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追求陳洲遠，我潛入了他的公司。
從他的實習生助理下手，和對方稱兄道弟。
我倆上班是摸魚搭子，下班是遊戲搭子。
日常八卦同事，背後辱罵老板。
直到某天，集團空降領導層。
昔日的實習助理搖身一變，成了集團太子爺。
嚇得我連夜寫離職申請。
然而太子爺卻把我堵在樓梯口，不自然地紅了耳廓。
「之前你不是說沒人罩你嗎？」
「現在我可以。」
1
研究生畢業後，我選了行業內有名的俞朗集團。
周圍人都勸我要不要再考慮外企和其他公司，我隻搖了搖頭。
隻有我閨蜜知道，我來俞朗的目的，是為了一個人。
陳洲遠。
曾經大我兩屆的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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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於他而言，我不過是校園裡擦肩而過的同學，是迎新會上短暫相遇的二十分鍾。
他微信裡那麼多好友，我就靜靜地躺在角落，不言不語。
但愛意潛藏瘋長，終於在我畢業這天迎來了新的篇章。
我知道陳洲遠是俞朗集團最年輕的市場部負責人。
畢業四年後他回母校宣講，臺上的他意氣風發，眉眼明亮。
宣講結束後，我們在走廊相遇，我鼓起勇氣上前搭話。
得知我們竟然還是微信好友的時候，陳洲遠朝我善意笑笑，鼓勵道：「那畢了業記得投我們集團啊，我給你內推。」
……
新員工入職第一天，例行開會。
我站在會議室後門，看著會議室裡黑壓壓的人群，咽了咽口水。
每個人都像社交恐怖分子：興致勃勃地和周圍的新同事聊天，開始即興自我介紹，甚至還有人自告奮勇給其他人倒水加微信好友。
地獄。
完完全全的 i 人地獄。
屍體有點不舒服，想先下線了。
我求救似的搜尋角落的座位，結果全被坐得滿滿當當。
早知道今天就提前半小時出門了。
餘光瞥見在窗戶旁坐著一個男生，撐著頭看向窗外，對周圍的一切不聞不問。
奇怪的是，就連平時忙著聯絡大家的 HR 也像無視他一般。
故意不從他身旁經過，繞道去拿文件。
好似有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了他和其他人，他也自得地脫離於熱鬧之外，隻安靜地待在自己的世界。
礙於他的冷淡眉眼，周圍沒人願意坐他旁邊。
多麼完美的同桌啊……
我命中注定的伙伴！
我抿了抿唇，提著包徑直走到他身旁，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那男生隻是微微詫異，但還是一言不發。
所謂敵不動我不動。
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我們兩人，一個撐頭看窗外，一個單手抱臂玩手機。
無形中氣氛可能過於壓抑，周圍闲談的聲音也小了些。
前排兩個人低聲竊竊：「後面這兩位大哥大姐臉好臭，是不是工資沒談攏？」
「不見得，」對方同樣壓低聲音，「你看他倆氣場這麼強大，一看就不是新人。」
「而且 HR 也沒跟他們說幾句話，他倆可能是公司的領導，來視察情況的。」
其他幾人聞言，頓時肅然起敬，挺直腰板整理著裝，一秒切換沉穩模式。
正在想中午吃什麼的我：「……？」
有這麼老嗎？
人事部總監剛好推門進來，目光上移，在對上我的視線後，又連忙移開了目光。
不知為何，我卻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次心虛。
我：「……？」
你們這個集團，很有問題啊！
各個部門的總監和集團總經理依次上臺致辭，無非是什麼歡迎大家加入他們這個溫暖的大家庭。
沒看見陳洲遠，估計是有事沒來。
我聽得想打瞌睡，誰料旁邊的男生先我一步打了個哈欠。
正在臺上發言的人事總監話鋒一轉：「那大家就先自我介紹一下吧，介紹完就可以去各自的部門了。」
原本以為要開三個小時的會議。
沒想到隻開了短短半小時。
不得不說，大集團的管理就是人性化哈。
其他人陸續上臺，熱情昂揚地介紹著自己。
我一個人也沒記住。
因為過度緊張而有些頭暈目眩。
我還忙著給閨蜜發微信吐槽。
【特碼的，居然要當著一百多號人做自我介紹！】
【不活了！真的不想活了！】
【誰發明的自我介紹，鯊了！都鯊了！】
下一個就輪到我了，天知道在此之前我喝了多少杯水。
等我硬著頭皮發言完成，心中的一顆大石頭落了地。
