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退出他們蘇家家族的微信群。
一個小時後,蘇逸果然站到了我面前。
好笑的是,身邊還跟著一個周雨青。
我素著一張臉,臉色實在談不上好看。
蘇逸盯了我一會兒,臉上的慍色稍減了幾分。
「怎麼瘦了?沒好好吃飯?」
他習慣性要來摸我的臉,被我用手擋開了。
蘇逸沉下臉,收回手。
周雨青站在蘇逸面前,就像一朵純白的茉莉花。
她笑得溫柔,「輕萌,你誤會啦,阿逸就是個直男,從前就不大會解釋。」
「我們就一起看了下極光,滑滑雪,吃了點當地美食,就沒做其他的啦。」
「阿逸,你好好跟人家解釋一下啦。」
我看了一眼蘇逸,他插著兜沒說話。
我看見周雨青眼底揚起一抹得意。
跟那天在片場推我下水時,一模一樣。
我想到那個小豆芽就克制不住地,扇了她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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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萬籟俱寂。
周雨青哇的一聲捂著臉哭了,可憐巴巴地看著蘇逸。
我冷笑道,「他沒長嘴嗎?需要你來瞎比比?」
「我們夫妻的事,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一個外人插嘴?」
蘇逸拽臉色發沉,一下拽住了我的手腕,拽得我生疼。
「葉輕萌,你過分了。」
他喉結微滾動,「你真這麼想離婚。」
「是。」
在他幾乎要捏碎我腕骨的前一刻,松開了手。
我揉著發紅的手腕,把離婚協議書遞給他。
他修長的手指捏起,翻了翻,冷笑一聲,「甜瓜你不能帶走。」
我一時間怔住。
其實我寧願淨身出戶,都不想丟下甜瓜。
甜瓜確實是蘇逸的客戶送他的。
但這麼久了,它更像我的親人。
蘇逸意味不明地看著我,「不離婚的話,甜瓜還是你的。」
「我隻想要甜瓜,其他我可以都不要。」
「蘇逸,就當我求你。」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卑微地求他,為了甜瓜。
蘇逸盯了我幾秒,似乎軟了下來,準備籤字
周雨青卻細聲細語地對蘇逸說:
「你還記得從前我也養過一隻貓嗎?那段很難過的時間,都是那隻貓陪我度過,它長得跟甜瓜一樣,橘色的,腦袋圓圓的,阿逸,我想那隻貓了。」
蘇逸頓停了手上的筆。
我的心也跟著停滯。
蘇逸蝶翼般的睫毛輕顫,一抬眼,漆黑的眼瞳泛起一絲涼薄。
「甜瓜留下,否則這婚不離了。」
我心裡苦笑。
原來我求不來的事,周雨青一句話就可以。
我攥緊手心,緩緩張開,壓下心間的酸澀,「好,甜瓜留下。」
蘇逸那麼有錢,總不至於虧待了它。
忽然想起剛結婚那會兒,暗戀的學長成了我的丈夫,就睡在我身側。
我每天都攥著結婚證偷樂。
誰能想到,最後先退出的人,竟然是我。
我拉著行李箱準備離開。
蘇逸堅持要送我出門。
最後他意味深長地,用一副貓逗老鼠的表情看著我。
「輕萌,你就倔,你早晚都得回來。」
8
蘇逸的執行力很強,說到做到。
《新生》殺青後,我果然一個戲都接不到。
外界都在傳,我被封殺是我活該,插足蘇逸和周雨青的感情,是一個見不得光的三。
方姐氣得跳腳,但也無計可施。
我倒無所謂。
那些殺不死我的,終將使我變得強大。
我開始去演名不見經傳的舞臺劇,至少它能好好打磨我的演技。
還認識了一群有趣的朋友。
為了每日舞臺下,隻是多了四五個觀眾,就開心地去大排檔撸串慶祝。
「來來來,喝一杯慶祝一下。」
「隻要不放棄,早晚我們也能演上電視劇,電影,造他一個影帝影後。」
在街邊煙火氣中,我舉杯對月亮叩了一下。
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帶著籌碼重返影視圈。
日子過得平凡而安慰。
原來,離婚沒有想象中的難受。
至少,我一天都沒想起過蘇逸。
但就在這個檔口,甜瓜出事了。
緣由是周雨青曬出了一張家居照。
我看了一眼,心髒瞬間縮緊。
照片裡,甜瓜在角落蜷縮成一團,像是在睡覺。
隻有我知道,那是它難受的表情。
它的肚子大大地隆起,甜瓜懷孕了?
