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莊融。
性格開朗、身體健康的他不僅搶走了我父母的愛，連我暗戀已久的竹馬商彥也喜歡他。
直到我發現他手裡攥著我失蹤已久的襯衣，雙頰緋紅。
莊融眉眼狡黠：「呀，被哥哥發現了呢。」
後來我被莊融困在懷裡索吻，一向冷靜自持的商彥面含怒氣，不由分說給了莊融一拳。
「莊融，說好的公平競爭，你違規了。」
緊接著另一股清冷氣息在我唇間碾磨、徘徊，意味不言而喻：覆蓋前者給我留下的痕跡。
莊融紅了眼，是生怕自己的寶物被搶走的表情。
1
看到莊融拿我的襯衣做那種事。
我的第一反應是驚慌，而後是幸災樂禍。
莊融喜歡男的，更甚者是喜歡他名義上的哥哥我，多荒唐啊。
這是我抓到的把柄，不能放過。
如果被疼愛他的爸媽知道了，會怎樣呢？
想想就很期待。
「呀，被哥哥發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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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融掀了掀眼皮，沒有被發現幹壞事的窘迫，神情自若，帶著股狡黠自得，不以為意。
空氣中飄蕩著石楠花的味道。
是我寒假回家時莫名失蹤的襯衣，微不足道且不起眼。
現在卻很扎眼。
我努力抑制血液中的興奮因子，裝成驚慌失措的單純小白兔。
「小……小融，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為了演得更逼真，我嘴皮子不停哆嗦，眼睫微顫，低著頭擺弄手指，似乎要看出花來。
「我……我拿去洗。」
我埋著頭扯襯衣的袖口，小心翼翼，努力不碰到髒東西。
莊融看到我這樣，更興奮了。
「不髒啊，洗它幹嘛。」
我默默翻白眼。
真是的，忒不害臊。
「髒了，要洗。」
我陳述事實。
莊融卸下力道，我順利搶過襯衣。
「哥哥，別走，不要裝作沒看到。」
莊融穿好褲子，從身後抱住我的腰。
他很高，將下巴擱在我肩上，覆在我腰腹上重疊的雙手大而有力，呈小麥色，與我病態白皙的小臂形成鮮明對比。
2
我嫉妒他健康的身體。
我有心髒病，從小用著高昂的藥物，病發時更是讓我爸媽心驚肉跳，同時筋疲力盡。
他們聽從了親戚的建議備孕，想再生一個，免得把所有的心血放在我身上，最後得不償失。
但備孕失敗了，他們注定隻能有一個有心髒病的親生兒子。
我十二歲那年，他們瞞著我從孤兒院領養了已經十歲的莊融。
莊融身體健康，性格開朗，會討大人喜歡。
不像我，有病易碎，沉默木訥，招人嫌。
「哥哥，彥哥！」
每次我和商彥結伴上下學時，莊融總會鑽到我和商彥中間。
「彥哥，下午體育課約著一起打球啊，哥哥也來看吧。」
商彥：「行。」
才上初三的莊融身材颀長，眉目張揚恣意，渾身上下洋溢著炫目的少年感。
商彥微不可察地勾起唇角，眼神溫柔望著他。
一個初中部校草，一個高中部校草，成績都是年級前茅，連感興趣的東西也都那麼相像。
我好嫉妒啊。
嫉妒莊融可以在球場上和商彥肆意打球，而我隻能坐一旁觀看。
嫉妒莊融在商彥面前暢所欲言，而我必須字句斟酌。
隻因為商彥不喜歡我這個身體孱弱、沉默寡言的鄰居，卻又必須在他母親的千叮萬囑下照顧我這個脆弱易碎的瓷娃娃。
「我就不去了，下星期月考，復習功課。」
莊融不幹，側身攬住我的肩，撒嬌：「哥哥，去嘛去嘛，功課什麼時候復習都行，你看彥哥都不急。」
