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不到半天,拉斐爾就知道了,沙利葉為什麼要捆住自己。
被路西法尋回的那一隻眼睛,已經重新回到了沙利葉的眼眶裡,他的一半神力回歸體內,喧囂湧動的情愫失控的厲害。
沙利葉眉眼溫和,平靜的面具之下,是極力克制的、鋪天蓋地的洶湧欲望。
從梅塔特隆那裡得知的一切真相,仿佛地獄裡的熔巖般,轟轟烈烈地將他的理智燒盡,在沸騰的怒意之下,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
可能會先選擇撕裂那個半神,然後將信徒鎖起來,和她一起墜入深海,回到那個神殿中,對她做盡可怕的事情,讓她害怕,畏懼,再也不敢反抗他背叛他利用他。
他會肆無忌憚地宣泄自己的愛欲,讓她那張愛撒謊的、總是吐露甜言蜜語的嘴巴裡隻能發出破碎的哭腔,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向自己求饒,在自己面前懺悔。
再一遍遍將她緊緊纏繞住,像第四天的罪名那樣,在神像之下屈服於欲罪。
他們會一起被巖漿燃燒,被神懲罰,一起化作灰燼。
可這又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沙利葉冷靜地想。
他想要得到的,是她的心。
她那雙眼裡要真正隻剩下他才好。
為了不在失控之際做下無法挽回的事情,極度了解自己的沙利葉,隻能選擇在還保持著一絲理智的時候,將自己狠狠鎖住。
他很冷靜,即便憤怒到了極點,也沒有精力分神思考究竟是哪一步走錯了。
他現在要如何挽回?是先殺了那個半神嗎?不,他進入人類的世界時那個精靈已經在她身邊待了很久了,這樣做隻會讓人類感到憤怒。
也許他和半神之間的廝殺將在無形之處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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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此前的許多次,他已經學會了冷靜。
對,他應該冷靜地思考才對,他現在已經是惡魔了。
別的種族都習慣將一系列恐怖的詞匯加諸在惡魔身上,嗜血,墮落,殘忍,歹毒,邪惡。
沙利葉感知到世間對魔鬼的畏懼與抵觸,卻覺得格外愉悅,墮落的感覺令他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不必再道貌岸然活在教條之下,壓抑自己的欲.望,偽裝出完美無瑕的溫和面龐,不必將祝福降給那些隻知索取,遇到事情隻會祈禱而不去解決的平庸生物上。他不必為了獲得贊美和收獲信徒去一次又一次播撒光明。
他不必再做神的走狗。
太愉悅了。
沙利葉唇角含笑,眼尾透出一絲荒唐的媚態。
鎖鏈纏繞住他的手腳,在他兇狠的掙扎下發出哗哗啦啦的聲響,連接著鎖鏈另一頭的石柱崩裂出無數道縫隙,無一不在訴說著這位墮天使曾兇狠地掙脫過多少次。
而它們已經岌岌可危,殘存的神力所剩無幾,隻需要天使融合好那隻眼睛,它們就會徹底變成廢鐵。
沙利葉的反應,令拉斐爾感到心驚。
他有一半時間表現得優雅而斯文,看起來和平時沒有兩樣,說話也很正常,眉眼含笑,神聖美麗。
另一半時間,則會露出邪惡黑暗的模樣,命令拉斐爾放開他,病態執拗地想要進入另一個世界,眼中滿是瘋狂。
進入另一個世界,要做什麼不言而喻。
原來這就是墮落。
第417章 貼心服務
經過十四個小時的飛行,終於抵達了海島。
直到等行李時身邊的人才覺得不對,徐熙轉過頭問唐念,“遊學要二十天,你都不帶行李的嗎?”
聞言,許多人都看過來。
所有人都帶著行李箱和背包,隻有唐念象徵性地背了一個小包。
意識到自己這樣是有點怪,她鎮定地笑笑,“我簡裝出行。”
踏出私人機場的剎那,撲面而來的清爽海風吹去一身疲憊,所有人都在一瞬間沸騰起來,而這種沸騰直到坐上敞篷度假車,一路行駛到住的地方才勉強安靜下來。
然而看到入住的建築後,又是一陣新的喧囂。
唐念也不得不承認,哪怕已經去過那麼多個世界,見過那麼多華麗建築,但是看到眼前這個海島時還是被驚豔到了。
海島上的建築讓人瞠目結舌,用單純的華麗二字並不足以形容那份美感,唐念仰起頭,看著高聳的尖塔、厚重的石壁,冰冷刺骨,帶有精細的美感的建築仿佛匠人充滿想象力的畫作,肉眼所及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節都盡顯繁復優雅的華麗美。
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鬱感。
島上氣溫相對較低,空氣有些冷。
島上的所有工作人員全是海島主人私人聘請的侍者,與日照充足的海島帶給人的刻板印象極為不符,這些人都白到甚至有一絲病態,動作優雅得好像中世紀貴族精心調養教養出來的僕人,禮儀好到讓人有些不自在。
他們的著裝也無一例外全部是黑色西裝套裝,甚至連裡面的襯衣馬甲都是黑色的,通體的黑更襯託出皮膚的白。
令所有女生忍不住臉紅心跳的是,無論哪一位男侍,外貌都是無可挑剔,俊美蒼白。
“你說這個島主人,哪找來這麼多高質量美男啊?”
