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代表國家出戰，是對我二十年來所有付出的最高肯定。
比賽那天。
當我一次又一次隨著高亢的音樂，一次又一次地回旋，起跳。
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些訓練的日子。
在練功房內迎接清晨第一縷朝陽。
親吻最後一抹夕陽。
又一個幹淨利落的跳躍，我完成了最高難度的阿克塞爾四周跳。
以一個優美綻放的舞姿站定在臺上。
視線掃過人群，觀眾的掌聲如雷貫耳。
我聽到了解說員激動的聲音。
「尹今夏的這一跳，堪稱完美！」
我如願站上了最高領獎臺。
我終於，不負青春，不負韶華。
14
「今夏，恭喜你！」
領獎結束，陸言又抱著一束鮮花朝我走來：
Advertisement
「我說過的吧，你一定可以！」
從我們到省隊訓練開始，陸言就對我頗為照顧。
每次訓練結束，他總是屁顛屁顛地出現在我身後：
「今夏，今天的表現真棒！
「教練說你進步很快呢！」
我有些無語，明明剛剛才被教練訓了一頓。
陸言怎麼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呢？
不僅如此，陸言一有空就往我身邊湊。
每天幫我打飯，給我送水。
隊裡的人紛紛打趣我倆：
「今夏，小陸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你怎麼都沒點反應啊？」
久而久之，我大概明白了什麼。
在陸言又一次拿起我的背包時，我叫住了他：
「陸言，你來省隊是為了什麼？」
「當然是為了夢想啊！」
「可現在你的精神，一絲一毫都沒有在訓練上……」
陸言的臉上明顯一僵，他撓了撓頭：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看見你就會很興奮，我總是想離你更近一點。」
我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看著陸言的眼睛：
「陸言，你別被他控制……」
我早就發現了陸言的不對勁。
正如他所說，他就像一個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
每天按照程序，不停地在我身邊打轉。
從那以後，陸言果真收斂了很多。
但在我每次比賽結束後，依舊雷打不動地送一束鮮花。
15
這樣的鮮花，我每次比賽可以收到兩束。
一束來自陸言，一束來自一位從不留姓名的觀眾。
「尹小姐，您的花。」
我伸手接過外賣小哥手裡鮮豔的花。
這次依舊是向日葵。
賽場人群散去，我環顧四周，卻沒有見到向日葵的主人。
「別等了，他不會出現的！」
一隻大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隨即出現了陸言那張玩世不恭的臉：
「也不知道是哪個膽小鬼，次次送了花又不敢出來，害得你都沒有心思接我的花。」
我抿了抿唇，抱緊了懷裡的花。
是啊，可不就是個膽小鬼！
直到走出場館時，我無意瞥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我的腳步像是被硬生生釘在原地，心髒已經不受控制地隱隱泛疼。
眼看那抹身影即將走遠，我迅速擠開人群，衝了過去：
「江時樾，膽小鬼！」
那個背影果真停住了腳步，但卻不肯轉過頭看我。
我一咬牙，衝著那個背影大喊：
「江時樾，你不僅膽小，心眼也小……
「那裡更小！」
16
我不記得我是怎麼被江時樾扔到床上的了。
我隻記得江時樾沉重又熱切的呼吸，極盡誘惑。
落地燈溫暖的橘黃色光線氤氲滿室。
江時樾撞過來的力道越來越大。
他毫無顧忌地啃咬著我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我也不客氣地在他背上留下一道道痕跡。
