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武力上宋懷宴確實比不過我,但他總能技巧性地一別,竟也不落下風。
「我以為你總是喜歡柔弱模樣的,」打鬥間,宋懷宴的聲音隱隱約約,「可為什麼你選擇的永遠不是我?」
「你這裝出來的和本性就這樣的能一樣嗎?!」我下意識梗著脖子反駁。
「你說得對。」他沉默半晌,又自嘲一笑,「所以我還是讓你接受真實的我吧。」
可是打著打著我也累了,想起忙碌的一天又不由得悲從中來:「宋懷宴,我今天在外面站了一天你知不知道啊?我真的很困。」
宋懷宴聽聞,動作愣了一下:「你……站了一天?」
「對啊!」想到這我就忍不住想哭,當初我在邊疆的時候多省事,結果回來一個個都給我整幺蛾子。
話到這,我也實在是不管不顧地想睡去,動作漸漸停了下來,隻有嘴上下意識默默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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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宋懷宴,」我抽抽泣泣地哭著,「我想吃棉花糖。」
他手撐在我上方,看著我許久,終於投降似的嘆了口氣,躺下來趴在我耳邊道:「知道了。」
「笨蛋。」
18
起來的時候我看見宋懷宴整理好衣服坐在桌邊,終於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他朝我點了點頭:「過來。」
我滿臉防備地走過去,結果他不知從哪掏出來一大個棉花糖。
我接過來咬了一口,衝他比了個大拇指:「還是原來的味道。」
宋懷宴卻一臉無奈地看了我一眼:「知道這要緊關頭我倆對立,也不怕我在裡面下毒藥。」
我嚇得嘶溜一口吃完棉花糖,面露恐懼地看著他:「你你你……攤牌了?」
「輪不到我攤牌。」他替我理了理沒穿好的衣襟,「那天如果不是你的話,那就是陛下和程知理滾到一塊去了。」
我眯了眯眼睛,總覺得程知理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我嚇得站起來:「這不是皇子的名字嗎?!」
「嗯,」宋懷宴無辜地衝我點了點頭:「芍藥就是皇子。」
可是他同時也是朱沫沫安插進來觀察宋懷宴的探子。
我糾結地問:「陛下知道這事嗎?」
「兩種可能。」宋懷宴衝我比了個「二」的手勢。
「第一種是兩人開誠布公,達成了某種共識,自此和和美美,天下太平;第二種是皇子依然有所隱瞞,借機接近陛下拿到了什麼東西,馬上兩人就會爆發不可調節的鬥爭。」
聽見外面傳來的鬧喊聲,他朝我微笑:「哦,看來是第二種。」
19
我立刻衝了出去。
這時我已顧不得管宋懷宴做了什麼,但到皇宮的那段距離,我才發現我睡了不止一天。
此時宮門外血色接天,路上有士兵看到我,憤慨激昂地將我拉住:「將軍,我們都被那女人騙了!」
「她根本就不是皇室血脈!」
「S了她,讓真正的皇子繼位!」
此話一出,無數士兵群起響應,而我遠遠看著那坐在最高位的芍藥,或者說陳知理。
前幾天他還是會臉紅的孩子模樣,此刻卻穿著黃色的袍子,面無表情地坐在最高臺。
我轉身衝進最裡面。
盡管我知道當真相暴露於世間的時候一切就已成定局,或許朱沫沫也已經S了,我這麼做除了可能自己也送命外別無用處。
不過好運在,進去一路都暢通無阻,我看見了在裡面蹲坐著的朱沫沫。
我進去先一個巴掌甩了上去:「你傻啊,在這等S幹嘛?!」
我抹了把被火光燒出來的汗,轉身衝她蹲下來,惡狠狠地說:「先走吧,到時候再跟你算被美色迷惑還把東西交出去的賬!」
可能最後先皇還是對祖宗心有愧疚,所以親筆寫了一封真相放在了玉璽裡面,這件事朱沫沫早就知道,可她同樣沒有燒掉它。
看來已經被程知理拿到了。
朱沫沫沒有動,隻是說:「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你。」
眼看火勢越來越大,我急得手腳並用:「不就被男人騙了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朱沫沫低聲道:「不,我沒有被騙,我知道他是程知理。」
「那你還……」我一驚,不能理解。
「我以前和你說過,我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她衝我笑笑,「其實我和程知理生活過一段時間,我是很喜歡這個弟弟的。」
「可我始終覺得愧對他,所以他來接近我的時候,我也隻是想,他要是實在想要這皇位,就讓他拿走吧。」
不能理解,且講不通。
我斬釘截鐵地判斷完,直接一個手刀下去把人劈暈。
閉上眼前的最後一眼,朱沫沫詫異地看著我,似乎想說「大膽,竟敢冒犯君威」,我衝她「呵呵」一笑:「您的江山已經倒了,陛下。」
隻是——
我看了看眼前越來越逼仄的火勢,和由遠及近的喊S聲,心想,我可能也出不去了。
偏偏這時喝涼水都塞牙,眼瞅著射過來一支箭,我忠心護主,替她擋下了。
這下更完了,但我並不後悔。
我這個人就是遵守諾言。我答應了我們的爹要保護照顧好宋懷宴,所以我娶了他;我答應了先皇和我爹要護好朱沫沫,我也會用盡全力去做。
當初在書院我說要罩著她,隔了若幹年後也總算是做到了。
聽說人S前走馬燈會看到最重要的人,我皺眉道:「宋懷宴,怎麼是你在這啊?」
