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繆爾伸手想要碰她的衣裙,看到手指幹涸上的血,又縮了回去。
像害怕弄髒她的裙子一樣。
遊戲本質上是RPG遊戲,拿著特定的身份角色卡扮演某種形象,按角色的性格和生活習慣進行任務。
之前唐念的任務完成得太順利,哪怕崩了人設也不會有遊戲提示框出來制止她。
現在遊戲任務陷入失敗,系統便理所應當地接管她這具身體,強行走任務。
鞭子是遊戲生成的鞭子,倒也有跡可循,她聽到自己的嘴巴違背意志,命令僕人卡特將塞繆爾綁起來。
清癯的手腕被捆綁起來,高高吊過頭頂,脖子上的頸環扣上鎖鏈,一舉一動都是貴族們玩弄禁脔的髒手段,符合惡毒風流的伯爵夫人形象。
唐念不受控制的施虐,心裡不停道歉。
可完全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塞繆爾疼痛,流淚,卻從不求饒。
隻問一個問題。
“您不高興,是因為我不夠聽話嗎?”
塞繆爾垂下頭,纖長的眼睫掛著水霧,遮掩著眼底的不安,“您懲罰我,可以不離開我嗎?”
他順從的接受了唐念施予他的所有疼痛,隻哀求唐念不要遠離他。
唐念無法開口,一邊在心裡道歉,雙手一邊不受控制的顫抖著傷害他。
直到少年悶哼一聲,滿身是冷汗的昏迷在地板上,神志不清。
確認對方失去意識後,身體一松,她發現自己又能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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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丟下手裡的東西,將昏迷不醒的人抱在懷裡,撥開他被冷汗打湿的發絲,露出那張漂亮而脆弱的臉。
唐念的心倏地一陣刺痛。
第54章 柔弱善良的血皇
他看起來蒼白極了,脖子上還有她不久前咬出來的血口,原本就白的皮膚呈現出透明的易碎感,嚴重失血後,又被她折磨了一番,看起來跟死去沒什麼兩樣。
“清水。”她面無表情的吩咐背後的卡特,“還有藥膏,都拿過來。”
卡特猶如聽從指令的機器人,面無表情的機械地應下,轉身離開。唐念又喊住他,“給他帶點食物。”
不知為什麼,雖然比以前呆板了很多,但卡特的執行效率變得高出一大截,沒過多久便帶著唐念需要的東西去而復返。
唐念抬手撕開塞繆爾滿是鮮血的襯衣,心裡一邊默念對不起,一邊顫著手指迅速將他遍布全身的傷口清理幹淨。
下手看起來猙獰,卻沒有傷到骨頭,消毒,塗藥,換了幹淨的衣服,唐念將一系列動作做得又快又輕,沒有驚擾昏迷中的少年。
隻不過到了喂食階段又犯了難。即便在昏迷當中,塞繆爾也很抗拒酒杯裡的血液。
唐念捏著少年清瘦的下颌,想要讓他張開嘴,可剛將鮮紅的液體倒進唇縫,他就劇烈地顫抖起來。
即便在昏迷的狀態中也不停地生理性幹嘔,抽搐著,產生激烈的抵抗情緒。
她皺眉對卡特說,“過來幫忙。”
卡特卻呆板的站在身後,一動不動,像聽不見一樣。
可塞繆爾實在失血過多。
唐念拿起託盤裡裁紗布的刀,割開掌心,刺目的血漬立即順著掌心蜿蜒流下,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她習慣忍痛,隻要不是心髒上的疼痛,都可以平靜地忍耐下來。
捏著少年的下颌,將自己掌心的血喂到他唇旁,本以為還要費上一些功夫,可沒想到這一次,塞繆爾順從地張開嘴,像小貓舔水一樣,閉著眼睛輕輕地舔舐著掌心裡的血液,冰涼柔軟的唇含住她的傷口,細細吮吸。
吸血鬼體溫偏低,唇殷紅而柔軟,像被果凍貼住。
傷口奇異的不疼了。
抽回手時,昏迷的少年無聲抽噎,下意識追隨唇齒間彌漫的香甜血氣,唐念放下懷裡的人,然後對神情麻木的卡特說,“他醒了就說是你做的。”
卡特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睛看著她,機械的點了點頭。
“好的夫人。”
他又問,“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唐念安靜的注視著塞繆爾,給他蓋上被子,細致掖好。
“沒有為什麼。”
她離開,最後留下了一句,“照顧好他。”
房間再一次安靜下來,因一個人的離開而喪失了溫度。
黑暗中滋生細密的陰影。
床上原本昏迷的人緩慢掀開眼睛,空洞的暗紫色眼眸看著天花板,修長蒼白的手指攥緊了被褥。
他絞緊了懷裡帶著淡淡香氣的被子,閉上眼,用臉磨蹭。
“主人……”
蒼白的臉頰泛出潮湿的薄紅。
“主人真好。”他喃喃自語。
可她為什麼總是偷偷對他好?
為什麼不讓他知道?