“我有點震驚了,這個島為什麼要叫格拉夫頓島,應該叫女人的天堂島!”
“我覺得島主人肯定是顏控,要不然就是那種猥瑣gay老頭兒,不然挑那麼多美男幹嘛……對不起有點嫉妒,忍不住陰謀論一下。”
島上的女性倒是很少,也並不如男侍一般向來客提供服務,隻做簡單的清理工作,侍弄花草,很少能見到她們的身影。
因此一眾男同學反而有些心驚肉跳。
遊學的女生面頰紅紅的接過男侍貼心遞來的毛毯,轉過頭看到一起來島上的男同學,紅暈明顯褪了三分。
被比較的意味太過明顯,是有點傷自尊。
每輛車上坐著一個類似執事的男人,向她們詳細介紹路過的每一處風景,而正如那本介紹冊上描述的,這個海島除了主島之外,還有許多分散的小島。
唐念轉頭看著外面的風光,心裡默默地想,如果這裡被開發成公開旅遊區,一定會一躍成為熱門度假勝地。
身旁的人放下相機,忽然湊近了問,“唐念,你怎麼了,怎麼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我沒事。”
唐念搖了搖頭。
但她確實有些難受,她的手腕從登上這座島嶼開始,就莫名發燙,強自忍耐了一段時間,反而越來越難受。
垂下眼睛,她看見腕間的皮膚紅了一圈。
像被人用力地抓握過。
帶著唐念和徐熙觀光的男人聞言回頭,禮貌地問,“小姐,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送您去島上的私人醫生那裡,那是我們主人也在使用的醫生。”
男人的咬字很奇特,詠嘆調一般,聲音低沉優雅,仿佛徐徐拉動的大提琴。
令她們感到古怪的是,這些島上侍者統一口徑,在稱呼海島主人上,竟然真的是用“master”這一直白的詞匯,撲面而來一股舊時代奴隸主的權威和控制意味。
這種令人心生羞恥感的詞匯,從他們嘴裡說出來就無比自然,而他們似乎也不覺得這樣充滿尊卑貴賤感的稱呼有什麼不妥。
他們甚至無比優雅地介紹,“附近的幾座島嶼上還有專門的博物館,收藏了主人最愛的紅寶石,如果你們想的話,可以乘坐私人直升機去欣賞主人的收藏品。”
甚至想要飛往附近的國度也可以,他們會事無巨細地提供幫助。
羞恥著羞恥著,就變得格外上頭,僅僅登島一個多小時,女生們的私聊群消息便刷到了999+,一個又一個紅色數字提醒瘋狂地跳躍在屏幕上,轉瞬間遊學群就被一水的“啊啊啊啊”和感嘆號刷屏。
唐念沒有太多心情參與她們的討論。
她的手腕越來越疼,到了下午時,渾身都燒灼起來,像是發燒了一樣,整個人的皮膚都透出一股淺淡的粉色。
他們入住的地方像一個巨大的莊園,唐念住在採光極好的房間,從她進房間休息開始,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一點點細碎的信息拼湊在一起,組成某種奇異的猜測。
可隨後又在突如其來的高燒中被她拋諸腦後,整個人陷入昏昏沉沉的狀態中。
徐熙和幾個同學來到承辦音樂交流賽事的音樂廳裡。
這座音樂廳也華美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巨大的拱形天頂上繪著精細復雜的壁畫,石柱和牆壁之間雕刻著繁復的塑像,隨處可見頗具藝術氣息的擺件裝置,讓這裡看起來並不像一個音樂廳,反而像某個華麗的宮邸。
這和公費旅遊有什麼區別!
正拿著手機驚嘆地拍攝留念,徐熙忽然聽到某個身著黑色西裝的侍者過來問她,
“請問,今天下午和您一起登島的那位小姐?她不來欣賞音樂嗎?”
