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對初戀情人的兒子一片赤誠。
總說：「他長得跟他死去的爸，簡直一模一樣。」
她將他從小養大，凡事親力親為，連母乳都是先給他。
在爸爸車禍去世後，她更是將我送進了孤兒院。
她說：「你爸車禍的賠償金隻夠養一個孩子的，趙安是你趙叔唯一的兒子，我不能把他丟掉。」
「等我有錢，馬上來接你。」
我沒等到我媽來接我，卻等到她問我要赡養費。
我不願意給她，她找人網暴我，最後拿刀捅死了我。
「我是你媽，你居然不養我們娘倆，你可真該死！」
再睜眼，我回到我爸車禍那天。
1
「佳佳，爸爸去接你安安哥哥，你想吃什麼，爸爸給你帶回來。」
我看著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爸爸，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原來我重生了。
前世，爸爸也跟我說過同樣的話。
可他在去接趙安的路上出了車禍，再也沒有回來。
Advertisement
我們家卻因此得到了一大筆補償金。
我媽在拿到補償金之後，第一時間將我送到了孤兒院。
她說：「你爸車禍的賠償金隻夠養一個孩子的，趙安是你趙叔唯一的兒子，我不能把他丟掉。
「等我有錢，我馬上來接你。」
沒錯，這就是一個親媽能說出來的話，能幹出來的事。
從我懂事起，就總有人跟我說：「你媽生下你之後奶水可足了，可一口奶都舍不得給你吃，都喂給趙安了，所以你現在才幹巴瘦，倒是把趙安喂得肥大扁胖的。
「佳佳，這樣的媽媽你還要嗎？」
那個時候我覺得是這些人嘴巴惡毒，愛嚼舌頭，故意破壞我和我媽之間的感情。
再大一大的時候，我發現，原來我媽真的不愛我。
她什麼都緊著趙安來，隻因為趙安是她初戀情人留下的唯一的孩子。
我在孤兒院沒等到我媽來接我，卻等到她逼我嫁給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隻為了拿到那筆不菲的彩禮。
「佳佳，人家答應給一百萬，你就答應吧，這錢就算是你給媽的赡養費，以後媽再不跟你要錢了。
「你安安哥哥要買房子娶媳婦，媽不能不管他，他是老趙家唯一的後人，媽不能讓老趙家斷了香火。」
那一刻，我對她的怨恨達到了頂峰。
我告訴她，我不會給她一分錢，如果她再來煩我，我就搜集證據告她棄養。
可她竟然開直播引導網友網暴我，一刀將我捅死。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她當時歇斯底裡的瘋癲模樣。
「你是我生的，你的命就是我的！
「我沒有你這種不孝的女兒！」
……
死一般的劇痛從前世可怕的記憶裡鑽出來，將我緊緊包圍。
我本能地抱住我爸，「爸，你別去！你哪都別去！」
「好，我哪都不去。」我爸輕拍著我的後背，「你怎麼了？咱們先去醫院……」
我搖搖頭，淚如雨下，「我沒事，爸，我隻是……好想你。」
我爸頓了頓，笑了出來，「你這孩子，從哪學的這麼黏糊？」
我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從我爸溫暖的懷抱裡退出來，擦掉眼淚，「爸，你今天就在家陪我……」
「老陳，你怎麼還不去接安安？」我媽從廚房出來，「快點啊，一會補課班下課了，你別讓安安等你啊。」
我媽的聲音可真像是催命符啊！
2
「這就去這就去。」我爸笑呵呵地應道，幾乎是下意識的。
他對我媽真的好得不得了。
說完又想起剛才答應我的，神色之間閃過一抹為難。
見我爸光說不動彈，我媽又著急了，「還尋思什麼呢？你快點，一會安安……」
我挽住我爸的胳膊，「媽，你去接安安哥哥吧，我……肚子疼，我爸得留下來陪著我。」
「安安都要下課了你沒聽到嗎？」我媽抿了抿唇，臉上露出微慍之色，「肚子疼還要人陪，哪那麼矯情？」
「又沒讓你陪。」我依舊緊緊挽住我爸的胳膊，「再說了，趙安都多大了，下課了自己不會回來嗎？這麼大了要是還找不到路，那可真是一個白痴，我看他也不用補課了，天天補課也沒見他學習成績提高一點點，錢都白花了。」
我媽這才插上嘴，「陳佳你今天怎麼回事？我可是你媽，你就這麼跟我說話？我看你的書才是白念了……」
「你再不去接趙安，沒準他真丟了。」我諷刺道。
我媽看了眼時間，見真要來不及了，我爸也沒有要走的趨勢，她立刻拿起包出去了。
邊走還邊罵罵咧咧的。
門「嘭」的一聲摔上。
我爸板起臉，沉聲問我，「你今天怎麼回事？
「能那麼跟你媽說話嗎？」
我的眼淚又止不住往下掉，「爸，我做了個夢，夢到你在去接趙安的路上出車禍了，我沒有爸爸了，我害怕。」
上輩子我是真的沒有爸爸了，也沒有家了。
我爸有些手忙腳亂，最後把紙抽遞給我，「別哭了，爸這不是沒事麼。我就在家哪也不去，放心，哪那麼容易死？我還要抱外孫子外孫女呢。」
我點點頭，又抱住我爸。
我爸笑了出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胳膊，「別怕，沒事了沒事了。」
