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自顧自地遞過來一堆的文件，包括但不限於他二十多年人生的人物紀事、個人簡歷、體檢報告、MBTI 測試結果、智力測量報告，甚至還有 MBI 數據分析報告......

我媽沒搞清楚狀況，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還真就仔仔細細看了起來。

我一把拽過徐樾舟，咬牙輕聲道：

「徐樾舟，你究竟想幹嘛？」

他眨眨眼，一臉無辜。

「你看吧，我就知道，你倆遲早要斷。」

原來，我媽會知道昨天的事，都是因為徐樾舟這個狗東西。

「所以呢？跟你有什麼關系呢？你一大早跑來我家究竟想幹嘛呢？我請問。」

「這不挺明顯的，各憑本事，競爭上崗唄，怎麼？還不許下崗員工再就業？」

拳頭硬了已經，他還湊上前來不要臉地小聲問我：

「你說，我要不要去找派出所的朋友把我的酒店開房記錄也打印出來，以證明我的清白之軀隻被你玷汙過？」

「滾。」

很顯然，我媽極其喜歡徐樾舟。

即便是我已經跟她再三表示，我和徐樾舟在畢業之前就分手了。

結果，我都編好原因了，她也沒問，隻說：

「誰讓你在外面亂來。」

「不是，我哪兒亂來了？」

我一時有些語無倫次，也不知道徐樾舟跟我媽胡說八道了些什麼。

「現在好了吧，玩過頭了，男人找上門來要名分了。」

「反正，我覺得小舟挺好的，人家連嫁妝都帶來了，還說不介意當上門女婿，而且，我看著，人家挺喜歡你的。」

「你昨晚不還說嘛，沒準今天出門就碰上了，哎，那張天師說得還真挺準，你倆沒準還真就是三世情緣。」

「......」

我的拳頭已經梆硬了，我媽居然還讓我送徐樾舟出門。

剛出門，我當即揪住徐樾舟的耳朵，冷笑道：

「我記得某人不是說昨晚就回霧都嗎？某人是不是還說了，再見我就是——」

「汪。」

「......」

徐樾舟比我高出許多，此刻被我揪著耳朵，被迫俯下身。

他微微側過臉，那雙漆黑透亮的眸子就在咫尺之間，亮晶晶的，沒有任何雜質。

久違的心跳，在這一刻咚咚地響個不停。

可是我隻要想到駱雨霏，剛剛那點悸動瞬間戛然而止。

見我松開了手，徐樾舟頓了頓，又湊了上來：

「怎麼啦？蘇綺玟，你現在手勁可沒之前大了，跟撓痒痒似的，板著個臉幹嘛，行行行，你重新再揪一次，爺這次保證嗷嗷叫行不行？」

之前每次和徐樾舟打鬧，我都會說要把他揍得嗷嗷叫，結果最後打著打著我生氣了。

他為了哄我，抓起我的拳頭就往自己身上招呼，然後哎喲喲地扯著嗓子喊疼。

現在，他也想抓起我的手，結果被我甩開了。

「徐樾舟，你別鬧了行不行，你要是覺得之前我玩了你，你不爽，想來報復我，都 OK，但是你別鬧到我家裡來，你今天演這一出，我媽是真的會當真的，她讓我相親，就是想讓我結婚，她確實很喜歡你，你能不能別玩了？」

徐樾舟的身體僵滯住，他眼睑垂下，悶悶開口：

「我沒有玩。」

我嗤笑一聲，漫不經心道：

「怎麼？徐少爺還真要留在陽城當上門女婿，難道你真能跟我結婚？」

「你怎麼知道我不能。」

「......」

霎時間，四周連空氣都沉寂了下來。

喉嚨莫名有些哽咽，我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剛開始答應和徐樾舟談戀愛的時候，也說不上有多愛。

畢竟我的每一任，或多或少，都有過喜歡，不然也不會在一起。

我原本以為我們對於這段感情的定位是心照不宣的。

可是徐樾舟的感情過於真誠炙熱，我沒法自欺欺人。

什麼樣的生活我都體驗過了，好的壞的，富裕的窘迫的，上層的底層的。

什麼樣的男人我也都見識過了，柔情蜜意的，權衡利弊的，滿口謊言的，還有兩面三刀的。

徐樾舟，他沒法歸到任何一類，至少他和他們都不一樣。

也才會第一次，讓我有種望而生畏，又無法果斷抽身的矛盾感。

以至於他的媽媽找上門來時，我才覺得，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我和徐樾舟的結局本就該是這樣。

「寶寶——」

徐樾舟俯下身，抬起手來想摸我的臉。

他越靠越近，理智告訴我要躲開，然後跑回家，關上門。

很奇怪，我竟然，不想躲。

可就在這個時候，刺耳的手機鈴打破沉寂，瞬間將我的理智拉了回來。

我躲開了，徐樾舟的手懸在半空，最終接起了電話：

「喂？霏姐，怎麼了？」

緊接著，徐樾舟的臉色一變，掛斷電話他緊張道：

「霏姐在公司暈倒了，她剛來陽城，也沒其他人，我得去醫院一趟。」

「......」

將心裡的不適抹掉，我趕緊道：

「嗯嗯，行，你快去，要是有什麼可以幫忙的，隨時跟我聯系。」

我話音剛落，他一把攥起了我的手腕。

「你幹嘛？」

「跟我一起去。」

我看著徐樾舟，正疑惑，就聽見他說：

「我不放心。」

「不放心你趕緊去啊，還耽擱什麼。」

結果，他再次俯下身，看著我認真道：

「把你放在這胡思亂想，我不放心。」

鬼使神差地，我真的跟徐樾舟來到了醫院。

可是臨到病房前，我卻停下了腳步。

一牆之隔，我聽見了徐樾舟媽媽的聲音。

「等那小子來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來之前三令五申讓他好好陪著你。結果，你出了事，他人呢？你爸媽都在國外，還好沒什麼大事，要真出了事，我怎麼和你爸媽交代。」

