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秋念好好照顧我,轉身去了李昭寧身邊。
幾日後李昭寧被封了美人,住在她母後曾經的昭陽殿。
她說她從小在那兒長大,都是回憶,求魏元恪恩準。
魏元恪同意了。
宮人都是會察言觀色的,都清楚李昭寧住進昭陽殿意味著什麼。
魏元恪半月不踏足我的宮中,便有傳言我失了寵。
於是我的吃穿用度都緊缺起來,好東西都往李昭寧那兒送。
秋念原本想用桂花幫我落胎,竟也拿不到,甚至還被李昭寧的人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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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前朝南北朝臣破天荒的統一,一致讓魏元恪處S我。
對於南晉,我是叛國之人。
對於北周,我是妖妃。
我必須S。
但我不能S。
7
面對前朝百官的請求,魏元恪猶豫了。
宮人說他的心裡有我,就算是替身,畢竟五年情愛,他肯定還是舍不得。
魏元恪終於來見我,一杯又一杯地喝著酒。
行床笫之事時,我一直看著他的眼睛。
李昭寧說得沒錯,他的眼睛的確像極了南河。
那天他第一個進了軍帳後,正準備咬舌自盡的我放棄了。
南河說讓我好好活著,他會來接我回家。
我以為魏元恪還記得我,我同他說我是李姝月,求他救救我。
但他看我的眼神漠然,他並不記得我,畢竟李昭寧那樣耀眼。
他問我:「李昭寧為什麼不願意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氣氛很壓抑。
半晌後他又問:「是不是……她怕冷?」
我忙順著他的話:「嗯,她最怕冷。」
那晚他將我帶回他的帳中,用手遮住我的眼睛,他說:「我會帶你回家。」
如今,南河沒做到的事他做到了,以最殘忍的方式。
「在看什麼?」他不滿我的走神。
我從記憶裡出來,伸手撫著他的眼睛,情意綿綿:「你的眼睛真好看,像天上的星星。」
可他不知道南河星,隻以為是我在討好他。他吻了吻我:「如果你有聽到什麼,不要放在心裡,朕會處理。」
我應了一聲。
最後他的手滑到我的腰腹:「你豐腴了些,朕的一隻手已經握不住了。
「把身子調養好,給朕生個孩子吧。」
他在說謊。
李昭寧不在他身邊的時候我尚且不能生下他的孩子,又怎會正主回來了突然對我開恩?
他應該是要給我一顆甜棗再給我一巴掌。
果然,他又說為了平息前朝,要將我從貴妃降為更衣。
更衣僅高於奴婢。
我想,這是李昭寧要求的。
她做過奴婢,那我也必須做奴婢。
魏元恪可能真的舍不得我,但也沒那麼舍不得。
下一次前朝要我S時,怕是我就要活不了了。
8
第二天,我主動去找了太後:「奴婢願S,為太後和陛下分憂。」
太後自然不會拒絕,我主動求S,魏元恪就不會為難了,也對朝臣有個交代。
我提了兩個條件:
為了體面,我隻服毒。
我S後必須和我娘葬在一起。
我要借太後之手,完成我離開的計劃。
太後點了點頭:「好,哀家都應你,隻是自戕這件事哀家覺得不宜提前告訴陛下。」
我恭順回道:「是。」
為了讓我早點S,太後立刻派人手去找我娘的屍骨。
隻要找到我娘,找南河也就容易了。
9
降為更衣後,我被安排住在我娘曾經住的海棠館。
館不大,但聽說海棠還活著,那株海棠是我娘來南晉的第一年親手種下的。
小時候我就窩在娘懷裡聽她講她母國吳越的故事。
她說那邊有廣闊無邊的大海,海通九州,可以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曾經她的夢想就是隨著父親出海,去見那傳說中碧眼金發的異鄉人。
可惜,吳越亡了國。
我進了海棠館,那棵剛抽芽的海棠樹被砍成了幾節。
我去找了李昭寧,她正在宴請南朝的貴女,殿中花團錦簇,暖風燻得人醉。
面對我的質問,她大方承認:「是本宮讓人砍的,那棵樹克本宮,不就是一棵樹嗎?又不是你親娘。」
貴女們也嬌笑著附和。
我也沒多說什麼,端了熱茶就扣到李昭寧的頭上。
她尖叫地跳起,讓宮人將我就地打S。
「你們現在S了她就是幫陛下分憂,前朝百官也會支持你們的。」
我拔出匕首直接抵在她的脖子上:「在那之前,我一定會拉上你墊背。」
匕首是魏元恪送給我的,削鐵如泥,隻貼上去她的脖頸就破了一層皮。
我和她是親姐妹,本應柳下笙歌庭院,花間姊妹秋千。
可我們最後卻成了仇人。
魏元恪很快就被驚動過來,他冷聲命令:「放下匕首。」
我搖了搖頭:「她毀了我娘的海棠,我要她認錯道歉。」
魏元恪一步一步向我靠近:「不過是一棵樹,李姝月,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我笑了笑,「陛下看來是真的忘了,陛下那年因風寒差點丟了性命,可是這株海棠的根救了陛下的命呢。」
他十五歲那年染了奇怪的風寒,竟連宮裡的御醫也束手無策。
南晉雖然苛待他,但也不能讓他真的S了。
父皇便廣招名醫為他治病,我娘為了讓我在父皇面前有印象,便自告奮勇地前去。
她挖了海棠樹根,煎了湯藥給魏元恪服下,又煮了水讓他泡澡。
當時他昏迷得喝不下藥,我娘讓我捏著他的鼻子,說這樣他就會自己張嘴。
我照做了,結果他半途睜開了眼,一把將我按在床上,張嘴就狼一般地要咬我的喉嚨。
我娘忙拉住他,和他解釋說我們是來給他治病的,他才又昏睡過去。
娘說:「這孩子也是可憐,病成這樣都還這般警惕,以前定是遭了不少罪。」
後來他病愈,我娘因有功被封為美人,父皇也終於記起還有我這個女兒。
現在我期待魏元恪不要攔著我,可他卻說:「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他直接出手打掉我的匕首,將李昭寧護在懷裡,罰我禁足一個月。
就在這時,太後來了。
10
太後來了,帶著我娘和四哥以及南河的骨灰。
我和李昭寧俱是一驚。
我驚的是太後明明說過這件事不要讓魏元恪知道,為什麼她還堂而皇之地找上來?
