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陳念小心翼翼地輕聲道謝。而顧淮珉則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神情嚴肅,眼神裡仿佛沒有一絲波瀾。
我看著獻殷勤的顧一鳴和在一旁假裝淡定的顧淮珉,心裡瞬間樂道:「叫你假正經!」
這頓飯吃得很快。我看了看時間,好戲要開始了。
「季爺爺季奶奶,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說罷,顧淮珉看向我媽媽說道:「阿姨,聽聞最近陸湛大師將要舉辦自己新的個人畫展,到時候可以讓念念陪你一起去。」
顧淮珉將兩張票遞給我媽媽。顧一鳴也在一旁附和著:「是啊,阿姨。你都不知道念念為了拿到陸湛大師的票,這幾天早早就去排隊了。」
我看著一臉羞澀的陳念和顧家那倆二傻子,估計又是心疼陳念要早起去排隊,所以暗地裡幫她買的吧。
我無心看他們吹捧陳念怎樣的孝順,低頭看了看表。那家伙也該來了吧!
我、陳念和顧一鳴陪著媽媽將顧淮珉送出門外。
「阿姨,你別送我了,」顧淮珉禮貌地向我媽媽道別,「一鳴性格單純,如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還麻煩您和念念多多包涵。」
性格單純,敢情這話是對我說的,讓我別耍小心思呢!我不禁嗤笑。
正當顧淮珉準備離開,這時一輛黑色邁巴赫突然停在我家門前。
車門打開,少年修長的大腿邁出。幹淨整潔的白襯衫映襯著陸星然白皙的皮膚,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怎麼才來,」我跑到陸星然身邊,語氣裡還有些撒嬌,「我本來還想著如果你不來,那我就去找你了。」
聽到聲響,外公外婆也走了出來:「舒舒,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外公外婆,陸星然是我在英國讀書時認識的朋友。」我親昵地挽著陸星然的手,「他可是給了我許多幫助呢!」
「是舒舒的朋友啊,快進來坐。」外婆連忙招呼著。看得出來,她對這個幫助過自己外孫女的陸星然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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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陳念眼神中微微透露出的驚喜。我太了解我這個妹妹了。如果說她對顧家兄弟並沒有意思,總是半推半就的,那麼陸星然則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拒絕的類型。
我瞧瞧瞥了一眼顧家倆兄弟。顧一鳴看上去倒是沒什麼在意的,隻是顧淮珉在看到陸星然的那一刻眼神中袒露出明顯的驚訝。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昔日同學怎麼會和我沾上邊呢!不過顧淮珉你太小看我了,你也太不了解陸星然了。
臨走時,顧淮珉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陸星然,但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回到屋內,外公外婆一直拉著與我並排坐的陸星然聊個沒完。
我撇過頭,眼神微微掃過陳念。看著眼睛恨不得長在陸星然身上的陳念,我知道這丫頭上鉤了。
14
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傾灑在桌上,我與陸星然坐在本市的一家咖啡廳裡。店裡乳白色的裝修配上星星點綴倒是令人感到放松。
「嘟嘟嘟」,我看著手機上出現的「陳念」兩個大字,毅然決然地掛斷電話。
自從上次見過陸星然後,陳念總是有意無意地向我打聽陸星然,還時不時地說要請我吃飯。我看著陳念這番殷勤,心中不禁為顧家那倆兄弟感到悲哀。他們心心念念,走一步算兩步地為陳念著想,可人家轉眼就喜歡上了別人。
「怎麼不接?」陸星然饒有興致地看向我。
我並沒有理會他:「上次要你辦的事,你辦了沒有。」
「沒有!」陸星然一副我就不做你能把我怎麼樣,「不過如果你願意讓我陪你一起去,那事情就好辦了。」
精致如陶瓷的牆面上依次掛著宛若精工巧匠般的畫作,人們小心地挪著腳步,靜靜欣賞著藝術。
陳念小心翼翼地挽著媽媽的手,在她的耳邊輕聲地闡述著每幅畫的由來。
「媽媽你看,這是陸湛大師在 10 年前畫的《自畫像》。」說著,陳念就把媽媽帶到畫前,「我原本還以為這次展出的會是大師近期的創作呢!」
陳念在前面源源不斷地和媽媽講述著,媽媽也時不時地點頭好像是對她表示肯定。在外人看來這還真是一幅母慈女孝的畫面。
我就站在她們身後,看著陳念討好似的樣子不禁感到可笑。就連身旁的陸星然也感嘆道:「你這妹妹還真是吃力不討好。雖然你媽媽並未排斥她,但我想如果此時此刻站在阿姨身邊的是你的話,她一定會迫不及待地把你介紹給其他太太的。」
說罷,陸星然衝我挑了挑眉:「我估計你這個妹妹在你媽媽心中的分量也不怎麼大呀!季大小姐有必要這麼忌憚她嗎?」
我看著周圍前來的富家太太們。她們都和自己的兒女有說有笑,隻有陳念一直在試圖和媽媽找些話題。
的確,陳念不值得我忌憚。但是顧淮珉和顧一鳴卻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顧淮珉。即使陳念再傻,隻要有顧淮珉在她都會成為我必須要鏟除的敵人。而這次邀請媽媽來陸湛大師的畫展,估計也是顧淮珉建議的。
我當然知道其實媽媽並不喜歡陳念,隻是如今媽媽年紀也大了,對陳念的態度相比之前也有所好轉。畢竟,誰不想年紀大了能有個兒女陪在身邊的呢!
