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我心知肚明日記本裡真正的主人公是他。
可當自己隱藏多年的心事以這樣的方式被公之於眾的時候。
我依舊感到羞愧，且無地自容。
「姜禾！」
手腕被人從後拉住。
我轉頭對上周肆桉嚴肅的眉目。
看見我眼底驟然出現的一圈紅，他愣了愣。
緊接著，他拉著我走向一旁無人的樓梯口。
「你哭什麼？我都沒哭。」
他松開我的手問道。
我：「？」
「你就這麼喜歡沈昭川嗎？」
我：「？？」
「你給他寫暗戀日記，還寫了那麼多年……那我算什麼？」
我：「？？？」
我一句話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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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肆桉倒是瘋狂地控訴不滿起來。
到最後，他盯著我的眼睛。
看著看著，他的眼尾便和我一樣莫名地泛起了一點紅。
隱隱還有水光。
我：？？？？
不是吧？
被氣哭了？
我莫名其妙，本來還有點感傷的情緒此刻蕩然無存。
注意力全落在了周肆桉的身上。
10
「周肆桉，你委屈什麼？」
我問道。
周肆桉沒說話，扭頭撇開了臉。
「你既然這麼喜歡沈昭川，來招惹我幹什麼？還什麼夢寐以求和他在一起。」
我：「……」
好重的醋味。
「周肆桉，其實我寫的日記，不是沈昭川……」
「不是沈昭川？你還有別人？我是小四？！」
周肆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什麼小四？
我哭笑不得，可內心卻倏然柔軟一片。
我有一瞬間想要告訴周肆桉真相的衝動。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沉寂許久的姜家家庭群裡蹦出了一條消息。
【歡迎寶貝女兒月婉回家。】
我爸和我媽連續發了十幾條慶賀的消息。
我愣住。
姜月婉要回來了？
立刻，我明白了什麼。
我就說沈昭川無緣無故地怎麼會公布我的日記。
合著是他的白月光姜月婉回來了。
他這是想借著我的日記刺激姜月婉。
見我沉默這麼久不說話。
周肆桉早已低落得不行。
「算了，姜禾，如你所願，我不會再來找你了。」
我：「？？？」
等等，他說什麼？
我趕緊拉住他的手。
「你看我的日記了嗎？你去看看我的日記。」
「不看。」
周肆桉拒絕。
「不行，你必須看！」
我態度強硬。
他不看我怎麼告訴他真相？
周肆桉：「……」
我靠近他。
「你不是讓我和沈昭川分手嗎？你看完，我就和他分手。」
「真的？」
我：「……」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11
哄好周肆桉後，我回到了姜家。
果不其然，姜月婉已經到家。
我爸媽一個坐在沙發上抹眼淚，一個摟著姜婉又哭又罵。
「你這孩子，一聲不吭就走了，留下你和我爸兩個人孤苦伶仃。」
姜月婉也泫淚欲泣。
柔和的燈光下，一家三口相擁相泣。
多麼令人感動的團聚畫面。
直到佣人阿姨看見玄關門口的我出聲打破。
客廳裡的三個人齊刷刷眼圈紅紅地看我。
估計是猜到自己說的話可能被我聽見。
我媽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姜禾啊，你姐姐回來了。」
姜月婉看見我，漂亮明媚的眼睛閃過對我的打量。
而後臉上露出笑意。
「小禾，好久不見，哦，我給你帶了禮物。」
她話音落下，我媽立馬接上。
「是啊，你姐姐孝順，一直想著我們。回來還不忘給我們買禮物。」
姜月婉把禮物送給我。
我瞥了一眼。
都是在國內機場能買到的東西。
可我爸我媽臉上還是露出了欣慰驚喜的笑容。
