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垂著的手握成了拳頭,指骨蜷縮到泛白的程度。
「我們……不是朋友嗎?」
「你那麼多朋友,還差我一個?嘁!」
裴星樾偽裝許久的表情終於出現了裂縫。
我偏過頭,自然沒看見他眼裡翻湧的扭曲病態。
裴星樾壓下劇烈起伏的胸口,溫聲詢問,
「沈栀吟,你是在生氣嗎?」
我承認。
我有被爽到。
可我就愛口是心非。
「生氣?我生什麼氣?」
即使是這樣的無理取鬧,裴星樾也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
反而更是放緩了聲音。
字字清晰。
話裡盡是蠱惑人的酸澀感。
「沈栀吟,你別招了我,又丟下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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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嘴上是這麼說,心裡卻一陣竊喜。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場對話最終以我落荒而逃而告一段落。
我沒再找裴星樾,就連小號的火花也斷了。
這天,我正在忙校融媒體部門的事,其中有個幹事跑過來說外面有人找我。
肩寬腿長的青年半倚在牆壁旁,耷拉著眼睑在看手機。
看見我時眸光一亮。
「沈栀吟你們學校好大啊,可找死我了!」
男聲話音一轉,拖著腔調道,「小女朋友,想我沒有啊?」
不是?
女朋友?
誰?
我嗎?
江予野看見我一副迷茫的樣子頓時惱了。
「好啊沈栀吟,我不過就三個月前出了趟的國,你這就忘記我了?!」
話音一落。
記憶以一種歹毒的方式進入了我的腦子。
江予野,京圈江家的二少爺,從小和我一塊兒長大。
青年身穿黑色衝鋒衣,拉鏈拉到最上面,微微挑起眉,整個人都散發著散漫和恣意。
簡直是顏控天菜。
我立馬自來熟起來,翹起嘴說自己肯定沒有忘記他。
江予野聽後沒忍住笑了,明亮的眼睛眸光閃爍。
拉著我給我講了一堆出國後的軼事。
講完後。
思來想去,我還是裝作不經意地開口問他,
「對了,就是你為啥喊我小女朋友啊?」
江予野對上我疑惑的眼神,擰起了眉頭,笑容也垮了下去。
感覺他快氣紅溫了。
江予野近乎咬牙切齒,
「靠,沈栀吟你是真忘了啊?就小時候過家家你讓我扮你老公啊。」
我:「……」
這也算?
江予野小發雷霆地說不想理我了。
結果過了好幾天,直接開始大搖大擺地追求我。
江予野頂著一頭銀毛,開著騷氣且還不重樣的超跑來學校找我。
室友每次看見都要笑著打趣我,「哇哦栀栀,我是不是你和京圈太子爺 play 中的一環?」
我:笑一笑蒜了。
不僅如此,江予野還用自帶百萬粉絲的某博號詢問軍事粉絲如何追回自己的小青梅。
不是……
我覺得他的首要任務是先把手機裡的某乎某茄某江給卸載掉。
7
系統在我快要睡覺時上線了。
先是「嘟嘟」幾聲後,猶猶豫豫地開口。
「宿主哇,我不太懂,您的進度怎麼還能倒退了捏?」
我:「?」
系統長嘆一口氣,「目前進度為 5.19/100。」
我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裴星樾他……真的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
系統看我生氣,自己也跟著生氣起來,「宿主你換人吧!攻略江予野!您拿下他後就可以速速回家了!」
我:「這不作弊嗎?」
系統:「對哈……不管那麼多了,宿主你勇敢飛,俺小統永相隨!」
!
有被感動到!
於是在江予野又一次約我在餐廳吃晚飯時,我直截了當地問他是不是喜歡我。
可心裡總覺得有些別扭。
江予野一愣,隨即低下頭小聲地嘟囔。
「有這麼明顯嘛。」
他耳根燒得厲害,輕咳一聲,「你要是不喜歡……我不追就是了,等你有點喜歡我了,我再追也不遲。」
啊?
