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今天你還知道疼啊?」
他走過來仔細檢查了我傷口的深度,還對著上面吐了個煙圈。
「再深點,難得她喜歡。」
尖刀又一次劃破我的身體,我移了下步子,把背面藏著,轉到夫人隻能看到我臉龐的角度。
箱子些微晃動,我透過縫隙,看到夫人抱著雙膝,胳膊上全是齒痕,現在正SS的把膝蓋往嘴裡塞。
「沒事。」
我朝著那個方向,給了個最溫暖的微笑,告訴她別害怕,告訴她,我能處理。
「好久都沒聽你說過這話了」
裝炸彈的其中一人接話,是啊,上一次我說這話,已經很多年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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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我們,真的要把導火線往人皮膚裡塞嗎?」
那會這兩個人,還是個沒見多少世面的小子。
陳如不知道拿了什麼把柄,把他倆找來,炸彈藏在裙後,導線埋入皮膚。
用一根極細的銀絲把導線和拉鏈勾著,隻要我一打開拉鏈,炸彈即刻引爆。
「這樣,真的能行嗎,會不會,不太好?」
兩人捧著炸彈哆哆嗦嗦,這法子是陳如想出來的。
要不是炸彈有重量,有體積,難以掩於皮下,我都懷疑他不會費這麼多力氣,直接讓那倆人把炸彈往我皮裡塞了。
「瘋子,真是個瘋子」
我面對眼前情形,低頭嘲諷了些。
陳如一把鎖住我的喉嚨,往上提,幾乎快要把我整個人拎起來了,喘不過氣,
「是啊,我瘋又怎麼樣?我就是瘋,我就是要讓你這個人人求而不得的小白花,被我玩弄被我折磨,被我放在手心裡捏碎!」
「所以呢,那又怎樣?你又能奈我何?」
陳如高傲地抬起白眼,臉上露出狂笑。
是啊,我又能耐你何呢?
為了奶奶,為了我自己的性命,也為了有一天能逃出去,向世人揭露你的惡行,我忍,我什麼都可以忍。
我張口呼吸,體內的氣已經不順,使勁擠著嗓子,才逼出幾個字來,
「對不起,我錯了,我從生來就是為了由你擺弄的。」
我的道歉換來了陳如的手下留情,他仰天狂笑,嘴裡囔囔,
「也不像他們說的那麼有個性嘛!什麼高嶺之花,在我這還不是一樣下賤討好」
陳如整個人窩進沙發裡,衝著那兩人喊,
「還不快動手!」
兩人面上幾番為難,窘迫,我也是這樣淡淡的說了句,
「沒事。」
8
沒晃過神來,炸彈已經裝好,陳如朝夫人的方向走去,
「诶,我之前送你的那串珍珠項鏈呢,配這個裙子戴啊。」
藏住夫人的那個盒子,是用來裝這些年來陳如送的首飾的。
我平常用不到,隻在衣帽間裡專用來掛飾品的鉤子上留了幾個陳如愛看的。
「那個收起來了,你不喜歡。」
我抑住陳如準備翻開盒子的手,動作有些著急。
「我喜歡什麼,不是你說了算的」
陳如起身抵著我,眼裡都是恐嚇。
「是是是,我是說,我是說今天你可能不喜歡。」
情急之下,我找不到更好的話來圓。
陳如一轉身,又朝那個盒子走去,
「就戴那個,我今天就偏偏喜歡那個了。」
他的手還沒伸過去,盒子已經有一些微微的抖動了。
我很難想象,他掀開盒子發現夫人之時,會有多災難的事情發生。
他會把夫人做成什麼?人偶?玩具?
夫人的家屬呢,也會被他以各種手段盡數毀滅。
至於我,和我的奶奶,不知道,我不敢想...
