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結婚之後,你去找了不少女人,這些我明明沒怪過你。
因為我知道,都是她們勾引你的!
就連彭家的那個……」
「閉嘴!」
鄭乾直接踹了竇雪一腳。
隨後,像條瘋狗一樣,對著竇雪拳打腳踢。
幾個安保連拉帶拽,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他。
鄭乾被按在地上,逐漸恢復了理智。
可現場的所有人皆避如蛇蠍般地看著他。
鄭乾面如土色。
「牟嬅,可不可以不報警?我不想再讓我爸失望了。」
「還有,我們是青梅竹馬,求求你看在兩家交情上……」
我居高臨下,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鄭乾。
從當年你選擇維護竇雪,讓我替你們偷食禁果的事情扛雷起。
從你家迫不及待地想給我造黃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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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乃至我們兩家的交情,早就沒了。
這世上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值得原諒,也不是所有的交情回了頭就能合好。
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我就沒有喜歡過你。」
看著不遠處倒地不起的竇雪。
我繼續補刀。
「鄭乾,麻煩你好好做個人吧!」
你已經傷害了你的前妻。
能不能不要再自欺欺人下去?」
最後,警車、救護車一起把這對癲公癲婆給帶走了。
這場慶功宴結束後。
此事一下子就衝上了某音本地榜的熱搜。
22
方圓看到鄭乾的癲狂後,好半天沒緩過來。
「鄭乾,他是不是瘋了?至於……打成那樣?」
我冷靜道:「他不是瘋了,他被竇雪『吹狗哨』了。」
方圓回想了一下。
「是哦,竇雪一開始賣蠢就讓人受不了。
她還特意提了那些女人。
鄭乾才下了死手。」
這世上,很多人都是帶著面具,掩飾著內心的想法。
竇雪選擇的是柔弱好拿捏的「笨蛋美人」。
鄭乾選擇的是偽善的「救世主」。
一個想用所謂愛情撈住鄭乾這個看上去不錯的富二代。
另一個想用拯救與保護的名義,滿足自己作為男人那點掌控者的虛榮與驕傲。
他們演著演著,就都認真了,入戲了。
可真到結婚,切入了人生最實質的東西,譬如利益。
難免會覺得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
心底那點真實的渴求也就醒了。
竇雪能對鄭乾提供的那點情緒價值,自然是比不上鄭乾想要的利益。
鄭乾不再滿足於當一個「救世主」。
他想要一個和自己勢均力敵的伴侶,又或者對自己更有實質性助力的伴侶。
於是,竇雪這個小笨蛋,在他眼底,就成了小怨婦。
竇雪呢?
原來她還算有些小聰明,假裝蠢鈍,以此博取別人的憐憫與關注。
可她在享受了多年的呵護與寵愛後,早喪失了正常人的認知與見解。
一隻被關在籠裡圈養七八年的金絲雀,怎麼舍得飛出溫暖安樂的金鳥籠?
所以,她慌了。
可應對的辦法,卻是在鄭乾出去找女人後,竇雪通過一次次抓奸,再利用鄭乾對她與孩子的愧疚,一次次換取利益性的補償。
時間長了,竇雪的裝瘋賣傻,自然磨光了鄭乾的耐性。
他們之間的感情本來就很薄弱。
加上,當初明顯是竇雪家花了不少心機與手段,才促使他們結婚。
讓鄭乾更是存了心想要離婚。
可竇家和竇雪的舅舅,又怎麼可能輕易地放過鄭乾這條金龜婿?