找不到答案。
黑暗中凝聚出細長的輪廓,越來越大,變成了人的形狀。
接著凝實出發絲、指甲、睫毛,漆黑的膚色變得紅潤而白皙,唇瓣飽滿,像含苞待放的玫瑰。
粘稠的陰影逐漸變成了一個女人的樣子,走到他身旁,抱住他。
少年貼在她的懷中,用力回抱著這個剛剛由他創造出的,與自己主人一模一樣的朋友。
“主人……”
他低聲喊。
臉頰碰到她柔軟的身軀,心髒一瞬像被藤蔓纏緊,抑制不住開始細細的顫慄。
殷紅柔軟的唇張著,仰著頭像在索吻。
傀儡也回抱著他,輕輕撫摸他的頭發,和不久前那個人動作幾乎完全一致。
可很快他冷下神色。
眼底都是厭惡。
傀儡茫然的抽動兩下,下一秒就像高溫熔化的油蠟一樣,重新變回黑色的粘稠物質,蠕動著縮回陰影處。
少年又開始生理性幹嘔。
捂住嘴,另一隻手狠狠擦拭臉頰,像要生生擦下一塊皮。
不一樣。
一點都不一樣。
-
就在唐念苦惱於她的任務怎麼樣完成之際,那個一直存在於別人傳說之中的新皇出現了。
這具身體大概真的不行,唐念在又一次大吐血後,險些失去行動能力。
等她強撐著終於可以走路時,從居所出來,發現原本熱鬧喧囂的宮殿,換了一種氛圍。
越往裡面走,這種感覺越清晰。
所有人都肅穆的站在大廳兩旁,昔日高傲的貴族們停止了嘰嘰喳喳的討論,像被馴獸師馴服的猴子一樣安靜地站在該站的位置,比馬戲團裡的動物還要聽話。
幾個紅袍祭司立在最前面。
帝國裡唯一能調動紅袍祭司的隻有新皇。
而道路的盡頭,便是她關押奴隸的潮湿逼仄的房間。
唐念一路走過去,終於在房間裡看到了傳說中的血皇。
許多人歌頌過她,說她善良又美麗,是帝國的玫瑰,是眾人心裡的女神。
果然,她比眾人描述的更美好。
血皇是那麼溫柔優雅,一頭柔軟的金色長發垂在腦後,聖潔的如同天使,她鼻頭泛紅,好像哭過,眼中流露著哀傷與憐惜,頃刻間便掠奪了所有人的呼吸。
走廊上擠滿了貴族,不管男性女性都在看著她,她好像天生帶著光環,會吸引一些人的注意。
新皇的忽然造訪讓所有貴族都陷入一種受寵若驚的狀態。
唐念走過去,看到房間內,自己那個渾身是傷的奴隸低著頭,溫馴的聆聽女皇在說什麼。
女皇腳旁放著託盤,裡面是藥膏,還有解下來的鏈條。
那些鏈條,是唐念被人設BUFF控制時綁在塞繆爾身上的。
氣氛很融洽,面容精致的男女,如一幅工筆絕佳的宮廷畫。
唐念毫不意外血皇會被塞繆爾吸引。
少年在逼仄潮湿的房間裡,乖巧而順從,凌亂發絲下,是那張極雋美的臉。
暗紫色的目光中帶著些探究和好奇,面容半隱沒在黑暗中,好像在聆聽什麼,又好像在仔細的觀察那位新來的血皇。
唐念看著他的眼神,大腦有片刻空白。
就好像自己這自己一直喂養的小狗,忽然間對著別人搖尾巴。大概是作為主人的權威性被挑戰,心裡詭異湧出一絲淡淡的不悅。
唐念沒有靠近,也沒有走過去。
安靜的站在門邊,看自己的奴隸和新皇間融洽又和諧的氣氛,像是置身事外的看客。
第55章 拋棄小狗
新皇溫柔如夜風般的嗓音回蕩在狹小的房間中,細細叮囑少年怎麼樣使用藥物,
“……這樣傷口才會好起來,你不要怕,我去和伯爵夫人說。”
“說什麼?”
唐念的聲音打擾了正與塞繆爾溫柔交談的血皇。
少年倏然抬起頭,看到了她,眼睛亮了亮,露出了純粹幹淨的喜悅。
血皇也愣住,怔怔的看著他的笑容,像是被晃了神。
片刻後轉過頭,與唐念對視。
血皇那雙漂亮明媚的眼睛警惕的看著她,唇抿著,好像看到了什麼危險的洪水猛獸。
唐念變成了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她的出現打破了室內靜謐和諧的氛圍。
血皇提著繁復的裙擺站起來,張開雙手擋在少年身前,緊張地說,“你不要靠近!”
唐念,“……啊?”
她歪了歪頭,好整以暇的看著對方,“這裡不是我的居所嗎?”
又看向血皇背後眼睛紅紅的少年,“你身後的,是我的奴隸。”
“你虐待他。”善良的女皇聲音發抖,“你這樣惡毒的人,理應被烈火焚燒。”
看著少年瓷白肌膚上凌虐的紅痕,她這話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唐念笑了,“我虐待你了嗎?”
塞繆爾搖頭。
一雙眼自唐念出現就痴痴黏黏的落在她身上,寫滿了濃稠清晰的愛慕。
可否認的動作卻被血皇當作隱忍和被脅迫。
血皇堅定不移的擋在少年身前,好像要用柔弱的肩膀被他擋住危險。
輕軟的聲線如同哀求般說,“你能不能不要再這麼折磨他了,他受了很嚴重的傷。”
唐念清晰的看到,血皇眼裡除了疼惜,還有一絲無法被掩蓋的愛意。
“求求你,放過他吧。”
唐念,“……”
現在是演到哪一部分了,劇本給她看一下?
溫柔的女皇宣判她的罪行,“你一直在吸他的血。”
“是的。”唐念大方承認。
“帝國禁止直接吸食血族的血液!”
唐念又點頭,“的確很香甜。”
塞繆爾紅了臉,睫毛顫著,側過頭,不經意間將被啃咬的滿是紅痕的脖頸露出衣領。
釣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