她生日已經過去了三天,我的禮物還沒機會送出去。
那天我早早下班回了家,親手做了一桌子他們父女倆愛吃的菜,和一個蛋糕。
等待我的隻是一通簡短的電話。
「今晚我帶女兒在外面過生日,你早點休息。」
第二天我才知道,許盡歡約了付易去鄰市給付若棠過生日。
他們一起度過了快樂的兩天。
我是怎麼知道的呢?
因為在許盡歡的微博裡,付易難得展露了笑容,付若棠更是親昵地摟著許盡歡,開心極了。
仿佛他們才是名正言順的一家三口。
3
民政局門口,我提前五分鍾到達。
付易也很守時,上午九點,我們相遇。
和他一同來的,還有付若棠。
「現在你還有反悔的機會,看在你是我女兒的母親的分兒上。」
付易目光帶著施舍,仿若普度眾生的菩薩,誠心勸我悔過。
「爸爸!不要再和媽媽廢話了,歡姨還在家裡等著我們呢!」
付若棠迫不及待地將付易拉進了民政局。
我緊隨其後。
領完離婚證後,付若棠又迅速吵著要回家,生怕慢一步我會反悔。
我望著她打開車窗朝我吐著舌頭,心裡升起一股失望的情緒。
4
圈裡很少有人知道,我是京市頂級豪門世家孟家的大小姐。
因為我三歲時就被送到了國外,跟隨爺爺生活。
我很清楚,爺爺很看重我這個長孫女,也是將我當成孟氏繼承人培養的。
或許是自幼墨守成規的教導,和每天學的那些無趣的課程,讓我骨子裡生出了幾分叛逆。
十七歲那年,我回了國。
在機場,我對付易一見鍾情。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穿著白襯衫的少年一個個發著傳單,詢問是否需要家教。
我主動搭訕,得知他是 A 大的大三在讀生。
從那以後,我便隔三岔五去 A 大找他。
漸漸地,他的室友們都聽說了有個女生在追他。
我也從他室友那裡得知了他的遭遇。
在付易高中時期,他父親因常年酗酒,意外將他媽媽推下了樓。
他失去了經濟來源,因此才會做家教兼職賺取學費。
因為我的任性,我爸很不滿,給我下了最後通牒,如果堅持拒絕聯姻,將視為主動放棄繼承權,並將我逐出孟家。
恰巧前不久付易還說我的追求給他造成了困擾。
我準備放棄了,卻收到付易發來的消息,說他願意當我的男朋友。
就這樣,我們在一起了。
我陪他創業,在他畢業後我們結了婚。
即便他對我的態度始終淡淡的,我也認為是性格使然。
婚後第二年,我生下了付若棠。
因為難產,我吃盡了苦頭。
對付若棠的衣食住行更是盡心盡力。
5
一次醉酒,我得知了付易還有個已經出國的白月光。
叫許盡歡。
我終於知道了他為什麼會突然答應和我在一起。
知道了他為什麼對我的態度總是淡淡的。
因為他根本不愛我。
我想離婚。
可那年我們的女兒才 3 歲半,我舍不得讓她從小失去爸爸。
之後的日子風平浪靜,我也松了口氣。
直到三個月前,付易收到了一條短信。
發送人的備注是歡歡。
她回國了。
6
那段時間我工作很忙,付若棠大部分時間都是由付易帶的。
他帶著女兒去見了許盡歡。
我知道後和他大吵一場,那是我們第一次吵架。
我的歇斯底裡在付易看來不過是無理取鬧,他淡漠地看著我將客廳裡的東西一件件砸碎,最後淡淡說了句:「鬧夠了嗎?鬧夠了我去休息了,明天還有早會。」
言罷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轉身想去抱付若棠,卻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嫌棄與鄙夷。
「媽媽,你真像個瘋子。」
「我不明白爸爸隻不過帶我見了幾次歡姨,你就這樣和爸爸鬧,真的很那個。」
她躲開我的手:「女孩子就應該像歡姨那樣溫柔體貼。」
「你這樣,難怪爸爸不喜歡你。」
她的話如同綿綿密密的細針一下一下地扎在我的心上。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滿眼含淚。
付若棠卻很不耐煩:「我也很討厭你,因為我覺得你現在這樣真的很醜。歡姨就不會這樣,她跟爸爸說話都是輕輕的聲音,很好聽。」
7
回到公寓後,手機突然亮起。
是一則新聞推送——孟氏即將進軍海外市場,孟氏企業更上一層樓,孟矜嶼不愧為孟董親自培養的繼承人。
忍不住點進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男人那張清貴俊美的臉,周身不羈的氣質顯得有些違和。
