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口一大早上站著個清冷美人,早在一眾弟子中討論開來。
原來那女子便是瑤光神女符緹,與祝辛夷一同飛升的。
倆人因為一直走得挺近,天界早就有他們兩個早晚要結為仙侶的傳聞。
而且今天早上符緹等在院門像是更坐實了這個傳聞,師弟師妹們的討論還在繼續。
我不由得有些心煩意亂,劍在我手中舞得飛快。
7
回到寢室內沐浴,我低下頭看見昨晚胸前留下的斑駁痕跡再聯想到今天聽到的傳聞,心裡頓時後悔不已。
不過片刻後我便釋然了,做神做人都一樣,享受使用權,放下佔有欲,便會開心許多。
舒舒服服泡了個澡,剛剛出溫泉便有個小師妹過來跟我說師父找我。
我沒回自己院內,直接就去了玉宵上神的院裡。
到了門口我恭敬地行了個禮:「徒弟青黛拜見師父。」
玉宵上神臉色有些沉,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嗯。
我不由得心裡咯噔一聲,頓時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然接下來好久玉宵上神沒再說話,空氣都因此靜默了幾分,一看就是給我下馬威。
「跪下。」
輕飄飄的兩個字帶著些許的威壓和不容拒絕,我膝蓋不聽使喚地撲通一聲就跪在光滑的石板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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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倔強地抬起頭直視玉宵上神:
「師父,青黛愚笨不知犯了何錯惹得您不快。」
其實我大概猜到了是因為我和祝辛夷昨晚的事被發現了,隻是我不解師傅他為何如此生氣?
玉宵上神冷哼了一聲說:
「昨天你奉命去支援辛夷,之後你們一夜未歸,孤男寡女相處一夜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可控的事?」
我咬了咬下唇,抵死不認:
「沒有,我跟師兄之間無事發生。」
玉宵上神一掌拍在玉桌之上,起身走近我,有些慍怒:「無事發生你師兄怎麼會一夜之間情絲瘋長,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我心中愕然,閉著眼睛顫顫巍ẗų₁巍地等待處罰降下,可想像中的疼痛並未降臨。
聽到耳邊悶哼一聲,我睜開眼看見祝辛夷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替我挨了這一掌。
他嘴角掛血,捂著心口跟玉宵上神求情:
「師傅,都是我的錯,你要處罰就處罰我一人,這事跟青黛師妹沒有任何關系。」
玉宵上神聽到這話頓時整個人怒不可遏,質問著祝辛夷:
「祝辛夷你可知你們兩人修的是無情道,一旦動情你們的道將止步於此!從此修為再無建樹。」
祝辛夷側過頭看了我一眼,隨即對著我淡淡一笑,轉而堅定地回答:
「我不後悔。」
我有些愣,像平靜的湖面被風卷過一般,一絲絲驚喜和雀躍湧上心頭。
想附和他的話還未出口。
玉宵上神聽到祝辛夷的話像是氣極發笑,過一會兒他才收起笑容,他用手掌向後推示意我:
「青黛,你先回去,我要單獨跟你師兄談一談。」
我有些緊張地拉起身旁祝辛夷的手,沒聽師傅的話。
祝辛夷盯著我拉他手有些小欣喜,嘴角略微揚起,還用手捏了捏我的小指。
虛弱地說:「不用擔心我,你先回去。」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師傅,他朝我點點頭讓我放心,我隻得妥協,一步三回頭地出了師傅的院子。
8
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在院外等了好久也沒等到祝辛夷出來。
反而聽到裡面突然傳來幾聲痛苦的嘶喊。
守門的師弟安撫我說應當是師傅給祝辛夷療傷,我才壓下想硬闖的心思。
等到了很晚都沒出來,我才先行回自己院裡。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來等他,當值的師弟告訴我祝辛夷已經走了。
我雖然詫異但是也沒有多想。
可後面一連多日不僅沒見到祝辛夷,去找他也總是被告知他不在,我再笨鈍也察覺出了他在躲著我,可是我不懂是為什麼?
難道是那天師傅跟他說了什麼嗎?