我這是喜極而泣，也有委屈。
好在一切都變了，這輩子我一定要保護爸爸，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也不會讓我的家散了。
至於我媽，她早就不是我的家人了。
我擦掉眼淚。
我爸突然想到了什麼，「你怎麼沒去補課？不是讓你和你安安哥哥一起去補課嗎？」
「我媽不讓我去補課，還不讓我告訴你實話。」我故意做出委屈憤怒的樣子讓我爸心疼我，繼續告狀，「我媽說讓我把補課費生下來，給趙安買吃的，還說趙安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需要營養。」
我爸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但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真的？」
我憤憤地道：「我都沒去補課，爸，錢我更不可能自己昧下來，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我爸自然是相信我的了。
我還沒說完呢，在我這裡，我媽罄竹難書。
「之前你給我和趙安的零花錢，你一走我媽就把我的錢拿走了，她都給趙安花了……」
我爸聽不下去，沉聲問我，「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
因為我傻逼唄，覺得隻要我聽我媽話，她早晚會喜歡我的，畢竟我是她親生女兒。
現在我才看清她的真面目，她不會喜歡我的。
死過一次我才明白這個道理。
「我不敢說，我怕我媽打我。」
3
我爸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著。
我立刻拍拍順氣，「爸，你別生氣，我跟你說這些也不是為了讓你生氣的。
「我就是想跟你說，趙安根本不是咱家的孩子，你沒義務供他上學給他錢花，你以後別管他了。」
我知道我爸有個心軟的毛病，要不然他也不會無怨無悔地管了趙安這麼多年，我有什麼趙安就有什麼。
可他給我的那些東西，都私下裡被我媽拿走給趙安了。
「爸，趙安爸爸是死了，他媽也跑了，可他還有姑姑啊，怎麼也輪不到咱家來管，是不是？」
我爸臉色很難看，但我的眼神又帶著心疼，「你說你傻不傻？怎麼才告訴我？我就算再怎麼冤大頭，也不能讓自己的親女兒受委屈，好處都讓人家孩子拿走了。」
「我以前不想讓我媽為難，但她現在越來越過分了，我對她很失望，以後我不會顧及她的感受了。」
事實上我對我媽不是失望，是死心了。
我爸嘆了口氣，「佳佳你放心，爸爸一定給你做主。」
我用力點頭。
我現在又變成有爸撐腰的孩子啦！
商量好之後，我和我爸就等著我媽接趙安回來。
一個多小時之後，門才打開。
趙安一進門就質問我爸，「你怎麼不去接我？田姨又不會開車，我們好一會才打到出租車。」
我媽拎著趙安的書包進來，放下書包彎身給趙安拖鞋，「安安，先把拖鞋換上。」
然後站起身埋怨我，「你肚子又不疼了？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老陳你也是的，哪個重要哪個不重要你不知道嗎？我去的時候安安已經下課十分鍾了。」
我側頭看向我爸。
我爸輕笑一聲，「不管佳佳是真肚子疼還是假肚子疼，她是我女兒，對我來說我女兒是最重要的。」
「老陳！安安還在呢！」我媽揚聲提醒。
我爸沒搭理我媽，而是看向趙安，「安安，就等著你呢。」
趙安拖著肥胖的身體過來，「幹什麼？」
他朝我爸伸出手，「陳叔，你給我一千塊錢，我想買個滑板。」
「安安你要學滑板啊？」我媽笑容滿面地過來，「男孩子多運動運動好，容易吸引小姑娘。但是一千塊錢夠嗎？」
「好的滑板肯定是不夠的。」趙安說。
我媽立刻跟我爸說：「買個三千的就行了，等安安再大一大咱們再買貴一點的。」
我爸並不著急，等我媽和趙安你一句我一句說完了他才開口：「滑板的事情讓安安跟他姑姑說吧，他姑姑要是同意給他拿錢他就學，畢竟安安不是我兒子。」
我媽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不見，「老陳，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安安不是你兒子？你今天說話怎麼那麼難聽？」
我爸站起來，「安安在咱們家這麼多年，我待他和佳佳一視同仁，做到這些我已經仁至義盡了，現在咱們家供兩個孩子明顯吃力，安安也不是沒有自己的親人，就把安安送還給趙家吧，你現在就給他姑姑打電話。」
「我不走！」趙安臉上橫肉在發顫，「這裡就是我家，我哪都不去。」
「這是我家，不是你家。」我坐在我爸身邊，故意用起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
4
以前我也覺得趙安沒爸沒媽很可憐，所以我處處讓著他。