我認識他。
孟矜嶼,是我爸在放棄我後,重新培養的繼承人。
這些年來,我時常關注著孟氏的動向。
我看著孟矜嶼從一開始因為養子身份而不被看好,一步步成長起來。到如今儼然成為孟氏擁有實權的繼承人。
圖片上的男人被簇擁在中間,得心應手地應付著圍上來的記者們。
說完全不後悔是假的,可我很清楚,回頭路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
正欲放下手機,一條信息彈了進來。
【孟先生近來身體抱恙,你有空回家一趟。】
發送這條消息的是陌生號碼。
內容的真實性我無從考察,因為我和我爸已經多年沒有聯系了。
8
糾結幾天後,我還是驅車去了孟家別墅。
在大門外站了一天,直到夜幕降臨,我爸依舊不肯見我。
「大小姐,您還是請回吧,先生已經休息了。」
「張媽,我爸他……還好嗎?」
張媽望著我,猶豫一瞬才道:「大小姐,當年您離開家後,先生大病了一場。自那以後身子就一直時好時壞,近來老毛病又發作了,您還是莫要再讓先生受刺激了。」
我望著張媽漸遠的背影,愣怔良久。
張媽口中的故事,是我所不知道的。
當年的我心高氣傲,隻知道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和人,就一定要得到,比如和付易在一起;想去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例如和付易結婚。
即便代價是放棄繼承人的身份。
我從未想過父親會因此大病一場,也不知道他是抱著怎樣的心態和風險去扶持一個全新的繼承人的。
當時的我滿眼隻有付易。
後知後覺的懊悔湧上心頭,漸漸蔓延至全身。
頭頂的雨不知何時停了。
抬起頭一看,原來是一把傘撐在了我的頭頂。
孟矜嶼居高臨下地望著我:「進來吧。」
說罷率先邁步。
我頓了頓,還是跟了上去。
客廳的沙發上,孟矜嶼隨手扔給我一條毛巾。
「短信是你發的吧。」我率先打破沉寂。
「還不算笨。」
他在我對面坐下,一隻手隨意搭在沙發靠背上。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你就不怕我回來後,你的位置不保?」
「呵。」他忽地笑了,語氣帶著戲謔,「我很期待。」
9
「說吧,找我到底做什麼,我相信定然不會是我爸的意思,畢竟他到現在都不肯見我。」
「那你可就錯了。」孟矜嶼打斷我的話,「讓你回來,就是孟先生的意思。」
見我不解,他接著道:「無論如何,你都是孟先生的女兒。雖然眼睛有點瞎,不過好在會投胎。」
「孟先生雖然不願意見你,但還是決定給你一個機會。」
「什麼意思?」我眉頭微蹙。
「孟氏近期在準備拓展海外市場,但缺個負責人坐鎮。如果你敢接下這個項目,倒也不是沒有和我一爭的可能。」
他將一份合同推到我面前,挑釁地望著我。
「妹妹意下如何呢?」
我沒有作聲,隻幹脆地在最後一頁籤下名字。
重新將文件推向孟矜嶼,臉上掛著得體的笑:「那你可就要小心了。」
「行了,早點休息吧,你的房間我已經命人收拾了,明早六點的飛機,不要遲到。」
我點點頭,正欲起身。
「爸爸,這個漂亮姐姐是誰啊?是你給我找的媽媽嗎?」
一個長相可愛的小女孩揉著眼睛朝我們走來,見到我後疑惑地看向孟矜嶼。
我頗為震驚地掃了眼孟矜嶼:「你有女兒?」
後者則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孟漾,這是你姑姑。」
孟矜嶼微挑下巴示意道。
「你好,姑姑,我叫孟漾。」
小女孩八九歲的年紀,此時正朝我伸出一隻小手。
這讓我不禁又想起了付若棠。
見我遲遲沒有動作,孟漾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姑姑你怎麼了?」
我忙回過神來,與孟漾握手:「你好,我是孟斂。」
孟漾似乎還想說些什麼,被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孟矜嶼起身牽住她的手:「走了,睡覺了。小孩子不能熬夜。」
留我站在原地,獨自思索著。
也沒聽說過孟矜嶼結婚了啊?難道是私生女?
