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人們停止了吟唱。
祭司手裡拿著卡莉用過的餐具和她換下來的衣服,閉眼感受著。
轉身對坐在王座上的女人說,“皇,已經沒有多餘靈體的氣息了。”
驅逐出去了?
瑪格麗特憂愁的低頭。
“那個虛假的存在讓我好心煩。”她伸出手,舉到眼前,仔細的觀察著,“因為愁緒,我的皮膚都沒有之前光滑了。”
祭司聽懂了她的意思。
這是要準備年輕的少女在浴池裡放血,供血皇沐浴,來浸泡她嬌嫩的皮膚,讓她在這些鮮血的滋潤下,出落的像玫瑰一般嬌嫩動人。
紅塔每一寸地板都被點燃的燭光照亮,這裡沒有一絲黑暗和陰霾。
皇室提防著邪惡力量的出現,新皇上任後便命令宮殿每個角落都不能有一絲燭光照不到的地方。就連床下,牆壁桌角的縫隙邊緣都被月光寶石填滿。
她似乎格外提防黑暗魔法,即便幾個攝政的親王輪番安撫她說黑暗的巫師已經被封印沉睡,她都不能安心。
因為她死過一次,知道黑暗肯定會再度侵襲。
第160章 擦幹淨
紅塔被布置得富麗堂皇,但並不妨礙它是一座牢籠性質的地方。
塞繆爾呆著的房間,有無數密密麻麻的陣法。
看上去他的確調動不出一絲黑暗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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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纏繞著他的黑暗觸須似乎也都消失不見。
可是,有光的地方就注定會有陰影。
他被拴著無法動彈,手指卻在空中勾勒。
兩指並攏壓在鎖鏈上,指縫與鏈條之間便形成了一塊帶有陰影的三角區。
“出來吧。”
少年聲音低柔,如同輕輕被撥動的琴弦。
細長的黑色絲線從陰暗處冒出來,輕柔的搭上鎖扣。
咔嚓一聲,下一秒,鎖鏈斷開。
他很想唐念。
想得五髒六腑翻攪,血液像被辛辣的烈酒澆灌過,蔓延進四肢百骸,骨縫都在疼。
可很顯然,他的主人不想他。
不但不想他,還把他當作垃圾一樣丟棄了。
主人啊……
該拿她怎麼辦?
塞繆爾再一次頂著浩瀚的夜色,避開無數血皇的走狗,潛進貴族們在月光城休息的住所。
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站在她房間門口,伸手想要推開門,卻隱約在空氣中嗅到了別人的味道。
兩個男僕走到拐角,捂著被咬過的脖子,紅著臉說,“今天的夫人好粗暴,我本以為她會像進餐時一樣溫柔。”
“證明夫人喜歡你的血。”
“夫人真是口是心非,明明不久前還把我推出去,剛剛又掐著我的脖子不松手,如果不是普卡及時頂上,我的血都要被她吸幹了……”
面前落下一道陰影。
男僕們站住腳,抬起頭,看到了如傀儡一般精致漂亮的少年。
正面無表情,用死水一般寂靜的眼神看著他們。
“你們說的夫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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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遊戲提示稱,強制登出風險解除,唐念的意識才重新回到這具身體裡。
很古怪的體驗。
嘴巴裡血腥味,她手裡似乎抓住什麼冰涼的東西,睜開眼,近在咫尺,是一個微微翻著白眼,失神張著嘴巴的陌生男僕。
胃酸瞬間漫過了扁桃體,
唐念一陣反胃,將人拉開,險些要吐出來。
然而還沒來得及動作,面前失神的面容忽然扭曲,翻白的眼球中爆出鮮血。
整顆頭顱轟然破碎在眼前。
距離太近,唐念甚至能聽到骨骼包裹在血肉裡,被捏碎時發出的粘稠破裂聲。
溫涼的血液濺在眼皮上,強烈的震撼讓她一時間失去反應,甚至忘記眨眼。
橫伸過來一條修長的腿,一腳踹開了那具失去頭顱的身體。
巨響傳遍了整個房間,男僕的身體撞在桌子上發出巨大聲響。
花瓶頃刻破碎成無數片,裡面裝裹的水銀物質也隨之飛濺開來,被憑空出現的黑色觸手攔下。
它如同流動的影子,憑空出現在地面上,朝著破碎的花瓶和水銀流淌過去,富有生命一般將每一片碎花瓶和水銀一一接著,緩緩地包裹起來。
少年面無表情,精致的眉眼籠罩在濃鬱的陰霾下,如同優雅的貴族一般,抽出絲巾將手指上粘稠的血液組織擦幹淨。
然後慢條斯理的伸手,將唐念從床上拉了起來。
“好髒的。”
他眼中有著碾碎一切的瘋狂,卻勾起唇角,聲音溫軟,“我幫您擦幹淨。”
絲巾擦過眼皮,好像能碰到她的眼珠。
好脆弱。
塞繆爾兩隻眼睛是幾乎陰沉成黑色的暗紫,看上去沒有理智可言。
偏偏動作溫柔又緩慢,有種即將發瘋的詭異感。
他視線下移,一言不發,專心致志地幫她擦掉唇角別人的血。
“都染上了,偷吃都不會。”
一下一下,慢慢將她的唇搓得紅腫。
真嬌氣啊。
他猜測,唐念就是用這樣漂亮嬌嫩的嘴唇,貼在那個已經死去的男僕脖子上,吸了別人的血。
事實上卡莉夫人的確也是這樣做的。
隻不過,卡莉偷吃,跟她唐念有什麼關系?