我越深思越想得亂七八糟,想著與其這樣我還不如直接去找他問個明白。
我用上好的靈丹從別人口中打聽到了祝辛夷在幽澗修煉的消息。
幽澗是銀河水流下的瀑布,算是一處秘境,四周布有梨樹無數,靈氣充沛,景色秀美。
祝辛夷是在這沒錯,但在他身邊正坐著那天在院外等他的瑤光神女符緹。
兩人席地而坐,似是在品茗相談甚歡。
看到這場景讓我想到他們之間的傳聞,我攥緊了指頭壓制住情緒叫他:
「師兄。」
祝辛夷聽見有人在叫他,然後緩緩抬起頭看我,隻是眼中波瀾不驚,像水一樣的平靜。
我看到他跟符緹說了句話,符緹點了點頭,這才起身朝我走過來。
對著我則是禮貌又陌生的模樣:
「青黛師妹,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祝辛夷面色冷淡,眼眸中有層化不開的冰霜,有些像我剛入院時見到的他,高高在上的青雲神君。
才幾天不見,態度簡直兩極反轉。
我有些氣憤,話要說出口後又有些關心:
「你不來找我就算了,我找你你也以各種理由不見,師傅他那天為難你了?」
我向他靠近了幾步:「還有你的傷好了嘛?」
祝辛夷不著痕跡地默默退後了一步,我看在眼裡,心裡的這幾天積壓的不舒服終於是一股腦跑了出來。
我冷著臉看著他說:
「你是後悔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還是後悔那天在師傅面前對我說的話。」
「你大可以直接跟我說清楚,不必這樣躲著我。」
他看著我,眉頭微微皺起,面露糾結之色:
「不是,我是沒有想好怎麼面對你,不過你放心,我做下的事我肯定會對你負責。」
我靜靜的看了祝辛夷一會沒說話,好一會才直視他的眼晴問:
「是單純負責任還是因為喜歡?」
祝辛夷看著我,淡淡地說出:
「我不想騙你,是因為責任,我打算跟你結成仙侶,助……。」
「行了。」
我打斷他的話。
「你情我願而已,我沒放在心上,青雲神君也不必放在心上。」
「我青黛不會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
我踮腳湊近到他耳邊低語:「而且你祝辛夷那天晚上伺候人的技術其實很爛。」
看著他越發抿緊的唇,心裡突然一陣爽快,我轉身快步離開,隻是這幽澗風真大,吹得人眼睛酸酸的。
9
從那天之後我離開了竹闌院。
祝辛夷隔三差五來找我都被我拒之門外。
後來無奈隻是差人來給我送過一封舉薦信,並留下一句說我什麼時候想要他負責都可以。
竹闌院首席弟子的信還是有實力的,有了他這封信其它院隻要我想去都可以成。
但是ƭũₚ我當時還在氣頭上,掐了個火決燒掉了。
導致我最後又回到沒有學院的散修身份,本想著過渡一下,但是躺平的感覺真好!
幾十年過去,祝辛夷節節攀升最後下凡歷情劫,我在散仙班連仙分都掙不夠。
眼下擺在我面前的就兩個選擇,要不就是去祝辛夷的情劫任務混一下,要不就是期末考核不及格。
我再三斟酌還是覺得去混一下比較穩妥,畢竟仙分關乎畢業的大計。
做好決定以後,我拎上酒去姻緣殿找月遊準備跟他告個別。
我從竹闌院離開後,月遊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收留我,也算我的半個師傅。
一入殿內隨處可見的紅線,感嘆就這麼細細的一線決定兩個人之間的緣分。
不過稀噓歸稀噓,我倒是離得遠遠的生怕碰到,畢竟寧拆十座廟不壞一樁婚。
沒看見人,我舉起手中的酒朝四周喊了幾聲:
「月遊,我來給你送酒了!」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便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我身旁拿ṱŭ⁼走了我帶來的酒。
習慣了我倒是沒有很驚訝,隻是有些略嫌棄地看著他:
「月遊不是我說啊,你這都執掌一殿了,一壇酒而已有必要激動成這樣嘛。」
月遊他咕嘟咕嘟喝了幾口,砸巴砸巴回味了一下,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此言差矣,若問人間最樂事,混吃混ŧū́₆喝自逍遙。」
聽到他這話,我倒是揚唇笑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這隻是個形容詞,月遊其實顯得很年輕,面容俊朗如玉,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他覺得自己是個翩翩公子。
我從桌上拿了個酒杯遞到他面前:
「你別自己全喝了,這可是我的踐行酒,雖然我就去混一下很快回來。」
月遊聞言給我倒滿,然後上下打量我好久,笑得奸詐:
「青黛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也偷偷愛慕祝辛夷,小姑娘藏得倒還挺深。」
我和祝辛夷之間的事,除了我跟他,應該就隻有玉宵上神知道。
他不說,我不說,他不說。
所以天界裡都隻知道我跟祝辛夷做過同門而已,我也沒跟月遊說過那件事。
聽到他說的話,我正喝著的酒嗆得我臉色發紅,咳個不停。
月遊看我這樣子以為我是在害羞,補了一句:「少女的臉紅勝過所有的情話。」