也是，不管在哪裡買的，隻要是姜月婉送的，他們都覺得是有心最好的。
姜月婉看我：「送給你小禾，我好想你。」
「謝謝，我也很想你。」
我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
確實很想。
姜月婉愣了一下。
緊接著我爸讓佣人安排晚餐。
做的全是姜月婉愛吃的東西。
他們一左一右地圍在姜婉的身邊夾菜添湯。
姜月婉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一口一個「謝謝爸爸」「謝謝媽媽」。
熱鬧的餐桌，反倒顯得我是個局外人。
我安靜地喝著湯。
直到姜婉看我一眼。
「咦，小禾，你怎麼吃這麼少啊？」
她看了一眼我的碗，又掃了一眼桌上的菜。
忽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
「哎呀，都忘記了你海鮮過敏了，桌上這些你都不能吃。」
她驚呼一聲，嗔怪地看著旁邊的爸媽。
「爸媽，你們也真是的，怎麼不做一點小禾喜歡吃的菜？」
我爸媽同時看我，眼底閃過尷尬。
「你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做的當然是你喜歡吃的。」
「是啊，你妹妹在家都吃慣了，偶爾一次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們一唱一和。
我媽把一盤青菜推到我面前。
「這不也有她能吃的嗎？」
說完，她抬眸警告地看了我一眼。
「你姐兩年沒吃到家裡的菜了，你就不能將就一點？」
我：「……」
我一句話沒說，莫名其妙地被訓斥了一頓。
再看姜月婉，她懊惱又委屈般。
「小禾，不好意思，我給你點個外賣吧？」
「不用了。」
我微笑拒絕。
「回來之前和昭川一起吃過了，不太餓。」
話音落下。
姜月婉臉上的笑容一僵。
我爸媽也愣住了。
12
姜月婉過了一會兒才恢復原樣。
可語氣幹巴巴的。
「是嗎？你和阿川……感情這麼好了？」
「是啊，我們現在感情很穩定，昭川說，等年底我們就結婚了。」
姜月婉握著筷子的指尖用力泛白。
像是再也堅持不住。
她僵硬地抽搐了一下嘴角。
「爸媽，我吃飽了，現在有點累，先上去休息了。」
她魂不守舍地上樓。
我爸媽擔憂地看向她離去的背影。
下一秒，我媽重重地把筷子一放。
「好好地，你提這檔事幹什麼？！」
我爸也不贊同地看著我。
我茫然地和兩人對視。
「我說錯什麼了嗎？我是沈昭川的未婚妻，我們結婚不是應該的嗎？」
「當初要不是你姐姐，你哪有現在？！」
「是啊，當初要不是姐姐逃婚，沈昭川的未婚妻哪能輪到我啊。」
我笑了出來，反問道。
「怎麼？姐姐現在是後悔了嗎？」
我故作無辜地看向對面的兩人。
他們臉色一個青一個白，說不出地變化多端。
我和姜月婉都是從一個肚皮裡出來的。
縱使感情不深。
可到底相處了二十幾年。
她的心思，我再熟悉不過。
她當初豪言壯語。
說想要自由，不想被婚姻的樊籠束縛。
於是打著夢想的旗號毅然決然地逃婚出國。
借著爸媽從沈家那邊得到的便利和金錢。
實現人生是曠野。
她是自由了，可卻置沈家和姜家顏面不顧。
如今姜月婉又孤身一人低調地回來。
估計是漂泊膩了，想要避風的港了。
與其等著她來試探我和沈昭川之間的事。
還不如我主動出擊。
隻希望，姜月婉別讓我失望。
13
姜月婉回來的消息很快傳了開來。
讓我驚訝的是沈昭川。
他竟然忍住沒第一時間去找姜月婉。
反而是頻繁地在朋友圈裡發我之前和他的合照。
似乎要以此證明他已經徹底放下了姜月婉。
拜他這個舉動所賜。
姜月婉還真相信我那天晚上說的話。
以為我們感情多穩定。
但凡她看看娛樂新聞。
就知道這些年沈昭川有多花心了。
又一個周日。
我接到沈家老夫人的電話。
她說這周末沈家家宴，讓沈昭川帶我一塊出席參加。
我把家宴的消息發給了沈昭川。
沈昭川破天荒地回了個「好」字，然後還截圖發了個朋友圈。
