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將進酒》, 本章共2755字, 更新于: 2024-10-28 23:08:25

奚鴻軒也起了疹,率先發現的是八大營軍醫,當場就提著袍子快步出門,報給了韓靳。


韓靳一抹臉,還有些愣,說:“是湿疹嗎?去了寒氣不就行了!”


“不是湿疹,”軍醫急得直跺腳,“那哪是湿疹?是疫病啊!”


這下不僅韓靳,周圍還在水裡的八大營兵士齊齊色變。韓靳回頭,看不遠處的禁軍仍舊在忙碌,他蹚著水跑過去,扯住晨陽,大喊:“總督呢?快叫總督,我有急事!”


蕭馳野推掉斷板,往過來走,問:“什麼事?”


韓靳手抖,他把髒水蹭在衣服上,說:“不能拆了,這水也泡不得了!總督,起疫病了!”


蕭馳野眼中一凜,說:“誰先起的?”


“奚鴻軒,”韓靳呼吸急促,“皇、皇上那是不是……”


“骨津!”蕭馳野立刻命令道,“飛奔入宮,把這事報給海閣老!”


骨津攀上岸就跑,幾步翻到屋頂上,踩著屋脊往宮門那頭躍。


“帶我去看奚鴻軒,”蕭馳野穩聲說,“馬上!”


奚鴻軒渾身起熱,燒得厲害。他被壓壞的腿才上完藥,這會兒已經被汗滲湿,人躺在床上開始說胡話了。


軍醫擦著汗,說:“兩個時辰前還隻是受了點涼的樣子,藥給喂進去,也退了熱。誰知道適才一摸,燒得更厲害了!我給他腿上換藥,扒開褲子一瞧,全是紅疹!”


蕭馳野看著那紅疹,說:“確定是疫病嗎?”


軍醫說:“永宜年間丹城發過這樣的疫病,呈報給太醫院,他們有過往存檔。總督,這紅疹爬了身就會高燒不退,再過一兩個時辰,患病的人便會昏迷不醒,嘔吐不止。我怕災民裡還有患病的人,昭罪寺要趕緊安排相應草藥煎煮,以備萬一!”


韓靳害怕了,忙問:“是怎麼引起的?總要有個原因啊,不然這溝還怎麼挖?”

Advertisement


軍醫說:“此刻正值冬春交替,湿冷得很,低窪區又常年聚集著汙水臭穢,他們房房相湊,擠得連個窗子也沒有,不挨著日光,人就容易患病。”


“既然如此,那他怎麼會染病?”蕭馳野擰眉,“藕花樓遠離低窪區,後邊的通巷也有人打掃,沒沾著髒物,僅僅是在坍塌那幾個時辰裡泡過泔水的緣故嗎?”


軍醫遲疑著,又擦了擦汗,鼓足勇氣說:“我對總督實話實說,這病怕不是坍塌時染上的,而是坍塌前在樓裡邊胡來時染上的。奚二少已經燒成了這個樣子,皇上那裡——”


“總督!”孟瑞掀簾入內,神色嚴肅,“昭罪寺忽然倒了十幾個人,戶部下來辦差的也倒了兩個人!”


蕭馳野正要下令,晨陽夾帶著雨水一頭撞進來,說:“主子,老虎也起熱病倒了!”


外邊的雨聲遽然急促,像是四面八方響起的戰鼓聲,拼命敲打著,似乎要砸破這漆黑的夜。


蕭馳野猛地掀簾而出,說:“來不及等批了,直接去神武大街的各大藥鋪拿藥。凡是染上了風寒,起熱、嘔吐、體力不支者全部扶去昭罪寺,把其餘人撤出來,讓戶部辦差的人馬上開始煎煮草藥!丁桃!”


丁桃說:“公子!”


蕭馳野拽過丁桃,在雨裡呼吸沉重,他低聲說:“叫沈蘭舟立刻走!”


