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是你做的，要害人的是你，還把鍋甩到我身上。」
這一來一回，聽得人都有些發蒙。
「好像真是這麼回事，人家老公也隻是為了試試她，李醫生也是配合一下。」
「但這臺手術，確實是兩人合謀讓李醫生做的。」
「那做的人是林醫生啊！」
院長站了出來，疑惑道：
「千雪，雖然是李妙從中作梗，但做手術的是你，怎麼她就成了殺人未遂。」
我吸了口氣，將手術室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發生意外的時候，手術隻剩下了縫合這一步。我並沒有強行去繼續做手術，而是由李妙接手。
「她讓顧昭勸我主刀，就是為了在縫合的時候動手，然後把婆婆的死因都歸結於我。
「因為我提前發現了她的意圖，所以才將她趕了出去，她有殺人的意識和行動，還不算殺人未遂嗎？」
被說中心思，李妙明顯慌了神。
顧昭投去了懷疑的眼神。
院長黑著臉看向李妙：
「真的是千雪說的那樣？」
李妙梗著脖子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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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院長！根本沒有的事。」
我冷笑一聲：
「麻醉師和護士都能證明，你接手了縫合工作。你又對顧昭說要在手術上看我的手段，不是想殺人，是什麼？」
上一世，我發生意外後，就是李妙進行了縫合。
可到最後，大家隻看到了我在手術臺上的失誤。
沒有發現她做的小動作。
李妙眼睛一轉，勉強笑了出來：
「這些都是你的猜測，就算當時由我進行縫合，手術也會成功。」
群眾們又開始議論起來。
「無憑無據就冤枉人家小姑娘殺人，真是可怕。」
「這人有被害妄想症吧！」
「可能是想趁這事，給小三一個教訓。」
院長也看了過來。
我平靜地看向眾人：「我有證據！」
6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
我始終想不通，好端端的為何會過敏。
連熟悉我的爸爸都說不出來過敏源。
我又怎麼會輕而易舉地過敏。
手術前，我翻來覆去地想。
喉嚨腫脹吸不上氣，四肢無力，渾身乏力。
這些症狀確實是過敏的症狀。
但還有另一種可能。
中毒！
我向著眾人說出心中所想：
「我並沒有過敏，而是中毒。投毒的人就是李妙！」
眾人哗然。
連警察也緊張了起來。
我繼續說：「這種毒藥毒性強，會非常迅速地麻痺人的神經，會讓人失去行動能力，卻不致命。
「李妙是第一個說我過敏的人，所以大家才會順著她的思路認為，我就是過敏了。
「而李妙，就是看準這一點，想把婆婆的死嫁禍於我。」
院長點點頭：「確實，有的人中毒後的症狀與過敏極其相似。」
顧昭臉色晦暗不明，似是回憶著什麼。
李妙腿一軟，靠在了牆上。
圍觀群眾迅速發現了。
「她心虛了，難道她真的投毒。」
「給主刀醫生投毒，不是故意殺人，是什麼？」
「天哪，這小三姐簡直是一石二鳥。既解決了婆婆，還搞死了原配。」
「不敢想象，林醫生若不是及時發現，會發生什麼？」
李妙瘋狂地搖頭：
「不，不是的，你們看，林千雪哪有中毒的跡象，她在胡說八道。
「而且，我又沒給她吃任何東西，我倒的水她也沒喝，怎麼下毒？」
確實，這毒來得快，散得也很快。
前世，我從悲傷中清醒後。
就已經沒有任何症狀。
即使是現在，我的症狀已經開始減輕。
恐怕再過一會，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眾人都看向我，隻不過這次沒人罵人了。
圍觀者也清醒了過來。
我點點頭：「我確實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沾，一口沒吃。
「但是，毒不一定要吃進去才會發揮作用。
「吸入式毒藥，來得快，散得也快。
「而李妙，就將毒藥灑在擦汗的紗布上。
「手術過程中，她頻繁地幫我擦汗，甚至好幾次不小心碰到我的口罩，目的就是為了讓毒藥發揮作用。」
李妙徹底慌了，說話都有些結巴：「這……這算什麼證據，都是猜……測。」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以為我發現後，會任由毒藥流失嗎？
「你出去後，我第一時間讓護士幫我抽了血。
「擦汗的紗布也已經封到了瓶子裡，警察隨時可以帶走作為證據。」
說著，護士把剛剛收拾好的證據拿了出來。
「真是她投毒，這下鐵板釘釘，跑不了了。」
「故意殺人未遂，這得判多少年。」
「幸虧林醫生反應及時，要不然可就慘了。」
現場群眾嫉惡如仇地瞪著李妙。
李妙可是一個醫生。
竟然幹得出投毒殺人的事情。
若是讓她逍遙法外，那得有多少患者受到傷害。
