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同學隻以為唐念身體不舒服,過來叫他發現沒人開門就回去了,塞繆爾沒有出現,唐念還有滿腹疑惑想要問他。
出門看到畢恭畢敬的侍者,便開口說,“你好,我想去找一下……”
“您想要找主人對嗎?”侍者熱心又禮貌地說,“我送您過去。”
海島淅淅瀝瀝的下著雨,玉珠般的雨滴砸在玻璃窗上,噼裡啪啦拉成長線,模糊了景色。
連同海風都變得冰冷起來。
塞繆爾住的地方就在最大的那幢建築後,再看這座島,唐念發現處處透著熟悉,眼前如奢華宮殿般的建築便是曾經纏繞著荊棘的古堡,出現在這樣一座現代島嶼上,隻讓人覺得震撼。
侍者帶她來到地方後,守在門外,沒敢跟進去。
唐念推開門。
偌大的殿堂靜悄悄的。
她一眼就看見側躺在沙發上的少年,閉著眼睛,高挑的身軀蜷縮著,像是還沒醒來。
唐念徑直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輕聲喊他:
“塞繆爾。”
空氣中像是有某種潮湿的氣息在蔓延,侍者站在門旁,有些緊張的樣子。
少年並沒有醒來,於是唐念又喊了一聲,“塞繆爾。”
她伸手,按在少年單薄的肩膀上輕輕晃了晃,“醒醒呀。”
這一大舉動讓門口站著的侍者看得心驚膽戰,悄悄後退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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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嗯”了一聲,怠倦的挪動著身體,撐著上身起來,倒在她懷裡,臉頰輕輕貼著她的脖頸摩挲,嗓音帶著沉沉的睡意。
“您來了。”
他像得了軟骨病,渾身軟塌的貼在唐念身上,把她也拉上了沙發,貓一樣彎腰曲背,枕在她的膝蓋上。
“怎麼這麼困。”唐念撥了撥塞繆爾的頭發,聲音輕了許多,“昨晚沒睡嗎?”
“睡了的。”
他含糊的說,疲倦的貼緊她,柔軟的臉頰抵著她的膝蓋輕輕磨蹭。
“再休息一下,您也休息一下。”
大概是被他影響了,唐念也有些犯困。
她喃喃,“我還有話想問你。”
“慢慢問,不著急的。”
塞繆爾的聲音更輕了,他伸手扯來軟墊,極為妥帖的墊在唐念腦後,像水藻一般纏繞到她身旁,姿態親昵的依偎著她。
唐念伸來的手掌順勢被他握在掌心,輕輕地用薄唇一下下吻上去。
“你不是困嗎?”
“困的。”他的唇比他的人還要柔軟,身體隱隱有些發抖,“但您在這裡,我不舍得睡了。”
唇瓣碾壓著,一路吻到了唐念的指尖,他緩慢搖著頭,讓她的手指在自己唇上滑動。
“島上的侍者,都是你那個世界裡的血族嗎?”
塞繆爾“嗯”了一聲,張張嘴咬住了她的指腹。
唐念嘶了一聲,想要抽手,卻被他緊緊攥住手腕。
塞繆爾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某種即將失控的衝動邊緣,他的眼睫撲撲簌簌地顫抖著,猶如被雨滴打了的花瓣,露出最溫順的姿態看向唐念。
聲音潮湿得能滴出水來,“讓我親近一下您吧。”
他並不像自己說的那樣困倦,反而越來越精神,雪白的皮膚透出一抹熱極了一樣的紅。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您了。”
唐念有種說不上來的眩暈感,渾身的血液一股股湧向手腕間。
薄薄的皮膚組織下,惡魔的烙印若隱若現。
她的靈魂對此感到親近。
塞繆爾不知疲倦地親吻著唐念的手指,順著她的手腕內側向上滑動。唐念身上還有來時沾染上的雨絲,有些涼,衣服的布料潮湿。
他柔聲問,“您冷不冷?”
