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天剛黑,村裡的所有人都死死關上門,什麼聲音都沒有。
我和廉缺出門前,還拿出地圖一看,枯井在西方,良村的人似乎都在睡覺,地圖上一動不動的。
「正西方。」
說完,我就往枯井的方向走去。
到了發現,周圍陰森空蕩,方圓一裡隻有這一口井,上面還被一塊大石頭壓住。
「廉缺,把石頭搬開。」
「搬開,裡面的東西該出來了。」
我大腦有些宕機,拿起我的大腿骨武器:「有、有什麼東西,你知道嗎?」
「我的褪下的蛇皮而已,別怕。」
我一時語塞,還以為什麼怪物呢。
廉缺剛挪開石頭,一股臭味直衝腦門,我被嗆得直咳嗽。
「你的家這麼臭的嗎?」
殷汜危險地眯著蛇瞳。
我急忙補充道,「怎麼會呢?夫君都是我的人,夫君的家就是我的家。」
廉缺失聲一笑:「神經病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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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過廉缺,命令他:「你先下去。」
他直接跳下去,可我剛觸碰他的手腫得和饅頭一樣。
我忍不住暗罵一句,我靠,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殷汜笑出聲,直接變出人形。
「你看!」
我把越來越腫的手遞給他看,他眼裡閃過揶揄的笑。
「你老婆的手都腫得和饅頭一樣了,你怎麼還有心情笑!」
他拿起我的紅腫的手放在嘴邊。
「你要幹嗎?
「哎喲!」
殷汜直接咬破了我的指尖,黑血哗哗地流,還有白圓的東西從血裡面分離出來。
「這是什麼?」
殷汜一臉嚴肅:「是孢子,他想把你當作培養孢子的容器。」
「他這麼歹毒!」
處理好發腫的手,「可他已經下去了,我們也下去吧。」
殷汜點了點頭。
「你真的住在枯井裡嗎?」
我感覺不太像他的風格,都臭成這樣了還沒有察覺嗎?
他愣了愣說道:「忘了。」
怪可愛的他。
「親親夫君,即便忘了,娘子也愛你哦。」
我伸手給他比了一顆心,他照葫蘆畫瓢也比了一顆,「喜歡。」
我一怔,撲上去猛親幾口,還咬他的臉蛋。
可惜了是遊戲,這麼帥的大 boss 拐回家當男朋友多好啊。
不禁看他的眼神透出一股惋惜。
「我們以後可以生孩子嗎?」
「啊?」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卻紅著臉頰重復一遍:「生孩子。」
「好啊!」
我眨了眨眼睛,從商城兌換了一把手電筒。
「去下面看看。」
殷汜變成大白蛇馱著我下了枯井。
枯井裡面沒有水,卻有一個小洞口,黑乎乎的一眼望不到底。
我拿著手電筒往牆壁上一照,上面刻著彩色壁畫,還有一些歪曲的文字,隻是我看不懂。
「你能看懂嗎?」
「是山神祭祀。」
可惜壁畫隻畫了一半就斷了,看不出結尾,隻知道開頭,為了求個風調雨順把活人獻祭給了山神。
「愚昧。」
我冷笑一聲。
殷汜小白蛇落在我的肩膀。
耳邊有水滴落的聲音。
我沿著洞一直往前走:「怎麼看不到廉缺,這個菌子跑哪去了?」
殷汜咬牙切齒地說道:「不許你提他。」
我笑出聲,眼前都看岔了,剛剛好像有牆上的文字跑過去。
「你,你看到了?」
我嚇得攥緊手電筒,心中警惕。
「嘶嘶~小心點。」
我提著我的大腿骨武器,照著地面,突然那些文字疊出雙手,把我撲倒在地。
我失聲大叫,揮舞大腿骨。
大腿骨當著我的面,碎成渣渣,一點不剩。
我爬起來往回跑,卻注意到殷汜不見了。
「殷汜?夫君?」
那雙手又向我撲來,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耳邊還有各種嬉笑聲,開心的,哭泣的。
我被掐得呼吸困難,急忙打開商城買了一個火折子。
