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雲散》, 本章共3288字, 更新于: 2025-02-27 16:01:28

「身為侯府兒媳,你……」


顧長榮的話沒有說完,我手中的短刃已經迅速劃破了他的手掌。


「盛昭!」


我將短刃抵在自己頸間。


微弱的月光下,我目光堅韌:「今日我是不會踏出房門半步,除非你抬出去的是一具屍體。」


「瘋婦!」


顧長榮再也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你今日要死便也得死在我母親床前!」


說著他就撲過來要奪我手中的刀。


可下一秒,顧長榮就被人一腳踹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面。


魏昱翻窗而進,護在我身前,冷眼看著在地上掙扎的顧長榮。


「你怎麼來了?」


我驚詫不已。


魏昱卻緊緊盯著我抵在頸間的刀:「都劃破了。」


他上前取走,卻反手又扎進了顧長榮的小腿。


在一聲慘叫中,他一字一句說得極為清晰:「我說過,欺辱盛昭者,我絕不放過。」


眼看他還要繼續,我急忙攔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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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昱身為皇子,若是真的鬧出人命,恐怕連陛下都保不住他。


「別。」


我擋在顧長榮身前:「我沒事,已經沒事了。」


他低頭看向我的腿,左腿像是被磕破了,已經隱隱透出了血跡。


「我帶你走,此刻就走。」


說罷也不管我同不同意,他就扛起我,飛身跳出了窗外。


「這就是你說的能護好自己?」


魏昱鐵著臉:「為何就不能去找我幫忙?


「今日若不是音珠將我從花園的狗洞裡引進來,我都不知顧長榮竟如此對你!」


房屋之上明月輕懸,魏昱看向我的眼睛也滿是關懷。


鬼使神差地,我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你這樣幫我,是因為愧疚嗎?」


魏昱替我上藥的手微頓。


良久,他緩緩搖頭:「不是。」


想了想,他突然笑了出來:「真正的原因說出來,隻怕你要笑我輕浮。


「心悅一人,僅此罷了。


「可……」


我低下頭,說得輕緩:「我已經嫁作人婦,失了貞潔,這樣的人,你還會心悅嗎?」


魏昱定定地看著我。


微風拂過,將他的眉眼熨得平展。


「貞潔那種鬼東西,隻有沒用的男人才會在意,而我,一絲一毫都不在乎。」


風太大了,似乎都要將我的眼淚吹出來。


「阿昭,我隻希望你快樂。


「無論是嫁人還是和離,我隻要你能開心。」


我笑笑,心中的甜意都快要溢出來。


「我會的。」


我很堅定地說道:「很快了,不急。」


19


次日一早,從侯府逃出來的音珠便匆忙來城南的佛寺尋我。


「小姐,陛下……陛下的聖旨到了!


「您快些回去接旨吧。」


我在佛像前重重一拜,旋即起身。


前世今生,此刻我已經等了太久。


侯府內,滿院的人已經等了我許久。


昨夜受過傷的顧長榮面上已經瞧不出什麼,他隻是靜靜地站著,似是有很多話想要對我說。


「侯爺,夫人,請接旨吧。」


我與顧長榮雙雙跪地。


待到聖旨念完,我神色平靜地磕頭接旨,而一旁的顧長榮卻驀然失了神。


「陛下怎會下這種旨意?」


他攔住我要接旨的手,似是不肯接受。


「公公可否有傳錯旨意?」


「哼。」


傳旨的內監冷笑一聲:「侯爺放肆了,咱家侍奉陛下多年,這種事情怎會有錯?


「倒是侯爺,苛待妻子被陛下所知,與其擔心聖旨真假,不如還是多思慮思慮該如何向陛下謝罪吧!」


我盈盈起身,語氣恭敬:「辛苦公公。」


我幾乎是雀躍著奔向了內庭。


「小姐,您慢點!」


音珠更是喜極而泣:「今晚我便收拾好東西,咱們明日就走。」


「不!


「即刻就走!」


侯府,我是一刻鍾都待不下去的。


「和離書今日便可以籤訂,陛下親自下旨,想來也不用宗族長老再來見證,」我慌慌張張收拾了一點物品,「音珠,咱們現在就走!」


「盛昭!」


顧長榮疾馳而來,面上的怒色凸顯:「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陛下他怎會同意你和離?!


「如此醜事,你要我以後還如何在京中立足!


「沒了我與侯府,你可有想過你的以後?一介棄婦,又如何能在這世上苟延殘喘?


「你這番瘋魔行徑,若是阿映在天之靈有知,隻會讓她蒙羞!」


「蒙羞?」


我釋然一笑:「強娶妻妹卻又裝成一副深情模樣,若我阿姐泉下有知,你這般惡心行為才會更讓她所不齒吧?」


「阿昭,雖然你我已經和離,但隻要你向我說幾句軟話,我還是可以求陛下收回成命……」


「不必。」


我冷冷地笑了:「天子一言九鼎,侯爺也未必有那麼大的顏面。


「此後山水千裡,隻願你我死生不再相見。」


「你要走?」


顧長榮攔在我面前:「你要去哪裡?和魏昱在一起是不是?是不是?!」


「是與不是,都與侯爺無關了。」


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你我和離,按例我是要留一半嫁妝在侯府的,可陛下開恩,準我帶走所有陪嫁,這些東西,勞煩侯爺幫忙全部送回。」


「盛昭!」


顧長榮還欲多說,我轉過身與他四目相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雙眸裡竟存了些不舍?