卻沒等她回答就抱住了她,“我好怕您會冷,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唐念的腰被勾住,整個人一陣旋轉,上下顛倒的躺進了少年的懷抱中。
“這樣會覺得暖和一下嗎?”
“啪嗒”一聲,手機從唐念的口袋裡掉出來。
躺在大理石地板上,正在嗡嗡的震動著。
屏幕上跳躍著來電提醒。
少年眉眼冷淡,掠過一眼,轉而更加投入的擁抱住懷裡的人類,像是尋找到花蜜的食草動物,輕輕地嗅著她的脖頸。
“您好香……好喜歡……”
唐念依舊在犯困,“還有話沒問你呢。”
眼皮卻越來越沉重。
“嗡嗡——”
持續震動的手機像垂死鳴叫的蟬。
“我也有話要問您呢。”
他一手託著唐念的臉頰,湿潤殷紅的唇,落在她微微閉合的眼眸上,輕柔而曖昧地碰了碰。
眸光晦暗,渾身都在因著淺淺的碰觸而痙攣顫抖。
“您和他……們,到哪一步了?”
第427章 失蹤
唐念根本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睡著。
醒來時,視線一片昏暗,房間裡的燈全數熄滅,腰部壓著一條重物,她動了動,四周的感應燈變亮起來。
艱難的轉回頭,美好動人的面孔撞入眼底。
她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塞繆爾懷抱中睡著的。
兩個人的姿態有些過分親昵,臉頰貼著臉頰,塞繆爾睜著眼睛,暗紫色的眼眸中靜靜地倒映著她的身影,看到她醒來,衝她溫柔地笑了笑。
“主人睡得好香,我都不敢動。”
剛剛睡醒還有些發熱的臉頰帶著微微的薄紅,他有一雙極其勾人的眼睛,皮膚像泡在牛奶裡滋養出的白皙,就像個精致昂貴的陶瓷娃娃。
唐念有些失神,莫名其妙分出精力想,這個場景看起來,怎麼那麼像小說中男女主人公喝了酒一夜荒唐的抓馬現場。
“嗡嗡——”
什麼東西在沙發下不知疲倦的響著。
唐念清醒過來,拉開塞繆爾的肩膀支起身體,一通尋找後,在地毯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看清屏幕的一瞬間她倒吸一口冷氣,手機又在掌心震動了兩下在陷入沉寂,唐念上下劃拉屏幕,看到了五十幾個「小蝴蝶」的未接來電提醒。
很顯然,在她睡著的這段時間,希瓦納斯找她找瘋了。
唐念有些緊張,昨天剛把人哄回來一點點,轉念一想他平時都是直接找過來的,今天竟然沒來?不過幸虧他今天沒有直接找過來,不然的話這樣的場景還真不好解釋。
主要是她和塞繆爾之間確實也不太清白。
正在想要不要給他回個消息,肩膀忽然一重,柔軟動人的少年音貼著耳畔傳來。
“有人找您嗎?”
塞繆爾眨了眨眼,晶瑩剔透的眼瞳流淌著無害的光澤。
“是您的朋友嗎?”
“是——”
剛說出一個字,唐念的手機黑屏了,點了很多下都沒有反應。
塞繆爾像是又不好奇了,他坐起身,乳白色的襯衣領子開了很多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和兩段優美精致的鎖骨,連手指的關節都透著嫩紅。
似乎察覺到唐念的目光,本來要扣上扣子的手又放下了,轉而對她露出一個笑來。
唐念被他自然而然的舉動震住了,像是許多年前養了一隻漂亮的寵物,想起來他時便喂他一點飼料,想不起來時就當他不存在。
然而有一天,他忽然成了精,以人的形態出現在自己面前,就像書裡的妖怪勾引書生一樣輕描淡寫間牽引住了她的視線。
唐念移開目光,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想問的問題還沒有問出來。
建築的大門被打開,幾個通身穿著黑色衣服的僕人魚貫而入。
他們訓練有素,沉默而敏捷地將沙發上的寢具拿走,有人體貼地為她倒好了溫水和新鮮的水果,有人舉著託盤,上面放了幹淨整潔的衣服。
這些服務大多數都是衝著唐念來的,讓她有些不習慣。
塞繆爾柔聲說,“今天晚上有一場晚宴,這幾天在島上的音樂家都會過去。”
他體貼地幫唐念選好了一條剪裁十分考究的黑色短禮服裙,“主人應該會想去看看吧。”
除了在遊戲中,唐念還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古堡地圖裡吸血鬼們那套紙迷金醉的做派猛一下帶到現實世界,竟然讓唐念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體會到了一種十六世紀貴族奴隸主的感覺。
一個長著球形關節的傀儡男僕跪在地上,給塞繆爾小心翼翼地穿鞋。
唐念看向對方,忽然問,“卡特。”
幾個僕人不約而同地抬頭。
她一愣,“誰是卡特?”
