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三載,夫君不肯圓房。
婆母說再生不出孩子,就讓他休了我。
一怒之下,我偷了人,懷了身孕。
這當家主母的位置算是坐穩了。
眼前忽然出現兩行字:
【五年後】
【哈哈哈,異姓王狄骞回來搶老婆兒子了!】
我不敢置信地揉揉眼。
狄骞?
這人該不是……我偷的那個吧?
1
夫君陳少欽不肯踏足我的房門。
我等得,肚子等不得。
幸好,人言可畏。
憑借丫鬟春蕤的碎嘴子和乳娘一臉的苦大仇深。
陳少欽下值後,不得不抬腳過來小坐。
Advertisement
長身玉立,眉目清俊,就是一臉不耐煩。
呵,沒關系,不重要。
燻香、美酒、清茶,我統統加了料。
叫他有來無回。
春蕤將暈過去的他扶上床,「夫人,接下來怎麼做?」
「你先出去吧。」
怎麼做?我掏出銀針,找準穴位,給他扎上三針。
陳少欽臉色漸漸潮紅,哼哼唧唧,一臉享受。
我嫌棄地拿被子蓋住他。
次日他醒來,對上我含羞帶怯的眼神和床單上的落紅。
神色頗有些懊惱。
等他一走,我讓春蕤將他碰過的東西全丟了。
晦氣玩意兒!
一個月後,我順利被診出有了身孕。
兒子名正言順,我也穩坐侯府夫人之位。
剛把心放回肚子,眼前忽然出現兩行字:
【五年後】
我不敢置信地揉揉眼,這是什麼?
沒等我反應過來,周圍一切忽然像皮影戲一般,動了起來。
五年時光,在我眼前飛逝。
我的肚子像吹氣一般鼓起來又癟下去。
兒子就地滾了兩圈,成了能跑能跳的小子。
夫君、婆母依舊健在。
有點遺憾又來不及遺憾。
我便一身華服,惴惴不安地隨夫君參加宮中慶功夜宴。
歡迎異姓王回京受封。
2
白日裡大軍進城,我和丫鬟春蕤偷偷混入人群,瞻仰異姓王的風採。
自從得知異姓王的姓名,我便一直坐立不安。
狄骞!
五年前我偷的那人,可不就叫這個名字!
所以今日我第一時間便到茶樓,佔了欄杆處的位置,想要確認。
大街上人頭攢動。
傳聞中,異姓王年少投軍,俊美異常,惹得京城眾多待字閨中的小娘子蠢蠢欲動。
街頭那貨郎的攤子,聽聞此訊,早早備下了許多帕子、玉墜、扇子等物品,想狠狠撈一筆。
聽說繡了梅蘭竹菊的特色帕子已經賣到一兩銀子一張,竟還搶購一空。
真是瘋狂。
「夫人,來了來了!」
訓練有素的北境軍出現,民眾歡呼沸騰。
走在最前方、騎著高頭大馬的應該就是那異姓王狄骞。
他金甲銀槍,身姿英挺,整個人熠熠生輝。
滿天的帕子、玉墜飛向他,他統統不理會,目不斜視,策馬往皇宮走著。
眼見著要從我跟前過去,他卻忽然抬頭,與茶樓上的我對上視線。
四目相接,我心拔涼。
五年了,那張臉我還是記得清楚的。
那時他說要投軍。
我以為他會死在戰場,想不到能混得這麼好。
我一顆心沉甸甸,生怕被他認出來。
可惜,天不從人願。
他勾起一抹笑,抬手解了腰上掛著的玉佩,精準地丟到我懷裡。
人群一陣沸騰。
我嚇得戴上帷帽,從茶樓偏門奪路而逃。
眼前忽然出現一行小字:
【哈哈哈,異姓王狄骞回來搶老婆兒子了!】
搶?
怎麼搶?
3
我一路提心吊膽地挨到進宮參加慶功宴。
開席前,宮人潑我一身茶,帶著不得不更衣的我走了條湖邊小路。
我心道:完了!