我轉過頭看向陸星然,衝他挑了挑眉:「我這不是有你在嗎!」說罷,我挽著陸星然的手不經意又加重幾分。如果說顧淮珉是陳念的軍師的話,那麼陸星然就是我的外掛。
畢竟,顧淮珉怎麼也不會想到昔日和他一起出國的「好同學」陸星然,其實早在去英國前就和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了。
15
「最近顧淮珉有聯系你嗎?」
「沒有!」
也是,按照顧淮珉的性格要是看到陸星然和我在一起的話,驚訝之外他一定不會輕舉妄動地去詢問緣由。
不一會兒,人群的目光聚集到一處。一位身著中山服,留著些許胡子的中年男人慢慢走近。他神情肅穆,臉頰消瘦,恍惚間與陸星然有幾分相似。想必,他就是陸湛大師了吧!
陸湛走到人群中央,輕呼一口氣緩緩開口道:「很榮幸今天來了這麼多的朋友來參加鄙人的畫展。今日這畫展不僅是展示鄙人這些年來創作,更是想指引新一代的青年畫家對於畫作要充滿熱愛和尊重!」
話落周圍掌聲陣陣。我瞥了瞥陳念所在的位置,拉著陸星然的手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她們前面。
「舒舒!原來你也來這兒了呀!」媽媽率先發現了我,驚呼道,「早上你說你要去見同學,我還以為是誰呢!」說罷,媽媽看了一眼陸星然,眼中是藏不住的喜悅。
「阿姨好!」陸星然甜甜地叫了人,「其實今天本來是叔父邀請舒舒的,我隻是個陪同。」
「叔父!」一旁的陳念也不禁開了口,開玩笑般地說道:「難不成陸湛大師就是星然哥哥的叔父?」
星然哥哥……我心中不禁冷笑,才見過陸星然一次面,這是第二次竟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喊人家星然哥哥。我這個妹妹還真是好一朵白蓮花啊!
「的確是這樣。」陸星然倒也坦蕩,「叔父一直以來都很喜歡舒舒,這次特地叫她來欣賞自己的私藏畫。」
隨後,陸星然自嘲道:「我呀也是沾了舒舒的光,平日裡叔父根本不允許別人靠近他的藏品。」
外人能被邀請來參觀陸湛大師的畫展已經感到很榮幸了。而大師出道 20 年來,能夠看到他私藏畫的人可謂屈指可數,就連他的家人有時想看都被拒絕。
我朝陸湛大師的方向望過去,他像感受到我的目光似的衝我揮了揮手。
隨後他的助理便向我們走來:「舒舒,星然大師讓你們過去。還有季然女士,大師也誠邀您前去。」
「我也可以去嗎?」聽到自己的名字,媽媽仿佛有些不可置信。
媽媽從小時候就一直在學習繪畫,大學時更是報考了藝術專業。作為一名藝術生,媽媽對陸湛大師一直是崇拜至極。
「當然了,」陸星然率先說道:「一直以來我都有聽舒舒說過,您在闲暇之餘喜歡待在畫室畫一整天。想必阿姨也是非常懂得欣賞之人。」
我,陸星然還有媽媽,在助理的帶領下我們很快見到了陸湛大師。也不知陳念是真沒聽到還是假沒聽到,陸湛大師全程沒提她一嘴,她竟然還恬不知恥地來了。
在大師的指引下我們進了展廳的一件小屋。「等等,這位小姐請留步。」助理一個箭步移到陳念前面,「這位小姐您不可以進去。」
「為什麼,」陳念立即露出一副我見猶憐的姿態,「我們是一起的。為什麼他們都可以進,就我不可以。」
我聽著她那略帶哭腔的嗓音,不得不承認陳念很會討得男人的憐惜。
這時,陸湛大師也走了過來,直言不諱道:「星然是我的侄子,舒舒是我非常喜歡的晚輩,而這位女士是舒舒的媽媽。他們當然可以一起進去看我的私藏畫。」隨後,陸湛掃了掃陳念,「你又是誰?」
「我……」陳念無助地望向媽媽,她知道我是不會幫她的。可是,陸湛大師的私藏畫可是嚴苛到連他的家人都不一定能看到,媽媽也不好為她說什麼。或者說,有我在身邊媽媽就沒幫過她。
「這位陳念小姐是舒舒的親妹妹,」最後 還是陸星然開口打破了沉默,「陳小姐這次是陪舒舒的媽媽一起來的。不知叔父是否願意讓她也進去呢?」
陸湛思索片刻後說道:「陳小姐,舒舒和舒舒的媽媽是我陸家邀請的客人。雖然您是舒舒的妹妹,但我們並沒邀請您。」隨後,大師話鋒一轉,「不過呢,再怎麼說您也花了錢買了票,希望這次的畫展能讓您感到物有所值,祝您玩得開心!」
我看著陳念的眼神從期待到絕望。很好,這就是我想要的。
陸星然衝我眨了眨眼,我算是知道他讓我帶他來的目的了。
我頗為欣賞地望了一眼陸星然,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你這小子,很上道嘛!事先和陸湛大師串號口供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