「蘇逸......」
電話那頭他輕笑了一聲,「想拍戲?那就回來吧。」
他想錯了,我找他並不因為這事。
「醫生說過甜瓜有心髒病不適合懷孕,會有生命危險。」
「離婚時,你說過會好好照顧它的。」
「你們不能照顧好它,請把甜瓜給我。」
蘇逸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找我,就為了一隻貓?」
他似乎難以置信。
「對。」
他的聲音又變得肅冷起來。
「恐怕給不了你。」
「青姐說甜瓜剛失蹤了。」
我心一沉。
一個有心髒病且懷孕的貓,在戶外消失,他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我一刻也坐不住。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我撐著傘到蘇逸說的周雨青遛貓的公園找它。
天空灰暗,倏地拉起一道震耳欲聾的閃電。
震得我一激靈。
甜瓜跟我很像,很怕打雷。
結婚這幾年,每次打雷我就會窩進蘇逸懷裡,甜瓜再跳進我懷裡。
想起過往一幕,心裡又酸又澀。
天越黑我越急,我揮動手裡的小魚幹喊。
「甜瓜,快點出來,我帶你回家。」
「我不會再把你丟下了。」
「小魚幹不吃了嗎?你不吃我可要吃掉了。」
終於,在草叢的角落傳來貓咪聲。
我湧起一股希望,快步跑過去扒開一看,卻忍不住渾身顫抖。
甜瓜滿身傷痕,孤零零地,奄奄一息地躺在那。
嘴巴還吐著血泡泡。
看見我,它虛弱地嗚咽一聲,可怎麼也站不起了。
這一刻,我心疼死了。
9
埋葬了甜瓜後,我直接找上了周雨青。
憤怒下用盡全力左右開弓,猝不及防下給了她四巴掌。
「這是為甜瓜肚子裡死掉的四隻小崽打的。」
搶了甜瓜又不顧好它,讓甜瓜被野貓糟蹋了懷孕,最後又與野貓打架至死。
甜瓜一向很乖,也很膽小,從來不會亂跑,除非有人故意丟下它。
周雨青被我打蒙了。
我該感謝之前一年為了《新生》籌備的高強度運動。
她的力氣根本不敵我。
「還有一巴掌是替甜瓜打的。」
那麼萌那麼乖的一隻小貓,再也不能「喵一聲」跳上我的膝蓋了。
我手掌還未落下,就被趕來的蘇逸拽住。
「葉輕萌你瘋了?」
他的眼底充滿震怒。
「為了一隻貓,你要打死她嗎?」
我憋著哭腔,「甜瓜死了,被她害死了。」
蘇逸聲音淡漠,「一隻畜生而已,值得你下狠手?」
「我買一隻還你。」
他隨手把我往後一推,我沒站穩,腰背一不小心撞到桌角。
估計淤青了,憋了很久的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
蘇逸愣了一下,立馬伸手來拉我,「傷哪兒了?我看看。」
不用他裝深情。
我嫌他惡心。
但他執意要來看我的背。
我推開他,還順手抓起東西砸了他,「你滾開。」
看著蘇逸玉瓷般的額角劃破了一道口子,汩汩冒出血珠來,我感到一絲暢快。
周雨青尖叫著罵我惡毒,慌忙給蘇逸找創可貼。
我站著沒動。
蘇逸盯著我無動於衷的表情,眼瞳漆黑且幽冷。
「葉輕萌,你真的是瘋了。」
10
其實瘋了的人,不是我,是蘇逸。
當晚他竟然抱著一隻貓站在我新家的門口。
他從來都不是死皮賴臉的人。
他的身家地位允許他有傲視他人的資本。
蘇逸高大的身影杵在門口太扎眼了,我隻能迎他進門。
冷漠地看著他,「什麼事?」
他喉嚨微微滾動,「賠你一隻貓,國外的品種。」
我冷笑,「再好,它也不是甜瓜。」
他看了我好一會兒,「你不想再演戲?」
是示好,也是試探。
「蘇逸,你如果隻是來送貓的話,請帶上你的貓滾吧,我不需要。」
可他無視我的逐客令,站著沒動。
「輕萌,我們能重新來過嗎?」
我愣了一下。
忍不住笑了,「那你和周雨青這對狗男女,能給甜瓜償命,去死一死嗎?」
「我知道你不能,所以,我也不能。」
蘇逸卻自嘲地冷笑一聲。
掏出手機,滑動給我看。
「你不回去,是因為他?」
照片裡那笑容燦爛的年輕男人,我演舞臺劇的同事。
一個跟我一樣,暫時不得志,卻懷揣夢想的人。
我臉色一下白了。
「蘇逸,你監視我?」
「他隻是普通同事而已。」
結婚這麼多年,也許是有濾鏡的情況下,我忽略了他身上某些隱藏的偏執。
此刻讓我心生涼意。
他修長的手指一張張滑動照片。
「普通朋友?一起吃燒烤,爬山,到流浪動物收容中心做義工?」
「葉輕萌,你騙誰呢?」
聲音很輕,但一字一句卻像輕薄鋒利的刀片。
蘇逸陰鸷地靠近我,捏起我的下巴。
一個從未有過的吻,強勢地落在我唇邊。
男女力量懸殊,我咬破他的唇,刺痛下他才放開我。
