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狐狸妖化作人形後，我兢兢業業尋找獵物提升修為。
充當獵物的哥幾個格外積極。
貼身護衛深情地立下誓言：「小椿狸，你要什麼我都會捧到你面前。」
落魄小倌露出結實的胸膛：「沈某願終生侍奉小姐左右。」
年少的死對頭更是轉了性：「妻主，求你將我留下！」
我沉醉其中，幻想著有朝一日能飛升成仙。
可看見腕上逐漸變淡的生命線後，我徹底慌了。
「勞資都這麼努力了，怎麼還掉血？」
後來，暗處的那人卸下我腰間的束妖繩，俯身糾纏：
「小姐，修仙不是這樣修的，來，我教你！」
1
下江南的時候，我遇見了一個寧死不屈的落魄小倌兒。
少年渾身血痕，面色潮紅地倒在臺上，雙眸警惕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
脾性硬，身體也結實。
他的精氣對狐狸妖的修為大有助益。
我咽了咽口水，瞬間來了興趣：「應風，將人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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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風不悅地皺眉，勸道：「小姐，我們今天出門沒帶夠銀子，要不這次就算了吧。」
他甚至都沒詢價。
「這可是純金的，兩支肯定夠了。」
我忍痛取下兩支金釵塞到他的掌心，撒嬌道：「我們把他帶回去嘛，好不好？」
應風將釵子送回我的發間，溫熱的鼻息落在我的耳後：
「我去辦，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送到你面前。」
「好耶！」我眯著眼朝他笑。
應風雖惱我對一旁的男人心軟，卻也不得不冷著臉找老鸨要人。
末了，回府的馬車塞不下三個人。
昏迷的少年和我擠在裡面，應風隻好和車夫坐在外面。
少年已經服過解藥，脈象從容和緩、柔和有力，體魄要比一般人強上許多。
真是撿到寶了！
我滿意地打量著眼前人，下意識舔唇朝那顆強健的心髒緩緩湊近。
突然，身下人一把攥著我的手臂，粗魯地將我推開。
馬車猛然發出「哐啷」的撞擊聲。
嘶，好疼。
「小姐！」
應風人還沒進來，泛著寒光的劍刃就已經刺透了少年的胳膊。
「住手！」
我捂著肩擋在少年跟前，「是我嚇到他了，沒事。」
應風表情一僵，收劍落寞地坐回原來的位置，像隻被拋棄的大狗狗。
我來不及安慰應風，回頭將帕子摁在了少年的傷口上。
「你可是我花大價錢買回來的，我怎麼舍得傷害你，別怕！
「方才對不起。」
他不自在地縮了縮身子，抬頭露出警惕的神色：「那你為何買我？」
我脫口而出：「自是因為喜歡你！」
少年一愣，脖子連著耳根紅成一片，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別動，不然血流不止就麻煩了。」
我趁機貼近，偷摸吸食著他的精氣。
稀飯，感覺離成仙又進一步！
後來少年逐漸平靜下來，溫順地任由我動作。
可我好像吸猛了。
還沒到府，少年眼一閉，竟直接暈了過去。
2
這少年的精氣果真世間少有。
我得意地收好新長出來的白尾，昂首挺胸地從少年的房裡出來。
一出門便撞上了守在門口的應風。
應風雖著麻布青衣，但墨發高束，身姿挺拔，沉默時也如月下公子般帶著一股神秘憂鬱的氣質。
他一言不發地堵在我面前。
認識多年，每次生氣都是這出戲。
真可愛。
我撲哧笑出了聲，墊腳摸了摸應風的腦袋：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應風，你知道的，我是狐狸妖，吸取男子精氣可以提高修為。」
應風低頭配合我的動作，清明的眸中劃過一抹苦澀與不甘。
