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了死對頭的秘密。
他白天是傲嬌毒舌的年級第一，最常對我說的話是，「求求我，這道題我就告訴你。」
可到了晚上，裴嶼卻主動把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捧到我眼前，羞澀又期待。
「是不是很可愛？」
我冷漠拒絕，「我媽不讓我跟動物玩。」
他惱羞成怒湊上來咬我的唇，「不許始亂終棄！」
「摸摸我吧，求求你……」
1
我和裴嶼是青梅竹馬，也是互相看不慣對方的死對頭。
他討厭我嬌縱的大小姐脾氣，我恨他從幼兒園到現在，每次考試都壓我一頭。
他穩居年級第一，而我是萬年老二。
為了一雪前恥。
高三下學期的一模考試前夕，我趁晚自習放學，鬼鬼祟祟偷走了裴嶼所有的復習資料。
「死裝哥，我看你這回拿什麼跟我爭！」
先是惡狠狠踩了幾腳泄憤，接著抱起一大摞筆記本準備毀屍滅跡。
「許頌宜你不講武德，考不過我就玩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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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裴嶼那廝雙手環胸，姿態懶散地倚在門框上，漂亮的桃花眼裡盛滿促狹的笑意。
我慌亂了一瞬，很快鎮定下來。
揚起下巴，「這、這叫兵不厭詐，算你倒霉！」
裴嶼「哦」了聲，似乎毫不在意他岌岌可危的筆記本，話題一轉道。
「明天就要考試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數學最後一道大題還不會做吧？」
我神色一緊，「你怎麼知道？」
「你別得意，回去我就學，不睡覺我也得搞明白！」
「呵。」
裴嶼輕嗤，「就你那笨腦子，偷筆記都想不到提前幾天。」
「這樣，你求求我。」
「叫聲哥，哥就大發慈悲給你講講那道題。」
「滾啊！」
看著他狂妄自大的欠揍模樣，我氣不打一處來。
電光火石間，我腦中蹦出一個絕妙的主意。
既然明天考試，不如今晚狠狠搞一波裴嶼的心態。
於是我深吸一口氣，對他勾勾手指。
笑眯眯道，「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幹嘛？」
裴嶼一臉警惕。
不僅沒聽我的話過來，反而後退了一大步。
我一咬牙，猛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
然後在他瞳孔地震的驚詫中，重重堵住他微張的嘴。
第一反應是好軟……沒忍住多親了一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
少年身上有清冽的柑橘香，我氣喘籲籲且依依不舍地甩開他，強撐著氣勢說臺詞。
「你次次考第一，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嗎？」
實際手心全是汗，臉紅得能滴血。
裴嶼也沒好到哪裡去。
淺粉色的唇被我吮得亮晶晶的，額前碎發凌亂，清凌凌的眸子霧氣氤氲。
「不、不是。」
少年張口結舌，欲言又止，活像個受了欺負的小媳婦。
「你怎麼知……」
筆記本七零八落散了一地，我壓根沒膽量聽他控訴。
下意識揮開他伸過來要牽我的手，落荒而逃。
2
從小到大，我考試前給裴嶼使過不少絆子。
偷他的塗卡筆啦，求文殊菩薩保佑他發揮失常啦，甚至悄悄去他家把鬧鍾往後調了半小時。
無一例外，都以失敗告終。
萬萬沒想到，強吻這招竟然如此管用。
期末考試的座位是按成績排的，裴嶼是一場一號，就坐我前面。
語文考試都結束收卷了，依舊不見他的身影。
下午的數學他也缺考了。
我認真做完題目，從頭到尾檢查兩遍確認無誤。
蟄伏十八年，年級第一的寶座，終於要被我攻佔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天考完，我神清氣爽地去裴嶼家拜訪。
裴阿姨熱切地拉過我的手，仿佛看到了救星。
「頌宜來了呀，你快去樓上看看小嶼吧。」
「從昨天放學回來就不對勁，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考試也沒去。」
「……」
裴嶼這小子。
心理素質真夠菜的。
裝什麼貞潔烈男呢，不就親了他一口嗎，至於這麼接受不了？？？
我敲兩下門，「裴嶼……你在嗎？」
他呼吸有幾分急促，嗓音透著不自然的啞。
「門沒鎖，你進來吧。」
我一心跟他炫耀戰績，假模假式地嘆息。
「有時候心態比知識儲備更重要，你也不用太難過，輸給我不丟人。」