周肆桉點了個贊。
我：「……」
14
家宴當天，沈昭川來接我。
半路上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一眼就看到上面跳動著的「婉婉」兩個字。
沈昭川心虛地看了我一眼。
「之前設置的，忘記改了。」
這解釋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沒說話。
可電話一直響個不停。
似乎是為了讓我安心。
沈昭川說了一句：「姜禾，你幫我接吧。」
我詫異地挑眉，拿過他的手機。
下一秒，姜月婉虛弱的聲音傳了出來。
「爸爸，我肚子好痛……」
虛弱無助的聲音急得沈昭川一個急剎車。
我身子猛地朝前一傾又撞在了椅背上。
姜月婉哭哭啼啼。
我忍不住開口：「姐姐，你打錯電話了，這是昭川的電話。」
電話那頭一靜。
姜月婉開始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
她突然猝不及防地痛叫一聲。
沈昭川急忙開口：「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我突然肚子好疼……救命，好疼啊……」
姜月婉的手機好像掉到了地上。
她隱忍痛苦的聲音在車廂內傳播。
下一秒，電話被掛斷了。
沈昭川急得把車停到了旁邊。
從我手上又把手機搶了過去重撥。
但電話那頭一直顯示忙音。
沈昭川慌了：「小禾，婉婉好像出事了……我們得去找她。」
他要改導航掉頭。
我提醒他：「可今天是家宴，奶奶說了……」
「家宴家宴！家宴有婉婉的性命重要嗎？！」
沈昭川突然怒吼道。
似乎意識到自己情緒激動了。
他又解釋：「姜禾，那是你姐姐，你怎麼這麼冷血？！」
我：「……」
沈昭川埋怨地看著我。
「你既然這麼想參加家宴，那你自己去參加吧，我送婉婉去醫院。」
他打開車門，把我丟在了馬路上。
我：「……」
我看著他無情離去的車尾。
嗤笑一聲。
切，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可真誠實。
15
我轉頭朝反方向走。
還沒走一百米，一道刺眼的車燈就從遠處照了過來。
一輛黑色低調的轎車停在我面前。
某個身高腿長的人影利落關門下車，大步朝我邁近。
「周肆桉？你怎麼來了？」
話音剛落，周肆桉捧著我的臉，吻猝不及防地就落了下來。
漫長的心跳間，我被吻得喘不過氣，隻得推開他。
「我來撿老婆。」
「……」
周肆桉低低的聲音這才響起。
我立刻想到了那天我說的話。
臉不知道怎麼熱了起來。
他看完了我的日記，現在來找我了。
「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周肆桉委屈地控訴。
因為他沒認出我啊。
我之前是想告訴來著。
可我的身份已經變成了沈昭川的未婚妻。
勾引周肆桉下水，我的確存了報復沈昭川和姜家的心思。
可更多的是，他也是我的求不得。
周肆桉把我帶回了家。
也不是第一次來了。
但這次莫名地，我多了些忐忑和害羞。
周肆桉一朝小三成正宮，變得硬氣無比。
我被他磨得一點脾氣都不敢發，隻能把頭埋在枕頭裡。
事後周肆桉將我撈在懷裡。
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我的背。
我迷迷糊糊地都快要睡著了。
床頭櫃的手機突然「叮叮咚咚」地好幾條消息聲音響起。
「我來。」
周肆桉熟練地按著我的手機密碼解鎖。
發消息的人居然是沈昭川。
【我在陪婉婉輸液。
【來不及參加家宴了，你和奶奶說一聲。
【有些話別亂說。】
冷冰冰。
特別是最後一句，跟命令似的。
周肆桉撇了撇嘴，點開設置就要把人拉黑。
「你幹什麼？」
我制止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