一碰那些文字就被燙得分離扭曲,掐我的手被迫消散。
我猛地咳嗽,眼淚汪汪。
「殷汜?」
嗓子還沒適應,我摸著脖子坐在地上。
文字還在空中,扭著軀幹跳舞,「嘻嘻」嘲笑我。
「夫君?夫?」
廉缺突然冒出來捂住我的嘴,我用勁蹬腿。
「不想死就乖乖聽話。」
我不再掙扎,他慢慢松開我。
「你不是玩家。」
他冷笑一聲:「自然,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蠢嗎?」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殷汜呢?」
「死了。」
剛說完,他就奪過我手裡的火折子,一路拖著我向前走。
越來越近,好像有什麼亮光,黑乎乎的文字尖叫聲越來越刺耳,我的耳膜一陣一陣地疼。
「廉缺,你是個菌子嗎?」
他抓我的手一頓,肯定地說道:「你知道我要把你當作孢子容器了?」
我眼前一黑,越發沒力氣。
「你是毒蘑菇吧。」
「嗯~」他拉長了尾音,突然停下來,「要看看我的臉嗎?」
我一愣,他自顧掀開頭罩。
他的臉上都是小鼓包,依然可以看出美得雌雄莫辨的臉。
小鼓包還在一張一翕地呼吸。
我一陣惡寒。
他勾起一抹笑意,繼續拖著我的一條腿往前走。
「林聽,你是林嵐的妹妹吧。」
我現在渾身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力氣。
「那你一定想看到林嵐復活是不是?」
我心頭一震,睜著眼睛望著廉缺。
他迎著微光,走出隧道。
天空有無數藍色極光劃過,還在旋轉,隨即砸在水面上。
我怔怔地望著天空,震撼彌漫在心裡。
「你……」
他捏起我的下巴:「你們人類真愚昧,林嵐她是多善良的女孩,居然讓她被活生生餓死!」
我抓著身下的土地,轉眼看前面。
平靜的黑水上開著幾朵紅色蓮花,高大怪異的樹木似乎觸碰到了天空。
我定睛一看,水面和雜亂腐爛的樹根相接處埋藏著幾個棺材。
我頭皮發麻。
「你瘋了?」
他狂妄地笑了,腳上穿著紅繡鞋,給自己抹上胭脂。
嘴裡唱著:「候人兮猗……」
唱著唱著淚就落下來了。
「林嵐。」
他嚅嗫著嘴唇,念完名字,徹底消失在這裡。
我轉頭往洞口爬去,卻發現被堵死了。
【檢測到碎片就在附近。】
我一愣,翻身躺在地上,望著天空,突然覺得有點爛漫,如果忽略纏住棺材的樹根。
黑水炸開一朵小水花。
我沒在意,可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小水花炸開,紅蓮迅速枯萎。
【能不能給我注入一支強力劑?】
【3000 銅板。】
我咬咬牙:【可以。】
注入完,我渾身有勁,直接走到湖邊,往裡面看,黑漆漆的,看不清。
但我不敢下去,拿出地圖一看,我正處於一團墨水的地方。
沒想到枯井和這裡居然是連接起來的。
我咽了咽口水,拿著匕首沿著湖邊走。
腐爛粗壯的樹根盤曲在棺材上。
我一橫心,靠近棺材。
沒想到裡面是一具幹屍,還有白蘑菇長在上面。
我一陣惡寒,該不會這所有棺材都是他培養孢子的容器吧。
突然湖面激起一大片水。
我後退幾步,往湖裡面看。
微弱的光裡面一大片人影。
下一秒湖面開始卷動,一個渾身白蠟的東西爬上來。
我心一沉。
「不,不會是發狂了吧。」
這玩意能打死嗎?
「殷汜啊,你老婆要無了~」
我一直後退,後背已經貼上剛進來的洞口,白蠟的東西越來越多,張牙舞爪地移動。
【有沒有炸藥啊,系統?】
【有,你賬戶隻有一千零一個銅板。】
我直接兌換一個炸藥,安在洞口,轉身往旁邊跑去。
左閃右躲,踢到它們身上還是我的腿在痛,它們一點變化都沒有。
最後我還是被抓住了。
「哇!救命!」
巨大的爆炸聲後洞口被炸開了。
我試圖甩開這些玩意,它們卻把我拖進水裡。
黑水淹沒我的口鼻,一陣刺痛從外到面蔓延,像被電擊一樣,一陣一陣麻酥。
窒息感蜂擁而至,我拍打湖水。
嘗試睜開眼睛, 卻看到下面有無數倒掛的浮屍。
難不成前面闖關的都死在這裡?
