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高三班主任。
孫家寶媽媽嫌兒子成績不好。
聽說重擊左腦有概率變成天才，準備給孫家寶來一錘。
我聽說後立刻勸她。
重擊左腦也可能變成傻子。
孫家寶躲過一劫。
高考卻隻考上二本。
畢業後，他找不到工作隻能送外賣。
每當生活不如意時，孫媽媽都會說：「都怪你班主任，如果當年給你來一錘，你早就是天才了，哪裡還用吃這份苦？」
他厭恨我多年。
終於趁著給我送外賣時，將我毒死。
再睜眼，我又回到了孫媽媽要給孫家寶來一錘的那天。
這一次，我選擇袖手旁觀。
1?
「我媽說了，重擊左腦就可以變成天才！
「等我回去讓我媽給我來一下，下次年級第一保準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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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我變成天才，省狀元、全國狀元也是我的囊中之物！到時候你們給我舔腳都來不及！」
如此趾高氣揚的聲音傳來，我頓時愣在當場。
我下意識摸了摸肚子，沒有刀絞般的疼痛。
我還是活生生的！
我竟然重生了！
孫家寶是我班上的學生，也是我家鄰居，算是我看著長大的。
全班五十多名學生，孫家寶成績倒數。
他調皮搗蛋。
高考迫在眉睫仍不知努力，經常幹擾其他同學學習。
也經常被同學們投訴。
他也因此更加跋扈，如今更是大放厥詞要考個省狀元、全國狀元出來。
上輩子聽到孫家寶同學的這套理論時，我被驚呆了。
作為老師，我真心希望每個孩子都能考上自己心儀的學校，都能過得好。
我多方查找資料，又向做醫生的同學打聽。
最後得出結果，重擊左腦雖然有可能變成天才，但概率極低。
比起天才，更大的可能是變成傻子。
於是，我緊急找孫家寶家長進行談話。
將各種資料拿給他們看，告訴他們重擊左腦是不可取的。
苦勸之下，孫媽媽終於放棄了這一不靠譜的行為。
平時隻要有空，我發動其他老師一起給孫家寶開小灶，甚至把他帶回家給他補習。
白天黑夜補了兩個月，孫家寶終於從準大專生，變成了本科生。
不過，依舊和孫家寶及其父母期待的天才、省狀元、全國狀元相去甚遠。
上大學沒多久，孫家寶就恢復了本性。
他沉迷遊戲、逃課成癮。
混了三年，什麼專業知識都不會的孫家寶畢業了。
他和其他同學一起，在找工作的熱潮中奔波了一年，仍然沒有任何公司願意收他。
最後，孫家寶不得不回到我們這裡送起了外賣。
他風裡來，雨裡去，一身黃衣走天下。
每每遇見我，孫媽媽都要埋怨我幾句，覺得我耽誤了孫家寶的前程。
以至於孫家寶也十分怨恨我。
一次點餐是他給我送來的，我吃後腹痛如刀絞，最後活活疼死。
原本我懷疑店家下毒，誰想到死後靈魂不滅，才知是孫家寶在我點的餐裡下了老鼠藥。
我死之後他仍不甘心，一把火投入我家中。
我熟睡的老公、女兒，也被活活燒死。
火光映紅他獰笑的臉。
「宋嵐！我的日子這麼糟糕，憑什麼你有老公有孩子，吃喝不愁？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是天才了！
「去死吧！一切都是你欠我的！」
這一次，我再也不要多管闲事！
我倒要看看，重擊左腦之後的天才會是什麼樣子！
2
當天晚上，我催著老公女兒收拾東西，搬到另一套房子裡。
車子還沒出小區，我接到了孫家寶媽媽的電話。
「宋老師，我敲你們家的門，你們怎麼不開門啊？」
我們家是什麼便民服務大廳嗎？
你敲，我就要開？
「有事？」
「我們想去趟機場，你開車送我們一趟吧。」
孫媽媽理直氣壯。
幫學生處理事情，我沒少做。
但都是父母身在外地，趕不回來，或者在學校突發急性疾病的情況下。
隻有孫家寶家。
仗著住得近，動不動就給我打電話。
有時讓我把孫家寶帶到學校，又或者讓孫家寶放學後直接到我家待著。
美其名曰，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雖是女人，卻也要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孫家寶。
他們時不時還要問我，有沒有給孫家寶喝水，吃飯，喂水果。
上個廁所都要問我拉的是稠的，還是稀的！
蒼天，孫家寶站起來比我還高，躺下比我還長，我卻要像照顧沒斷奶的孩子一樣照顧他！
稍有不如意，孫家一家就會集體上陣，責罵我對孫家寶不夠重視！
重來一回，這太子爺誰愛接著誰接著吧。
「我現在不方便，你自己去吧。」
「不是？你怎麼這麼不負責任啊？你是我家寶寶的班主任，幫我們個忙怎麼了？
「怪不得你教了這麼多年，也沒教個狀元出來！自己就不是什麼好料，能有什麼好種？」
我懶得提醒她，我就算是高三班主任，但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己的事！
沒有道理在學生父母都在的情況下，自己上陣！
「孫媽媽，我是老師，不是你家一天 24 小時待命的保姆。