然而，旁邊的男生比我更會偷懶。
大家自我介紹三分鍾起步。
他的自我介紹一分鍾結束。
我隻聽到他說他叫「陸頌言」，然後隨便說了幾個詞語，就到了「謝謝大家」。
眾人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臺下一片寂靜。
陸頌言站在臺上，微微皺眉。
我的心頭大患已去，看世間萬物都美好如初。
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我率先鼓掌，替他破開這尷尬的氛圍。
其他人這才如夢初醒，頓時掌聲如雷鳴。
陸頌言抬頭看向我，我笑眯眯地鼓勵他。
他片刻的愣神後，也扯了扯嘴角，朝我笑了笑。
2
分配到新的部門，認識了新的同事。
經過一早上的相處，我漸漸熟悉了工作內容。
大家都很好相處，其中幾個外向的前輩興致勃勃地拉著我發出邀請：「昭舒，中午一起吃飯啊。」
「今天食堂是自助餐，去晚了就沒了。」
「我們先去佔座位！」
盛情難卻，我隻能答應。
他們幾人還連連催促：「你有新認識的朋友也可以加入我們一起吃！」
「人多熱鬧些！」
快要到飯點，這幾人風風火火地就往電梯間跑。
像是八百年沒吃過一頓飽飯。
我隻是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他們就直接衝進了電梯。
生怕晚一步，被別人搶了餐盤。
電梯還有幾分鍾才來，餘光瞥見隔壁辦公室有道熟悉的身影。
我歪頭湊近了些，剛好對方抬頭。
四目相對的瞬間，他遲疑著開口叫出了我的名字：
「尹昭舒？」
「是你啊。」
我一眼就認出這是早上坐我旁邊的陸頌言。
我好奇問：「你還不去吃飯嗎？」
陸頌言神色平靜，頭也不抬地敲打著鍵盤：「對，可能吃不了，他們說讓我梳理一下商戶名單。」
我半信半疑地走了過去，看見他桌面密密麻麻的數據報表，心下了然，隨口道：
「用不了那麼久的，你用 vlookup 或者 index 就可以了。」
「快做吧，不然午休沒時間了。」
陸頌言抬頭看我，目光充滿了探究和狐疑。
我心裡浮現出一絲不妙的預感：「你……不會忘了怎麼用 Excel 裡面的函數公式吧？」
陸頌言的眼神清澈又迷茫：「你們在哪裡學的？」
我沉默了：「你大學的時候沒考過計算機二級？」
陸頌言也沉默了。
半晌，他認真問：「在哪裡考？」
我：「……？」
瞄到他的工牌，姓陸。
喔……
突然想起來人事總監姓陸……
一個大膽的猜測……
可能是他的親戚——
走後門進來的應屆畢業生。
那早上人事總監看向我們那心虛又微妙的表情，是不是害怕自己這個走後門親戚的身份被曝光。
原來如此。
真相大白，不言而喻。
我沉吟片刻，立馬換了個笑容。
「算了，那我幫你做！」
那可是管工資的財務部和管升職的人事部！
關系網不就是這樣搭建的嗎？
陸頌言微怔。
我已經搶過了他手裡的鼠標，善意道：「都是同事不必客氣。」
心裡想的卻是：大哥，就你這個蝸牛速度，等你匹配完報表早下班了。
還吃啥午飯啊，直接套個塑料袋坐公司樓下喝免費的西北風算了。
我一目數行，十指如飛，隨口問：「對了，你是什麼崗位啊？業務部？營銷部？」
陸頌言聲線平靜：「陳洲遠的助理。」
我手一頓。
再一次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你是市場部小陳總的助理？」
陸頌言嗯了一聲，沒有再多說話。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我抿了抿唇，突然開口：「都拿出來吧。」
陸頌言愣住了：「……什麼？」
我認真地說：「他們還讓你整理什麼報表，都拿出來。」
「我幫你弄完。」
3
等我和陸頌言趕到餐廳，同事們等了大半天。
「你們怎麼才來啊。」
「飯菜都涼了。」
我連連道歉：「工作有點事兒，耽誤了。」
「不是沒給你交代工作嗎？」
同組的鍾靈狐疑問：「總監好像就隻讓你整理文件，查歷年數據而已啊。」
我一時啞言。
但又不能把陸頌言給供了出去。
人多眼雜，我倆現在還是實習生。
要是被人知道陸頌言今天一半的工作都是我幫他做的，估計他明天就會因為左腳踏進公司大門而被解僱。
那以後還怎麼讓他給我當陳洲遠的眼線啊！
聞言，我裝傻笑了笑，當作了默認。
見我這樣，其他人開玩笑地說：「昭舒，你這第一天就加班，以後苦日子可多了。」
「你要是遇到解決不了的就跟我們大家說，我們幫你處理。」
一旁的陸頌言抬頭看了我一眼。
他長得模樣清秀，又性格腼腆。
鍾靈好奇問：「你是哪個部門的，也是新來的？」