「第一輪流做，如今到我家……」
話沒說完，被一股大力拉進去壓在門板上。
熾熱的吻隨之落下。
裴嶼親得很急，冷白的皮膚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嘴唇貼在我脖頸處不輕不重地啃咬。
「許頌宜，都是你幹的好事！」
他咬著牙喘息。
我被親懵了，指了指他頭頂冒出的兩隻雪白狐耳。
「……這也是我幹的？」
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既覺得新奇刺激，又有對未知的恐懼。
「你是人是妖啊，我醜話說在前面，我媽不讓我跟動物玩……」
「閉嘴！」
裴嶼忍無可忍，低頭以吻封緘。
「我的……發情期因為你提前了，你得幫我解決。」
「我、我拒絕。」
眼角溢出生理性淚水，我努力平復呼吸，抬手推他，「我要走了，明天還有考試呢。」
裴嶼仿佛被氣笑了，舌尖抵腮，「都到這一步了，你覺得你還走得了嗎？」
「許頌宜，不許始亂終棄！」
「……」
始亂終棄是這麼用的嗎？
我吸吸鼻子，後知後覺有種上了賊船的既視感。
裴嶼趁機往我手裡塞了根東西。
「乖，摸摸它，摸摸它就好。」
少年語調喑啞，帶著誘哄。
我不明所以，垂下眼去看。
——竟是一條手感極好、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3
「你讓我摸我就摸啊？」
聽死對頭的話，豈不是很沒面子？
別看我嘴硬的要死，但從裴嶼把尾巴遞到我手裡的那一刻，我就被這根柔軟蓬松的東西萌化了。
嗚嗚嗚，恨不得把它做成毛絨玩具抱進懷裡天天陪我睡覺！
「那算我求你，行嗎大小姐？」
「……勉強幫你一次吧。」
裴嶼垂眸輕笑了聲，俯身一點點吻掉我的眼淚。
「怎麼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嬌氣，親一下就哭？」
我瞪他，語氣帶了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嬌嗔，「你管這叫親一下？我嘴都快腫了！」
「……」
潔白如雪的尾巴乖乖躺在手心任我蹂躪，裴嶼閉上眼把頭埋在我脖頸間蹭了好一會兒，神色才恢復清明。
「清醒了？」我沒好氣道，「清醒了就從我身上下去。」
裴嶼緩緩站直身子，看樣子有幾分戀戀不舍。
他耳尖粉紅，掩飾般咳嗽兩聲，「你看到了，我……有時會變成狐狸。」
本來二十歲才到獸人的發情期，都怪你昨天親我……」
「哦，」我理了理衣服和頭發，「所以呢，已老實求放過。」
「我能回去復習了嗎？理綜還有幾個知識點沒鞏固呢。」
「好啊許頌宜，」裴嶼陡然提高音量，「聽你這意思是不打算對我負責了？」
「哼。」
我悔不當初，「如果早知道你會這樣，我就算是親頭豬都不會親你。」
裴嶼瞬間沉下臉，「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我縮了縮脖子，有些發怵，「沒本事。」
「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我警惕地上下掃視他兩眼，「你想幹嘛？該不會想忽悠我明天不去考試吧？我告訴你沒門，這個第一我當定了。」
「……」
「嗐，」裴嶼唇邊綻放一個咬牙切齒的微笑，「我跟你個沒開竅的傻子計較什麼呢。」
「靠，你罵誰呢！」
裴嶼懶洋洋坐在書桌前，長腿隨意交叉。
「你幫我度過每月一次的發情期，我給你補習數學，怎麼樣？」
「為什麼找我？」
「你別誤會啊……我對你可沒那個意思。我沒女朋友，也沒女性朋友，隻能找你。」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我貼心地給出解決方案，「找謝黎啊，她暗戀你人盡皆知。」
謝黎曾經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但自從她喜歡上裴嶼，就開始單方面跟我作對。
盡管我解釋了無數次，我跟裴嶼雖然一起長大，但根本不可能看上對方，情分更是約等於沒有。
非扯上關系的話，那就是互相看不慣的死對頭。
她卻打死不信，篤定裴嶼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喜歡的就是我，把我當成了假想敵。
裴嶼眼中閃過一絲寒氣，「我不喜歡她，也不想親她。」
「許頌宜，你很討厭我嗎，連這點小忙都不願意幫？」
我眨眨眼，努力傳遞出真誠的信號。
「不明顯嗎？」
「……」
裴嶼按了按額角，深吸一口氣，「這樣吧，除了給你補習數學，我所有筆記無償借你復印一份。」
我承認有那麼一秒的心動。