李妙見勢不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學姐，是我不對，是我嫉妒你，我鬼迷心竅想要害你。
「現在伯母不是都好著嘛，求求你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將我送到監獄。」
看著李妙誠懇求饒的可憐樣子。
我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原諒你？我婆婆差點因你而死，我差點被當成殺人兇手，我怎麼可能原諒你！」
若不是重活一世。
婆婆早已死在手術臺上。
爸爸因為維護我，被人捅死在醫院。
我絕望地跳樓。
我的人生、我的一切都毀了。
我怎麼會原諒她。
李妙被我打趴在地上，她的肩頭不斷地顫動，看起來十分可憐。
現場群眾有人大發聖母心。
「實際上也沒有發生命案，得饒人處且饒人。」
「小姑娘年紀不大，蹲了大牢以後出來可怎麼辦啊。」
「就別揪住這點錯了。」
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我憤怒地看向人群：
「好！我諒解她，以後就讓她來給你們做手術，你們敢嗎？」
一旦涉及個人利益，人們總會換一個面孔。
現場再沒有人替李妙說話。
而是讓警察趕快帶走她。
李妙一看向我求饒沒用，竟撲向顧昭：
「顧總，都是因為我太愛慕你了，才會走錯了路，求求您幫幫我。」
顧昭眸色動容，抬眼看向我。
我的心徹底變冷，狠狠地瞪了回去。
顧昭最終咽了口唾沫，沒有開口說情。
警察拉起李妙，給她戴上了手銬：
「涉嫌故意殺人已經觸犯了刑法，可不是當事人諒解就能免罪，請跟我們走一趟。」
李妙被帶走了。
事情告一段落。
我再也堅持不住，腿一軟暈了過去。
7
我第一次見顧昭，是在高中學校的小樹林。
當時我拿著碘伏和紗布，準備幫助受傷的小流浪貓。
而他已經蹲在地上開始喂貓。
我遠遠地看到，他一臉心疼地看著小流浪受傷的爪子，雙眼一片璀璨。
我沒想到冷清矜貴的顧昭也有這樣的一面。
我被他的善良擊中了。
因為流浪貓，我們常常見面。
熟悉之後我發現，看起來冷淡的顧昭，實際上是一個很暖心的人。
無論什麼事情，他總能做得周到妥帖。
我可以完全放心信任他。
高中三年，我們從相識到相知。
成了同學們共同狂嗑的 CP。
我和顧昭卻很理智。
心照不宣地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直到高考結束。
我報考了醫學院。
而他報考了醫學院隔壁的經濟大學。
那些沒有說出口的喜歡，變成了往後的朝夕相處。
我們在兩個學校中間的人行道上牽了手。
大學四年。
清俊挺拔的顧昭不乏追求者。
可他的目光卻隻在我身邊留戀。
畢業之後，我們就見了父母。
他隻有媽媽，我隻有爸爸。
單親家庭的孩子，父母都會想要多給一份愛。
沒有任何阻礙，我們就結婚了。
婚後，他一如既往地細心。
甚至在我提出丁克時，他都表示尊重我的選擇。
我以為，我幸運地找到了最適合的另一半。
可沒想到，我們之間的裂痕早已出現。
其實仔細想想，很多事情上都能窺見端倪。
隻不過被曾經的幸福蒙蔽了雙眼。
比如，他希望婆婆早點退休。
可我卻覺得，五十多歲的年齡，人生才剛剛過半。
婆婆也支持我的看法。
依舊在榮盛集團總裁的位置上叱咤商場。
還有，相比於外科醫生忙碌的工作。
他更傾向於，讓我調換更加清闲的崗位。
在他回家的時候，能給他一個卸下疲憊的擁抱。
在他的觀念裡，女人就該在幕後毫無條件地支持男人的事業。
婆婆卻更加支持我做自己喜歡的工作。
婆婆喜歡我，欣賞我。
甚至將集團的股份贈予我。
還曾說過，如果我不當醫生了，去公司也一定能大放光彩。
或許在那個時候。
顧昭就已經開始嫉妒我。
所以，他心甘情願地相信。
我是一個兩面三刀，甚至想要謀財害命的人。
聰明如他，又怎麼猜不到李妙會在手術中做手腳。
他不認同我和婆婆的想法，就放任李妙做出殺人嫁禍的事情。
8
再次睜眼，我躺在病床上。
顧昭坐在床邊，一如既往地溫柔：
「醒了，感覺怎麼樣？」
我移開視線，沒有說話。
顧昭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媽已經醒了，狀態挺好的。
「你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吃飯，我去給你打點飯吧。
「吃點東西，身體才能……」
我語氣堅定：「顧昭，我們離婚吧！」
顧昭頓了一秒，嗤笑一聲，陰沉地看向我：
「至於嗎？就為了李妙？我和她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那些齷齪事都是她一個人做的。」
我平靜地開口：
「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都抵不過一個陌生人的挑撥。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天李妙成功了。