我強忍住惡心。
商彥見狀，冷言：「莊易安，別那麼掃興。」
我無聲地張開唇縫，最後泄氣道：
「我不像你那樣天賦異稟，我必須每天花更多的時間學習。」
才能追上你的腳步。
3
莊融霸佔了原本隻屬於我一個人的商彥六年。
直到兩年前我拼盡全力和商彥考進同一所大學，才遠離了跟臭皮膏藥一樣死死粘著我的對照組——莊融。
「莊易安，你沒必要為了進這所大學而選最差的專業。」
理科生選英語專業，聽上去就很滑稽。
盡管聽慣了商彥的否定，我還是不免傷心。
我不是非進這所大學不可，隻是因為這所大學有他。
我嘴硬：「我喜歡英語，不行嗎？」
「口語說得磕磕絆絆的，一上臺就緊張，你真的能學好？」
眼睛攏著層薄霧，比它的主人還不爭氣。
「行了，以後有我幫你，怎麼又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啊。」
商彥曾拿到過省上英語演講比賽第一的成績，是可以直接出國留學與外國人無障礙溝通的程度。
他溫涼的指腹輕壓我的下眼睑，硬生生把我的難受情緒逼回去。
他總是這樣，說出的話讓我難受又欣喜，喜歡就是這樣慢慢地與日俱增。
4
大學，優秀的人比比皆是，但商彥還是毫無疑問脫穎而出。
法學系系草，教授得意門生，下一屆學生會主席熱門人選……
喜歡他的人很多，光是我碰到的跟他告白的人都數不清，其中不乏男生。
我先是驚異於大學的開放，再是被商彥的回答打擊到。
「抱歉，同學，我不喜歡男生。」
男生清秀的臉龐慍怒，指著我：「那他呢？」
商彥眼睛微眯，表情一貫地冷淡，緩緩開口：「朋友罷了。」
那天日頭正好，陽光燦爛，我的手心卻涼得徹底。
我安慰自己：不喜歡男的就算了，這樣莊融這個小王八羔子也一樣沒有機會，我可以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他旁邊，也蠻好。
但生活遠遠更充滿戲劇性。
當初大學報到，商彥不由分說拉著我加入了英語辯論社，美其名曰提升英語思維和口語。
辯論社社長即將退休，邀我們出去團建。
我因為結業考試遲到了一會兒。
走到包間門口，門微開，裡面的聲音清楚地跑進耳朵。
社長：「誰啊？」
「鄰居弟弟。」男嗓低啞醇厚。
我很好奇他們問了商彥什麼問題。
社長：「哎，易安來了，罰酒罰酒。」
學姐：「易安，你天天跟商彥在一起，知道他鄰居弟弟是誰嗎，這家伙竟然暗戀人八年了。」
八年，恰好是莊融來到我家的時間。
「不知道。」
我悶悶地灌著社長遞過的酒杯。
「別喝了，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燈光折射在商彥輪廓分明的側臉上，眉頭皺得很緊，薄唇緊抿。
「商彥，騙我有意思嗎？！」
明明喜歡莊融，還非得騙我說不喜歡男的。
心髒仿佛被一隻大手攥緊，喘不過氣來，我一手按住心髒，一手著急在褲袋裡找藥。
商彥表情比我還急躁，抖著手幫我從另一側褲袋裡翻出，很快抖出一顆藥丸。
「快，快咽下去。」
隻有在我犯病都時候，商彥的表情才最生動，我永遠陶醉於他為我著急、滿心滿眼隻有我的那一刻。
那晚，在場的人都被我嚇到了，商彥的表情滿是後怕。
5
這所公寓是我在單方面疏遠商彥後租的，莊融是第一個訪客。
「哥，我喜歡你。」
我不設防，莊融肆無忌憚吮上我耳垂，害我打了一個激靈。
我喜歡商彥，商彥喜歡莊融，現在莊融說喜歡我。
很好，形成閉環了。
莊融留下的觸感黏膩，勾起我的壞心思。