都懂,這就是搶人的信號。
但我也沒料到,這兵痞子都是直來直往,上來就是明搶。
眼前一黑,我便被人捂著嘴眼擄至御湖邊的假山後。
我連尖叫都不敢。
那宮人還在外面小聲提醒:
「王爺,開席還有一個時辰,您快些。」
男人火熱的大掌扣著我的腰,灼熱呼吸噴在我耳後:
「等了五年,本王快不了。」
【這什麼虎狼之詞!】
【果然是 PO 文,開局即巔峰!】
我心尖微顫,腳下發軟。
天爺!這是在皇宮,我夫君也在,這要被發現了,那是浸豬籠能解決的嗎?
那一瞬我連京城小報的標題都想好了——
急吼吼王爺戀美婦,心切切夫人慕好漢。
不及細想,下一刻我被他轉身攔腰抱個滿懷,渾身便似泡入滾水一般熱燙。
他低聲埋怨:
「嬌嬌兒好狠的心,穿上衣裳就不認賬、轉頭嫁人了?」
假山後光線昏暗,我看不真切,隻能又羞又急,手忙腳亂地阻止他勇攀高峰的手。
這是五年沒碰女人了吧?不然哪能這麼猴急。
「王爺說的哪裡話?」
「妾身這不是來了嗎?」
果然,人一急就會說錯話,講完我心一涼。
這嬌滴滴的口吻,我仿佛一下子回到五年前與他郎情妾意時。
這下好了,五年穩重肅穆的侯府主母形象,碎成點心渣。
想裝不認識都來不及了。
4
狄骞是我五年前在莊子附近救下的。
我本是兵部尚書嫡女,母親生我時難產殒命,三歲時父親續弦,娶了姨母。
姨母變繼母,我的日子可沒那麼好過,連乳娘都抹淚感嘆:
「你姨母,二小姐她原來多善良一個人啊!」
到及笄時,我筆墨不通,宅事不懂,以「草包美人」之稱名滿京華。
寧遠侯府的世子陳少欽是我生母在世時為我定下的婚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全靠他常來府裡替我撐腰,我才能平安長大。
那段時光,他不嫌棄我草包美人,我能接受他文弱書生。
彼此有些情意。
若能順利成婚,倒是成就一段才子美人的佳話。
誰知我及笄那年,他外出遇到歹人,連人帶馬車摔下懸崖。
陳家尋了半年,才將他找回來。
陳少欽說是在崖底被人救下,要以身相許報救命之恩,死活要跟我退婚。
你倒是報恩了,我險些成了笑話。
後來是老侯爺動了家法,押著他拜堂,他才不得不娶了我。
洞房夜,他不願碰我,割了手指,滴血在元帕上糊弄過去。
成婚三年,他為心上人守身如玉,不肯與我圓房。
婆母一無所知,逼著我生子,甚至暗示,再無所出就要將我休了。
我躲到莊子上,一籌莫展。
不承想老天爺見我可憐,讓我救下受傷的狄骞。
狄骞醒來後,我讓丫鬟春蕤去替我打聽清楚。
春蕤這個碎嘴子,一臉親切絮絮叨叨,沒有她套不出的話。
得知他孤家寡人,準備去投軍,誰知半途遇上歹人,搶了錢財還傷了他。
我撇嘴,就這點功夫,投軍也是送人頭。
左右都要死,先留個後吧。我擅自替他決定了。
幸好,他一張臉還算看得。
劍眉星目,還和陳少欽有五分相似。
嘿,這不巧了嗎?
以後孩子出生,無論像爹像娘,都不會引起懷疑。
真是老天爺送上門,我應得的福報。
5
一不做二不休,我放下頭發,化名劉嬌嬌,假裝待字閨中,以最好看的角度出現在狄骞的眼前。
他一介布衣,何曾見過我這天仙一般的人物?
當下眼裡便迸發出不一樣的光芒。
那兩月,我與狄骞白日採花撲粉蝶,夜裡月下述衷腸。
周圍菜花地的小粉蝶都被春蕤他們捉來,快要讓我們霍霍光了,狄骞終於上鉤。
郎情妾意,拜天拜地。
半推半就,成人達己。
狄骞喘著粗氣紅著眼,對著落紅指天發誓,此生定不負你。
疼得要死的我裝出一臉的虛情假意,嚶嚶嚶。
「那我等夫君功成名就。」
「嬌嬌此生,隻愛夫君一人。」
狄骞滿眼感動。
能不感動嗎?
