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到了 12 點，一陣不可抵抗的睡意洶湧襲來。
我不由想起小時候看的童話故事。
灰姑娘要在 12 點前離開舞會回到繼母家裡。
一個月 3 天的限時蘇家千金，也要回到末世重新和喪屍周旋。
不同的是，灰姑娘會有王子來尋找。
而我，是自己人生裡唯一的戰士。
回到基地，我照例扔給大家一大包食物。
看到孩子們歡呼雀躍的笑臉，我低落的情緒消散了不少。
成辛靠在牆角，目光如炬地盯著我。
我知道他心裡有懷疑。
「蘇青，明天有清剿 f 區喪屍的任務，早上 8 點準時出發。」
「收到。」
我從他身邊擦肩而過，隻交換了這麼一句話。
f 區的喪屍並不強，可是我卻失誤了。
防護服被尖銳指甲劃破了一個口子，幸虧沒有傷及皮膚。
一柄短刀從耳邊飛過插進喪屍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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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防毒面具我都能看到成辛緊緊擰起的眉峰。
「殺喪屍的時候還敢分心，蘇青，你不要命了！」
他的話沉悶而嚴厲。
我立刻道歉。
作為搭檔，我的一舉一動不僅關乎自己，更會影響隊友。
不知道是不是另外一個世界的 3 天時間麻痺了我。
確實是太不應該了。
回到基地，我剛在房間脫下防護服，成辛就直接走了進來。
我動作一頓，又繼續脫下去。
在末世，很多時候性別好像都模糊了。
面對滿身傷痕的身體，你擔心的隻有能不能繼續活下去。
而不是一些奢侈的情愫。
所以我可以大大方方替成辛擦拭身體換藥。
不像那個人，光是被我說出屁股有三顆痣，就會臉紅跳腳。
12
再次站到蘇家門口，我不自覺嘴角上揚。
原來我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期待回來。
「青青！」
我回頭看向一臉喜色的成辛，忍不住想。
他不會每天都在這裡盯著看我什麼時候回來吧？
成辛笑了。
他說自己好歹也是公司老總，哪有這麼闲。
?「想逮住你還不容易？你每個月回來的間隔時期都是固定的，而且都是早上 8 點鍾。」
真沒想到他竟然還總結出了規律。
沒等我們聊上兩句，我爸媽就從別墅裡衝了出來。
「青青你怎麼才回來！你姐姐被人綁架了！」
成辛滿臉震驚，忙問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媽一臉憔悴，說兩天前接到的電話，綁匪勒索兩千萬。
他們用湊錢的借口來拖延時間，生怕綁匪撕票。
「警察圈出了幾個可疑區域，但還要進一步排查才能行動，就怕打草驚蛇。」
我默默記下地址，安慰他們別急。
「我先過去探探。」
成辛一把拉住我手，不讓我走。
「你是不是瘋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那些人是綁匪，不是 cs 玩家，蘇青你別逞能。」
我手指輕輕一扣，捏住成辛手腕的穴位，瞬間就逼迫他松開手。
他阻止不了我，我也必須去。
因為我懷疑林檎的死，就和這場綁架案有關。
13
看著跟在我身後戴著鴨舌帽的成辛。
我微微嘆了口氣，又有些感動。
他死活要跟來，抱著我不肯撒手。
我也不能對著他下死手，隻能無奈答應。
「你又不是壞人，用不著這麼鬼鬼祟祟的，很引人注目知不知道？」
成辛臉色一僵，說自己這不是沒經驗嘛。
「青青，你確定是在這片地方？」