熱烈又盛大地綻放著洶湧的愛意。
當一切歸於平靜後，我氣鼓鼓地靠在江時樾懷裡：
「江時樾，如果今天不是我追出來，你還想躲多久？」
我聽見江時樾在笑。
「你知道了？」
「當然……我又不傻！」
我惡狠狠地揪了江時樾一把：
「為什麼不親手送花，每次都讓外賣小哥跑腿！」
江時樾沒有接話，隻是又翻身把我壓在身下。
臉上帶著寵溺和無奈：
「今夏，以後能不能別再說小的事情了……」
「我就說，我就說……」
「唔………」
17
看著眼前熟睡的尹今夏，江時樾在她額前輕輕一吻。
自言自語地回答著她剛才的問題：
「怕讓你分心，打擾你比賽。
「也怕看見你喜歡上別人。
「更怕你再一次因為我受到傷害……」
江時樾第一次意識到不對勁。
是老師讓他幫許霧補習數學。
要陪尹今夏訓練，要準備數學競賽，當然抽不出時間給許霧補習。
江時樾當場就拒絕了，可卻被老師駁回了。
從那時起，他就發現自己仿佛被一股力量控制著。
隻要許霧出現，他的目光就會不由自主地落在許霧身上。
無論他做什麼，都會受到許霧的影響。
直到系統出現在他面前：
「妥協吧，愛上女主是你的宿命！」
江時樾不服，他拼命和系統對抗，不肯走進設定好的劇情。
於是，系統抽走了他的數學天賦。
江時樾根本就不在意系統的懲罰。
人人都說他是數學天才，可隻有他和尹今夏知道。
所謂的數學天才，隻不過是 1% 的天賦，剩餘的 99%，全是汗水。
江時樾很有自信，他相信沒有那 1% 的天賦，他也可以照常參加數學競賽。
事實也確實如此，他雖然做題遲鈍了一些，但也不算大事。
江時樾固執地用自己的方式，反抗著系統的逼迫。
可他漸漸發現，尹今夏開始不斷受一些小傷。
下樓梯會突然崴了腳。
走在路上，會莫名其妙被自行車撞倒。
直到那一次郊遊騎行，尹今夏騎車意外摔了一跤，導致小腿骨折。
江時樾終於明白，那又是系統給他的懲罰。
尹今夏作為一名運動員，最不能失去的，就是那雙腿。
系統在威脅他，隻要他一反抗，系統就會對尹今夏進行懲罰。
系統笑得惡劣：
「本來就是惡毒女配，我懲罰她也不算違規。」
江時樾不怕死，可他怕他的今夏受到傷害。
他終於妥協，開始按照系統的安排走劇情。
他開始頻繁地在尹今夏面前說起許霧。
在察覺到尹今夏的驚愕時，江時樾心疼不已，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他看著自己為了許霧打架，錯過了數學競賽。
看著許霧撲進他懷裡，可自己怎麼也拒絕不了。
而尹今夏就在病房外看著這一切。
後來，他又因為許霧錯過了尹今夏的比賽。
看著尹今夏傷心失落，江時樾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系統告訴他，尹今夏是惡毒女配，許霧才是他真正愛的人。
可江時樾一個字都不信。
他和今夏從小一起長大，彼此相惜相愛。
他的今夏善良單純，根本就不是惡毒的人。
就算尹今夏後來真的給他下藥，逼迫許霧離開 A 市。
江時樾依舊相信，尹今夏也是被系統控制。
因為沒有真正愛上許霧，系統被激怒了：
「這個世界，還沒有人能夠逃脫我的設定！
「既然你不肯按照我的設定，那麼尹今夏就會失去她的一切！」
江時樾眼睜睜看著尹今夏出了車禍，又被截了肢。
他瘋了一樣趕到病房，出口的話卻像一把利刃，直直地插進尹今夏的心髒。
他聽見自己說：「尹今夏，這就是你害死許霧的報應！」
他親眼看著自己愛的女孩崩潰絕望。
而這一切，都是自己親手造成。
後來，江時樾瘋了。
系統第一次感到如此挫敗。
他不敢相信，真的有人會寧願放棄一切，也不願意和它合作。
江時樾雖然瘋了，可江時樾軀殼內的靈魂卻散發出陣陣亮光。
這是系統見過純度最高的愛情。
那一刻，它身體裡的血液又開始沸騰了。
它一定要得到最高純潔度的愛情。
那樣，它將是整個世界裡最耀眼的系統。
於是，系統用第二世和江時樾做交換：