一向精致騷包的宋懷宴此刻竟也是少有的狼狽,下一刻我才發現這並不是幻覺,他朝我身上撲了過來。
他在我耳邊恨恨地說:「應蘇,你這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笨蛋,跑那麼快我追都追不上!」
20
醒來看見關照你的人是你最大的政敵,這應該是人生十大不願碰見事之一。
「別這麼說,」宋懷宴優哉遊哉地喝了口茶,「畢竟我同時還是你八抬大轎娶回來的丈夫。」
我看了看四周,又是一處我不認識的偏僻小院:「外面已經變天了吧,你要把我上交給陳知理,換榮華富貴嗎?」
宋懷宴淡笑不語,輕搖扇子,直到我盯了他許久,他才扇面一合,打在我的腦袋上。
「你是笨蛋嗎,應蘇?」
算上這次,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喊我「笨蛋」了,我終於忍無可忍:「你爹誇我是最聰明的小孩呢!」
「你也知道我爹、你爹,怎地就斷定隻有你在遵守諾言,我不能護好你呢?」
「誰告訴你我招兵買馬是在幫助皇子,我充其量不過是做個交易,給他提供個青樓的位置罷了。」
「那也就是說,」我眼睛亮起來,「你沒叛變,你救朱沫沫了,她還活著!」
「……」宋懷宴雖然還在笑,但我看他的牙關緊緊咬著。
「有時候我真的想把情敵直接扔火場裡算了。」
21
我躡手躡腳從房裡退了出來,宋懷宴扶著我的手問我:「這下放心了吧?」
裡面的朱沫沫雖然傷勢重,但呼吸平穩地睡著。
我「嘿嘿」笑了下,撲上去大力抱住他,發自內心地說:「謝謝你,宋懷宴!」
宋懷宴被我大力拳捶了幾下後猛地咳嗽了幾聲,這下倒真有他從前裝的「西子捧心」的柔弱了,我又緊張地低頭問他:「你沒事吧?」
誰料宋懷宴沉浸將我抱進了懷中,一股清茶香瞬間從四面八方包圍了我,我這才發現,原來我一直隻到宋懷宴的胸口而已。
顯然,宋懷宴也是和我一樣的想法,感嘆道:「一直窩在你胸口,這個視角還怪不習慣的。」
我從他懷裡退了出來,剛想哥倆好地表揚他不忘我倆深刻世交情,下一刻宋懷宴又立馬盡顯陰險本色:「窩藏前主可是S頭的罪,要我幫你,總得付出點什麼吧。」
我有些心虛,我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忍心看著你曾經的同窗S無全屍嗎?」
「怎麼不忍心呢?」宋懷宴微笑地看著我,「她可差點把我的童養媳騙走了。」
我的心髒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
宋懷宴前進一步,低頭看我:「蘇蘇, 我從來不在乎什麼新皇舊主,政權更替。」
「你站隊了, 那我就為你謀好後路, 哪怕失敗也能讓你全身而退,可你呢, 你什麼時候能看到我?」
「你的眼裡難道永遠隻有陛下,甘願為她拋頭顱灑熱血。卻沒想過你S了,這世上會多一個再無歡愉的未亡人嗎?」
宋懷宴步步緊逼, 想求一個答案。
我順勢問他:「那你想要什麼呢?」
「永遠做我的妻君吧,」他垂下眼簾,「不要再隻是一個保護我的名頭了。」
我眯了眯眼睛, 笑起來踮起腳抱上他,親上他的側臉:「好。」
他也順勢把家傳的手镯套在了我的手上。
我嘗試掰了下。
不愧是他, 掰都掰不下來。
番外
「你進門注意點啊……她剛喪國傷情的,別太囂張了。」
我在門外特意叮囑宋懷宴, 他也一副妻管嚴的樣子乖巧地點了點頭。
結果他剛邁進一隻腳, 就滿面春風道:「哦你醒了啊陛下, 你怎麼知道我和蘇蘇剛結了三世之盟……」
我一腳踩了下去, 跑到朱沫沫床前:「你沒事吧?」
一向不穩重的女皇此刻竟難得安靜,她看了看一直站在我身邊隱隱有保護趨勢的宋懷宴:「你們終於表明心意了啊。」
我愧疚道:「你別聽他瞎說,其實還是他在大火中救了你呢。」
「呵呵, 」宋懷宴在旁邊幽幽道,「說實話,當初放任芍藥還真是有點想除了你,要不是你, 我和蘇蘇現在早就生了十個八個大胖小子了。」
我又一腳踩了下去,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宋淮宴竟然還記仇!
朱沫沫倒也沒生氣, 順從道:「現在朕就撤了這道不讓你留後的皇旨。」
他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此時門外鞭炮齊鳴,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朱沫沫似有所感:「那是什麼?」
我提防著宋懷宴,生怕他又口出狂言, 但這次卻連他也知道幫著隱瞞:「沒事,S豬呢, 先睡吧,等你醒來剛好能吃上。」
閉門出去的時候, 我嘆了一口氣。
芍藥他, 登基的第三天,封後了啊。
結果在我出去打仗的時候宋家被汙蔑了,被抄了,他這個宋家家主還下海了。
「(他」「你知道我為什麼給他取名芍藥嗎?」宋懷宴眯了眯眼睛, 「芍藥容易錯認成牡丹。」
「可誰又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花中之王呢。」
我倆久久不語, 突然門被激烈地拍動起來。
我倆對視一眼,打開門,就一個不認識的手無寸鐵的小廝。
「我奉陛下之命, 來找應蘇應將軍……」
「什麼,你要替她說話,也可以……」
「咦?不,不對……」
他定睛一看, 高聲道:「陛下說了,宋懷宴就是個S戀愛腦,溝通不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