她要做什麼?
至於李昭寧,她現在渾身顫抖,顯然是在害怕。
我強行鎮定下來,靜觀其變。
太後說骨灰是在天都城荒山上的一口鎮魂井裡找到的。
怪不得我打聽不到一點消息,原來是在鎮魂井裡。
「李更衣,這是你的母親。」太後交給我一個畫滿符文的瓷瓶。
我顫抖地接過,緊緊地捧在手心。
太後又將另一個交給李昭寧:「李美人,這是你的前夫君,穆南河。」
李昭寧的臉色蒼白:「太後您……您這是做什麼,人……人S債消,夫妻關系自然也不存在了。」
太後笑了笑:「一日夫妻百日恩,聽說他的家族都被滿門抄斬,畢竟也是曾經的世家大族,他的骨灰由你來處置也無妨。」
我明白了,太後不是來出爾反爾的,她是來收拾李昭寧的。
看來在她心裡,李昭寧才是最大的威脅。
是啊,寧S不屈的南晉公主,這樣得民心的公主,要是將來想要對北周不利,一呼百應可就遭了。
李昭寧啊,你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李昭寧立刻在魏元恪面前跪下:「陛下,臣妾與穆南河隻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臣妾還是完璧之身,臣妾現在就可讓人驗身。
「臣妾也是受害者,他們謀反失敗後,臣妾也差點受牽連。」
說完她直接用手指著我:「而且穆南河並不是真心想與臣妾做夫妻,他隻是為了利用臣妾結交朝臣攻打北周救李姝月,他和李姝月也有婚約,骨灰要給也是給她。」
魏元恪抬眼看著我:「是嗎?你們也有過婚約?怎麼從未聽你提起過?」
我回道:「因為都是過去的事了。」
太後還是把南河和四哥的骨灰給了我。
最後她看了一眼我的肚子,念了聲「罪過」。
11
魏元恪拉著李昭寧走了。
整整五年了,我終於能和我娘、兄長、喜歡的人安靜地坐在一起。
我撫摸著裝著他們的小小瓷瓶,輕聲道:「還以為是路途遙遠你們不能來看我,原來是你們來不了。
「你們是不是也怪我現在才找到你們?」
他們不說話,隻有微微的風拂過我的面,帶走我臉上的淚珠。
秋念一邊收拾房間一邊說魏元恪大度,要是換了咱們南晉從前,男人肯定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子有瓜葛。
正說著,魏元恪身邊的內官趙久來了,魏元恪讓他將我四哥和南河的骨灰拿走。
趙久說:「娘娘,他們是前朝臣子,還是交給朝廷處理吧。」
我點了點頭:「趙公公,能不能讓我取一點他們的骨灰,畢竟是我的親人和故人,逢年過節我還能祭拜一二。」
趙久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我取了錦袋將他們的骨灰裝好放進我娘的骨灰瓶中。
秋念對著他們恭敬地跪拜,我看著她的模樣,想了想還是沒有把我要金蟬脫殼的計劃告訴她。
她是個實誠的性子,不會演戲,一旦我「S後」她表演得不真切就麻煩了。
我給了她一個錦囊,讓她下個月十五掛在宮裡寺廟祈福。
她沒有任何懷疑地收下了。
等她睡著後,我拿出了太後給的毒藥服下,然後抱著骨灰盒躺下。
太後的毒藥叫相思子,服下後會麻痺人的身體,直到最後停止呼吸。
不會有痛苦,就像是睡覺一樣。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娘站在海棠花下開心地笑,她脫下南晉的宮服,換上一身幹淨利索的男裝。
「姝月,娘要去海外看看。」
「娘,帶我走。」我向她跑去,卻不小心摔倒。
一隻有力的手將我扶起,是我那每天都皺著眉頭的四哥:「姝月,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樣子,是沒給你飯吃嗎?走路都跌倒。」
又有少年的聲音傳來,是穆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