「不止數學，其他所有科目你有任何問題，我隨時都為你解答，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
我眼睛一亮，「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的成績也算是有目共睹，你還在猶豫什麼？」
「還想不想拿第一，想不想超過我了？」
「行，成交！」
裴嶼如釋重負似的長舒一口氣，隨後勾起一抹戲謔的笑。
「那……你現在過來給我親一口，我先收點利息。」
「呵呵。」
我瞅準機會猛踩他的腳，「親你妹，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4
一模考試成績出來，我不負眾望地超越裴嶼，成了新的年級第一。
而裴嶼雖然理綜和英語都發揮得還不錯，但我們所在的高中學霸雲集，他缺考兩科根本沒有反超的可能。
高嶺之花跌落神壇，以 395 分的成績榮獲年級倒數第一。
天知道，我死死壓著嘴角才讓它上揚得沒那麼明顯。
裴嶼的座位跟我隔了一個過道，我領完成績單回來，「不小心」手一松，715 分的總成績就這麼飄到了他桌上。
「哎呀不好意思。」
我手忙腳亂地撿回來，語氣格外抱歉。
「多虧裴同學考前提醒我數學最後一道大題，要不然我還考不了這麼高呢。」
裴嶼掀起眼皮，涼涼地看著我。
「不用謝。」
他沒什麼大反應，但他的同桌謝黎坐不住了。
「許頌宜你有意思嗎？」
她穿著和我同款的黑色 T 恤，下身搭配的牛仔闊腿褲也和我的相差無幾。
秀氣的眉毛皺成一團，氣憤地為心上人打抱不平。
「要不是裴嶼生病缺考了兩門，年級第一哪兒會輪到你。」
「我要是你啊，都不好意思承認這個成績，更別提厚臉皮炫耀了。」
「可惜你不是我。」
我倨傲地睨著她，「即使你穿了跟我一樣的衣服，刻意模仿我的行事風格，你也隻是個學、人、精而已。」
以前沒絕交的時候謝黎就總跟我做同款打扮，美其名曰「閨蜜裝」。
後來我倆鬧掰了。
大約為了吸引裴嶼的注意，她求班主任把他倆調成同桌，更加變本加厲地模仿我。
用我用過的頭像，跟我發一模一樣的朋友圈，我分享的歌隔天就出現在她動態裡。
令我煩不勝煩。
「……誰學你了，我就喜歡這麼穿不行啊？」
謝黎嗫嚅著，臉紅了個透。
我朝她比了個中指，一字一句。
「再偷司馬。」
「噗……」裴嶼沒憋住笑出了聲。
他沒有一點考倒數的自覺，支著頭笑盈盈地看著我。
語意莫名，「許頌宜，你還真是……從不叫人失望。」
我隻當他在誇我，沒心沒肺地揚起笑臉。
「剛好有道題做一半卡住了，你趁課間給我講講。」
我攤開習題冊，搬起凳子往他那邊移了點。
「遵命，年級第一。」
裴嶼漫不經心的語調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謝黎看到往日不對付的我們竟然相處得越發融洽，氣得咬碎一口銀牙，將矛頭對準了裴嶼。
「裴嶼，我為你仗義執言，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裴嶼頭都沒抬，語氣冷淡地吐出兩個字。
「反應。」
「……」
我抖了抖身體。
沒想到裴嶼不僅外表高冷，說起冷笑話來也不遑多讓。
5
當天下了晚自習，我和往常一樣留在教室多學了半小時，才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謝黎一反常態，手裡捧著杯飲料，扭扭捏捏地遞給我。
「頌宜，以前的事是我不對，這是我買給你賠罪的，你最喜歡的桂花味奶茶。」
我翻了個白眼，「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要。」
「我是真心實意想跟你和好。」
謝黎圓圓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真誠中夾雜一絲委屈。
「你可以不原諒我，但奶茶不要白不要啊。」
我糾結兩秒，「……幾分糖？」
謝黎那張俏麗的臉上閃過興奮「你最愛的全糖加珍珠！」
我接過奶茶，戳開吸管猛吸一大口。
「你說得對，你模仿我那麼久，我也該收點精神損失費。」
「不過這個味道……怎麼怪怪的？」
在謝黎驟然緊張的神色中，我愜意地眯起眼，「……怪好喝的。」
「……」
「這是他們家的新品桂花酒釀，既有桂花的清香，又有米酒的醇厚。」
「你說裡邊加了啥？」
謝黎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米酒。」
臉頰升溫，我後知後覺感到頭暈目眩。
「我靠你故意搞我，我不能喝酒你知道的呀……」
作為我高中最好的朋友，我曾毫無保留地，告訴謝黎我的一切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