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喝酒越喝越上頭我想起了許多事,後面直接發酒瘋又哭又笑。
迷迷糊糊中我看見一道光線向我飛來,月遊嘆息了一聲: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我就幫你們這一次。」
「也算是圓我自己的遺憾。」
10
第一世跟祝辛夷在人間的相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是女扮男裝的夫子,祝辛夷是聰穎絕倫的學生。
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弄他,我給予了他特殊關照。
給他布置繁多的課業,還故意找他茬。
但誰曾想到祝辛夷有一天在學堂放課後堵住了我。
他的臉從耳朵緋紅至脖子處,看著我小心翼翼地說:
「夫子,我發現我對你有不一樣的感覺,是那種想要在一起的喜歡。」
我如遭雷擊,還真被我一語成谶。祝辛夷喜歡男的?想起和他一起滾過床單,我的表情剎時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蹭的一下子離他好遠。
「祝辛夷,你惡心!不要臉!」
他聽到我的言語整個人頓時像泄了氣一樣,喃喃自語:
「我知道我惡心,我不要臉,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看著祝辛夷如此,想到夫子如父,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性別取向哪種都很正常,但是喜歡上自己的夫子就是倫理道德問題,這是不可取的。」
好一會兒,我都快沒啥耐心了,祝辛夷才抬起頭冷哼一聲:
「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而不在乎你是什麼性別,什麼倫理道德不可取,我偏要強求,苦果亦是果。」
之後我就整個人陷入了昏迷,再醒來發現祝辛夷竟然把我囚禁了。
在凡間不能使用法力,所以我被他軟禁了好久。
在死遁前,我想到天庭的法器到底有沒有給我打碼,我的一世清譽可不能被毀!
11
天界說因為任務太短,不確定祝辛夷到底動沒動情。
所以開了第二世考察。
這一世我的身份是醫藥世家的女兒,繼承家裡的衣缽成了一名大夫。
祝辛夷是富商的公子,可能是血緣關系強大,他也很有經商的頭腦,讓本就富裕的家庭富得流油。
隻是都二十好幾了,依然孑然一身。
那麼多神女都铩羽而歸,我也沒拿自己當意外。Ṭûₗ
上一世那個不正常的陰暗批不算,這一世我隻求他做個正常人。
祝辛夷在人間的長相雖然比不上在仙界時期,但有五分神韻足以驚人。
可惜現在我對這個長相去魅,心裡還有點惡性想法。
所以當我給祝辛夷診脈的時候,不管嚴重不嚴重先扎了他好多針。
祝辛夷耳有些紅,小心翼翼地詢問:
「青大夫,風寒而已真的需要扎這麼多針嗎?」
我皺起眉頭冷聲說:
「嗯?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
他表情慌忙,眼有些紅:「對……對不起,對……對不起。」
我看著祝辛夷這個樣子,心中止不住地冷笑,想著高高在上的神君也有今天。
我抽出一根最長的針面無表情地扎下去,祝辛夷痛得倒吸一口氣,他的表情被我盡收眼底。
我淡淡出聲:
「剛剛刺入的穴位是關於腎的,腎越虛疼痛也就越強烈。」
這當然是我胡說八道的,我扎的穴位是讓疼覺更靈敏的。
他本來因為疼痛而閉起的眼睛瞬間睜得大大的,唇角揚起一抹笑意:
「我沒一點感覺,怎麼一點都不疼。」
要不是看見他額頭的汗珠,我還真就信了。
但畢竟也是帶著任務來的,想著怎麼也得象徵性地走一下流程。
我心裡尋著詞然後說:
「祝公子看著人模人樣,聽說做事也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如此優秀,敢問可有娶親?」
身旁伺候的管家聽到這話頓時出聲呵斥我。
「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跟我家少爺這麼說話!」
祝辛夷一臉認真地對管家說:
「福伯,你訓斥青大夫做什麼,你沒聽到青大夫都誇我了嘛,聽說就是關心的意思,而且她還誇我優秀,誇我優秀呢。」
看著他一臉傲嬌的模樣,我真懷疑他是經商奇才,而不是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的那種。
福伯也是一臉的不理解但尊重,違心地說:
「少爺說得對。」
祝辛夷轉過頭對著我,臉粉得像水蜜桃一樣,迫不及待地說:
「青大夫,我確實就還長得人模人樣,雖然配你還差點,住宅呢這裡有一套,郊外有一套,店鋪若幹套,至今尚未娶親,青大夫可願意……」
「住口!」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這跟我預想的太不一樣了,說好的無情道呢!
12
那天我是整個一個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