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顧昭察覺的時候,已經傳都按了聖上的耳朵裡。
無奈,他隻能推脫說辛渺身體不好,不宜面聖。
一邊瞞著,一邊找我。
他萬萬沒想到,找是找到我了,可我已為人妻。
我站了出來:「兒臣確實無意間搭救了太子一把,可從未說過要做太子妃,太子在村裡的時候是與其他女子情投意合,都說聖上英明,有著拳拳愛子之心,隻要是孩子真心中意的,從不會介意門第。那女子本就是權貴之女,隻是……」
顧昭頓時變得面色慘白,叫囂著讓我閉嘴。
倒是聖上起了心思,淡淡地開口:「你繼續說下去。」
「隻是,那女子的家人被人所陷害,此次跟著太子入京,就是求您做主,還她家清白呢。」
「哦?」
聖上意味深長地打量了顧昭幾眼,問我。
「是哪家的?」
我無辜地眨著眼睛:「似乎……叫作辛渺。」
「放肆!」
一聽到這個名字,聖上大怒。
手中的茶杯,直直地朝著顧昭砸過去。
「你這個混賬東西!辛家犯的是通敵叛國的大罪!為何還會有餘孽殘留!你還妄想讓朕翻案?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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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顧昭再也不顧不上我,連連磕頭請罪。
最後,他是被兩個侍衛架著走的。
府裡安靜了下來,顧漾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我。
【宿主,倒是我小瞧你了,原以為你真的沒有報上一世之仇的心思。】
我沒有理會系統的聲音,笑著朝顧漾走了過去。
我確實沒有報仇的心思,隻求苟且一世。
可莫名的,我心疼顧漾的遭遇。
倘若他今日在喜堂之上安安靜靜,我也未必會戳破他。
可他大庭廣眾之下侮辱顧漾,我就不能忍了。
我行至他的面前,執起了他的手。
「夫君,我幫你報仇了。」
說完,還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他憋笑將我打橫抱起:「既然如此,咱們別誤了吉時。」
顧漾他,果真比嬌生慣養的貴公子,好上許多。
原來有時候揉著腰不是一種炫耀。
而是,下意識的動作。
10
辛渺死了。
是被聖上親眼看著灌下毒酒而死。
當晚回宮,聖上便召了辛渺來見。
她情緒激動之下,癔症發作,叫囂著要狗皇帝償命。
還搶了侍衛的刀,欲行刺。
當晚,她就一命嗚呼。
顧漾將這個消息帶給我的時候,我並未有波瀾
始作俑者一直都是顧昭。
沒道理讓他人償命,自己卻完美隱身。
「很可惜,他還是太子,父皇終究是器重他的,不過是罰了禁足一月而已。」
顧漾看出了我的心思,言語間有些遺憾。
我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
「他一直在你面前高高在上,如今吃癟,也夠他難受許久了,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其他交給天意。」
顧漾撥弄了一下我有些散亂的發,點了點頭。
原以為日子就會這麼過下去。
可沒想到,我病了。
先是食欲不振,咳嗽不止。
半月後,開始嘔血。
病症,跟顧漾的前面兩位妻子,一模一樣。
當大夫戰戰兢兢地說出我最多還有一月可活的時候。
顧漾罕見地發了好大的脾氣。
「什麼隻有一月可活?都是妄言!滾!滾出去!」
大夫提著醫箱連滾帶爬地跑了。
他轉身收起戾氣,眼裡有化不開的柔情。
「我去請旨,求父皇讓御醫過來。」
我看懂了他眼裡的痛苦,虛弱地抬手撫了撫他緊皺的眉頭。
「你不是喪門星,不關你的事情。」
他終究是紅了眼眶,似有自責。
【宿主,這個房間不對勁,或許可以查查是為什麼。】
我想到了剛患病那日,系統給我的提醒。
於是我問他:「這屋裡的物件,可有外來的?」
顧漾不明我為何會這樣問,但還是仔細思考了起來。
「若是說外來的,隻有那對金蟾,是當日我第一次大婚的時候太子所贈,這件東西,我沒辦法處理,隻能放著。」
我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11
顧漾連夜進宮,將那對金蟾蜍獻給了聖上。
太醫院院令親自檢驗,在內裡發現了一味來自西域的藥材。
此藥對男子無影響,但配合著房內的燻香,會使女子的身體愈發的孱弱,直到藥石無靈歸西。
「太子贈予,不光害死了兩條無辜的性命,如今若不是兒臣察覺,新婦大抵也會這麼不明不白地沒了,求父皇做主!」
顧漾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額頭滲出了血絲。
聖上重重地嘆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他既已是太子,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知道了病症,便可對症下藥。