「住手!」
腦子裡的畫面被我用最大的聲音喊停了,陳如一臉訝異的看著我,
「怎麼了?要反抗了?受不了了?」
他從沒見過我這樣,此刻甚至有點興奮。
「是!我是受不了了,平日那些我就不說了,現在竟然連我想要戴什麼項鏈的權力也沒有了嗎?」
我不敢跟他吵,可此時,我隻有這樣,才能把他的注意力轉移到我這,才能救下夫人。
「權力?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說這兩個字?」
他拿下手裡的煙,往我大腿根部杵,又能解氣又不會被發現。
我疼得表情怪狀,雙手環住他拿煙的那隻手,
「是,是我情緒過了頭,可不過就是女孩子一點點的愛美之心,對不起,你不要生氣。」
他又笑了,把煙繼續往我肉裡摁,
「你知道就好,別說項鏈,就連你長什麼顏色的頭發,都是我來決定的。」
我乖乖點頭,裝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模樣,
「嗯嗯,你說戴哪個就戴哪個。」
他松手,手裡的煙沿著我的大腿內側滾落下去,
「聽話不就沒這麼多事了。」
陳如轉身邁著二流的步子,在那個箱子前蹲下,我緊閉雙眼,不知道還能有什麼可緩之機。
「夫人!夫人在裡面!」
陳如的手眼看著就要翻開那個箱子,在災難來臨前,不如先向災難坦白。
9
我手往上指,陳如回頭看我,
「她不在,應該出去了」
這些勾當,都是要背著他的各位女友們做的。
我又一次上前去抑住他的手,
「我來吧」
陳如起身,我轉了個背,盡量的往他能看到箱子的角度去擋。
「找到了,是這個」
我打開箱子,上面的飾品連著黑布,隻薄薄的蓋了一層。
黑布猛烈的顫抖,我不經意的展了展,把布抹平,又使力按下去,底下那股力量才得以終止,面上的黑布才不再有波瀾。
「換一頂,擋不住」
陳如說的是我頭上戴的大波浪假發,剛被夫人摔亂,我撿起來時把理不清的扯掉了些。
如今發量不夠,遮不住我身後的炸彈。
我點頭,陳如朝外走去,
「快點,該走了。」
我趕忙扶出箱子裡的夫人,
「夫人,等我們都出門了你再上去。」
她神色凌亂,像做了場好大的噩夢走不出來,卻還是抱有理智的對我說:
「別叫我夫人了,我叫沈之瑩」
之瑩,多好聽的名字,沈家小公主,不應該囚於陳如的籠裡。
10
商會裡,無疑我和陳如就是最矚目的存在。
他上前去接收眾人的馬屁,而我落在後方,就隻剩那些名媛的嘲諷。
「喲,這是林意啊,不說我都沒認出來,瞧她那臉垮的,跟六十歲大媽似的」
「是啊是啊,真不知道陳如喜歡她什麼」
「還能有什麼,會使媚子唄,陳如一心顧著事業,這些事他哪看得出來。」
「真夠惡心的!」
聲聲入耳,沒一句是能聽的。
不過我都習慣了,接過禮儀遞來的酒杯,隨意的喝了一口。
「你們看!她帶的那個項鏈都不知道是哪年的款了。」
「啊哈哈哈,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這款連我們家阿姨都看不上。」
「林意啊林意,是不是陳如不愛你了,不給你買新項鏈了?」
幾個女人捂嘴偷笑,發出嬌嗔的聲音,
「那他不喜歡林意了,你們說,會不會喜歡我。」
「那也應該是我吧,你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噫,你又知道他喜歡什麼類型了。」
「是啊,那不就是我這樣的嗎?」
「該是我才對吧,你們看,你們看,他好像在往我這裡看呢。」
日光炫目,幾個女人已經做起夢來了。
我也往陳如那瞥了一眼,倒真是,在往這裡看。
我順勢把項鏈解掉丟在地上,陳如果然快步走了過來。
「我說了,我想讓你戴什麼,你就得戴什麼!」
他還沒走來,我仿佛就已經聽見了這句話。
「林意!」
他剛叫出我的名字,我就委屈的說,
「她們說我的項鏈不好看,是老款,我不要戴!」
在眾人面前使性子,是最好拿捏陳如的。
他要臉,也要維護他寵愛我的人設。
「誰說的!這是我特意為你挑的。」
他狠狠的瞪了周圍那些人一眼,轉過頭來時,也沒變換眼神,
「戴著,我看看哪不好看。」
他低頭拾起那串項鏈,給我戴上,而後又用那種厭惡的眼神對著旁邊一個女人問,
「哪裡不好看?你給我說說。」
女生不敢說話,他又看向另一個,
「是你說不好看的嗎?」
女生扣手,趕緊搖頭,
「沒,沒有」
最後,陳如貼近我耳朵,
「別想著反抗,我說了要你戴,你就得給我戴上。」
11
茶歇結束,接下來的議程就是談合約了。
這也是,決定我生S的一程。
合約談攏,皆大歡喜,談不攏,我就隨著那些商戶的遊輪一起出海,然後在海上,拉著所有人跟我一起喪生。
之後陳如再對著媒體惋惜幾番,拿一筆遊艇公司的巨額賠款,再拿出改好的合同宣傳公司接下來的合作動向,反正也沒有人,知道他們今天的談判內容了。
「你裝什麼大款?別以為有陳如給你撐腰就能仰著鼻子看人。」
這人是商會老板的女兒,披著一件熒光綠的外套,雙手環在胸前,此刻分明是她在仰著鼻子看人。
「我?我怎麼了嗎?」
這大小姐把手一插,
「這次商會我專門給不談判的女性朋友舉辦了派對,大家都去了,就你一人還杵在這裡,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我候在這裡,是在等陳如的消息,在等我的生S簿出爐。