可他卻得寸進尺，我爸每次給我們什麼，明明是兩份，他等我爸一走一定會把我那份也搶走。
我不幹他就跟我媽告狀，我媽每次都把我罵一頓。
趙安就在我媽身邊衝我做鬼臉，略略略。
死過一次之後，我直接殺瘋！
趙安就是沒爸沒媽，我就是要往他的傷口上撒鹽，他活該！
趙安憋得大胖臉通紅。
他還沒開口，我媽不讓勁兒了。
「陳佳！你怎麼說話的？給你安安哥哥道歉！」
我還沒開口，我爸也不讓勁兒了。
「佳佳說錯了嗎？這是佳佳的家，不是他趙安的家。」
我媽愣住了，「老陳，你今天……」
我爸直接打斷我媽的話，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我還是那句話，把安安送他姑姑那去。」
「那你怎麼不把佳佳送她奶奶那去？」我媽指著我，「既然家裡的錢隻夠供一個孩子的，那就把佳佳送你媽拿去，鄉下地方也花不了多少錢……」
我爸猛地站起身，「田小華，佳佳可是你女兒！」
我媽被我爸吼得一激靈，這還是我爸第一次用這麼重的語氣跟她說話，她著實被嚇到了。
下一秒就反應過來，拿出了以往的架勢，「你要幹什麼？這日子你還想不想過了？」
我爸深吸一口氣，語氣平緩了幾分，「我看是你不想過了。
「田小華，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是一點都沒把我女兒放在心上，為了別人家的孩子，你要把自己的親生女兒送出去……」
他氣笑了，指著門口，「你現在要麼把趙安給我送他姑姑那去，要麼你就跟他一起出去。」
「你威脅我？」我媽點點頭，「行，老陳，我今天才算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你要我把安安送走，不可能！除非我們離婚！」
我心裡歡呼雀躍，立刻看向我爸。
還是有些害怕我爸會跟我媽服軟的。
我爸看上去確實有些慌了，「離婚？」
我媽自以為拿捏了我爸，臉上閃過一抹得意之色，「沒錯，你一定要把安安送走的話，我就跟你離婚，沒商量！」
趙安狗仗人勢，立刻把我剛才說他的話還給了我。
「有人也要沒爸沒媽嘍！」
「你才沒爸沒媽呢！」我摟住我爸的胳膊，「我有爸！」
趙安不服氣地懟回來，「那你馬上就要沒媽了！」
「沒有就沒有唄，我不在乎，我有爸爸就行了。」我晃了晃腦袋，故意氣趙安。
結果把我媽氣到了。
我也不知道她哪來的立場有臉傷心。
「佳佳，我可是你媽啊！」
我故作震驚，倒吸了一口氣，「你是我媽嗎？你不是趙安他媽嗎？我媽可不會把我爸給我補課的錢拿走，給被人家孩子買好吃的。
「也不會我爸每次給我買什麼，都讓我給別人家孩子，不讓我自己留著。」
我爸本來還舍不得我媽，經過我這麼提醒，他也來了脾氣。
「離婚！田小華，這婚必須離！」
5
我媽被反將一軍，突然「嗷」的一聲哭了出來，打開門放潑，「你們都來評評理啊！陳國棟他不是人！我伺候他和他閨女這麼多年，他現在說不要我，要跟我離婚，啊我不活了……」
樓上樓下的鄰居聽到聲音，都開門出來看熱鬧。
我媽坐在地上大哭，「你們都來評評理，我這是造了哪門子的孽，連自己女兒也能爬到我頭上拉屎……」
我衝了出去，我爸都沒能攔住我。
「你有什麼臉哭？這麼多年你把別人的兒子當親生骨肉，對我什麼樣你自己心裡沒數嗎？
「把別人孩子養得肥大扁胖，把我養得幹巴瘦，我剛生下來連奶都舍不得給我吃一口，全都給趙安吃了，這不都是你幹出來的事嗎？
「你現在為了能供他上學，要把我送到鄉下去不管我，人家趙安有親姑姑，用得著你掏心掏肺嗎？
「你既然這麼放不下趙安他爸，幹什麼還要跟跟我爸結婚？是不是人家不要你啊……」
「陳佳！」我媽從地上站起來，揚手就要打我。
我爸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給她甩到一邊，「你敢動我女兒一個試試！」
鄰居圍上來的越來越多。
有人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這可不是佳佳胡說，咱們這誰不知道啊，你把那個安安放在心尖上，又不是你自己孩子，你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嗎？」
「我就沒見過哪個當媽的這麼傻逼，讓自己孩子吃苦，把人家孩子當個寶。」
「就你隻給人家兒子喂奶，不管自己孩子這件事，我都聽好幾個人說了。」
……
我媽一個人說不過這麼多人，轉身就進去收拾行李。
「陳國棟，陳佳，你們爺倆是一家人，我看沒有我你們這日子怎麼過！
「安安，我們走！」
終於走了。
鄰居也都散開了。
我稍稍松了口氣，關上門立刻讓我爸把家裡的房子轉到我的名下。
前世我爸走得突然，沒留下遺囑，他那半家產也被我媽拿走了。
我什麼都沒有。
趁我媽現在還沒反應過來，得先把房子的事情解決了。
我爸卻說：「房子不在你媽名下，你放心吧。」
「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