下一秒我就被撈起來,殷汜一掌擊退拉扯我的白蠟人。
「你怎麼才來, 你老婆都要掛了。」
我緊緊摟住殷汜,聲淚俱下。
他的蛇瞳又細了幾分。
「別怕。」
這才注意到廉缺嘴角流血躺在地上, 卻還試圖給我洗腦。
「林聽,你就不想讓你的姐姐復活嗎?」
「死而不能復生。」
他凝神望著湖底, 好像陷入了沉思:「你的姐姐就埋在這裡。」
我搓了搓手指, 要把白蠟蹭掉。
「哦, 然後呢?」
我一臉無辜地望著他。
他沒想到我會說出這麼無情的話,驀地笑起來, 無盡的悲涼,咳出的藍色血液落在地上。
「可惜不能在我死之前把你們都殺了。」
他露出陰鸷嗜血的笑。
我拿起匕首插進他的心髒:「那你先走吧。」
廉缺緩緩露出滿足的笑:「你和你姐姐一樣,心狠。」
我不再理會, 他直接變成碎片, 落入地裡。
「他死不了的。」
我抱住殷汜, 心裡冒泡。
「他的孢子已經快長出來了, 隻是他會忘了林嵐。」
我蒙了:「不管他了, 讓我親親。」
我摸著殷汜的臉頰就猛親幾口。
他的脖子都紅了, 耳尖的鱗片蔓延到太陽穴。
「你太孟浪了些。」
「不喜歡?」
殷汜反客為主,按住我的頭深吻, 小聲說道:「喜歡。」
他圓圓的綠瞳孔像寶石一樣熠熠生輝。
我的心跳節拍都亂了。
好想把他帶回家。
「我要找東西。」
殷汜點了點頭,暴力打散了全部白蠟人。
我沿著湖邊, 一個一個查探棺材。
幾乎都是幹屍, 上面長著大小不一白蘑菇。根本沒有時空碎片。
難道在湖底?
我招呼來殷汜:「夫君, 我要去湖底。」
他直接摟住我的腰跳進湖裡。
天空的藍色極光倒映在水裡。
我抱住他的腰,繼續查探,終於在水草聚集的地方發現一個小黑箱子。
殷汜一把吸過來,帶著我飛出湖面。
我小心查看已經生鏽的箱子。
殷汜直接蠻力掰開。
裡面躺著一件折疊好的紅嫁衣, 血跡已經凝固在上面。
還有一個已經幹枯的蘑菇,上面刻著「候人兮猗」。
我一怔,莫名其妙地感覺很心疼,鼻子酸澀。
【恭喜玩家找到了時空碎片,您已經完成闖關。】
「這,這是林嵐的嗎?」
殷汜點了點頭:「應該是。」
我攤開紅嫁衣,邊角已經被磨碎不堪, 幹涸的血跡似乎暗示了她死得多慘。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我腦海裡:「以後一定要離開這個村子,知道嗎?」
小林聽懵懂地點了點頭。
【我說破系統你們把遊戲設計成這樣幹嗎?】
我眼淚啪嗒就落了。
【給我的復活卡能用在其他人身上嗎?】
手機呢?
「(終」【等等!】
我抱住殷汜, 很是不舍:「我要離開這裡, 以後你可能看到的就不是我了。」
殷汜輕笑一聲:「你要去哪,我跟著你。」
「我要回家。」
我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映出我的狼狽模樣。
「那就一起走吧。」
我疑惑了:「你不是遊戲 NPC 嗎?」
他摸了摸我的頭:「誰告訴你的。」
啊?
我有一個疑問,還沒來得及問, 我就被傳送出遊戲。
一睜眼發現自己還躺在床上, 舍友輕微的鼻鼾聲格外清楚。
我下意識摸了摸手腕, 摸到光滑的一條小白蛇。
「你也是玩家?」
他伸出蛇信子舔了舔我的手指:「我是遊戲開發者,玩家和 NPC 都不算。」
?
「你!」
「因為我的哥哥告訴我,追人在恐怖的環境更能加深情感交流。」
我哭笑不得:「其實你哥哥騙你的, 他就是為了讓你找不到女朋友哦。」
殷汜頓了頓,語氣無比認真:「那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我摸了摸他的頭:「自然,我可是答應過你要保護你的!」
終於把大 boss 拐回家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