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鬢微霜,又何妨》, 本章共3471字, 更新于: 2025-04-02 14:20:30

六十大壽那日,我見到了夫君藏在外面的年輕外室。


 


她穿著和我一色的錦裙,笑裡藏刀向我賀壽。


 


同樣的衣裳,穿在不同人身上,我花白了頭發,而她是如花美眷。


 


望著這張和故人相似的臉,我回味過來,我的夫君陳時瑜,四十年了也沒忘記早S的白月光。


 


其實,我也不是沒有察覺過。


 


每到她的忌日,陳時瑜都會留宿在外面,喝一夜的酒,哪怕我難產那日也不例外。


 


偶爾情動的時候,他會在我耳邊叫錯名字。


 


我想將錯就錯,把這輩子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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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服老的陳時瑜不想忍了。


 


他在我壽宴上,當著眾人的面,介紹起身邊女子身份,要給她名分。


 


兒子求我,滿足他爹此生唯一心願。


 


兒媳勸我,顧惜陳家顏面。


 


他們以為,我會哭,會撒潑,仗著身份倚老賣老。


 


我卻點了點頭說,好。


 


01


 


我六十大壽那日,流水宴擺了一天。


 


數不清的賀禮賞賜,送入武安侯府。


 


巍峨的府邸之前水泄不通,香車錦衣,人影交錯,來參宴者皆是皇城腳下叫得出名的人物。


 


宴過一半,我的夫君陳時瑜一直沒有出現。


 


我心神不安,頻頻朝外望去。


 


手邊的兒媳安慰我:「老祖宗別擔心,侯爺肯定是給你準備禮物去了。」


 


陳時瑜是個武夫,後來從軍,立下戰功,封了武安侯,性子暴烈,古板了一輩子。


 


我嫁他這麼多年,沒聽過他一句知冷知熱的話,更沒見過他準備的禮物。


 


兒媳安慰的話,博得我一笑。


 


等到壽宴快散了,我終於等來了陳時瑜精心準備的「禮物」。


 


他領著一個穿著紅色繡金錦裙的女子,明目張膽,招搖地出現在我壽宴上。


 


陳時瑜比我還要大幾歲,發冠下绾住的長發,幾乎全白了。


 


從年少就曬得蜜色的臉,爬滿皺紋,風姿卻不減當年,依稀還能看出年少時的英武俊美。


 


身邊的女子婀娜翩跹,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在他年齡的映襯下,宛若一朵沾著露水,鮮嫩欲滴的海棠花。


 


很巧,今日我六十大壽,穿著也是同樣的紅色錦裙。


 


相似的衣裳,穿著不同人的身上,卻截然不同。


 


我腐朽老去,鬢染霜色,穿再好的衣服,也顯得浪費。


 


可她人襯衣,雪膚烏發,明媚不可方物。


 


就連我這個壽宴的主角,也忍不住將目光停在她的身上。


 


自從他們出現之後。


 


熱鬧的宴會,霎時安靜,落針可聞。


 


陳時瑜卻毫不在意,撐腰似的對她說:「去給主母獻上賀禮。


 


「這是清兒特意為你準備的禮物!」他理了理袖口,刻意道。


 


他帶來的女子,款款朝我走來。


 


柳腰彎下,黃鸝般清脆的嗓音,暗含幾分挑釁,對我道:「素清拜見主母,賀禮雖輕,卻代表著我一片心意,還請主母收下。」


 


我目光從她臉上,慢慢滑落。


 


恍惚間,我想起陳時瑜臥室懸掛的一幅畫像。


 


那是一個早已S了四十年的女子。


 


從十幾歲起,陳時瑜就一直心悅她。


 


後來,陳時瑜娶了我,我和他從年少走到現在白發蒼蒼,我以為這輩子能這樣平淡如水地過去,最後一起葬入陳家祖墳。


 


可是,陳時瑜不願意。


 


在我六十大壽這天,他彌補了當年的遺憾,將年齡樣貌都相似的女子帶到我面前。


 


老夫少妾,老當益壯風流不改當年,這些內宅醜事很快就會淪為全城人的笑柄。


 