徐熙感到有些意外,海島上的侍者會不會太過體貼了?
她如實說,“她的身體有些不舒服,現在在房間裡休息。”
侍者如臨大敵,“那位小姐不舒服嗎?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不是……”對方緊張得讓她感到尷尬,連忙解釋,“她可能就是單純的水土不服,有些發燒。”
“竟然是這樣。”他思索片刻,一臉嚴肅地說,“我去通知島上的私人醫生,去為那位小姐診斷。”
直到侍者離開,徐熙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裡的服務,這麼貼心嗎?
第418章 真心話
昏睡之際,唐念聽到了敲門聲。
門外的人說是過來給她看病的,聽說她的身體不舒服,唐念強撐著身體坐起來,又因為太過難受而躺下。
不久後,門鎖發出“滴”的一聲,有人說,“不好意思,失禮了。”
隨後,她隱約聽到了有人走進來的聲音,
應該是醫生。
唐念掀開眼皮看了一眼,又沉重地閉上。
她的大腦昏昏沉沉,高熱帶來的反胃感愈發強烈,身體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陷在柔軟的床墊中,一點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原本略顯病態的孱弱面孔也燒出了一團紅色,眼角眉梢都紅彤彤的,乍一看像是剛哭過。
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探了探她的額頭。
唐念說,“我可能是發燒了。”
她很熟悉這種感覺,最早抵抗力不好的時候,很容易發燒,每次都會帶來嚴重的連鎖反應,隻是現在的身體比以前好了很多,一直由希瓦納斯精心調養,已經很久沒有體驗到這種感覺了。
平常就連情緒不好的時候,也直接找他尋求祝福,往往他一句話的功夫,唐念就會神清氣爽。
她記得今天希瓦納斯有拍攝,他竭力想融入人類社會,要賺錢給她花……
唐念的思緒在模糊不清之際越飄越遠,因此並不知道,幾位身形高挑的男侍,此刻正盯著她手腕上若隱若現的黑色印記,表情惶恐復雜。
“主人醒來了嗎?”
“這個時間,應該沒有。”
“主人現在醒來很短的時間。”
“……還是不要貿然打擾他。”
唐念睡著了。
期間隱隱感覺床下有什麼東西震動,感受很輕微,輕微到讓她意識不到自己被悄然推到了另一個房間。
手腕上的燒灼感越發難忍,痛到昏沉中的她不自覺咬住自己的嘴唇。
原本顏色極淡的下唇很快被咬出了絲絲縷縷殷紅的血跡,夢中不知道輕重,她對自己下了狠口,咬傷的嘴唇像是被狠狠蹂躪過的花瓣,可憐不已。
又一次睜開眼時,是感受到有人走到了自己面前。
她費力地掀開眼皮,模模糊糊,看到一雙修長筆直的腿,包裹在紙面料精良的黑色西褲裡。
唐念思緒混沌,費力的思考,眼前站著的這位,是不是又是島上的醫生?
眼皮沉重地閉合,有什麼東西抵住了她的下唇。
冰涼,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
唐念皺眉,聽到有人柔聲說,“請不要咬。”
冰涼的指腹緩慢搓揉著她的唇瓣,一點一點,將它從唐念的牙齒下解放出來。
即便在夢中,她仍舊很難受,無意識想要抵抗。
對方耐心十足,溫柔地鼓勵她,“對,就是這樣,松開。您要咬傷自己了。”
這種仿佛像哄不聽話的孩童一般,溫柔輕軟的語氣,對睡夢中的唐念產生了效果。
她竟然真的松開了嘴,可下一秒,牙齒又一次因為疼痛合上。
在重新咬住自己之前,兩根手指捏住了她的下颌。
緊接著,柔軟湿潤的觸感貼上唇瓣,柔嫩的東西靈活地抵開住了她的牙齒,緩慢地入侵,抵密不透風地纏住她。
牙齒最終還是狠狠地落了下來。
咬合間,更加馥鬱的香氣渡進口腔,緩解了一身燥意,手腕上的灼熱也漸漸平息。
她好像聽到了一聲輕笑,繾綣朦朧。
唐念費力地睜開眼,卻被一隻手遮住眼睛。
“睡吧。”
那個輕柔的聲音再次響起,“您需要好好休息。”
她下意識吞咽著,指尖抓住了一截精良的面料,唇齒間的廝磨並不清晰,她隻是感受到有人在,對方的身高比自己要高大許多,彎著腰,手臂撐在她的枕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