「小椿狸，對不起，如果我身體再好一點，精氣再多一點，就不用你到處奔波，還要委屈自……」
「萬般皆是命。」
所有妖都想成仙，但有捉妖師的管束，我們當妖的想在人類身上撈點好處就隻能小心些，再小心些。
但我吸食精氣卻意外簡單，因為應風自願當了我十幾年補品。
十五年前，我們在林間的山洞相遇。
那時的應風還是一個到處流浪的小乞兒，而我是個有妖生，沒妖養的野生小狐狸。
「你真好看！」小應風伸手碰了一下我的爪子。
當然！我可是最好看的小狐狸。
我得意地舔了舔他的手心，但應風卻突然躲開。
「別，髒。」
他小心翼翼地將我放在草堆裡，自己卻躺在另一邊的石頭上睡覺。
深夜，我偷偷靠近，發現小應風抖得厲害。
於是我將草堆叼過去，用尾巴蓋住他的腰，一人一狐窩成一團直至天明。
不過第二日意外就發生了。
我當著小應風的面化成了人形。
「嗚嗚，餓餓！嗚嗚嗚~」我揪著小應風的衣角擦眼淚。
他卻轉過身，決絕地拂開我的手，人都已經走出山洞了，但聽到我的哭聲後，又快步回頭將我背上。
在遇見對方之前，我們都是孤獨的。後來彼此相遇，我們似乎有了新的生機。
從此兩個小豆丁開始一起走南闖北的生活，日子算不上太好。
直到七年前，我們在林間偶遇了一個來自京城的富商。
他說我貌似故人，非要與我認親，日子才穩定下來。
富貴爹很寵我，隻是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臨走前還特意給我留了一大堆金子、房子和票子。
富貴爹下葬那日，我真心實意地哭了一整夜。
後來為避免觸景生情，我便帶著應風下江南了。
3
昨夜我一夜無夢，舒舒服服睡到天亮。
丫鬟大米服侍我洗漱時，圓眼滴溜一轉，咧著嘴朝我笑道：
「小姐，您昨日帶回來的那位公子叫沈臨玦。他醒來後就鬧著要見您。」
不錯，真有眼力見。
我隨手賞了她一把南湖珍珠。
「嗯，帶過來吧。」
沈臨玦穿著薄紗輕衣，赤足晃著腳鈴出現時，我嚇了一跳。
這是正經人該穿的衣服嗎？
大米邀功似的朝我眨巴著眼睛，大咧咧退出了房門。
沈臨玦雙臂環胸，耳尖羞紅地向我解釋：
「小姐，我不是做那個的，我隻是一時不察讓歹人下藥才……
「總之昨日多謝相助，小姐所花銀兩，沈某絕不賴賬。」
我不自在地撥弄頭發，試探道：「三百兩，你準備怎麼還？」
清脆的鈴聲越蕩越近，我克制地吞了一口空氣。
「沈某想以身抵債。」
變臉這麼快？
「可之前在館裡，你不是寧死不從嗎？」我狐疑開口。
「我已經沒有去處，現下外面那些人都想要我的命。小姐，求您將我留下。」
沈臨玦可憐巴巴地跪在我身側，清涼的薄紗散開，露出結實的胸膛，一副勾引人的做派。
我隱約覺得不對勁。
但沈臨玦還跪在原地，眸光勾人地望著我。
我沒忍住撲到他的脖頸處，小小吸了一口精氣。
沈臨玦似乎還沒有適應自己的身份，他脖子後仰睫毛輕顫。
突然腹中一冷。
他慌亂摁住了我的手。
「別！」
我趁其不備將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塞進他的衣裳。
「你先回去吧，這個送你了。」
人類應該都喜歡這些珠子。
但沈臨玦好像沒有很歡喜，他錯愕地捧著珠子，欲言又止地離開了。
4
自那日之後我已經許久沒有吸精氣了，現下正心不在焉地盤算著下一頓。
沈臨玦吃了小半月的補品，臉色越發紅潤。
他經常裸著上身在院裡打拳，看起來身體已經大好。
正當我看入迷時，他突然收拳披上外衣，意味深長地問道：
「小姐，沈某如今已經大好，請問什麼時候開始侍寢？」
「你要和我睡覺嗎？」我直勾勾地看著他，「我有大米服侍就夠了，不用你做這些。」
說完，沈臨玦頓了一下。
他轉動手腕上的珠串，不死心地追問道：
「那補藥是？」
「就是給你補身體的，多吃補藥能長命百歲。」
我有點心虛。
總不能說，我要吃你，所以特意把你養得膘肥體胖吧。
「我就是有些無聊，買個玩伴陪我解悶而已，你別多想。」
我趁機握住沈臨玦溫熱的手，大口進食。