他當真,不給我留一絲顏面。


 


埋藏了很多年,刻意忽略的痛楚,爭先恐後湧出來,密不透風包裹住我整顆心。


 


我面上不顯,卻費了好大力氣才低下頭,去看他帶來的女子手中的禮物。


 


紅色的檀木箱裡放著一套罕見的冰裂紋茶具,閃爍著溫潤的光澤。


 


絕不是她一個靠人養著的外室女子,所買得起的。


 


我喜歡飲茶,喜歡收集茶具,曾託陳時瑜為我找過這樣的茶具。


 


陳時瑜皺著眉,臉色不虞地嘀咕:「都一把年紀了,少折騰……還喜歡收集這些。」


 


他答應下來,卻遲遲沒有幫我找到。


 


在我壽宴上,他借由另外一個女子送給我。


 


我卻不想要了。


 


心口上的血脈,牽扯得絲絲縷縷疼痛。


 


我維持著侯府老夫人的尊嚴,在幾百位賓客面前,飛快閉了閉眼睛,擋住裡面酸澀渾濁的眼淚。


 


02


 


我和陳時瑜,都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


 


這麼多年,我對陳時瑜的事,幾乎從不過問,給足了他顏面和自由。


 


因為娶我,從不是他所願。


 


我嫁他,也並非出於感情。


 


當年他是風頭無兩的常勝小將軍。


 


我是在太後身邊養大,父母早逝的小郡主。


 


太後在朝堂上見過陳時瑜後,就摸著我的頭道:「舒兒不能守在哀家身邊一輩子不嫁人。


 


「哀家見了陳時瑜,皇上打算封他為侯,他年紀輕輕,便前途無量,是個人中龍鳳。舒兒嫁給他,還能當诰命夫人,不會吃苦。」


 


我和陳時瑜成親當晚。


 


他醉醺醺,粗暴地掀開我的蓋頭。


 


我對上一張蜜色,稜角分明,卻陰雲密布的臉。


 


他粗糙的手指,掐著我脖子,將我按在喜床上。


 


一雙眸子湧動烈焰。


 


「淺淺因為你S了,你知不知道?」


 


窒息之下,我流下生理性的眼淚,陳時瑜才松開手。


 


我才知道,餘淺是當朝女將軍。


 


皇上賜婚當日,餘淺主動請纓,領兵上了戰場。


 


可她沒活著回來,S在了戰場上。


 


我和陳時瑜成親之日。


 


她的屍身,送回了皇城。


 


「嫁給我,郡主滿意了嗎?」


 


我喉嚨劇痛,一句話也說不出。


 


陳時瑜也沒給我說話的機會,他健碩的身形,欺身而上,狠狠折磨了我一夜。


 


天亮之後,他離開時,冷涼嘲諷地看了我一眼。


 


「你可以一輩子當個侯府夫人,但別奢望我會愛上你。


 


「在我這,你什麼都得不到!」


 


從那以後,他喜歡在床榻上折騰我,看我哭和求饒,情到深處,他在我耳邊一聲聲喚著:「淺淺……」


 


溫柔痛楚的嗓音,把我的心砸得粉碎。


 


餘淺每一年忌日,他從不缺席。


 


那一日,他都會離開侯府,宿在外面,喝一夜的酒,醉得誰也不認識了才回來。


 


就連我產子那日也不例外。


 


我痛了一夜,虛弱無力。


 


城中婦人產子,都有夫君陪著,我卻連奢望都不敢。


 


我記得那天是餘淺的忌日,就算我S了,他也不會回來。


 


等我九S一生,生下澈兒之後,睜開眼才看見酒醉的人坐在我床邊。


 


他睜著泛紅,酒意蒙眬的眼睛,看著我們的兒子。


 


很久才摸了摸我汗透的額頭,道了一句:「溫舒,你辛苦了……」


 


因為有了共同的骨肉。


 


陳時瑜和我的關系才緩和起來。


 


將我嫁給陳時瑜是太後的心願,太後照顧我十幾年,我不能辜負了她。


 