剛剛完全被支配了身體,醒過來感覺自己在咬著別人的脖子就覺得惡心,於是差點吐出來。
可是這該怎麼解釋?遊戲規則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能被任務目標發現,這一切不過是一場遊戲。
“塞繆爾……”唐念剛出聲,就被他打斷。
“噓。”冰冷的手指壓住她的唇,少年笑得溫柔極了,“先不要說話,我還沒有擦幹淨。”
“……”
唐念閉上了嘴。
怎麼回事啊,她在心虛什麼。
“怎麼擦不幹淨?”
少年微微歪頭,寶石般瑰麗濃鬱的紫色眼眸專注的盯著她的唇瓣,一遍一遍的擦拭。
直到唐念感覺到一陣刺痛,接著在他指間那條雪白的手帕上,看到了自己的血。
她嘶的一聲,塞繆爾才像剛醒過來一樣松了手。
都擦流血了。
不是那些下賤血奴的血,而是她的血。
“好痛,塞繆爾。”唐念皺著眉,抿了下唇,“別擦了。”
少年僵住。
沉默片刻,他痛苦的捂住臉。
“他們好髒,你讓他們碰了你……”
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唐念蹙眉,感覺塞繆爾好像要將手指生生嵌進她的血肉裡了。
想要殺戮的衝動在他腦海中翻湧不止,塞繆爾大腦幾乎一片空白,隻剩下洶湧陰暗思緒衝擊著的。
“怎麼辦?快瘋掉了,主人,我給你重新換一具身體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你這具身體了。”
他的精神狀況有些不正常,像想到了什麼極佳的主意一樣,又高興起來,“我給您換一具身體,幹幹淨淨的全新的身體,好不好?”
唐念,“……啊?”
「叮——」
提示音的出現,像極了沒有溫度的嘲諷。
「更換身體即為角色死亡,角色死亡即代表玩家任務失敗。」
唐念,“不用了吧……”
“那為什麼要吸別人的血呢?咬我一個不夠嗎?”少年倏然伸出手,雙手緊箍住她的下颌,極近的距離間幾乎像是耳鬢廝磨的情人,仿佛下一秒就會吻上來。
“夫人不是……喜歡我嗎?”
那雙神秘的眼瞳深深望進了他眼裡,少年貼著她的鼻尖,眼下浮現出怪異的潮紅,帶著直白而不加掩飾的欲望。
“不會疼的。”
臉頰落下一片柔軟的湿涼。
少年伸出舌尖接住她面頰上滑落的生理性淚水,聲音溫柔甜膩,將她禁錮在自己懷裡,“很快就結束了,別怕。”
第161章 鬼屋大冒險
腳下的地面劇烈震動,桌子窗戶都發出顫動的細微磕碰聲。陰影處的黑色如鬼魅一般,在迅速擴張,以驚人的速度擴散,貪婪地吞噬著一切。
周圍的場景瞬間失去了色彩,被一層濃鬱的晦暗所籠罩,一切變得模糊不清。
黑暗中,少年的身影像是一個孤獨的燈塔。
塞繆爾在失控的邊緣,他仍然保持著笑容,漂亮的臉上卻流露出一種格外陰森病態的氣質,似乎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
“不然把您藏在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這樣那些討厭的東西就不會往您身上撲了,您說對不對?”
黑暗掩蓋著一切,轉眼間,整個場景就變得不再像之前那個房間。
“您可以做這裡的主人,可能會孤獨一點……”少年隨後露出甜美的笑容,語氣溫柔,好像在撒嬌一樣握住了她的手腕,“但是沒關系,我可以陪著您啊,我可以一直在您身邊,這樣您就不會孤獨了,對不對?”
唐念覺得不太對。
眼前的場景從房間變成了走廊一樣的地方,牆壁上泛出許多幅被塗黑的肖像畫。
很眼熟,盡管她一點也不想知道這是哪裡,但不得不承認,自己來過兩次。
那幢據說封印著世界上最後一名巫師的荊棘古堡。
磚塊翻湧著,變軟一般轉動重組。
幾個皮膚青灰穿著女佣裝的假人就這樣從牆壁裡翻了出來。
“這些就是您的佣人。”塞繆爾語氣輕快愉悅,似乎想把她囚禁在這座傳聞中消失已久的荊棘古堡中,“您是這裡的主人。”
真要命,住在這裡比住鬼屋還恐怖。
唐念掙開手,後退一步。
“我覺得你還是先冷靜一下。”
情緒那麼失控嗎?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藏了,明擺著告訴她自己是男巫嗎?
“主人,喜歡是很重要的事情對不對?我們永遠在一起,我永遠是您的奴隸……”
塞繆爾看著空落落的手心,語氣低迷,“不要嘗試逃跑,我先給您雕刻一具新的身體……”
他陰鬱危險,卻又顯出與身份行為都截然不同的單純。
好像除了主僕之外,想象不到自己和唐念還會存在什麼關系。
唐念嘗試申請進入那個中控空間,關鍵時刻沒有一點用的遊戲系統發出提示音。
「您沒有進入中控的權限,暫時無法開啟」
「提示:請玩家保證角色存活,角色死亡視為玩家任務失敗。」
知道了不用再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