作者有話要說:[1]:《別老母》


第65章 疫病


雨珠亂跳, 泥點迸濺。


昭罪寺急匆匆地進出著人, 遮雨棚已經架起來了,那草藥煎煮的濃鬱苦味四處彌漫, 守著爐子的錦衣衛都用巾帕遮著口鼻。


齊惠連用布裹著腦袋, 跟紀綱一起分發藥湯, 見那燒昏迷的人口裡含糊地講著話,便端詳了片刻。


紀綱手腳麻利地收拾著碗, 看太傅不動, 於是問道:“怎麼了?”


“這是丹城疫病,”齊惠連撥開病人的衣領, “紅疹會爬身, 挨不得, 要傳染的。”


紀綱說:“好治麼?”


齊惠連頭皮痒,他搓了幾把,說:“好治,就是麻煩。官溝必須繼續挖, 但誰知道有沒有患病的人往水裡吐過唾沫、撒過尿?要是挖溝的染上了, 自個兒卻沒察覺, 跟別人挨著碰著,不就又要倒一大片。”


“造孽,”紀綱看著遮雨棚底下,“那怎麼辦?”


“怎麼辦……”齊惠連忽然拉高布遮臉,看著昭罪寺門口來了人,小聲說, “全看命,這先得穩住人心,斷然不能亂,再把阒都的大小藥鋪都匯集起來,病人是一定要隔開的。”


“我們也不能久留,”紀綱把碗放下,“這事兒有人辦,我叫川兒走。”


“蘭舟走不了,”齊惠連說,“他就是那個辦事人,這個關頭你能指望韓丞出來辦麼?他們躲都來不及。”


“不行!”紀綱勃然變色,“他如今才是個五品鎮撫,連四品上堂的資格都沒有,怎麼能讓他辦?這事這麼大,有的是比他位高權重的人!”


“你跟誰講道理?”齊惠連撂碗,“韓丞要是打著歷練的名號把他摁在這裡,你也沒辦法!病一起來,哪個官大的情願下來?就是海良宜也來不了!況且蘭舟不能走,這機會千載難逢,他要是辦成了,就能再升!升——”


紀綱猛然推開他,說:“你說什麼胡話!”


齊惠連跌在地上,又爬起來,說:“此刻不順勢而為,還等什麼!”他也動了氣,“這會兒正是人踩人的時候,他不辦也得辦!你明白沒有?”


“我不稀罕明白,”紀綱怫然作色,“我要叫他走,我得帶他走!”


紀綱說罷,就往裡頭去,迎面走出來了喬天涯,攔住了他的去路。


“昭罪寺的人要往外疏散,裡邊隻能留病人,師父不要再進去了。”喬天涯笑道,“先生的手記已經挪去了舊宅子,主子叫我在神武大街給兩位租了個小樓,緊挨著宮門,淹不著。”


“你讓開!”紀綱說,“這留的都是病人,川兒哪能久待?我得跟他說!”


喬天涯笑一斂,正色說:“師父何苦為難我?主子既然這麼吩咐了,就斷然沒有改變的道理。這裡都是病人,您留在這裡,主子也擔心,為著他一片孝心,您跟我走。”


紀綱聽四下咳聲激烈,更著急了,一把擒住喬天涯的手臂,正正地推了回去。喬天涯早就料到他要動手,當下吃了這一招,半臂都麻了,腳下卻更快,整個身體都擋著紀綱。


“師父!”喬天涯低聲說,“您老冷靜!主子這麼安排了,自然是已經有了對策。我稍後還要回來,咱們早早去,主子也早早回,行不行?這麼多雙眼睛看著,您難道真的能帶他走?去哪兒呢?”


這一聲去哪兒呢,才讓紀綱冷靜下去。他往裡頭看了半晌,又一甩袖,顫抖地指著齊惠連,到底一句話都沒再說出來。


* * *


沈澤川坐在板凳上,閉眸休憩。耳邊一直嗡嗡作響,他這會兒頭昏腦漲,面上卻滴水不漏。半晌聽著有人喚他,沈澤川方才睜眼。他一睜眼,就沒有了疲憊的神色。


戶部辦差的官員說:“鎮撫大人,草藥供應不及,咱們明日怎麼辦?”