「除了沈某，小姐還有其他……玩伴嗎？」
「沒了，就你一個。」
主要是最近捉妖師管得嚴，我們這些小妖怪都提心吊膽的，哪敢囤這麼多補品啊！
聽說前些日子喜歡吃野食的大豬妖就被抓了。
聞言，沈臨玦展顏一笑，如釋重負般取下手串套入我的腕間。
「沈某一定會好好服侍小姐的，沈某沒什麼身外物，唯有這條自小相伴的手串，希望小姐不要嫌棄，讓它保佑您健康長樂。」
「不嫌棄不嫌棄。」
我貼得更近了，好吃好吃！
5
沈臨玦什麼都好，就是過於有責任心了。
他日日守在我身側，陪我聊天解悶，看戲進食，一旁的人壓根插不上話。
就連應風靠近，沈臨玦也會立馬湊過來，生怕自己沒盡到本分。
那日沈臨玦邊用木梳笨拙地替我梳頭，邊低聲問道：
「小姐，應護衛似乎經常不快，他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應風隻是面冷心熱。」
沈臨玦又垂眸說道：「應護衛年近二十，應該很快就要娶妻了，到時可不好再冷臉，不然小姑娘會難受的。」
「娶妻？每個男子都要娶妻嗎？」
我之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成家立業生子是大多數人的願望，一般男子應該都幻想過和心愛的女子一生一世一雙人吧。」
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我做不到。
「那你呢？你什麼時候娶妻?」我興致勃勃地應道。
沈臨玦放下木梳，淡然開口：「小姐說笑了，沈某從不背棄約定，隻想好好服侍小姐。」
「哦。」
「明日就是上巳節了，何不給應護衛放個假，讓他去尋尋自己的緣分。」
也許這些年是我困住他了。
我憋悶地點頭，索性給府中所有人都開了假。
6
第二日，我們原本是一起出門的。
但沈臨玦找了個由頭將應風支開，帶著我七拐八拐地溜了。
他還義正辭嚴道：「我們不要耽誤應護衛尋正緣了，沈某也可以保護小姐的。」
曲水湖邊新建了一處涼亭，不少年輕男女在那兒吟詩作畫、聽琴賞花。
我剛在涼亭坐下，就有四五個男子過來贈芍藥。
聽聞人類用花來表明自己的心意。
應風這樣好，肯定也能收到很多花吧。
想到這兒，我瞬間沒了興致。
沈臨玦取過一朵芍藥放入我的手心，親密靠近：「小姐，我喜歡這朵，幫我戴上好嗎？」
我回過神來，將花簪到他的發帶上。
沈臨玦笑顏如花，一下子叫我看痴了眼。
其他男子見狀，紛紛惋惜散開了。
可我手還未收回，不遠處就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吼聲，將我嚇了個趔趄。
「官府辦案，來人，將闲雜人等全部遣散。」
沈臨玦將手橫在腰間，穩住我的身形。
我回頭與來人對上眼。
真是倒霉透頂。
從前在京城躲不開的人，如今在江南又遇上了。
那人直直朝我們大步走來，怒氣衝衝地扯下沈臨玦發間的芍藥，咬牙切齒道：
「蘇婉椿，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7
直到旁人走光後，我才站直身體，錯愕地看向顧嶼。
「你怎麼在這兒？」
富貴爹有了十幾個義子，顧嶼便是其中之一，也算得上是我半個哥哥。
隻是我們的關系卻勢同水火，誰讓他總拿喬欺負人。
「連哥哥也不叫了嗎？在哪兒學的壞習慣。」
他轉頭上下打量著沈臨玦，陰陽怪氣道：「喲，我說呢，原來江南也有這些專門教壞小姑娘的公子啊！」
說罷，他一把將我從沈臨玦的懷中扯出。
「應風呢，他滾到哪裡偷懶了？連自家主子被人拐走都不知道。」
顧嶼拉著我的手腕，我拼命掙扎，卻無論如何也使不上勁。
似乎體力和精氣被吸走了一樣。
沈臨玦反應過來後，立馬奪回我的手腕：「別碰她！」
兩人一來一回拉扯著，話不多時便動起手來。
「住手！」
我煩躁地擋在兩人中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