還不知道要找什麼借口,這位大小姐又說話了,
「你以為我又有多看得起你嗎?陳如再有本事,不還得是在我爸的地盤上談判?」
她用手指著我,
「我警告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把我惹火了,隨時可以踢你們出局。」
我直直的看著她,心裡想,
「好啊,好啊,你可快把陳如踢出局吧,那樣我也不用再這樣提心吊膽。」
「大小姐這是,要駁我陳如的面子啊。」
我還沒說話,陳如和一群人洋洋灑灑地走過來,商會老板用眼神兇了一下眼前這女人,而陳如也給我遞了那個去S的眼神。
「陳如啊陳如,你為什麼偏偏是今天談崩呢?」
「今天的我,已經不是你的那個小白兔了。」
我心裡得意,他還不知道,我早就有了對策,也找好了幫手。
12
船如約的在海裡炸掉了。
陳如卻不像他規劃裡的那樣凜然。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病,暴虐別人的那種病。
他也不知道,他愛我,刻到骨子裡的那種愛。
船在海面上炸掉的那一刻,他就瘋了。
此後都把自己幽閉在地下室裡,把自己捆綁在帶刺的凳子上。
還能常聽他在裡面喊,
「林意,才這樣你就受不住了?」
「林意,你不是說你不怕的嗎?那你為什麼要離開!」
「林意,不怕,來,再讓我抽你幾鞭!」
船被我掉了包,一場劇烈的爆炸,沒有人喪命。
還是用我體內的那個炸彈,要多謝沈之瑩,她在瘋狂的傾慕陳如之前,是個很優秀的外科醫生。
她的雙手應該用來拿手術刀,而不是廢棄在陳如的厭惡下。
陳如的詭計被拆穿,警察從家裡搜到了許多證據。
一時眾人皆怒,他名聲大跌。
警察來抓他時,在家門口給他戴上手銬,他突然激動,眼睛一紅,衝著警察大喊,
「哈哈哈,你怎麼知道,我的林意也喜歡這樣。」
「我每次給她戴上鐵圈,她都享受得很。」
「她也喜歡這樣,不,她是我的,隻能我來對她這樣!」
「但她現在S了,啊哈哈哈,你知道嗎,林意!那個高嶺之花,拒絕萬人的林意,為了我去S了!」
網友們從沒想過,曾經風度翩翩,自己的夢中公子,有天會變成這副樣子。
我撥開身前的媒體,走上前,
「陳如,你看清楚,我可沒被你害S。」
陳如瞪大眼睛,使勁的看我,看我,一瞬間,他白了滿頭。
仿佛嘴角也長出許多皺紋來,扯著嘴皮說不出話,我伸手去抵著他下巴,
「魔鬼,是鬥不過好人的」
說完,我嘴角勾笑,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警察伸手攔我,但陳如更瘋了,戴著手銬向我跑來,我連連後退,他被幾個警察強行摁在地上,他越是掙扎,警察使出的勁就越大,與警察搏鬥的下場,終究是得了個鼻青臉腫,一身疼痛。
陳如躺在地上灰頭土臉,正被警察拉起身之時,一堆臭雞蛋爛菜葉向他扔去,他舔了舔嘴邊的蛋液,冷笑了幾聲。
他也沒想到吧,曾經喂我吃的這些,有天自己也會嘗到。
13
「這些,都留給你了」
陳如被判了S刑,他家裡的財產,盡數查封,大部分上繳,也有一些是分給沈之瑩的。
「不要他的錢,我也能好好生活的。」
我回拒了沈之瑩的好意,與陳如有關的一切,我都不想再沾邊,哪怕是人人都愛的人民幣。
「不要白不要啊, 錢上又沒寫他的名字」
沈之瑩從清醒過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明明之前還是個柔柔弱弱的小公主, 此刻又像個頭腦清醒萬分的商人一樣。
「你看, 你分明是你自己的大女主嘛」
我笑了, 沈家小公主,從小混跡在各大商圈, 見了多少場面, 本就練就了一身本事, 隻是在遇到心愛的男人後, 衝昏了腦子,一心隻顧情愛, 就忘卻了自己原有的光芒。
「我不需要錢,我也很厲害的。」
我笑著衝沈之瑩揮揮手, 在遇到陳如之前, 我也算得上是學術優異,圈內小有名氣的國學生。
這些年,也拜他的福, 古今中外的書籍, 甚至是實物,我見識了許多。
我接回奶奶,租了個鄉野僻靜的小屋,半年時間,發表巨作, 摘掉陳如白月光的標籤,我成為了國學大家林意。
陳如呢, S刑改為S緩, 看押在首都的監獄。
「同樣的話我不說第二次,我已經警告過你了。」
「(看」我故意的, 打著去監獄給大家題字的由頭,看看陳如在裡面是多狼狽。
他雙頰已經凹陷進去, 眼球看著也突起了些, 一頭白發,整個人都滄桑了許多。
我站在臺上,一句又一句的提起,
「以前啊,他們都說, 林意是萬人追捧,不可得到的高嶺之花。」
「我也卻是沉心學習,完全不把心思放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過。」
「如今,算是苦盡甘來,但我好像也還是那個,他們所謂的高嶺之花。」
「高嶺之花」幾個字,應該是陳如一生的心病。
我一遍遍的說起, 陳如精神再次崩潰, 雙手抱頭,痛苦的在地上打滾。
沒人知道為什麼,那些苦痛的過去,是我和他的恩怨。
看他那樣子, 我長呼一口氣,終於,終於我逃出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