短短七日的時間,我便徹底好了起來。
好久不曾下床走動,照到陽光的那一刻,隻覺得身心無比舒暢。
顧漾負手,笑著看著我貪婪地沐浴在陽光之下。
我朝他走過去,他穩穩當當地接住了我。
「看,我都說了,你不是喪門星。」
聞言,他將我摟得更緊了。
12
顧昭被廢黜了太子之位,一時間諸位皇子的心思有活絡了起來。
聖上特意召見了顧漾。
看著自小被忽略的兒子,聖上的眼神終究多了一絲動容。
「這些年來,委屈你了。」
「朕,愧對你們母子二人……」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
顧昭的荒唐、皇後的怨懟、還有滿朝文武的議論聲。
大抵也讓這個久居高位的人,在午夜夢回想到了那個溫潤如玉的女子。
她背井離鄉成了她的妃子,調的一手好香,能讓他在滿朝煩瑣的事務裡好眠一整晚。
我忽然有些遺憾,倘若早點認識顧漾,是不是也能見見他口中那個世界上最好的母妃。
顧漾垂下了眼簾,握著我的手緊了幾分。
「都過去了……」
聖上還想開口,他忽然帶著我跪下。
「此事實在有些讓兒臣無法不介懷,這京中向來不適合我,還請父皇賜我藩王之位,兒臣將替父皇永守邊疆!」
聖上此番,有意將太子之位傳給他。
可我知道,他最不稀罕的,就是這高位。
最終,聖上嘆了一聲:「罷了,罷了。」
便揮手讓我二人下去。
出宮的馬車裡,顧漾有些忐忑地看著我:
「近在咫尺的榮華富貴,你會怪我嗎?」
皇後的日子上一世我已經體驗過了,若不是真愛一個人,那高處不勝寒的滋味是萬萬不想再來第二次的。
我佯裝生氣地掐他的臉。
「是不是你自個兒後悔了,想著以後不能看三宮六院的女子為你爭風吃醋,心理不平衡了?」
顧漾大笑著將我攬入懷中:「有你一人便夠了,再多來幾個我可受不住。」
13
賜藩地的聖旨在年前趕著下來了。
我們張羅著,在京城的最後一個新年。
守完歲,顧漾失笑將昏昏欲睡的我從榻上撈了起來。
「在宮裡同父皇用膳的時候就見你胃口不好, 回府雖多食了一些, 按你往日的食量來說也算是少的, 現在還如此困倦, 是不是身子有些不適?」
我搖了搖頭,在他懷裡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
不過是最近有些嗜睡, 倒也沒有別的大礙。
顧漾抱著我進房,忽然被外面的吵嚷叫停了腳步。
「大膽!孤是太子, 你等敢攔著孤?一個二個的, 是不是活膩歪了!」
是顧昭? 我來了精神, 自顧漾懷裡掙扎著下來,牽著他匆忙迎了出去。
顧昭被廢黜後就一直被幽禁在城郊的一處廢宅裡。
就等著年後, 被發配幽州,永世不得入京。
今日,也是不知道怎麼就尋到了這裡來。
他早已不復往日的矜貴模樣, 整個人又臭又髒。
見到我, 他眼裡迸發出了光亮。
「似雲, 快到我這裡來,我立你做太子妃,那個瘋婦已經被父皇處死,你我二人之間再無阻礙。」
我波瀾不驚地盯著癲狂的他。
心裡, 隻剩無盡唏噓。
當初得不到的辛渺變成了他一生的執念。
如今已為人妻的我,成了他的心魔。
那個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子,成為了他口中的瘋婦。
顧昭啊顧昭。
你得不到誰, 便在乎誰。
這樣的你, 真真值得如今的下場。
顧漾見他覬覦我, 語氣中帶著從未有過的冷冽。
「都是怎麼做事的, 怎地讓他跑了出來!」
追上來的侍衛氣喘籲籲:「三皇子贖罪, 卑職這就把人帶走!」
顧昭像是喪家之犬一般, 被拖著離開。
自始至終, 連府門都沒能進到。
「似雲!是我啊!你是我的太子妃!我們以後還會生下一個女兒, 你怎麼都忘了啊!」
「那個喪門星本就是地位卑賤之人,拿什麼跟我比?我的生母可是當今皇後!他從小就被父皇厭棄,丟去了軍中!居然沒能死在沙場上, 還被萬民稱贊!憑什麼?!!」
「我就是要讓他一生不順!我才是未來的真命天子!我看這個喪門星還拿什麼同我來爭!」
因為我肖似辛渺讓我成為他的皇後。
「(我」顧昭叫囂的聲音越來越遠。
見他面色不虞, 我連忙將他的手附在了我的小腹。
「你別聽他胡說, 你才不是喪門星。」
「日後一生不順的是他,不是你。」
「咱們有孩兒了, 日後一家三口在藩地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不要再同那些畜生計較。」
顧漾終於抽出了情緒, 顫抖地看著我:「我們有孩兒了?」
14
啟程前往藩地的那日, 顧漾拒絕了我上馬的請求。
他將我安置在軟轎內,給我蓋上了狐裘。
我有些哭笑不得:
「這得多久才能到啊?」
他卻生出了難得的霸道,將我強行壓制了下去。
「慢慢悠悠地走著,總能到的, 你現在的身子不能顛簸。」
一路上,顧漾始終策馬護在轎身周圍。
【宿主,恭喜你,本次攻略任務, 是徹底成功了。】
轎內特意被他點了安神的燻香。
一路搖搖晃晃,我有些昏昏欲睡
面對好久沒有出聲的系統,我也有些沒有精力應付
周身暖洋洋的我輕輕嗯了一聲。
我當然知道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