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他聲音極輕地喊,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愫,在唐念路過他身邊時,輕輕扯住她的袖子。
濡湿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不易察覺的地方,漆黑的粘液順著樹幹蔓延,借著黑夜的掩蓋,慢慢染黑了鳥的眼睛。
塞繆爾伸出手,那隻鳥便拍打著翅膀飛來,落在他修長漂亮的手指上。
他舉著手指將鳥,遞到她面前。
唐念有些驚訝,伸手去接,本以為鳥會飛走,沒想到鳥乖乖落在她手上。
怎麼會這麼聽話?
她輕輕撫摸它的頭,鳥兒順從地貼著她的手指,人性化地蹭了蹭。
少年笑得很甜。
好像為她的愉悅感到幸福。
可唐念又覺得怪異,她松開手,那隻鳥也不離開。抬起手將鳥拋飛出窗外,它旋轉一圈又拍打著翅膀又回來。
這樣就很詭異了。
塞繆爾觀察著她的每一個舉動,眼中流露出茫然,“您怎麼了?”
“這隻鳥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您不喜歡它跟著你嗎?”
“不是喜歡或者不喜歡的問題。”唐念說,“它一直跟著我這件事本身違背常識,所以我覺得不舒服。”
Advertisement
“原來是這樣。”
塞繆爾認真的點頭,伸出手,那隻鳥便飛回他手上。
他又抬起手將那隻鳥放飛。
這次鳥兒落在樹枝上,停留在那裡沒有回來。
他問唐念,“這樣您會覺得好點嗎?”
好奇怪的問題。
唐念沒有為此花費太多思緒,對他說,“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等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樹上那隻鳥又撲騰著翅膀重新飛回來。
塞繆爾忽然說,“不用了。”
他的語氣冰冷,與剛剛判若兩人。
鳥兒抽搐兩下,抽搐鼓脹起來,像氣球一般越來越圓潤飽滿,直至羽毛全部炸開,如過載一般抵達了破裂的臨界點。
少年面無表情地離開。
窗臺上留下一團小小的血跡。
不會有人知道,唐念也永遠不會知道。
-
臨走到莊園門口時,僕人提醒,“夫人,您的奴隸一直在看著您。”
唐念遙遙看向燈火通明的莊園,二樓玻璃處隱約立著一道人影。
“沒關系,不用理他。”
這是唐念第一次離開伯爵莊園。
夜空中有許多會飛的生物,除了蝙蝠之外,還有形狀怪異的大鳥,黑暗處有著會蠕動的黑色物體,它們時而變換成人的模樣,時而又變成動物。
酒館裡有女人裹著皮草,大片大片暴露出肌膚,帶著鬥篷的僱佣兵悶頭大笑,侃侃而談。
門外貨車旁站著幾個渾身長滿毛發,模樣怪異的類人型生物。
僕人告訴她,那些是獸人。
“他們是狼人族,自從血族當上奧古拉斯帝國的新皇之後,這些獸人便被貶為下等種族,不允許出沒在貴族們經常活動的區域。”
僕人耐心地回答,“夫人不要離他們太近,狼人族看見月亮雖然不至於立即變身,但性情還是會變得狂躁。”
“變身?”
“他們看見圓型會發光的物體,會返祖,所以很多地方禁止狼人族進入。”
唐念這次出行是去拜訪塞繆爾上一個主人的莊園。
據說那個莊園裡的女佣愛上了塞繆爾,並在一個莊園主人意欲對塞繆爾圖謀不軌的夜晚,癲狂的一把火點燃了莊園。
到了目的地,卻隻看見一片巨大的廢墟,被燃燒過的土地寸草不生,斷壁殘垣上依稀可以看見昔日輝煌的雕刻輪廓。
這裡已經沒人了。
殘缺的建築物遍布厚重得令人心驚的焦黑色,即便已經聽說過這件事,可親眼看到還是另一番感受。
唐念沉默了一會兒,讓卡特駕馬去下一個目的地。
而第二個拜訪的人,是曾經買賣塞繆爾的掮客。
他住在破敗的街道,地上滿是汙泥,周圍嘈雜不堪,窗戶中隱約透出打罵和哭泣聲。
這是王城邊緣與人族居所交界的地方,混亂不堪。
卡特敲了很久的門,又核對了一下門牌號,確認沒錯之後,在唐念的同意下,撞開門進去。
“怎麼樣?”唐念掀起簾子詢問情況。
卡特很快從那個庭院裡回來。
他面色不太好,告訴她,“庭院裡有被紅衣祭司封禁過的痕跡,地上有驅魔師的符號,證明他們在這裡驅過魔。”
院子裡的屍體已經風化了。
全部的人都失去了眼睛。
場景過於邪惡,卡特沒有具體描述。
馬車又行駛了很久,回到王城繁華的區域,在巨大的半圓頂建築前停下。