「你我夫妻多年,你對我……就沒有一絲情意嗎?」


情意……


情意大抵都喂狗了吧,如今,是半分都沒了。


20


我帶著音珠回了我的老家。


車馬一路疾馳,直到熟悉的山水出現在我面前,我才真的有了重生的喜悅感。


我與音珠幾乎是一刻不停,忙了半月,才終於將爺爺在世時的醫館草舍修繕完好。


醫館開後的第二月,我收到了來自賢王妃的書信。


她在信中所寫,說沈蘭意病重,為了替母尋藥,本來駐守京都的顧長榮卻私自離京,去了邊地。


此舉也是惹得陛下大怒,當即就派人將他擒拿歸京,送進了牢獄看管。


連帶著侯府的爵位,也因此被奪。


我知曉,陛下早就對顧長榮心有不滿,他帶兵行軍,卻屢屢戰敗,侯爵之位自是配不上。


而留在侯府中的春葉已經身懷有孕,對於病重的沈蘭意她自然是不屑一顧。


甚至為了維持侯府日常開銷,春葉便做主將沈蘭意身邊的僕人散了大半。


而最先被她發賣的就是沈蘭意身邊最貼心的劉嬤嬤。


春葉是個記仇的,她初來府中時,劉嬤嬤便處處看不慣她,如今她操持侯府,自然不會讓劉嬤嬤好過。


隻是我沒想到,她竟會讓已經年老的劉嬤嬤發賣到了見不得人的暗窯,聽聞那裡住的,可都是些年老的太監……


身邊貼心人都被趕走的沈蘭意自然也好不到哪裡,賢王妃事無巨細地寫在了紙上,沈蘭意半夜渴了餓了,便是啞著聲哭喊到天亮,也絕不會有人搭理她半分。


「堂堂侯府老夫人,竟淪落到如此地步。」


音珠搖頭輕嘆:「不過也是活該,誰讓她往常總是裝病欺負小姐呢!」


我合上書信,深深嘆了口氣。


都過去了,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娘子,山崖處跌下一名女子,您快去看看吧!」


隔壁的徐嬸匆匆跑來:「傷得不輕,不知道還能不能治好呢。」


我帶著音珠匆匆去看, 待看清女子那容貌時,我伸出的手突然頓住了。


「小姐,她怎麼樣了?還有救嗎?」


我怔了片刻,才緩緩搖頭。


「那……該如何處理她?」


音珠不懂醫術,隻是靜靜等著我的安排。


「就地埋了吧。」


我垂眸,隻當看不見那女子微弱的呼吸。


前世,回鄉祭奠爺爺的我也是在這處山崖遇到了落難的紅菱,我好心救助了她, 還帶她回府悉心醫治,卻不想最後她卻恩將仇報,在成了顧長榮最寵的妾室後,她竟會為了主母之位,在我孩兒的喪禮之後一碗砒霜將我毒死。


「姐姐,我都是為了你好,安兒還未走遠,如今你去陪他,也可再續你們母子緣分!」


想起紅菱那張惡毒扭曲的面龐, 我不禁渾身發冷。


「好, 我這就去找人幫忙。」


紅菱無父無母,自然也不會有人來為她尋仇。


她命當該如此,我又何必插手呢?


遠處的落日漸漸暈染了大片的天空。


我靜靜地站著,隻是站著。


大仇得報, 可為何我卻沒有半分的舒心呢?


21


魏昱要去南疆帶兵作戰了。


臨去之前, 他來看我, 遙遙月光下,魏昱柔聲問我, 能不能再多等他兩年。


我舉起手中酒杯, 微微含笑:「願君平安歸來。」


魏昱想要不過是我一句話。


說到深處,她更是恨鐵不成鋼地用玉如意狠狠打在我的身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兒怎得娶了你這般無用之人?」


「全遠」縱然遇見魏昱心中仍有波瀾, 可我卻不願再困於內宅。


魏昱走後, 我去了南山佛寺,長跪於佛像前,所求不過有三願。


一願餘生安好;二願魏君平安;三願……我兒投得好人家。


出寺廟時, 我見到了顧蘭兒, 半年不見, 她已經從錦衣華服換成了粗布麻衣。


模樣蒼老, 再不似從前。


我不願與她再有交集, 索性從後門下山。


遠遠地,有一名女童坐在門口。


她衣衫褴褸, 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兒。


看到我,她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娘子,我可以和你身邊的小哥哥玩嗎?」


我茫然看向周圍, 卻是空無一人。


「小哥哥說他過得很好, 娘子不需再為他擔心了。」


我怔怔地立在原地,渾身發顫。


眼尾慢慢劃過一滴眼淚,我走上前, 將小女孩抱在懷中:「你還有父母家人嗎?」


她搖頭:「爹娘都死了, 弟弟和妹妹也都死了。」


「那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回家?」


小女孩點點頭,又仰著臉對我說:「娘子,小哥哥說他要走了。」


我笑笑, 努力發出聲音:「嗯。」


順著小女孩手指的地方,我無聲落淚。


遠處的樹木搖曳,像是過往在與我悄悄地告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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