「真沒事，阿姨，就是低血糖，看著沒動靜挺嚇人，其實沒那麼嚴重。您不必特意跑那麼一趟，而且，阿樾是來創業考察的，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徐樾舟媽媽冷哼一聲，道：

「最好是這樣，就怕這小子，有別的心思——」

「我就是有別的心思。」

徐樾舟二話不說，拉著我進了房間。

看見我的那一刻，徐樾舟媽媽當場變了臉色。

我下意識地想抽出手，結果被徐樾舟抓得更緊。

「我要結婚了。」

「你結婚，你跟誰結婚？」

徐樾舟媽媽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地掃了我一眼，壓根沒把徐樾舟的話放心上。

「還能有誰，蘇綺玟，就她。」

徐樾舟舉起緊握著我的那隻手，還衝我挑了個眉。

然後，在他的注視中，我抽出了自己的手，微笑道：

「徐少爺肯定是誤會了，我沒有結婚的打算。」

「瞧瞧，人小姑娘不願意啊，乖兒子，結婚可不是做生意，不能強買強賣。」

徐樾舟看著我，仍是很執拗。

「不，她願意。」

掰過我的身子，他小聲在我耳邊說：

「蘇綺玟，你不是在相親嗎？不就是要找人結婚嗎？我知道，你喜歡錢，我有錢，我媽之前給你兩百萬是吧，隻要你跟我結婚，我可以給你很多個兩百萬。你要是不喜歡我了，沒關系，但我怎麼著也算個還不錯的結婚對象吧？你隻要跟我媽說，你願意跟我結婚，剩下的事，都由我來搞定。」

我從他透亮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接著，我看著他一字一句道：

「我、不、願、意。」

回到家，我才看到我媽的短信。

她臨時有事回我外婆家了，第二天才回，讓我自己做飯吃，少點外賣。

然後，我就點了一桌的炸雞烤串和啤酒，關著燈縮在沙發上看電影。

人的情緒大概是有點滯後性，我也不知道看著電影，哪個情節，哪個鏡頭，觸動到我。

「去你媽的！滾！都滾！」

我自認為是一個適應性極強的人，從回到陽城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逐步地把過去的情感和生活狀態格式化了。

直到，徐樾舟的重新出現，讓我猶豫不決，又讓我重新陷入所謂尊嚴的沼澤。

今天下午，他看著我，告訴我要跟我結婚的時候，說不動搖是假的。

賭嗎？賭他這種為了我和家人反目的年少輕狂會持續多久。

一年、五年、還是十年、二十年。

但是過往的所有經歷以及媽媽的前車之鑑都在告訴我，All in 你就輸了。

我跟徐樾舟不一樣，他做事，隻管想不想，而我卻要考慮，能不能。

隨意抹掉下巴的淚水，我揚起頭將啤酒一飲而盡，瞬間將空的啤酒罐捏成一團，幹脆利落地拋進了遠處的垃圾桶。

明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就在我已經下定決心要離徐樾舟一家人遠遠的時候，接到了駱雨霏的電話。

她告訴我，她和徐樾舟是純粹的鄰家姐弟關系，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徐樾舟媽媽的一廂情願。

「徐樾舟是為了你才來到陽城的，我，不過是讓他媽媽放行的幌子罷了，你們小情侶的事，我可不想再摻和了。」

「抱歉，你們什麼關系，都與我無關，我和徐樾舟早就分手了，駱小姐，今天下午你也看到了，我們鬧得挺不好看的，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

那頭的背景很嘈雜，駱雨霏輕笑道：

「那我可管不著了，我這邊還有工作，沒時間守著一個醉鬼，地址發給你了，來不來看你自己吧。」

徐樾舟的酒量一如既往，差就算了，還死裝。

「徐樾舟，醒醒，你住的哪個酒店？」

「我就知道寶寶你不會不管我的——」

他圈住我的腰，一個勁地蹭。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結果摸遍他全身上下的兜，沒找到房卡也沒找到身份證。

他以為我在跟他鬧，抓住我的手，胡言亂語道：

「別別別別，這是在外面，你急什麼？猴急猴急的，嘻嘻嘻嘻嘻嘻嘻。」

「......」

忍無可忍，我啪地給他腦袋一個爆慄。

「清醒了嗎？」

「清醒了......」

「我跟你說，今晚上我帶你回家，你給我老實點，別耍酒瘋，耍酒瘋我就不管你了，把你扔大馬路上，懂了嗎？」

「懂......」

所幸，徐樾舟沒有醉到狂吐不止，走不了路的地步。

四肢是能動的，腦子是不清醒的，嘴是碎碎念個不停的。

就在一切都收拾妥當，他終於老老實實地躺在了我家客廳沙發上的時候，我打了個哈欠準備回房睡覺。

第3章

潛力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