還能這樣啊。
不知為何,嘴裡猶豫了很久的那句「要不我們試試吧」怎麼都說不出口。
腦裡總是浮現裴星樾那張骨相分明,表情冷淡的臉龐。
「栀栀,你介意拼個桌嗎?」
熟悉的男聲從我頭頂響起。
骨感修長的手拉開我身旁的空位,坐了下去。
「這位是?」
江予野一頓,面色不變,溫和地問我。
我看了裴星樾一眼。
總覺得兩男一女一起吃飯有些尷尬,但又不好意思趕裴星樾走。
隻好給江予野介紹說是我的朋友。
江予野聽後不鹹不淡地「哼」了一聲,端坐了身子。
清了清嗓子,「栀栀,沒聽你說過這號人啊。這位裴星樾,我是沈栀吟的竹馬,江予野。」
裴星樾聽後也莫名其妙地哼了一聲。
我;「……」
我覺得他倆都挺莫名其妙的。
吃飯時,他倆聊著聊著會時不時嗆上一句。
吃完後, 我起身去了廁所。
卻不知道,我一離開餐桌,兩男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8
一瞬間。
江予野冷下臉,下颌緊繃。
「嘖」了一聲,很不耐煩道,「識趣點兒,離開沈栀吟。」
裴星樾喉嚨裡發出一聲嘲弄的哼笑,絲毫不把對面的男人放在眼裡。
「你誰?」
江予野翹著二郎腿,一字一句道,
「白月光懂不懂?聽說過沒啊,土、狗。」
裴星樾嗤笑一聲,直直地迎上江予野挑釁的目光。
眼裡是毫不掩飾的譏諷,「就一破竹馬,還白月光?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話落。
江予野猛地站起身,一把攥住了裴星樾的衣領,暗罵一句。
「你爹的!」
額頭青筋暴起,突突地跳。
江予野他活了二十多年還沒遇到過敢跟他硬槓的人。
裴星樾不怒反笑,悠悠地火上澆油,「竹馬抵不過天降,這句話聽過沒有啊?」
以隻有他倆能聽見的音量開口,字字剜人心,
「再說,我和栀栀都親過了。噢對了,你知不知道,是栀栀她主動偷親我的呢……」
9
我看見江予野拽住裴星樾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快步走到江予野面前,憤怒地瞪著他,「你幹什麼?快放手!」
江予野皺了皺眉,看見我來了後,隻好松開了手。
「栀栀你這朋友,真的很難評。」
江予野扯了扯嘴角,雖說是在對我說話,眼睛卻狠狠地緊鎖著裴星樾。
我:「行了,別鬧了。」
江予野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我鬧?沈栀吟你知道他是怎麼說我的嗎?」
一旁的裴星樾急了,像是遇到什麼很讓他委屈的事,「你能不能別再往我身上潑髒水了?」
「我潑髒水?我靠,你這人真會倒打一耙啊!」
我皺起眉頭。
看著裴星樾一臉難堪又隱忍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
「行了江予野,裴星樾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嗎?你非得這樣咄咄逼人嗎?」
江予野一副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的樣子。
雙目充血,整個人像頭被激怒的野獸。
他被我氣走了。
待江予野走遠,我才轉頭去安撫氣壓極低的裴星樾。
「你還好嗎?」
裴星樾朝我露出一個笑,「我沒事的。」
一起走出餐廳後,裴星樾思考了半晌,斟字斟句道,
「不過,我建議你遠離你那個竹馬,感覺他像個……超雄。」
「啊?」
裴星樾抿了抿唇,懊惱地低下頭。
「抱歉,是我說話唐突了。」
他給我遞來一瓶礦泉水,「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我點點頭,上了裴星樾的車。
許是他倆吵架讓我頭大,也可能是最近經常熬夜的原因,我的眼皮越來越重,最後昏睡了過去。
夢裡,我總感覺有羽毛一樣輕飄飄的東西撫上我的嘴唇。
又酥又痒。
不過,我卻不反感。
反而想和它貼得更緊。
10
一覺醒來,我感覺自己全身酸痛極了。
總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兒,想挪動,卻聽見鐵鏈摩擦發出的聲音。
視線往下移,看見了緊緊綁住自己的腳鏈。
手也動彈不得,也被綁得死死的。
不是,我就睡了個覺怎麼醒來就被綁了?!
不帶這樣玩的啊!
我環視著四周,越看越熟悉……
等等!
這不是裴星樾他家嗎!
情急之下,我大聲喊出他的名字。
門被打開,男人一身家居服,但仍掩蓋不了與生俱來的矜貴氣質。
「栀栀,你醒了。」
裴星樾一臉雲淡風輕,像是完全沒察覺我被綁住後的異樣。
「是你綁的我?!」
我提高了音量,怒目瞪著他。
他不答。
隻走過來把我擁進懷裡。
鼻息裡全是他木質香調的氣息。
裴星樾抱得我很緊,讓我動彈不得。
下颌搭在我的肩頭上,直挺的鼻梁蹭了蹭我的脖頸。
我心裡窩著火,不知道裴星樾這樣是鬧哪出。
一想到自己居然落到裴星樾的手中,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昨晚你給我下藥了??」男人神情看不出一絲端倪。
淡淡地開口,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隻是安眠藥。」
我的聲音裡壓抑著怒氣,
「你到底想幹什麼?」
素來冷淡的裴星樾此刻卻紅了眼。
聲線也夾雜著沙啞,「寶寶,誰給你的膽子釣別的野男人的?」
野……野男人?
他不會說的是江予野吧?
不對!
裴星樾他……
說好的高嶺之花呢,怎麼是個瘋批病嬌啊?!
11
「我釣個屁!」
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講。
再說,裴星樾他憑什麼管我啊?
裴星樾也不惱,隻湊過來親我的臉龐。
唇瓣觸感冰涼,我說不上討厭,臉頰反而慢一拍地燒了起來。
「那就隻釣我一個,好不好啊栀栀?」
我別過臉去,不自然地說,「我、我才不釣你呢!」
裴星樾輕笑一聲。
「是嗎?」
「那那些蕾絲照是網圖?」
我擦!
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好久掉馬了我?!
管不了這麼多了,先狡辯一下。
「什麼蕾絲照,聽不懂。」
「『蛋挞大王』,不是你麼栀栀?」
我繼續嘴硬,「不是!」
卻沒曾料到裴星樾忽然抬起頭,不由分說地吻上了我的嘴唇。
有那麼一刻,我的大腦變成了空白。
隨後心髒怦怦跳得好快。
攻城略地之間,呼吸也纏綿。
過了好久,他才放開我。
唇上還殘留著潋滟的水漬。
就連嗓音也帶著濃濃的沙啞,「撒一次謊我就親你一次。」
?
想親嘴了自己去吃親嘴燒啊!
親我幹什麼!
我想拍開裴星樾的臉,奈何手被捆住,一揚起就被裴星樾輕松抓住。
「栀栀這下承認你是騷擾我的小迷妹了嗎?」
我就不懂了。
一句普通的問句為什麼放在裴星樾的嘴裡就有種在……調情的感覺。
裴星樾看我不說話,臉又湊過來想親我。
我是真怕了。
怎麼會有人一言不合就開親啊?
我忍無可忍了,自暴自棄道,
「所以你是怎麼知道那是我的小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