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感覺這個孩子長歪了。
於是我席地而坐，開始給鍾僑講道理。
在聽到我說做了一些違背道德之事而導致飛升失敗的事例的時候，鍾僑坐直了身子，聽得十分認真。
「所以，千萬不要跟那些人一樣，毀了自己的仙途。」
我語重心長地想把小師妹給拉回正道。
鍾僑乖巧地點了點頭，又歪頭看向我：「可是，大師姐，師兄們和師尊做的事情便是背德的，他們是不怕不能飛升嗎？」
見鬼了，小師妹怎麼那麼可愛。
「你覺得他們的修為和我的修為誰的高？」
鍾僑呆呆地說：「你。」
「那我的修為高，是我厲害還是他們厲害？」
「你。」
「那你是聽我的還是聽他們的？」
鍾僑糾結了一瞬間，小聲而堅定地說：「你。」
我十分欣慰。
「既然如此，那你接下來要跟著我修煉，聽我的話，當個乖孩子。」
「嗯！」鍾僑用力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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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之後我便帶著鍾僑在人間修行，然後我發現了很嚴重的問題。
似乎不隻天嵐宗的人在打聽鍾僑的下落，甚至魔族的修士也都蠢蠢欲動，想通過鍾僑來喚醒他們的王。
單憑我一人，護著鍾僑屬實是有點吃力。
鍾僑不止一次問我，為什麼不回宗門。
我看著鍾僑澄澈的雙眸，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鍾僑這個問題。
鍾僑心思單純，不染塵埃，與眾多師弟師妹都不一樣，可以說，她有著七竅玲瓏心。
先前我問過那些修行的師弟師妹們，究竟為何要修行。
大多數人的回答都是，他們想獲得長生。
「哪怕獲得長生的代價是要犧牲別人，你們也願意嗎？」
我還記得那時候的莫遙說：「修真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並非是別人的犧牲使我獲得了機緣，而是那機緣本該是我的，那些人隻不過是想爭奪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做了無謂的犧牲。」
正是因為莫遙的這一番話，師尊收了莫遙當關門弟子，原因是他覺得莫遙跟他的理念一致。
而後他就把莫遙丟給我教導了。
可是鍾僑的話卻跟那些人完全不一樣。
「修仙，是為了保護更多人。」鍾僑的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天上的繁星都落在了她的眼中。
「那時候，皇宮有妖氣，師尊就像是天神下凡一樣，救了我們，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告訴自己：『鍾僑，你要變成像師尊那麼厲害的人，然後保護天下蒼生。』」
我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告訴鍾僑，師尊的所作所為皆是假象。
可鍾僑還沒有發現自己的異樣，她就像是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
「大師姐，我覺得等我更厲害點，就可以像你們一樣，降妖除魔，保護比自己弱小的人。
「而且聽說魔界的封印松動，到時候會死很多人的，我不想看到死人，所以，我要強大起來！
「我要成為最厲害的修士！不對不對，師姐肯定比我厲害，那我就成為第二厲害的修士！」
這時候的鍾僑，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我聽到自己幹巴巴的聲音：
「你一定可以成為最厲害的修士，保護所有人的。」
鍾僑越發刻苦地修煉，而我，也到了要閉關的時候了。
如今隻要再往上突破，便是化神期。
雖說如今我覺醒了自己的血脈身份，可是對於我來說，依舊隻能老老實實地修煉。
閉關之後，我最放不下的，還是鍾僑。
「小師妹，我要閉關了。如今這靈露谷外，我已經布下了層層禁制，隻要你不出去，是沒人會發現你的。如今外面魔修肆虐，你千萬要乖乖待著，等我出來。」
我在鍾僑乖巧的注視下閉了關。
可是當我再睜眼時，看到的便是一片破敗的靈露谷。
我跟鍾僑之前居住的小茅屋如今已經成為廢墟，而原本靈力充沛的靈露谷，如今與尋常山谷無異，甚至還帶著淡淡的魔氣。
最主要的是，我找不到鍾僑了。
7
我將神識外放，發現靈露谷外守著許多修士，一個個看起來都是十分不好惹的模樣。
看了看他們的修為，基本都是在金丹期。
若我這些年沒有好好修煉，對上這些人，要脫身隻怕也是夠嗆。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
我甚至可以一揮手，就讓他們站不起來。
領頭的人，還是老熟人，是塵夔。
「妖女！你終於出現了！」見到我之後，一個年紀尚小的弟子開口，他拔出劍對著我，臉上滿是戒備。
這個弟子，還在煉氣期。
我頓覺無趣，一揮手釋放了威壓。
修為低的弟子們已經跪下去了，修為高的也感覺自己被壓制得動不了。
