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商宴,並沒有邀請陳彥這樣級別的大佬,所以在陳彥陪我一起出席時,那些原本圍在沈延知身邊的人們,紛紛過來找陳彥寒暄。
陳彥把我拉到前面,笑著說:「今晚我隻是陪林念來。」
他的一句話,瞬間就讓那些人精一樣的人明白過來。
他這是在有意給我鋪路。
沈延知也朝我這邊看來,他的身邊,站著的是挽著他手臂的沈黎。
中途,陳彥出去接了電話,在來之前,我本就打算露個臉後就走。
卻沒想,迎面撞上了沈黎。
穿著高定禮服裙的沈黎,脖子上戴著一條紅寶石項鏈。
這條項鏈,是那年沈延知出差,在國外的拍賣場花了高價拍下來送給我的。
我沒舍得戴過,沒想到此刻會戴在沈黎的脖子上。
她見我看著那條項鏈,笑得得意:「姐姐,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我沒有找到合適的配飾,戴了你的項鏈,你不介意吧?」
我看著她脖子處的項鏈,笑著伸了手,用力拽下:「當然,介意……」
畢竟我最討厭別人碰我的東西,盡管是我不要的。
那麼貴的項鏈也不過如此,紅寶石砸在地上,沈黎的脖子處,很快被勒出一條血痕。
沈黎捂著脖子,驚恐尖叫起來。
聲音太大,引來不少人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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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知也急匆匆地過來,沈黎抖著身子,哭著和沈延知說:「哥,我脖子好疼啊,姐姐不喜歡我戴她的項鏈,她和我說就好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
沈延知卻意外地沒有護著沈黎,而是拉住轉身就要走的我。
他的眼裡泛起別樣的光芒:「念念,我就知道,你還是在意我的對嗎?」
一旁的沈黎,見向來最護著她的沈延知沒有站在她這邊,拉了沈延知的手,試圖重新引起沈延知的注意:「哥,我疼……」
可沈延知卻像是完全看不到沈黎一樣,他隻緊緊地看著我:「念念……」
話沒說完,沈延知突然被衝進來的陳彥猛揍了一拳。
沈延知捂著被陳彥打了的那半張臉,松開了拉住我的手。
陳彥抬了手,還要繼續揍沈延知,被我及時拉住。
那些圍觀看熱鬧的人,這才反應過來,也紛紛幫忙拉住打紅了眼的陳彥。
陳彥向來混不吝,他冷笑開口:「沈延知,下次讓我再看到你碰我女朋友,我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你。」
沈黎瑟瑟發抖地拉住被陳彥打腫了臉的沈延知,哭著說:「怎麼辦,你這裡流血了……」
沈延知什麼都沒有說,他隻是一直看著我,說:「念念,我這裡好疼啊。」
從前,哪怕沈延知隻是不小心擦傷,我都特別緊張地要去拿藥給他。
那時他還說我太大驚小怪。
可現在,看著委屈地朝我搖尾乞憐的沈延知,我的內心,毫無波瀾。
我拉住陳彥的手仔細看了沒問題後,才淡淡地朝他們開口:「去醫院吧,醫藥費我們給。」
8
沈延知開始頻繁地找我。
他有時送來花,有時點了餐讓人送來,或者時不時給我發來消息。
像極了以前在大學時,我沒話找話給他發去的消息。
藍天,白雲,就連路邊開得正盛的野花,都會分享拍照發給我。
以前的我,也是這樣,看到什麼好看的,好玩的,都會和他分享。
有時,他不會回復,有時,他會簡短地回我一個「嗯」字。
可就算是這樣一個略帶敷衍的字眼,都足以讓我開心很久。
現在,再看到他的消息,我沒有回復,隻是平靜地按了刪除鍵。