外側放置著許多空置的巨大鐵籠,證明裡面關過許多大型生物。
進入建築後,最醒目的便是寬闊而高大的巨型看臺,以及以看臺為中心,環繞在四周的座椅,上面坐滿了衣著華麗的貴族。
他們帶著面具,用羽毛扇遮住臉,時而歡呼時而尖叫,偶爾朝看臺扔去錢袋。
高臺之上,有人正在掀起籠子上的帷幕,向各位貴族們介紹關押在籠子裡的生物。
第41章 牙齒與血液
像馴獸師一樣拿著長鞭的性感女性正指揮著男僕們,抽打著他們,將他們展示給下面目不轉睛的看客。
這裡便是奧古拉斯帝國最矚目的地下拍賣會,貴族們尋歡作樂,一擲千金的銷金窟。
厚重的帷幕後排放著幾個巨大的鐵制籠子,裡有許多年紀不大的少男少女,衣著暴露,身體貼著身體。
他們是今天拍賣會上展出的商品。
唐念戴上面具,跟隨著僕人一起彎彎繞繞,進入某個房間坐下。
很快,有人推開門迎過來。
“您就是卡文迪伯爵的新夫人?久仰。”
油頭粉面的男人笑著靠近,一雙眼睛汙濁而骯髒,看見唐念好像看見了金幣。
“請問您有什麼需要的嗎?我們這邊的拍賣會新進了一批好東西,年紀都不大,保證幹淨和鮮嫩。”
男人露出令人作嘔的低啞笑聲。
伴隨著幾聲命令,當即有面容清秀的少年被帶上來,怯生生地朝她靠近。
“這是最近頗受歡迎的款式,夫人您看。”
漂亮的少年被人像展示豬肉一樣拉起手腳,男人扳過他的肩膀,展示他的腰腿,腹部,背脊,又捏起下巴,讓唐念看他的臉。
早在第一次進入這個世界,唐念就發現,有許多男孩女孩打扮得性別模糊,被貴族畜養。
歐洲中世紀盛行男風,她的世界魏晉南北朝也風靡一時,豢養娈童甚至在某些歷史中一度被視作風雅之好,清明男妓更是盛行一時。
人類的偏好有時真的無法理解。
唐念推開少年,警告他不準靠近,面向男人冷聲說,“我今天來,不是要買東西。”
男人面上諂媚的笑容消失了,換上一副忙碌的樣子,“夫人,我是個商人,如果您不是來跟我做交易的,那我想我沒時間,我還要給皇室準備他們訂購的藥……”
唐念放下一袋金幣。
男人視線黏上去,笑容重新浮現出來,“我想我應該先問一下,您需要什麼?”
“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什麼人?”
“上周,蘿絲·卡文迪從你這裡買走的一個奴隸。”
……
回到伯爵莊園,已經接近天亮。
在下車時,唐念毫無預兆感到一陣眩暈。
心髒也驟然傳來疼痛,她扶住馬車的邊緣,往前邁出一步,眼前一黑,跪在地上。
喉頭收縮傳來一陣腥甜,唐念摁住痛到發昏的心髒,嘔出一口血。
「叮——」
「遺憾的通知玩家,世界任務進度過半,您的身體即將進入衰敗期。」
「如果無法順利完成任務,您的遊戲角色將會在一個月內被原身體主人佔據或直接死亡。」
原身體主人?
遊戲角色還會有原身體主人嗎嗎?她第一次聽說。
緩了很久,唐念走回房間。
遠遠看到門口有道高挑清瘦的身影,不知等待了多久。
塞繆爾看向她,漂亮的暗紫色眼眸看不出情緒,乖巧而溫順的表象下掩藏著毀滅的氣息。
他有話要說。
對此一無所知,唐念走過去。
在他晦澀的注目下,忽然命令,“彎下腰。”
或許太過突然,他一動不動。
唐念踮腳,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聲音溫和下來,“張嘴,聽話。”
少年因她的接觸而僵硬。
蒼白著臉,唇卻很紅,唐念收攏著手指,輕輕捏了他兩下,對方便不由自主的配合。
眼睫撲簌,順從的張開了嘴。
“很乖。”她誇獎。
唇瓣湿潤潤的,很嫩,像果凍。
他是個聽話又懂事的奴隸,偶爾想反抗,又很快敗下陣來。
哪怕讓他跪下。
唐念將兩根手指伸入了他嘴裡。
她需要知道塞繆爾是不是吸血鬼。
手指冰涼,口腔卻一片潮湿熾熱,她像個不近人情的冷酷醫生,沿著舌根向兩邊輕輕按壓,摸到他的牙齒。
好像沒有格外突出的尖牙。
少年
少年情難自禁的輕顫,眼尾殷紅一片,像哭過一樣,可憐又無助。
偏偏嘴裡的手指不停動,帶動著面部神經條件反射,不停眨動眼睛,失去了對那片眼睫的控制權,顫抖得像被風吹動的花瓣,搖曳又茫然。
輕輕的,柔軟的嗚咽了一聲。
想要激起主人的憐愛。
被欺負了也隻會搖尾巴的狗。
塞繆爾的反應比唐念想象中有趣一點。
視線掃過他的臉,少年正用柔軟的唇瓣小心翼翼地碰觸她,像在親吻她的手指。
湿的,殷紅的,張開的。
看上去有點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