他一邊用手指揩去唇上的血,然後低聲說:
「青姐那邊,我會處理好。」
「輕萌,你能回到我身邊嗎?」
「蘇逸,從孩子沒了的那刻起,就不可能了。」
他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又響了。
「阿逸,有人跟蹤我,我害怕......」
他的聲音頓時放緩,「別怕......我馬上就到。」
他柔聲安撫好周雨青後卻跟我說:「我先去看看。」
「輕萌,明天你先搬回去住。」
他指的是我們曾經的家。
不容置喙的口吻,其實我挺討厭的。
我把他和那隻貓都一起趕了出去。
11
第二天我剛邁進劇院大門。
負責人告訴我,劇停了暫時不演了。
他嘆口氣說:「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位神仙。」
「對方還讓我盡早開除祁東。」
祁東,就是昨晚蘇逸手機裡的,那位我的男同事。
我頓了一下。
祁東跟我不一樣,我至少有存款,但是祁東很需要這份工作,圖熱愛也圖溫飽。
不是人人都出生在巔峰。
這世上還有很多人需要花費比天之驕子多幾十倍,百倍的努力,且也隻可能爬上半山腰。
不能因為我,毀掉別人的夢想。
我重新踏入之前的家時。
裡面的擺設一如當初我離開時的模樣。
蘇逸正氣定神闲地喝著咖啡。
窗外的陽光落在他黑色的絲綢睡衣上,流光溢彩,襯託得他整個人面若冠玉。
我腦海卻突然浮現衣冠禽獸四個字。
我開門見山。
「你怎樣才肯放過我,還有他們。」
他唇角勾了一下,「那就看你的選擇了。」
「輕萌,你一直很聰明。」
「你喜歡周雨青,為什麼不娶她呢,糾纏前妻有意思嗎?」
蘇逸臉色一下難看起來。
「這與她無關。」
「輕萌,我隻當她是姐姐而已。」
還是這一句話,我他爸的,真是聽得煩透了。
去他爸的姐姐。
「你們瑣死得了,禍害別人幹嗎呢?」
「你就是一個混蛋,你糾纏我做什麼,你說啊。」
「人渣......」
「神金病......」
我一邊罵一邊砸東西。
專門挑貴的瓷器擺設砸。
可蘇逸雙手插兜,眼都不眨一下。
「輕萌,別傷了手。」
我砸累了,罵累了,無意掃到一眼,當初,我給甜瓜做的粉紅色小窩還在角落放著。
一下子就沒力氣,癱軟坐在沙發上。
蘇逸彎腰在我面前蹲下。
「輕輕......」
「別喊我這個名字,我聽了就惡心。」
「輕萌,我糾纏你,是因為,我發現我是喜歡你的。」
「輕萌,我喜歡你。」
他又鄭重地重復了一遍。
若是從前的葉輕萌,一定會欣喜若狂。
可現在的葉輕萌,早就不喜歡蘇逸了。
心在他一次次丟下我去找周雨青,一次次忽略我的感受,我一次次望著空蕩蕩的天花板時就消退了。
尤其在小豆芽和甜瓜沒了後。
我的心更是寒透了,活不過來了。
「蘇逸,可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蘇逸瞬間眼尾猩紅。
12
我沒想到蘇逸瘋成這個樣子。
我出不了門了。
幾名壯碩的保鏢 24 小時杵在門口。
「太太回去吧,先生說您不能單獨出門。」
這是囚禁我了嗎?
晚上蘇逸回來,一邊拉松領帶,一邊勾唇笑。
「輕萌,等你想通了,我再放你自由。」
「蘇逸,你現在就像言情小說裡的,法盲霸總。」
「蘇逸,囚禁人是違法的。」
蘇逸一邊優雅地切割頂級牛排。
一邊掃了一眼我的盤子,「不合胃口嗎?」
然後才緩緩地看著我的眼睛說:「法盲?那又怎麼了?」
簡直是神經病。
但一直不能出門也不是個事兒,雖然我平時也是個死宅。
但自願宅和被迫宅是有區別的。
三天後我找他談判。
「蘇逸,我們打個賭如何?」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我。
「就賭兩周,隻要兩周內你不去見周雨青,我就跟你復婚。」
「如果你輸了,就從此不能來糾纏我,不能用資本幹涉,影響我和我朋友們的事業。」
蘇逸眼眸裡迸發出一絲光亮。
「行啊。」
「蘇逸你找個律師過來擬協議,口說無憑。」
蘇逸笑了,他同意,源自他一貫的自信。
13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跟在蘇逸的身旁,美其名曰監督他是否犯規。
實際是他的私下,想時刻看見我。
我笑了,現在裝這樣一副深情給誰看呢?
起初,周雨青也用各種拙劣的借口聯系過蘇逸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