僕人們微笑,“我們都是卡特。”
“……”她轉頭看向塞繆爾。
少年微微一笑,聲音溫軟,“主人,起名字很麻煩的。”
聽起來很離譜,但出現在塞繆爾身上,好像就沒有什麼不對了。
唐念以前的僕人,也叫卡特。
昨天聽見塞繆爾喊某個男僕卡特,還以為是自己那個僕人,可對方抬頭卻是陌生面孔。
今天更是受教了。
一位男僕屈膝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揭開一件絲絨首飾盒的蓋子,一對暗紅色的寶石耳釘映入眼簾。
寶石的顏色像幹涸的血,深沉而飽滿,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詭譎古怪的光澤。
塞繆爾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等唐念戴上後,他才緩緩開口。
“還是您的雙眼最襯您。”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直到來到晚宴廳,唐念才猛地意識到,“這對……是我之前那個身體的眼睛。”
門在眼前推開。
巨大的水晶燈從高高的穹頂垂下,異彩流光與悠揚的音樂聲一同傾瀉出來。
少年轉過身,牽起她的手,“是您的眼睛。”
吸血鬼的雙眼會變成紅寶石,隻有由她自己雙眼挖出的紅寶石才最適合她。
格拉夫頓島上這場享譽國際的鋼琴交流賽事,遠比唐念想象中承辦的還要盛大。
島嶼一共邀請了來自全球二十多個不同國家和地區享譽盛名的超一流演奏家,以及資深的音樂人,交流研學的新鮮血液也都是各個國家頂尖音樂學府的精英,他們中的許多已經在國際上嶄露頭角,聲名斐然。
唐念想要說的話全部忘記了。
她被眼前的場景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大廳的角落擺放著兩架三腳架,有人即興演奏著不知名的曲子,旁邊幾位鋼琴演奏家正聚在一起聊天,巨大的落地窗外,露臺和花園裡,肉眼可以見到的地方都為演奏家們擺放了可以隨時即興演奏的大型器樂。
練琴是一場漫長的修行,唐念從小時候開始便每天都要保持許多個小時的練習,每一個琴童都會經歷寒暑假閉門沒日沒夜的練習。
大多數時間她們耗費大量精力時間去練習的,都並非華麗優美的樂曲,而是枯燥的基本功和指法,這些付出和眼淚都是為了有一天能夠躋身這樣的盛宴。
哪怕不能達到他們的高度,能夠坐在聚光燈下登臺演奏,已經是器樂表演專業學生最好的禮物。
剛來晚宴時,沒什麼人注意到她。
她是無名之輩,不起眼的年輕陌生面孔,並不期待自己得到關注。
然而塞繆爾出現後,事情發生了變化,那些唐念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絕大多數隻會在老師的教學課件上出現的名人面孔,都變得和藹親切,他們主動過來攀談,熱情的打招呼,優雅而禮貌。
更多的是用驚豔的眼神看向唐念身旁的塞繆爾,對他的外表和神秘身份產生極大興趣。
塞繆爾始終含著笑意,戴著完美無瑕的社交面具,一如當初血族傳聞中的巫師。
他沒有選擇和唐念挽著胳膊,而是錯開身微微貼著唐念的肩膀,呈現出站在唐念身後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