“事關重大,草藥必然不會斷。”沈澤川攏著氅衣,“太醫院的太醫該到了,到時候會把籌備草藥的消息一並帶過來。你叫人繼續煎煮,不要省。”


那官員應了。


沈澤川看他神色惶恐,便說:“你是戶部哪科的官員?”


這官員連忙說:“卑職算不得官,不過是個掌管案牍記錄的吏胥。”


“為民辦差,大小都一樣。”沈澤川說著伸手,捏著眉心定了片刻,問,“你叫什麼?”


“卑職名叫梁漼山。”


“督察草藥的事情,明早便由你接手,無論大小全部詳細記錄。”沈澤川說,“我猜想禁軍應該已經去調草藥了,時間緊張,必然等不及宮裡的條子,所以這幾日的草藥必須記得清清楚楚。”


他說著忽然停下來,頓了半晌。


“你且去休息吧,這幾日留意身體,如有不適立刻稟報。”


梁漼山告退,那簾子一垂下去,沈澤川便摸到自己額頭滾燙。


葛青青跟著進來,見狀一驚,上前小聲說:“鎮撫……”


沈澤川從容地說,“奚鴻軒是什麼時候起的疹?”


“上完藥兩個時辰之後,”葛青青說,“從腿上開始往上爬的疹子。”

潛力新作

  • 男主和反派天生一對

    男主和反派天生一對

    我是雙男主小說裡的惡毒反派。覺醒時,我正揪著美強慘男主的衣領

    晚風未落

    晚風未落

    我滿身血痕地坐在暗室中,被一盆冷水兜頭潑醒。審問我的 刑官向獄卒使了個眼色,卒子抄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棒,狠狠 打在了我的小腿上。

    富婆給我五百萬假扮兒媳

    富婆給我五百萬假扮兒媳

    富婆給我五百萬,讓我過年假扮她兒子的女朋友應付煩人親戚。可見到本人我才發現,竟是因為太戀愛腦而被我渣過的前男友。 要命的是,正當我戰戰兢兢的時候。 手機卻突然收到幾筆大額轉賬。附言:「隨便花,別再渣我了。」

    選擇

    選擇

    "江敘跟別人打賭一個月就能拿下我。 他收起惡劣,扮成乖乖男討我喜歡。 我裝作不知情跟他談了一年,對他好,對他無所不應。 在他對我死心塌,要跟我結婚後。 我提了分手,遺憾地表示: 「都一年了,你已經不新鮮了。」"

  • 薑淮,我來找你了

    薑淮,我來找你了

    "我確診骨癌的那天,還沒來得及告訴傅瑾,就收到了離婚協議書。 我籤字的那天晚上,他在客廳抽了一夜的煙。 我不懂,他憑什麼做出這副表情,該難過的人是我啊。 "

    我是你的劫

    我是你的劫

    "我追了程墨十年。 第十年,他獲得了全國最高級別的學術研究獎。 在雷鳴般的掌聲中,他感謝了所有人對他的支持和幫助,並格外感謝了師妹林小潔,說如果不是她的陪伴,及她替他申請了這個項目研究,就不會有他今日的成功。 林小潔激動地站了起來,深情地看向程墨。"

    陷落

    陷落

    我哥被綠以後天天深夜買醉、鬼哭狼嚎。作為妹妹,我實在看不下去。偷偷從他錢包夾裏拍下那個女人照片後,我託朋友幫忙去找。一個星期後,人找著了。我女扮男裝,勢必要狠狠渣回去,幫我哥報仇。在寫了99封情書後,那人終於肯見我。我被人帶過去。但——這怎麼是個男人!

    春華未止

    春華未止

    周彥十五歲家道中落,凈身入安王府時還帶了我這個拖油瓶。 待他成為安王心腹,宏圖大業時,打算將我獻給王爺做側妃。 那年我已及笄,當晚去了他房間,低聲喚他:「哥哥......」 他眸光隱晦,啞聲道:「儉儉,你可想清楚了,我是個太監。」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