為此,鄭乾專門設計了一出「抓錯奸」的大戲。
讓竇雪狠狠地得罪了彭家的乾金。
雖然竇雪的舅舅可以幫她兜底。
事情鬧得真的很大。
鄭乾終於借此達到自己想要離婚的目的。
可世事往往一環扣著一環。
鄭乾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這個看似完美達成自己所願的局,卻意外地弄丟了鄭家在生意場上翻身的重要機會。
鄭家不但得罪了彭家,更是讓生意場上的人都看足了笑話,鄭家的公司處境越發西山日下。
這時,鄭叔才想起了遠在燕京的我家。
他以為我爸年輕時內斂厚道,到了緊要關頭,必然會不計前嫌拉鄭家一把。
一個生意場上的老手,真不知道是怎麼會有這種天真的念頭。
生意場上的競爭向來殘酷,更遑論鄭家多年前就曾當面捅刀。
再說鄭乾的行事,哪像是辦事的態度?
分明是痴漢式無理糾纏的「道德綁架」。
23
慶功宴結束後,我就搭乘最近一班航班離開了老家。
鄭叔就算想求情,也尋人無門。
他又輾轉找了許多人,想重新聯絡上我爸。
我爸都一一拒絕了。
據說,鄭家破產前還遭竇雪舅舅上門狠敲了一筆。
畢竟,竇雪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鄭乾暴打。
如果不和解,鄭家唯一的兒子就要進去坐牢。
看來竇雪真是把我的話聽進去了。
這一招,還是她從鄭乾身上學來的。
招數照葫蘆畫瓢,也是畫出了精髓。
鄭家默認吃了啞巴虧。
可鄭乾出來之後,就離家出走了。
鄭爸鄭媽都驚呆了。
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鄭乾的下落。
他們這才想起,兒子沒了,起碼還有個孫子。
可等他們找到竇家的時候,才發現,竇雪帶著孩子也跑了。
因為這對主人公實在太過狗血出名。
他們的離開也在網上引發了討論。
有人說,男人覺得丟人現眼,這才離開了老家。
也有人說,女人是個戀愛腦,搞不好聽到男人跑了,才帶著孩子去找的。
甚至還有人在猜,這對小夫妻是不是故意演戲,借此敲詐男方父母一筆,等演完後才一起落跑的。
不管如何,這一切也和我無關了。
24
三年後。
方圓和廖言度蜜月,路過燕京。
我和勖然自然要盡地主之誼。
那夜晚餐,酒過三巡。
微醺的方圓伸手攬住我的脖子,撒嬌道:
「好閨閨,下個十八年,我們還做最好的朋友,好不好?」
「好好好,我們一直會是最好的朋友。」
方圓聞言,忍不住又傷感起來。
「牟嬅,還是你最好,自始至終都沒變過。嗚嗚……那廝真是活該。」
方圓的酒品確實一般,醉了之後必要哭鬧一番。
送方圓回酒店,我真是又哄又騙。
廖言卻說:「圓圓被個消息給嚇著了,她平時嘴硬,其實心特別軟。」
我看著寵妻的廖言,漫不經心地笑問:
「什麼消息?」
「鄭乾死了。
早在三年前就沒了。
是最近有人指證,警方才找到了屍體。」
短短幾句話,卻叫我無端生寒。
25
回去的路上。
車窗倒影著燕京城繁華的萬家燈火。
勖然開車,我坐在副駕駛上。
滿腦子都是廖言說過的話。
「……鄭家的父母都不太能接受。他們一直覺得兒子是懊惱,自己拖累了公司破產,才離家出走的。」
「兇手是竇雪的舅舅,指證兇手的證人就是竇雪。」
「當年,竇雪之所以帶著孩子逃走,也是因為這事。」
到家之後,我在筆記本電腦前查詢了相關的新聞。
查詢到半夜,才大概拼湊出了案情的原委。
當年,鄭乾在出獄後,得知家裡又被竇雪舅舅敲了竹槓。
經歷那麼多次教訓,鄭乾還自視甚高。
他明知竇家一家是什麼人,卻執意去竇家算賬。
雙方發生了爭吵。
爭執間,竇雪舅舅失手把鄭乾的頭給打破了。
報道對於這一段沒有詳細描寫。
可法院判的是故意殺人。
隨後,鄭乾的屍體就裝進行李箱運走了。
竇雪母子確實是親眼目睹了鄭乾死亡的經過。
之後,竇雪發誓不會說出去。
可她三歲的兒子已經會說話。
竇家人的意思是把小孩送走。
竇雪不同意。
這才偷了家裡的錢,帶著小孩出走了。
時隔三年。
竇雪能出來指認兇手,原因也很迷。
完全是為了戴罪立功。
不勞而獲這種事情,對人是真的會上癮。
竇雪過去已經習慣走捷徑所帶來的甜頭, 她在出走後又豈會放棄這種做法?