我看著不斷往前的小飛蟲，肯定的點了點頭。
看樣子，當初玩 cs 時我送給林檎的玻璃小球，已經被他弄碎了。
那是末世獨有的產物，裡面裝著吸引飛蟲的物質。
我們在搜尋遇難的隊友時，常常會用到它。
飛蟲停留在一棟破舊的老樓底下，不等我開口，成辛就驚叫出聲。
不止我們，樓下來往的行人都看到了。
林檎滿頭是血，從五樓鑽出窗戶，朝下面大喊。
「這裡殺人啦！快幫我報警啊！」
破碎的窗戶裡伸出一雙粗壯的胳膊試圖把他拽進去。
還伴隨著一聲大吼：「小兔崽子，欠了賭債還想跑？」
四周路人驚呼尖叫，有人掏出手機，卻被他同伴阻止。
「別犯傻了，這塊地方好多雞窩和賭窩，你當心攤上事！」
我看到林檎的臉上寫滿了決絕，猛地掙脫開束縛。
他大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戶，那是墜落的前兆。
成辛雙手攏在嘴邊大喊：「別跳別跳！林檎我們來救你了！」
在他說話的功夫，我一刀劈開單元樓下斑駁生鏽的鐵門，攀著曲折的樓梯扶手飛速往上竄。
衝進綁匪窩時，一個男人正罵罵咧咧提著褲子從蘇凌妙身上起來，滿口髒話。
「他媽的真晦氣，老子還沒爽呢那小白臉就給我鬧出這麼大動靜！快帶上人轉移到……」
話沒說話，我一刀劃開他喉嚨，幹脆利落。
另外房間傳來叫罵。
「媽的還不是都怪你這王八蛋管不住下半身，要是害大家拿不到錢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男人兩手拖拽著林檎的頭發走出來，死前隻來得及看到我手中匕首閃過的寒光。
血流了一地。
剩下兩個綁匪已經嚇破了膽，跪在地上雙手抱頭拼命求饒。
蘇凌妙終於緩過神來，踉跄爬起來撲到我和林檎身上，放聲大哭。
我也終於知道，她說的林檎救她而死，是什麼意思。
單純被綁架或許還不至於如此。
可是色膽包天的綁匪想要強奸蘇凌妙。
林檎從五樓一躍而下，博來路人報警解救女友的一次機會。
可惜他自己頭朝下落地，摔成了植物人。
還好，這一次，這些慘事不會再發生了。
14
安全救出人後，我們先去了醫院。
蘇家父母是哭著趕過來的。
見到他們後，我說我要走了。
蘇凌妙滿臉慌張，緊緊抱住我。
「別走，妹妹別走！」
我知道她還在後怕當中，可是我不得不離開。
成辛臉色鐵青，他追上樓後，看到了我拿著沾滿鮮血的匕首。
「你這是屬於正當防衛，我們會請最好的律師替你辯護的！」
「留下來吧青青，我們……我會保護你的。」
他走過來把我擁在懷中。
我答應了。
蘇凌妙和林檎被綁了幾天，都餓壞了。
我說去外面買點吃的回來。
下樓後，我知道成辛偷偷跟蹤在後面。
他是猜到我會不辭而別了嗎？
可是，我想甩開他，簡直太容易了。
躲在成辛看不到的死角裡，我看到他神色迷茫又慌亂。
他跑進一家又一家小吃店，有米粉店，有包子店。
然後又從那裡面失落失望地跑出來。
後面，他慢慢停下了，站在行色匆匆的人流當中。
我看到他哭了，我也哭了。
15
三天後，我回到了末世。
不想回基地，我去找了蘇凌妙。
沒想到，正好碰到領導在她的住處。
客廳裡電視正播放著新聞，說到 17 號研究所的新疫苗已在喪屍身上做了實驗。
抑制病毒效果達到了 67%。
領導不停揉著眉心，情緒有些焦躁。
「我能不能跟你做個交易，你放她自由吧。」
蘇凌妙手裡的茶杯一晃，連忙對著領導道歉。
「我這個妹妹不懂人情世故，隻會殺喪屍，您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
領導擺擺手，說算了，他不會放心上。
「如果我能帶回林檎教授最新的研究數據呢？」
茶杯哐當一聲摔在地上，領導眼中閃過精光。?