10
次日清晨,我如約坐上飛往英國的飛機。
我的空降引起了孟氏海外分公司眾多高管的不滿。
孟矜嶼要求我不可以透露自己的身份,因此項目進行起來難度倍增。
這也意味著我回國的日子可謂遙遙無期。
孟漾倒是時常拿著孟矜嶼的手機給我打視頻,她跟我說女孩子之間比較有共同話題。
這天深夜,我又收到了孟矜嶼打來的視頻電話。
一接通,孟漾那張可愛的臉就出現在了屏幕裡。隻不過今天的孟漾看起來有點不開心。
經過我一番詢問,她才十分不高興地說了緣由。
「姑姑你不知道,我們班那個付若棠同學可討厭了!」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我打字的手不禁一頓。
「姑姑,你在聽嗎?」
思緒被拉回,我抱歉地看了眼孟漾:「抱歉漾漾,姑姑剛剛在看文件,你可以再說一遍嗎?」
孟漾嘴巴鼓了鼓,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今天老師讓我們背登鹳雀樓,我是第一個背出來的,老師還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誇獎了我呢!」
說到這,她揚起的眉毛垂了下去:「但是我回座位的時候,付若棠伸腳絆倒了我,她還說我是顯眼包。全班同學都在笑我!付若棠還說我是沒媽的野孩子,活該被欺負。我真是好生氣好生氣好生氣好生……」
「你生氣什麼?」忽地,孟漾的手機被奪走,屏幕裡傳來男人低沉慵懶的聲音,「你給你姑姑打電話就是為了說其他同學的壞話?」
孟漾自知理虧,也沒反駁,朝我揮了揮手後就跑開了。
「你女兒在學校被欺負了,你都不管嗎?」
我看向孟矜嶼,有些不悅。
他倒是隨意:「她自己不欺負回去,我能怎麼辦?莫非你要我這個做舅舅的去欺負外甥女不成?」
「你女兒還是自己來管吧。」
看著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我沒再多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從小我就教育付若棠,要與人為善,不可欺凌幼小。
真是不敢相信那番話是從她一個小女孩口中說出來的。
我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
11
五年時間一晃而過。
在我出國的第二年,我爸去世了,葬禮我沒有參加,因為我是在他去世的三個月後才知道的。
孟矜嶼告訴我,這也是我爸的意思。
他最終還是沒有原諒我。
今天是我回國的日子,孟矜嶼為我準備了接風宴。
我從前並未大張旗鼓地出現在人前過,因此幾乎沒人知曉,孟家還有個女兒。
所以當我出現在宴會上的時候,基本沒人認得我。
隨手端起一杯雞尾酒,不動聲色地觀望著四周。
目光鎖定不遠處正同人攀談的孟矜嶼後,我邁著優雅的步伐朝他走過去。
「啊!」
耳邊忽然傳來小女孩的驚呼聲,我循聲望去。
一個穿著漂亮蓬蓬裙的女孩正將一個穿著同款蓬蓬裙的小女孩推倒在地。
口中還不屑道:「你憑什麼穿和我一樣的裙子?這是歡姨特意從國外給我買的高定裙子,你也配穿嗎?哼,我勸你最好現在就趕緊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