陸頌言看了我一眼，見我沒說話，便抿了抿唇：「對……我是市場部的。」
大家年紀相仿，很快熟絡起來。
吃飯是一件最能拉近彼此距離的事。
一個男生壓低了聲音，他個子高瘦，大家都叫他猴哥。
「我聽說太子爺今天也入職了。」
我歪了歪頭，好奇問：「什麼太子爺？」
鍾靈撞了撞我胳膊，壞笑：「就是劉董的兒子，聽說從國外的學校畢業後，準備回來繼承家業了。」
「你倆回憶一下，這批新人裡面有姓劉的嗎？」
我在腦海裡搜索了一下，沒記得有什麼姓劉的大人物啊。
我問一旁的陸頌言：「你有印象嗎？」
陸頌言搖搖頭：「不認識。」
也是，我倆全程在最後一排摸魚，連其他新人上臺做自我介紹都沒認真聽。
「應該和董事長長得差不多，」旁邊另一個男生比劃著，「臉圓圓的，胖胖的，矮矮的。」
「這種關系戶，得好好留意一下。」
陸頌言正在喝湯，聞言猛地咳嗽起來。
我想起陸頌言也是人事總監塞進來的人，聽到這話估計 PTSD 了，連忙岔開話題：
「對了，你們認識陳洲遠嗎？」
鍾靈他們對視一眼，點點頭：「認識，小陳總人挺好的，有些時候還會請其他部門喝咖啡。」
「對下屬也很和善，在公司裡風評很好的。」
見我耳廓泛紅，鍾靈好奇問：「你和他很熟嗎？」
我擺擺手：「沒有沒有，我們隻是校友。」
鍾靈感嘆道：「小陳總很受歡迎的，聽說大老板的女兒之前在年會上和他見過一面，還時不時請他吃飯呢。」
一旁的陸頌言動作一頓，似笑非笑問：「真的？」
「那當然了，我們親眼看見的。」
鍾靈她們說得煞有其事，隻有我臉色變得蒼白難看。
「昭舒，你也還沒談戀愛吧。」眾人好奇問我。
我垂下眼眸，無意識地用筷子撥弄著餐盤裡的食物，勉強笑笑。
「還沒有啊。」
為了岔開話題，我隨口道：
「集團福利不是很好嗎，那我就等著公司發對象了。」
4
入職半個月後，終於熟悉了新的職場生活。
鍾靈性格大大咧咧，很快我就知道了她家表弟被女朋友甩了後怒去寺廟出家的一眾八卦。
她男朋友也在市場部，我常常陪她去隔壁部門串門。
一來二往，和陸頌言也熟悉了。
他雖然是陳洲遠的助理，卻有獨立的辦公室。就在陳洲遠辦公室的隔壁。
每次路過，陸頌言都慵懶地靠在椅子上，眯著眼看數據報表。
關系戶就是好哈。
看上去比領導還像領導。
「有事嗎？」身後突然出來一個聲音。
我回頭一看，陳洲遠正站在我身後。
我連忙側身讓開：「沒……沒事。」
原本隻是隨意想來看看陳洲遠在不在，沒想到在走廊上遇見了。
他看著我，微微皺眉，像是在冥思苦想：「哎，我好像見過你……」
我心跳一滯。
又聽見他試探開口：「尹昭舒？」
頓時，我心跳如擂鼓，感覺自己耳廓通紅：「對，學長你還記得我？」
「怎麼會不記得，之前回 H 大辦宣講會的時候你幫了我很多忙。」
陳洲遠溫和問道：「你今年畢業了？」
我連忙點了點頭。
陳洲遠低頭看了一眼腕表，朝我歉意一笑。
「要下班了，我還忙著去見一個客戶。」
「等哪天有空請你吃飯。」
他背影漸漸消失在電梯口，我看見窗外的天際烏雲密布，突然開了口：「小陳總！」
他詫異回頭。
我鼓起勇氣：「等會可能要下雨……」
聲音漸漸變小聲：「你記得帶傘……」
下班的時候，果然傾盆大雨襲來，整座城市籠罩在一片雨霧之中。
和鍾靈他們在公司門口分別。
一抬頭，發現陸頌言一個人站在大廳旁，正低頭看著手機。
一身深色西裝襯得他身材颀長。
任誰看都不會猜到這是一個連 Excel 都用不來的職場小混子吧。
陸續有同事已經撐傘回家，留陸頌言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陸頌言——」我快步上前拍了拍他肩膀，「下班了還不走？」
見是我，陸頌言笑起來，眉眼舒展：「昭舒。」
我看他手上空空如也，好心問：「你是不是沒帶傘？」
「去地鐵站嗎，我送你！」
我朝他晃了晃手裡的雨傘。
適時，一輛黑色的埃爾法商務車開到我們面前，車窗緩緩搖下，露出一張陌生的面容。
對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陸頌言，滿腹狐疑，欲言又止。
我：「……？」
司機：「……？」
陸頌言：「……」
我們疑惑地看向他，陸頌言清了清嗓子，平靜地跟我解釋：
「剛剛準備滴滴打車的，結果司機接單後我忘記取消了。」
5
居然有用保姆車接單的滴滴司機。
懷疑司機是公車私用，下班兼職掙外快。
我暗中撞了撞陸頌言，壓低聲音：「你錢多啊？下班高峰期打車，現在又是雨天，堵死了。」
也許認為我說得很有道理，陸頌言不敢開口。
見我倆沒說話，司機也心下了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