她先是回了魔都當了外圍,開始不停地整容換名字。
後來又當上了更職業的夜店「營銷」。
這一行會天南地北地轉換城市,開派對,以過各種生日、節日為主,讓自己的金主客人們花錢買禮物, 從而套現。
兩年下來,竇家的人居然真的沒找到她。
竇雪在有了一定積蓄後,又投了一家整形美容的機構,成為了有分紅的小股東。
看到這兒,我真的有些困惑。
說竇雪笨吧。
她能摸清社會上一些不太光彩的門道,積少成多,把自己混成個小老板。
說竇雪聰明吧。
她卻不願意把精力放在任何一條正途上。
竇雪被捕,就是在整形機構上栽了跟頭。
她介紹同行去她投資的機構整容, 結果出了嚴重醫療事故。
警方一介入,發現就是一個無證無良的小作坊。
竇雪被審訊時, 索性把她舅舅從前乾的事情全抖落了出來。
鄭乾的死居然隻是其中之一。
鄭乾的屍體在一處廢棄的建築工地被找到了。
整件事裡, 全員惡人,相互算計,自食惡果。
合上電腦。
我望向黑漆漆的窗外,越發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爾後,隻覺得慶幸。
幸好,這隻是我人生中不經意經過的一段人性黑暗的小插曲。
26
方圓和廖言離開燕京時, 我去機場送了他們。
方圓對我說:「我已經罵過廖言了,他怎麼就對你說漏了嘴?」
我不以為然。
「你看我像是受影響的樣子?」
方圓點頭。
「也對,事情早就過去了。我們最多算是相識一場, 有些唏噓罷了。」
我卻連唏噓也是沒有的。
因為我永遠無法理解與共情鄭乾。
在他的思維邏輯裡。
隻要他道歉了, 我就應該原諒。
隻要他回頭了, 我就應該無條件深愛他。
隻要他家有難處,我家就應該伸出援手, 打理他家的爛攤子。
這一切的前提,僅僅是因為我和他青梅竹馬,年少時的交往深厚與朦朧好感。
呵。
別說我沒喜歡過他,就是真喜歡。
一下子成為了全校有名的笨蛋美人。
「(我」無論是什麼關系,當那個人開始傷害你的時候。
一次你就要曉得遠離, 二次你就該看清, 讓他沒有第三、第四可以傷害你的機會。
鄭乾是怎麼仗著交情,一點點試探我的底線, 兼而背刺我的。
他都忘了。
我可沒忘。
我怎麼可能會輕易選擇原諒?
鄭乾和竇雪走到這麼壞的結局, 當真是相互撕扯著才倒進了泥潭裡。
便是旁觀者, 都怕被濺上汙濁的泥。
27
從機場出來,太陽很大。
卻讓我足夠安心。
勖然的語音通話撥了過來。
「嬅嬅, 今晚想回家吃飯呢?還是想我幫忙找家特別棒的餐廳?」
我不住笑:
「我吃煲仔飯?」
勖然頓了頓, 驚喜問:「你決定好了?」
「嗯, 之前因為公司的事情太忙了,趁著明年接管公司前,先下好米……」
話筒裡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勖然的聲音充滿挑逗。
「嗯, 我現在就預約體檢,做飯的煲也要經過質量檢測。」
我耳朵發燙。
「嗯,先這樣。」
今天天氣很好。
大道筆直。
路邊的隨意一處生命都在旺盛地生長。
我也將走向任何我所想去的地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