所以在下一次回去時，我刻意做了偽裝。
我是怕成辛又在原個地方等我。
不過這次，沒有。
摸索到 17 號研究所附近後，我才聯絡上林檎，約他出來見一面。
大概是情況特殊，他很快獲得了批準。
「你要我的研究資料？你要這個幹什麼？」
我無法回答，隻問他給不給。
「我可以保證，這些資料是絕對不會傳出去的，不會給你帶來任何麻煩。」
它要去的地方，是另一個世界。
林檎嘆了口氣：「換成別人，不管威逼利誘我都絕對不會泄漏數據的，但是你救了妙妙，我願意給你，任何後果我都願意一人承擔。」
拷貝完資料，他忽然問我，不打算再見蘇家人和成辛一面？
我默默盯著他，驚嘆於他的聰明和敏銳。
這個世界還有一個蘇青，此時正在千裡外上大學。
就算蘇家人找不到, 警方也早該找到人了。
「可是，那個蘇青不是你。」
「就算警方怎麼查證, 你殺綁匪那天，她正在上課。」
我本來是想直接走的, 但是聽了林檎的話，又回了蘇家一趟。
剛好遇到成辛和「我」一前一後從蘇家出來。
原來今天成辛在蘇家做客, 怪不得沒有在柵欄後蹲守。
「我」十分拘謹, 見成辛跨出院子大門後明顯松了口氣, 說那就送到這裡了。
成辛看著「我」往回走的背影，忽然從旁邊樹上摘了一顆小果子, 朝「我」丟了過去。
果子打在「我」肩膀，又掉落在地上。
「我」一臉疑惑地回過頭，問成辛還有什麼事？
成辛眼神逐漸暗淡下去, 搖搖頭, 輕聲說了句。
「為什麼……你不是她呢？」
16
我把林檎給的資料交給了蘇凌妙。
不到一個月, 她出現在基地門口。
我好久沒見到她這麼高興和激動的樣子了。
看來, 那些資料很有用。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 何止是有用, 它幫那位領導搶到了安全區更大的話語權。
所以，領導不但解除了蘇凌妙被包養的身份, 還支持她在安全區內最好的區域開了一家店。
「這樣已經很好了，畢竟這資料來路不明, 沒把你抓走審問就不錯了！」
不抓, 不代表領導有多善良, 隻是權衡利弊下的決定罷了。
如果沒有末世，該多好。
「作（」還有那個世界。
「我」被找回蘇家當了千金，蘇凌妙沒有失去愛人, 林檎可以繼續做研究。
那裡大概不會再變成末世了吧。
我非常知足了。
晚上，我，成辛，蘇凌妙，三個人難得一起吃了頓飯。
或許是因為心情不錯，蘇凌妙喝多了，竟然提起了以前的事情。
她說還記得末世前, 爸媽都還在，成辛也住在隔壁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時候。
「成辛哥，你和青青搭檔了這麼多年, 就沒發展出什麼超越戰友的情誼？」
她在我倆之間來回看了幾眼, 說話都帶著醉意。
「你們如果彼此有意思, 在一起組成家庭多好。」
成辛神色不變，說他並沒那種心思。
我放下筷子, 說自己也有喜歡的人了，但不是成辛。
至少, 不是眼前這個。
「我」不是我, 成辛也不是「成辛」。
蘇凌妙有些吃驚, 說她怎麼從來不知道我還有喜歡的人。
「因為他不在這個世界。」
17
再次睜開眼，我還躺在基地的小床上。
而時間早已過了不知道多少個 30 天。
我大概是不會再穿越了。
廣場上傳來廣播聲，說第三批疫苗已經發放到各個醫療站。
終於輪到我們這些安全區外的人接種了。
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對嗎？
人始終是要往前走的。
再見，霸總成辛。
再見，千金蘇青。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