直到那天,他敲開了我辦公室的門。
我以為是陳彥進來,頭也沒抬地笑著說:「你怎麼又來了,剛剛不是才打完電話……」
和陳彥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我越來越發現,他和外界說的不太一樣。
他總是黏著我,好幾次,都是我說要工作,才把他從我公司打發走,大家都說,陳彥自從和我在一起後,感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他不像是遊戲人間的海王,反倒是我,因為太過投入工作,導致陳彥很多次像是被我打入冷宮。
後面的話沒說完,我抬眼,對上神色落寞的沈延知。
他瘦了些,臉色也有些蒼白。
他有些牽強地扯了嘴角,喊我:「念念……」
我開口打斷他:「沈總,我想,你應該喊我林總,或者,直接稱呼我林念更合適。」
沈延知臉色難看,最後自嘲地開口:「這是我做的你愛吃的蛋糕,你嘗嘗。」
說完話,他把那份看著賣相不算太好的親手做的蛋糕放在我桌上,他的手背處,是一塊已經變黑的傷疤。
看起來,應該是費了很多心思。
我笑了出來:「到現在你還是不知道,我其實不愛吃甜食嗎?」
「你怎麼會不愛吃甜食呢?你不是最愛吃這種蛋糕……」
話沒說完,沈延知的臉色變得慘白。
我不愛吃甜食,卻愛吃這種蛋糕。
是因為,這個蛋糕,從來都是他喜歡吃的。
那時的我為了能讓沈延知多喜歡我,逼自己吃我從來就不愛吃的蛋糕。
可直到今天,他都沒發現,其實我根本就不喜歡吃甜食。
就像陳彥說的,太過委屈自己的感情,從來都不會長久。
「我已經把沈黎送走了,那套房子,我也已經賣了,你不喜歡別人住過的房子,我買了新的房子,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像是急於得到什麼肯定的承諾,沈延知急切地想要拉住我的手。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躲開他的觸碰,平靜地開口,「你和沈黎怎麼樣,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如果你今天是來和我談工作的話,我樂意之至。」
沈延知沒有接話,最後在離開前,把他手裡帶來的那份股權轉讓書放在我桌上。
百分之二十的股權轉讓協議,隻要我籤字,就像他說的,我不用辛苦工作,和他結婚,生兩個像他也像我的孩子。
看著那份股權協議,我笑了出來:「沈延知,你知道你和陳彥哪裡不一樣嗎?」
他的付出,是有條件的。
陳彥不是。
我和陳彥在一起沒多久,陳彥為了讓我相信他,就已經把他的財產做了公證,一半屬於我。
隻是,陳彥沒有像沈延知這樣要求我回家結婚生子。
相反,陳彥希望我可以靠自己站得更高,在任何時候都可以勇敢做自己。
而能做自己的底氣,很俗,也很現實,就是經濟基礎。
9
沈延知要給我公司股權的事很快傳到了沈黎耳裡。
沒隔幾天,沈黎闖進了我辦公室。
她不再像以前一樣裝得一手好柔弱,而是朝我冷嘲熱諷地開口:「你已經和他分手了,公司的股權你憑什麼拿?」
看著面前居高臨下仿佛女主人一樣的沈黎,我笑出了聲:「那你又是以什麼身份,來問我這件事的?」
「妹妹?還是女朋友?」
這段時間,我不是沒聽說她和沈延知的事情。
沈黎進了沈延知的公司,做起了我以前的工作,變成了沈延知的秘書。
隻是,她這個秘書,不是去給沈延知解決問題,相反倒是添了不少麻煩。
她在公司,擺著一副老板娘的姿態,大家都說,她借著妹妹的身份想要爬沈延知的床。
隻是床沒爬成功,沈延知發了好大一通火。
「我……他是我哥……」沈黎眼神有些躲閃地開口,「你知道那個公司他花了多少心血嗎?因為你,他現在天天魂不守舍,連公司都不怎麼去了。」
心血?
