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鳳歸》, 本章共3507字, 更新于: 2025-03-27 11:48:59

師兄片刻不敢耽擱,閃身跳進井底。


當他從井裡出來時,懷裡抱著一具慘不忍睹的殘軀。


軒曄連忙迎上去,眼睛掠過那具殘軀。


他愣了一下,隨後不可置信地看著師兄,艱難地開口詢問:「師兄,她呢?」


師兄沉默不語,緊盯著軒曄的眼神充滿了憤恨。


答案不言而喻。


軒曄搖搖頭,不死心道:


「不會的,她的修為不至於淪落至此。一定是她生我氣,所以故意躲起來了。」


他踉跄後退了幾步,眼神裡透露出幾分委屈,然後對著四周幽深的樹林大喊了起來。


「姝兒,別躲了,快點出來好不好!


「我錯了,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井底,我知道錯了,你怎麼打我罵我都行,我隻求你出來見見我!


「你不是喜歡我嗎,隻要你肯出來見我,我就答應娶你為妻!我們一輩子在一起,再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


回應他的,是樹林裡聞聲驚起的鳥叫聲。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軒曄的眼睛驀地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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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是冷靜自持的,無論遇到什麼事都波瀾不驚。


可是這一次,他喊得歇斯底裡。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愛我。


他顫抖著走到師兄面前,像是認命了一般,伸手想接過我的身體。


師兄抱著我後退了一步,冷冷地出聲:


「拿開你的髒手,你不配碰她!」


軒曄聽到這句話,表情突然有些猙獰,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把她還給我!」


他不由分說地對師兄動手,招式狠辣,似乎有些失控。


師兄抱著我不便與他纏鬥,隻能一直閃避。


兩人一進一退,很快就來到萬魔井邊緣。


師兄無處可退,而軒曄毫不退讓。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色身影從天而降,分開了兩人。


是師父!


我沒想到師父會來。


他老人家明明在閉關修煉,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


軒曄跪倒在師父腳下,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小心翼翼地問道:


「師父,你告訴徒兒,姝兒真的死了嗎?」


師父嘆息:「姝兒命中有此一劫,為師也無能為力。可姝兒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為何總是負她?」


軒曄愣了一下,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師父此話何意?徒兒的救命恩人,不是師姐嗎?」


師父說:「你醒來之後,的確是柒月為你處理外傷。可在此之前,你受了嚴重的內傷,是姝兒將你撿回師門,每日以鮮血供養你。她的血異於常人,能起死回生,若非如此,你早就死了。」


我一直以為,自己做這些事情時隱藏得很好,沒想到什麼都瞞不過師父的眼睛。


「她為何不早告訴我?」


「她不告訴別人是為了保命,可她那麼愛你,卻沒有以此為籌碼,連為師也沒有想到。」


「……」


軒曄痛苦地捂住胸口,嘴角嗆出了一口鮮血。


他用乞求的口吻道:


「師兄,可以把她還給我嗎?」


師兄冷冷地看著他。


「惺惺作態,人都已經死了,你裝什麼情聖?」


師兄的話很犀利,沒留一點情面。


軒曄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裡閃過一絲癲狂。


「那就恕師弟無禮了。」


他周身凝聚著淡淡的黑霧,眼神冰冷徹骨。


這個眼神我太熟悉了。


軒曄又一次走火入魔了。


師父把師兄護在身後,一邊擋著軒曄的招式,一邊呼喊他。


「軒曄,你清醒一點,別被心魔控制了!」


軒曄眼尾通紅,形容癲狂。


「把姝兒還給我,我隻要姝兒!」


眼看他完全失控,師父點了他身上幾處穴位。


軒曄昏了過去,他周身的黑霧也隨之散去。


師父將我的屍骨帶回宗門,冰封在石室之中。


點了聚魂燈之後,他靜靜地守在我身旁。


師父一向疼我,可是我死了,他居然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我有點傷心,但更多的是欣慰。


我不希望我的死,給我愛的人帶來悲痛。


那樣我會很內疚。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師父身旁,絮絮叨叨地向他告別。


6


一夜過去,臨近天亮時,門外傳來輕微的窸窣聲。


一個穿著鬥篷的陌生男人闖進石室之中。


「前輩,在下來接少主。」


師父拍了拍他的肩膀,囑咐道:


「好好照顧她。」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他在叫誰少主?


我滿腦子疑惑不解。


那個男人對師父深深鞠了一躬。


「承蒙前輩十幾年來對少主的照顧,人我帶走了,他日若有機會,定當登門拜謝。」


他抱起我向門外走去。


原來他說的少主……是我。


可是我已經死了,師父為何還要囑咐他好好照顧我?