「媽會死，這場手術會變成醫療事故。
「我會被吊銷醫生執照。而你，幾乎認定是我蓄意害死了媽。
「你會將我像砧板上的魚肉一般，推到網暴的刀口下。
「我會被網友凌遲至死，我爸也不會逃脫。
「這一切的一切，都源於你的懷疑和不信任。」
我一口氣將上一世的悲慘結局說了出來，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回過神時，我的臉上已經掛滿了眼淚。
顧昭心疼地伸出手想要幫我擦眼淚。
可我堅決地躲了過去。
「千雪，是我錯了，我以後都不會再懷疑你。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我不能沒有你。」
顧昭聲音嘶啞，話裡話外全是悔恨。
若不是經歷了前世的痛苦。
我可能真的會原諒他。
但現在重活一世。
我隻想為自己而活。
9
醫生投毒事件被曝光後。
迅速上了當地頭條。
人們痛斥下毒醫生的同時。
也對我們醫院，甚至整個醫療系統產生質疑。
院方為了平息眾怒。
除了開除涉及刑事案件的李妙。
也將我停了職。
我的醫生執照是否吊銷。
還在研究之中。
趁著闲餘。
我催著顧昭抓緊辦理離婚手續。
他想拖，我就將他堵在公司。
他不同意離婚，我就威脅要把他和李妙的視頻放到網上。
最終，顧昭還是答應了。
他同意淨身出戶，但婆婆贈予我的股份要還回去。
我冷冷一笑。
果然，他還是最在意股份。
我不想再糾纏下去，約他在家裡籤字。
就在這時，婆婆進來了。
她抬手就給了顧昭一個耳光：
「你媽我還沒死呢，我送出去的東西，你有什麼資格要回來？！
「還是你就是想讓我死，這樣你就能在集團當家做主了？」
顧昭捂著臉後退兩步, 眼裡充滿了不可思議：
「媽！我是你的兒子，林千雪不過是兒媳。我們離婚了, 集團的股份怎麼能落在一個外人手裡？」
聽了這話，我忍不住在心裡自嘲。
兜兜轉轉十餘年, 我不過是個外人。
婆婆卻走過來拉著我的手：
「千雪, 你別聽他胡說八道, 媽從來沒把你當外人。」
婆婆真情流露, 我瞬間紅了眼眶。
也許有媽媽護著，就是這種感覺吧。
我抽泣道：「對不起，媽！我和顧昭真的不可能了。」
我以為婆婆會再次勸和。
沒想到, 她竟釋然一笑：
「緣分這事情，強求不來。千雪，你很優秀, 是顧昭配不上你。
「媽贈予你的股份，你留著。以後若是當不了醫生了，就來集團, 媽一定給你留個位置。
「你當不了媽的兒媳，就當媽的女兒。」
顧昭急了：「媽！你說什麼呢？」
婆婆狠狠地瞪了過去：
「怎麼？我都肯認你當兒子，認千雪當女兒怎麼了？
「都是沒有血緣關系的, 誰又比誰更高貴。
「我看女兒比兒子更可靠！」
我吃了一驚：「沒有血緣關系？！」
婆婆輕蔑一笑：「當年，我之所以會選擇顧昭的父親入贅。
「就是看中他死了老婆，帶著一個一歲的嬰兒。
「這樣，我就不用生孩子, 還能為我們顧家培養一個接班人。
「沒想到我精心培養這麼多年的兒子, 竟差點害死了我。」
婆婆看向顧昭，接著說：「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榮盛集團的總經理。
「你也不再是我顧榮的兒子，我們斷絕母子關系。」
顧昭徹底慌了, 上前扯著婆婆的袖子：
「媽, 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我不要千雪的股份了, 我現在什麼都聽你的。」
婆婆用力一甩：
「你把我和千雪放到火架子上烤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自己錯了？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既然要淨身出戶, 還不快從房子裡滾出去。」
顧昭還是籤了淨身出戶的離婚協議書, 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婆婆雷厲風行。
當天就讓集團發了聲明。
免除顧昭榮盛集團總經理的職位。
斷絕兩人母子關系。
顧昭出了集團後, 又被同行打壓。
很快便失業了。
但他卻無法適應普通人的生活。
聽說，現在靠著那張臉。
在慕家私生女裙下討生活。
10
正式拿到離婚證已經是半年後了。
我和婆婆在家裡做了一桌子菜慶祝。
我不但同意了，還淨身出戶。
「（「」爸爸抱著一束花走了進來。
我皺著眉頭, 不解地問：
「爸！你怎麼還送我紅玫瑰？」
爸爸笑而不語，隻顧著低頭換鞋。
我不明所以，但還是伸出手接花。
爸爸卻繞過了我, 徑直向裡走。
這時, 婆婆從廚房走出來：
「哎呀，怎麼還買的花，謝謝啊，老林！」
說著, 婆婆自然地接過花，害羞地聞了一下。
我目瞪口呆：
「你們……你們什麼時候！！！」
爸爸從口袋裡掏出兩個紅本本：
「我們是合法的！以後要改口了啊。」
婆婆！
不，媽媽笑著向我張開手。
我興奮地撲過去抱住兩人。
「爸！媽！」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