沈延知是這個公司的創始人沒錯,可我付出的心血比他多得多。
這間公司,如果不是我,早在三年前就完了。
三年前,沈延知的公司面臨資金斷裂風險,那時的沈延知,每天渾渾噩噩。
是我,到處跑關系,卑躬屈膝地求著別人再給我們一次合作的機會。
「沈延知,你是不是該把你妹妹從我辦公室帶走。」
懶得繼續多說,我對著手機那邊的沈延知,淡然開口。
早在沈黎進來的那一刻,我就撥通了沈延知的電話。
電話比預料的還要更快接通,就像他時刻守在手機邊一樣,隻響了一聲,就被接起。
沈延知很快就到了我辦公室。
他進來時,沈黎紅著眼和他解釋:「哥,我隻是不想你被她騙,她和陳彥,肯定是早就好上了,她這樣的人,不值得你拿公司的股權挽留……」
「沈黎,我公司的股權,給誰是我自己的事情,以後,我沒有你這個妹妹,你媽欠下的賭債,我已經幫你還清,以後你也不用再來找我。」
「我不走,我除了你,我沒有別人了……」
沈黎不可置信地看著第一次這麼冷漠對她的沈延知。
她紅著眼眶衝上去抱住沈延知:「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歡的都是你,你也喜歡我的對不對?」
沈延知一根一根掰開沈黎抱著他腰的手,冷漠開口:「我最愛的是念念,我一直都把你當妹妹,以後,如果你再來找念念的麻煩,你別怪我不念舊情。」
靠坐在老板椅上的我看著面前的這一幕,簡直都有些聽笑了。
我敲了敲桌面,開口打斷在我面前演起兄妹情深的兩人來,笑道:「沈延知,我不知道你對我的情誼有幾分真,幾分假。」
「但是,我不是以前的那個傻子。」
沈延知會突然給我轉百分之二十的股權,並不是因為他有多愛我,而是因為,他的公司,又出了問題。
一年前,我還和沈延知在一起時,他瞞著我籤了一個風險很大的海外合同,可是近期經營不善,資金緊縮。
他在賭我對他的情誼, 隻要我接受了他給的股權,他的公司就和我綁死了。
畢竟誰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利益受損呢?
我拿起上面籤了沈延知名字的那份股權轉讓協議書, 放進旁邊的碎紙機裡。
我輕笑開口:「沈延知,再告訴你一個事吧,你公司會出問題, 是因為我攔截了合作……」
沈延知顯然想不到,他公司即將談下的那個合作方,在聽了我的名字後,最後選擇了和我合作, 畢竟以前他公司的很多合作, 都是看在我的能力才談下來的啊。
他猩紅著眼, 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一定要這樣對我趕盡殺絕嗎?」
我笑了出來:「沈延知,你公司出問題,不是因為我,而是在你自己, 你知道的,我現在隻是一個商人。」
商人最重利, 各憑本事罷了。
沈黎尖叫著就要撲上來打我:「哥哥對你這麼好,你居然這麼狠毒。」
卻被一旁的沈延知給攔住。
不想多說, 我按下安保電話, 很快就有兩個安保人員架住仍舊試圖朝我張牙舞爪的沈黎。
看著一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的沈黎, 我淡然開口:「他對你不也一直很好嗎,那現在, 輪到你陪在他身邊了。」
10
沈延知的公司破產了。
【哈哈哈哈,你別太離譜。】
「(那」沈黎在沈延知破產後, 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沈延知。
聽說沈黎的媽媽,依舊不停地賭錢,欠下的錢也越來越多。
沒了沈延知幫她們還錢,沈黎隻能靠自己還錢, 前段時間還因為做小三,被原配揪著頭發打上了本地新聞,就連花了的錢,都要全部吐出來。
在那之後,我見過幾次沈延知。
他到底還是變成了他爸爸那個樣子,喝多了酒幾次還到我的公司裡來鬧。
但是都被安保人員給攔下了。
他把他的失敗, 怪到了我的身上。
可是,每個人的人生, 本就是自己負責, 隻有自己才能救自己於水火中。
而我和陳彥在一起的第四年,結婚了。
其實在兩年前, 陳彥就和我求婚了。
那時我拒絕了他,從那以後,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陳彥就會和我求婚。
我以前想象過的所有的求婚場景, 陳彥都做了。
直到那次我生日, 陳彥在天上用一千多架無人機擺成戒指的形狀向我求婚時,我點頭答應了。
那天,壯觀的求婚場面登上當時新聞熱搜,而和這個熱搜一起佔據新聞一角的是, 某不知名醉漢因為天氣過於嚴寒,凍死在路邊的消息。
那個醉漢,是沈延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