「既然你愛尹今夏如命，那不知道她是否配得上這份愛？
「如果你們的愛情經得住我的考驗，那我就成全你們。」
江時樾的眼神終於恢復了神採：
「怎麼交換？」
「用你的靈魂……
「我可以讓一切復原，讓尹今夏復活，但是你必須按照我的設定走劇情。
「看尹今夏是否也像你一樣忠貞不渝。」
「我同意。」
江時樾一口答應下來, 他永遠相信，他的今夏也絕不會讓他失望：
「但你不能傷害她一絲一毫！」
「那是自然，隻要她不做惡毒女配，我沒有權限懲罰她！」
18
沒有了靈魂的江時樾，可以輕易被系統安排劇情了。
他再也不會試圖掙脫劇情的控制。
為了盡快得到江時樾的靈魂，系統用了一些手段。
它給尹今夏植入了一些前世的記憶。
當然，也編造了一些莫須有的事情。
比如，讓尹今夏以為, 尹家破產，是因為江時樾。
再比如，讓尹今夏看到許霧復活，江時樾的追妻之路。
因為系統的刺激，尹今夏再一次黑化了。
可就在系統洋洋自得的時候，尹今夏突然覺醒了。
她一腳踢壞了江時樾的腦子，反倒喚醒了江時樾沉睡的靈魂。
江時樾又開始不受控制了。
明明系統已經抽走了他的靈魂，可不知道他怎麼還是擺脫了束縛。
竟然讓他找到機會見到了尹今夏。
系統氣急敗壞，再一次想給江時樾一點教訓, 於是讓車撞向了尹今夏。
不料卻被江時樾不要命地擋了下來。
倔強的少年怒氣衝衝擋在它面前：
「這一次, 尹今夏沒有做任何壞事，你不能傷害她！」
江時樾受了傷。
系統也因為違規操作被天道處罰了。
它再也不能隨意運用道具懲罰傷害任何人。
於是系統找上了和尹今夏一同去省隊的陸言。
隻要尹今夏愛上陸言，江時樾就會輸掉約定。
那顆純潔度極高的靈魂，就可以徹底歸它了。
可整整一年過去了。
無論陸言對尹今夏多麼好。
尹今夏對於陸言的心動值愣是沒有增加一分。
反倒是對江時樾的愛意值達到了滿分。
呵！又是一個倔強的人類。
江時樾也開始挑釁系統：
「我就知道, 今夏不會讓我失望……
「你注定贏不了我！」
系統終於惱羞成怒, 陷入了癲狂狀態, 叫囂著要摧毀這個世界。
可它漸漸發現，所有的人都開始不受它的控制。
女主許霧也開始掙脫它的控制：
「江時樾根本不會愛我, 我強行介入, 這和第三者又有什麼區別！
「你說我是這個世界的女主, 可我連自己的思想都沒有, 我算什麼女主！
「我再也不想做你手裡的工具人！」
就連陸言也不想再受系統的控制：
「雖然很感謝你讓我認識了尹今夏，但我相信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走進她的心！」
系統又以抽走陸言的花滑天賦威脅。
誰知陸言擺了擺手：
「沒關系, 我爸媽有錢, 養我一輩子足夠了！」
當人人都開始覺醒, 系統明白, 它再也控制不了任何人了。
它終於一天天碎裂開來, 直至消失。
19
尹今夏去省隊訓練的那一年，江時樾一次也沒有缺席過她的比賽。
每次比賽, 江時樾都會從 A 市趕過去。
靜靜地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看著他愛的女孩每一次的成長。
他淹沒在人群中，和觀眾一起為尹今夏鼓掌, 喝彩。
他一個人, 努力完成著曾經的約定。
他自以為藏得很隱蔽。
可江時樾不知道，尹今夏每一次都注意到了他。
尹今夏面對觀眾說出的每一句感謝，也是在對江時樾說著感謝。
謝他默默地陪伴。
也謝他對自己永遠信任。
媽媽心疼地坐在床邊哭泣。
「作（」哪怕變成惡毒女配，總會一個人對我心向光明。
江時樾現在唯一苦惱的事，竟然是尹今夏身邊的陸言。
他知道那是系統安排在今夏身邊的人。
雖然今夏自始至終都沒有對陸言動過心。
可陸言那小子竟然放話出來, 隻要他沒死，他就一定會想辦法追到尹今夏。
為此，江時樾差點和陸言打起來：
「你特麼簡直在做夢！」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