我特別想知道商彥看到這種情形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別……別這樣，莊融，我是你哥。」
莊融冷哼，滿無所謂：
「反正不是親的，還有，哥，你不覺得這樣更刺激嗎？」
刺激，亂倫的刺激嗎，虧他想得出來。
尾椎骨被他緊緊貼住，撲在我側臉的呼吸熾熱難耐，莊融輕易就動情了。
莊融毛茸茸的腦袋一直在我頸側亂拱，痒。
我整個人都被他陽光炙熱的氣息包裹，逃不掉。
莊融扳過我雙肩，捧住我雙頰強吻，措手不及，手中襯衣滑落。
那雙盛滿情欲的黑眸裡是滿滿當當的我，吃驚的，不解的，惡心的……
我努力蓋住翻騰的不適，緊緊閉住眼把眼前的人想象成商彥。
很快，臉上湧出層層薄紅，整個人猶如一隻熟透的蝦子。
生澀，莽撞。
第一次和男生親密接觸，我竟可恥地生出反應。
莊融松了口，我忙推開他大口喘氣。
「哥，你的身體可比你的嘴實誠。
「哥，我幫你。」
我禁不住誘惑，喉結滾動後訥訥點頭。
6
神思不禁飄回四年前，我第一次發現自己喜歡男的。
「易安，作業借我抄下！」
祝蕭頂著一頭白毛，笑意張揚，抽出抽屜裡的試卷。
他皮膚白，頸窩處一側紅印尤為明顯。
我指了指：「蚊子咬的？」
祝蕭翻了翻衣領，低頭看著紅印處，猝不及防溢出一抹笑。
「啊，邊楠咬的，狗一樣。」
後半句帶著責罵的意味。
我大腦宕機，邊楠，我們班班長，一張俊臉又冷又酷，不近人情。
祝蕭附在我耳邊低聲：「他現在是我男朋友，我追了他大半年，昨個兒才答應。」
說完祝蕭朝不遠處發作業的邊楠眨了眨眼，邊楠淡淡頷首，我卻看清了他耳邊的嫣紅。
心底一束煙花炸開。
「可你們都是男的啊。」
祝蕭捏住我耳朵：「書呆子，老祖宗都沒你這麼封建，男的和男的照樣可以在一起。你別告訴我，你對商彥沒這門心思？」
我呆滯地搖頭。
祝蕭悶聲低笑：「果然是呆的，商彥慘嘍。」
我沒明白其中緣故，祝蕭老神在在不作解釋。
當晚在商彥家寫作業的我收到了祝蕭發來的視頻。
我誤以為是跟往常一樣的搞笑視頻，沒有猶豫就在商彥身旁點開了。
「嗯~啊~」
屏幕裡驟然是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把另一個男生壓在身下親吻的場面，男生發出不言而喻的嚶嚀。
手機在我手忙腳亂一頓操作中掉在地毯上，聲音倒是沒有了，但屏幕裡動手動腳的兩人還在。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撿起手機並按上暫停鍵。
我磕磕巴巴解釋：「祝……祝蕭發的，我不知道是這種視頻……」
「以後離他遠點。」聲音冷淡森然。
「我，我盡量。」
「呵，隨你，不要耽誤學習。」
我努努嘴，想辯解，卻被商彥淡漠不以為意的眼神截住。
算了，他從來不會懂我交到祝蕭這麼一個好朋友是多麼地不容易。
回到臥室的我自暴自棄般再次點開視頻，隻有接吻，水漬聲作響。
「安安，安安……」
我猛地驚醒，夢中覆蓋在我身上的男生眉眼冷清，聲音從容熟悉，是商彥。
我從來不知，我對商彥竟是懷著這門心思。
不僅僅是崇拜、依賴，還有隻要風一吹就能熱烈燃燒的無盡愛意。
7
熱。我是在莊融懷裡醒來的。
睜眼入目即是他蜜色的胸膛，結實有力。
我小心翼翼抬起他箍在我腰間的雙手，慢慢抽離。
正欲起身脫離之際，對上一雙幹淨沒有雜念的黑眸，莊融眨了眨睡眼惺忪的眼。
「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