「鍾僑呢？」我沒管那些蝦兵蟹將，直接撕裂空間瞬移到了塵夔面前。
塵夔驚疑不定地看著我，撕裂空間，說明了我至少是元嬰期的修為。
「你……
「哼，離嵐，你已經被逐出師門，鍾僑是我天嵐宗弟子，你無權過問！」塵夔跟上一世一樣，拿出了他的本命法寶對著我，「我們此次前來，就是要把你抓回去清理門戶的！」
瞧瞧，說得多冠冕堂皇似的，實際上圖的還是我的靈根。
我實在是擔心鍾僑，便隱藏了自己的實力：「想抓我回去，不如跟我打一架？」
塵夔猶豫了，他如今並不清楚我的實力，因此貿然與我交手，實在不是很好的選擇。
「怎麼？堂堂塵夔真人居然連跟我切磋都不敢？沒想到啊，這幾年你的修為沒有長進，倒是越來越像個慫蛋了。」
我不屑地看著塵夔，眼中滿是對塵夔的嫌棄。
塵夔被我的激將法激怒了。
「好，打就打！」
當然，在我的有意放水之下，我輸了。
塵夔在與我打鬥之時，把我的面紗挑掉了。
我聽到了周圍弟子的抽氣聲。
塵夔看到我的容貌之時，也愣了一瞬。
也是，化神期之後的我，容貌自然是跟著變幻了。
我還沒來得及照鏡子，但按照他們的反應，大抵是變得更好看了吧。
被押送回天嵐宗的途中，塵夔猶豫著，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8
「有屁快放。」我實在是不想探究他到底想說些什麼，反正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塵夔的臉色黑了黑，但是看到我的臉之時，他忍住了自己的情緒。
「如果你回了宗門乖乖配合受罰，我願意保你一命，也願意跟你結成道侶。」似乎是醞釀了很久的情緒，塵夔開口。
我一聽，樂了。
果然，狗嘴裡不僅吐不出象牙，還可能吐出他上頓吃的粑粑。
這施舍的語氣就好像他是在救贖我一樣。
「哦？還有這種好事？」我十分驚訝地看著他，「既然這樣的話，你去代我受過，我也願意當你的道侶，怎麼樣？」
塵夔不說話了，看得出來他氣得不輕。
我如今關心的，隻有鍾僑。
這幾年的耳濡目染，鍾僑好不容易成為了「根正苗紅」的好修士，可千萬不要讓我這幾年的努力功虧一簣啊！
塵夔在我的身邊來來回回，我索性眼睛一閉，開始修煉我的神魂，眼不見為淨。
很快，飛舟就到了雲嵐宗。
我感知了一下，卻沒有發現鍾僑的氣息。
奇怪了，鍾僑呢？
我睜眼，看了一眼如今的雲嵐宗。
弟子是變多了，可是卻也良莠不齊，就算是根骨好的弟子，也沒有得到很好的教學，導致許多弟子如今的修煉都是卡著的。
不僅如此，整個雲嵐宗還有著淡淡的魔氣。
再看一眼我那便宜師尊，那魔氣正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孽障！見到師尊為何不下跪！」
剛下飛舟，一道熟悉的聲音就傳來了。
還是我那沒用的小師弟莫遙。
「什麼動靜？天嵐宗什麼時候養狗了？叫得還挺兇？」我嗤笑，「莫遙，你雖然修煉不行，但是報名個『披荊斬棘的看門狗』，還是有希望奪魁的。行行出狀元，你一定行!」
周圍的弟子都在拼命忍笑，莫遙的臉白了青青了紅的，看起來十分有趣。
師尊看著我，大喝一聲：「你一回來就要讓整個天嵐宗不得安寧嗎？」
我可沒有耐心繼續跟這些人耗下去了。
我隻想趕緊找到鍾僑。
畢竟離魔界封印松動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
在飛舟上聽到那些弟子們的闲談時，我聽說了如今的魔物已經開始肆虐了。
雖說有一些修仙門派在幫忙除魔衛道，可是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我也懶得繼續裝下去了。
「鍾僑呢？」
9
聽到我找鍾僑，三個男人變了臉色，師尊眯著眼睛看著我：「你找你小師妹何事？難道是之前傷了她的臉、把她擄走還不夠，還想接著為難她嗎？！」
好大一頂帽子就這樣扣到了我頭上。
但這種時候根本就不是我自證清白的時候。
很明顯，鍾僑沒在這裡，就是被他們藏起來了，至於藏到了哪……
我看了一眼周圍的弟子，他們似乎都不知道鍾僑的下落。
「就是，分明就是你自己把鍾僑藏起來了，現在反過來回師門找鍾僑的下落，真好笑。」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來了這麼一句，立刻引起了眾人小聲的議論。
而內容大概就是，鍾僑根本就沒有在天嵐宗裡。
那隻能說明，鍾僑是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回到天嵐宗的。
也有一些弟子好奇，因為如果我是假裝要找鍾僑，根本就不需要回這裡，而且回這裡對我來說沒有一點好處。
有人開了頭，底下立刻七嘴八舌開始討論起來了。
塵夔見場面有些不受控制，便開口：「肅靜！」
慢慢地，周圍安靜下來了，目光集中在了我跟塵夔的身上。
塵夔看向我：「我們抓你回來，就是為了讓你認罪的，既然你還冥頑不靈，那便先去寒冰水牢反思吧！」
寒冰水牢。
上輩子我便是在那裡死去的。
沒想到這輩子我還有機會再去一次。
不過如今他們並不好在眾人面前挖出我的靈根，於是我便全須全尾地進了水牢。
而後塵夔和莫遙便去跟我師尊商量接下來該如何處置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