「如果你對我的工作不滿意，可以給孫家寶同學轉班，我不會阻攔！」
「轉就轉！等我兒子考個狀元，你就後悔去吧！
「早知道你這麼不負責任，我早就給我兒子轉了！
「你不樂意照顧我兒子，有的是人搶著照顧！」
3
從那天開始，孫家寶再沒有來上學。
但也沒有轉班。
我按部就班督促孩子們復習，距離高考時間越來越近，一分一秒都很珍貴。
搬到新家後，老公和女兒每天節省了許多時間。
他們體諒我辛苦，每天幫我準備可口的飯菜，除了工作，我什麼都不用操心。
突然有一天，老公問我：「孫家寶怎麼去泰國了？」
孫家寶媽媽是商場保潔，爸爸在保險公司上班，下班時間經常不固定。
以前我不忍孫家寶孤零零在樓道裡等父母回來，又擔心他耽誤學習時間，經常把他叫到家裡。
三年來，一半以上的晚飯，孫家寶都是在我們家解決的。
時間一長，他和我老公也加了好友。
有時候還會點菜。
通過老公的手機，我看到孫家寶的朋友圈，定位正是在泰國。
他笑容燦爛，毫無病態，正在摸一個女孩的胸。
而孫媽媽的朋友圈是一樣的照片，配文是：
「我兒子真厲害，這麼快就會搞女人了！
「不愧是天才！」
我和老公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老公先說：
「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了，孫家寶這樣不好吧？
「你給做做工作，讓他回來吧。」
我笑著搖頭。
「家長的認知決定孩子的高度。
「人家父母尚在，沒有我們伸手幹涉的道理。
「我隻是老師，不是救世主。」
好像孫媽媽冥冥之中聽到了我的話，朋友圈愈發精彩起來。
孫家寶喝酒、泡美女、坐遊艇、騎大象……玩得不亦樂乎。
這被他稱之為變成天才之前的放松，直言生活隻有這樣才痛快！
孫家寶還把照片發到同學們私下拉的小群裡，跟同學們分享他的所見所聞。
許多同學都羨慕孫家父母能在這個時間帶孫家寶出國放松。
一時間，各個小群裡瘋狂流傳起孫家寶在外面遊玩的照片。
除此之外，他們還瘋狂購物。
各種遊戲機、名牌手機、國際大牌的服裝、首飾等等。
孫家寶甚至在努力學習的同學朋友圈裡留言，「你們再努力都沒用！等我變成天才，秒殺你們是分分鍾的事！」
許多學生問我怎麼才能變成天才，人心浮躁，嚴重影響學習。
我給學生們開班會，嚴肅而認真地告訴他們：
「在我三十多年的人生裡，還沒有見過普通人變成天才的先例。
「即便有，你們想用極低的概率，去賭一個變成天才的可能嗎？
「而且，傷仲永的例子，你們忘了？」
浮躁的學生重新踏實學習，努力奔赴自己的未來。
我還是聯系了孫家寶父母兩次，不為別的，隻是不想落下不負責任的話柄。
「哼，知道我們家寶馬上就要變成天才，舍不得我們了？
「告訴你，你求我們也沒用！等我們回去，我就給家寶轉班！
「哦不，我們要轉校！告訴你們校長，給我們準備好一百萬，我們就考慮留在你們學校！
「不然，你們就等著失去今年的全省狀元、全國狀元吧！」
我將這一消息上報，以免這一消息影響到全校的孩子們。
領導也很無語。
如果真的有把學生變成天才的方法，我們這些領導、老師，首先給自己孩子用了！
我也希望我的學生們個個天才，高考時超常發揮，每個人都有光明燦爛的未來。
但，如果是通過重擊左腦的方式，還是算了吧。
4
幾天之後，我正在給學生們上課，家長群忽然響了起來。
大片大片刷屏的照片彈了出來。
是孫家寶媽媽發的照片。
有家長好心提醒：「家寶媽媽，孩子馬上就要高考了，你想讓孩子放松放松，也應該是高考結束之後吧？」
孫媽媽不屑一顧，「哎呀你們不知道，我兒子和你們的孩子不一樣。我兒子馬上就要變成天才了！
「天才知道嗎？天才都是辛苦的！我們當然得讓他在變成天才之前好好放松放松！
「以後國之重任都落在他一個人身上，他哪裡還有玩的機會？」
天才兩個字總是奪人眼球，一個天才甚至可以改變一個家族的命運。
群裡立刻有人問怎麼能變成天才。
孫家寶媽媽則丟出來兩個字：「私聊。」
也有人不信邪，嗆道：「天才？天才摸底考試考二百分？」
孫媽媽大怒。
等我下課，孫家寶的父母已經被從群裡踢出來了。
我的私聊對話框裡，盡是兩人的怨言，讓我把他們再拉進去。
高中的最後階段，考驗的其實不隻是孩子，還有家長的心態。
我回復他們，「你們可以自己不上學，但不要影響其他孩子和家長。
「這段時間，你們就不要進群了，學校方面有任何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以為我稀罕進似的！浪費我時間！」
我：「……」
很快，有教育觀點比較一致的家長給我反饋，孫家寶父母向私聊他們的家長索要五千萬，就告訴他們將孩子變成天才的方法。
我告訴他們，對大部分的普通人而言，變成天才隻有一條路可走。
書山有路勤為徑。
這是最廉價，也最有用的改變自己人生的方式。
下班之後，我還是在群裡發了一段小作文。
重來一世，我還是不希望家長和孩子們放棄長久以來的努力，去賭那極小的概率。
5
睡前，老公突然說：「孫家寶他們家的條件好像不算好吧？」
我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