剛走出院子,一道身影攔住了他的去路。


軒曄不知什麼時候來的,竟然連鞋也沒有穿,赤腳站在地上,看起來無比狼狽。


「沒有我的允許,誰也別想帶走她。」


陌生男人仿佛根本沒聽到這句話,自顧自逼近軒曄。


他的修為非常強大,根本無須動手,就逼得軒曄臉色發白。


「我還沒去找你,你便自己送上門了。她的玉佩,應該也在你身上吧。」


軒曄咬著牙硬撐道:「與你無關!」


他的嘴角已經沁出血絲,可他仍舊不退讓。


萬魔井之後,他為了救師姐耗費了大量精力,此時毫無還手之力。


師姐聞訊趕來,攔在軒曄面前,紅腫著眼睛道:「軒曄,姝兒已經死了,我求你放過她吧!」


軒曄一向最聽師姐的話,但這次,他沒有照做。


所以毫無疑問,他輸了。


當他狼狽地跌倒在地上時,玉佩的碎片從他衣服裡掉了出來。


他艱難地伸出手,顫抖著去撿,就像在收集什麼無價之寶。


我很不理解。


去年我把玉佩送給他時,他也隻是隨手掛在腰間當個配飾,磕磕碰碰從不在意。


如今玉佩已經碎了,他倒當個寶貝一般護著了。


他對玉佩的態度,和對我如出一轍。


平日裡對我愛搭不理,如今我死了,他倒開始深情上了。


師姐沒有給他機會,她把碎片撿起來轉手給了抱著我的男人。


「抱歉,姝兒的玉佩已經碎了。」


男人淡淡地嗯了一聲:「身死玉碎,無可避免。」


男人抱著我,毅然離開了宗門。


「不……」


軒曄望著我的背影,喊得聲嘶力竭。


他的眼神裡寫滿了絕望,就像一個被丟棄的孩子。


離開宗門後,陌生男人帶著我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裡種滿了梧桐樹,一棵棵筆直高聳,直指雲霄。


他把我放在由梧桐枝堆成的臺子上,周圍貼著看不懂的符咒,像在舉行某種儀式。


臺下圍了很多人,他們喊他鳳辭。


鳳辭拿出我的玉佩碎片,捏了個訣,碎片變成了透明的液體。


接著,他咬破自己的手腕,淋了一些血進入,隨後盡數淋在我身體上。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我的身體燃燒起熊熊烈火,身上的傷,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沒過多久,肉身完全恢復,宛若新生。


那麼問題來了。


我的衣服,沒、有、復、原!!!


破布七零八碎地掛在身上,所謂衣不蔽體,所謂半遮半掩……


這一刻,我是無比崩潰的。


離我最近的鳳辭呆了呆,隨後手忙腳亂地解下身上的鬥篷,將我包裹得嚴嚴實實。


我緩緩松了口氣。


倏然,他單膝下跪,額頭抵著我的掌心,姿態虔誠。


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


「少主,該回家了。」


他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一樣,拉扯著我的魂魄。


我的意識隨之斷了線。


7


我死了,但沒死透,又活了過來。


鳳辭說,我這叫涅槃重生。


據他所說,我是鳳族前任長老遺落在人間的血脈。


我爹娘意外雙亡後,我一直下落不明。


直到我死了,阿娘留給我的玉佩碎了,族人才感應到我的存在。


因此,他們才得以找到我,帶我回去繼承家族重任。


我望著鳳辭嚴肅的臉,匪夷所思地問道:


「按照你的說法,我還死對了?」


鳳辭嗆了一下,淡定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


「也可以這麼說。」


我好奇道:「那所謂的家族重任又是什麼呢?」


鳳辭默默別過臉,仰頭四十五度望著遠處:「傳宗接代。」


「……」


嗯,這下輪到我四十五度仰望蒼天了。


多麼與眾不同的家族重任,難怪鳳族越來越沒落。


族人光顧著生孩子去了,哪還有心思重振霸業?


鳳族的現任長老要見我。


所謂長老,其實是一個很漂亮的大姐姐。


她不讓我叫她姐姐。


她說,她是我姑姑。


姑姑問我人間好不好玩,我說還行。


她滿臉向往。


她還問我:「你是怎麼死的?」


我嘆了口氣:「我和師姐獵魔時摔進了萬魔井,我沒能活著出去。」


姑姑匪夷所思地看著我:「沒人救你嗎?你長這麼漂亮,難道沒有小郎君為你豁出性命嗎?」


「……」


扎心了老鐵。


如果她知道,我是被別人權衡過後,選擇性拋棄的那個,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好在姑姑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她激動地握著我的手:「往事不可追,來日猶可期。恭喜你,從今天起,你就是鳳族的新任長老了!」


???


長老之位,是什麼很賤的東西嗎?


為什麼她看起來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扔給我?


我滿臉狐疑。


姑姑的道侶連忙站出來打圓場:


「讓您見笑了。我家主子生性愛熱鬧,最喜四處遊歷,實在難當大任,故而卸任長老之位,於她是件喜事。」


我陷入了沉思:「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個廢物,也難當重任呢?」


姑姑不贊同地搖搖頭:「好姝兒,咱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說話可以狂妄一點。你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廢……弱者了,現在的你強得可怕!」


她引導著我使出鳳凰之力,強大的力量源源不斷地從我身體裡冒出來,溫暖地包裹著我。


「看,你真的很厲害。」


我愣了愣,鼻尖猝不及防地酸了。


這一刻我才意識到,我已經不再是那個需要被別人拯救的弱者了。


我的命運牢牢地掌握在我自己手裡。


鳳辭突然單膝下跪,垂下頭,用額頭抵著我的手背。


「主子,歡迎回家。」


這是阿娘去世後,第一次有人對我說,歡迎回家。


我也有家了。


我把鳳辭扶起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8


我來鳳族第三天,姑姑就火速傳位於我,然後和她的道侶跑去雲遊四海了。


鳳族的族人都很淡泊名利,熱衷於平平淡淡的生活。


我這個新任長老,並沒有背負振興鳳族的沉重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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