我對陳少欽都沒有這麼柔情似水。
當然,那也是他沒給我這個機會。
為了懷上身孕,我對著狄骞那張與陳少欽五分相似的臉,心中一嘆。
好人,再來一次,給自己留個後吧。
又生撲上去。
狄骞瞳孔地震,大概沒料到我這麼生猛。
哎,男人嘛,他也就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
被翻紅浪,夜夜荒唐。
診出有孕那天,我帶著春蕤和乳娘,連夜跑路。
又叫侍衛偽造我已遇害的現場,糊弄狄骞。
反正那莊子是我母親早些年留下的,尋常人也查不到。
可為什麼,他打了勝仗班師回朝?
中間橫亙五年時光。
他能如此精準地鎖定我?!
6
果然下一秒,一行字彈出,證實了我的疑惑:
【哈哈哈,PO 文的王爺好帶感!】
又是這個詞,何為 PO 文?我一愣。
【嬌嬌兒不知道,王爺早就將她查得一清二楚了。】
【樓上的錯了,王爺五年前明明就是故意受傷倒在她跟前的!】
要死!真相竟是這樣。
那他所圖為何?
我不著痕跡地抬眸看他。
說實話,當初要不是為了借種,我一個知書達理的高門嫡女,能幹出偷人的事?
月影綽綽,他濃眉俊目,眸光炯炯地瞧著我。
比起五年前,下颌多了一道疤。
「這裡……」我抬手輕輕地劃過。
他低笑:「怎麼,我的嬌嬌兒心疼了?小傷而已,昏迷了大半個月。」
哎,心疼倒談不上,就想著那刀當時能上劈一寸,我便沒有今日的煩惱了。
也隻怪自己眼光太好。
誰曾想,昔年隨手救的人,如今成了炙手可熱的異姓王?
當事人表示十分悔恨。
狄骞對上我的視線,輕聲笑起來。
「嬌嬌兒莫心疼,為夫一想到你,殺敵如砍瓜。」
冷不丁他另一隻手撩起我的裙擺就摸了進去。
【哦莫,刺激!】
一個激靈,我腿一軟,栽到他懷裡。
「王爺……」
像是被我的反應取悅了,狄骞埋首在我頸窩,發出低低的笑聲。
「嬌嬌兒這般猴急,難道這五年為我守身如玉?」
7
守身如玉是真的,主要是日子唰地滑過去,我連獨守空閨的惆悵都還沒來得及產生。
更遑論尋找到下一個目標。
但我立刻欺身上前,捂住他的嘴,神色嬌羞:
「王爺,我出來也有些時候了,再不回去旁人要起疑了。」
心裡卻罵道,再不回去,是等著被捉奸嗎?
「怕什麼?嬌嬌兒當年剝我衣衫時,可沒有這些擔心。」
那行字又變換了:
【王爺展開說說!】
【嬌嬌兒如何剝你衣衫的!】
【就是,一筆帶過,我這尊貴會員什麼都沒看到!】
會員?我不解其意,腦子裡忙著思索如何脫身。
狄骞一笑,大掌在我臀上一拍:
「今日便放過你。」
「後日來慈恩寺見我。」
我剛松口氣,忽見跳出的那兩行字:
【等不到後日了,嬌嬌兒一出去就被人一劍封喉了!】
【對呀,從此王爺就走上反派人生,忙著找殺害心上人的兇手。】
哈!
啥?
出去我就要死?!
我猛地勾住王爺的脖子,吐氣如蘭,羞羞答答地說。
「王爺。」
「今日,也可以不放過。」
他眸色一暗。
我兩股戰戰。
8
我平生有三怕。
一怕死。
二怕失了侯府主母之位。
三怕陳少欽變心。
想當年陳少欽變心,我險些失了侯府主母之位。
若遭退婚繼續留在繼母手下,我大概率逃不出一個死字。
我的人生竟是這樣環環相扣的精妙局面。
當然,事有輕重緩急,害怕亦有先後順序。
所以無論那行字是真是假,我都賭不起一劍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