時光似流水,不淺不淡過去四十餘年。


 


我以為可以一直忍下去,得過且過,將這輩子熬過去。


 


可是,六十五歲的陳時瑜,找到了和當年餘淺近乎一模一樣的替身。


 


年壽雖高,但阻礙不了,他在外面養了外室,和她如膠似漆,似乎要把當年欠餘淺的,都補償給她。


 


在我六十歲壽辰上,他把人帶到我面前,要求我接納她,給她一個名分。


 


03


 


我渾濁卻不失銳利的眸子,審視打量著給我拜壽的何素清。


 


陳時瑜的年紀,跟她差了輩分,完全可以當她的祖父了。


 


一樹梨花壓海棠,看起來才格外可笑。


 


許是這一生,我過得並不順遂,也從未奢望從陳時瑜那裡得到什麼。


 


我輕輕抿了一口茶,鎮定不失威嚴地笑了起來,開門見山問她:


 


「姑娘,你喜歡的是侯爺這個人,還是陳家的家業?」


 


侯府能有今日,靠著陳時瑜在戰場上打拼,也靠我這麼幾十年的操持經營。


 


我也不會輕易拱手讓人。


 


「侯爺年紀大了,常年在軍營養出了些壞習慣,不喜歡沐浴,滿身臭汗味,年紀越大味道越重。


 


「還有他上戰場還落下了些傷勢,到了這個年紀,偶爾會控制不住排泄……這麼多年,我沒有嫌棄他,幫他擦拭身子,還幫他洗弄髒的衣服。」


 


回想起來,我陪陳時瑜這麼多年,隱忍得已是不計其數。


 


為了陳時瑜的身體康健。


 


我還特意放下身段,學習了推拿針灸,親自下廚為他做藥膳。


 


換來的卻是什麼呢?


 


幾十年的經營,也比不上一個早S的白月光。


 


但我也沒怨過餘淺,反而敬仰她是個敢愛敢恨,為國盡忠的巾幗。


 


收回思緒,我目光緊凝在座下人的身上:「姑娘你這般花兒的年紀,不該和侯爺糾纏在一起,誤了自己的名聲前途。


 


「照顧一個老人,可沒那麼容易。」


 


除去侯爺的身份。


 


陳時瑜,也就是個逐漸衰老,又髒又臭的老頭罷了。


 


何素琴聽完我的話,顰起秀眉,竟然哭了起來。


 


仿佛我這個糟老太婆仗勢欺人,欺負了她。


 


「侯老夫人,何必質疑我對侯爺的一片真心?是我的錯,是我出生得太晚了,沒有在最好的年紀和侯爺相遇。」


 


她堅定的樣子,倒和畫上的餘淺有幾分相似。


 


我飲了一口茶,心中一片通透,她可比不上餘淺半分。


 


何素清一臉故作的清傲倔強。


 


可我沒錯過她眼底劃過的得意與挑釁。


 


在她看來,我空有郡主身份,侯府老夫人的身份,但和她的容貌,年紀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她一字一句念得悽婉。


 


「侯爺英武,保家衛國,能陪在侯爺身邊,是素清的福分,素清沒有別的心思,隻想這輩子和侯爺在一起,侍奉侯爺。」


 


何素清撩起裙擺,突然之間就朝我跪下,接連磕頭道,「求主母容下我,成全我和侯爺的感情。


 


「我知道,主母和侯爺之間有幾十年感情,我比不了,我從不想爭什麼,我隻想安安分分加入這個家,為奴為婢都可以!」


 


看她額頭一片紅腫。


 


不等我開口,一旁的陳時瑜大步上前,將她扶了起來,當著眾人的面摟入懷裡。


 


「清兒,有我在這,誰都欺負不了你!」說著話,陳時瑜裹挾著S伐怒氣的目光朝我投來。


 


這麼大年紀,又當了一回,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霸王。


 


「溫舒……」他慍怒,拔高嗓音叫我名字。


 


許是我年紀大了,記性變差了。


 


似乎好多年,沒聽過他這樣叫我。


 


陳時瑜在府中時,我將他照顧得服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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