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我看周家豪那副快站不起來的模樣,趕緊拍了對門鄰居的門,喊他們幫我送他去醫院,萬一報警了還能給我做證人。
對門是對中年夫婦,平時人挺和善的,見狀倒是熱心地出來了。
而且見到婆婆狀況也不好,便也硬拉著她一起去了醫院。
12
還是當初那個醫院的急診室。
我們趕到的時候,周家豪已經口吐白沫翻白眼了。
這會兒婆婆終於發現事情比她想象的嚴重,終於閉嘴不鬧了。
醫生再次面對婆婆和我的一問三不知,隻能無奈地先把兩人送去緊急洗胃。
經過一番急救,過了段時間後醫生神色凝重地朝我走來。
「抱歉,女士,我們已經盡力了。您婆婆目前已經搶救過來,但您的丈夫送來得太晚了……」
剩下的聲音在我耳中模糊不清,我忍不住蹲下身捂住了臉。
我不敢讓人看到我的表情,因為我怕人看到我嘴角忍不住地笑,懷疑我。
見到我蹲在那裡肩膀不停地顫抖,鄰居大哥大姐都蹲下來安慰我。
正巧這會我聽到了有護士喚道:「王春花的家屬在哪裡?」
鄰居大姐拍了拍我:「妹子,趕緊打起精神來,你還有婆婆和女兒需要照顧。」
這話提醒了我,我趕緊站起身,表情癲狂地衝到婆婆病床前大吼:「都是你!害死了爸,現在又害死我老公!你這個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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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被我的表現嚇了一跳,趕緊上來拉我。
我不依不饒,直到累了才順著眾人的力道停下來。
直到這時,我像是才想起來一樣,拿起電話報警。
「喂,警察,我要報警,我婆婆殺了我公公和我老公!」
我像是一個被丈夫驟然死亡逼瘋了的可憐女人,沒有人責怪我,反而一個個都勸我冷靜,勸我節哀。
婆婆像是被我的話打擊得抽空了大腦,兩眼無神地躺在病床上,任我如何吵鬧,都沒有半分反應。
我的小乖被迫面對這種景象,沒有大聲吵鬧,而是在我旁邊拉著我的衣擺無聲地哭泣。
13
警察來得很快,朝我詢問道:「這位女士,你為何認定是你婆婆殺了你丈夫?」
我一副悲傷過度的模樣:「是她!我帶著女兒回家,就見她拉著狀態不好的老公不準他去醫院,非要他吃她不知道哪裡撿來的藥。要不是我喊了鄰居大哥大姐幫忙,說不定老公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說著說著我真的哭了起來,不是為了周家豪,而是想起了前世的我和女兒。
我們在臥室裡強撐著不適的身體無助叫喊,那種隻能等死的絕望每次想起都讓我忍不住淚流滿面。
「對啊,我和老婆去她家裡的時候,周家兄弟都口吐白沫了,他那媽還拉著他不讓走,非要給他吃撿來的藥,說是比去醫院有用。」
在一旁的醫生也出來佐證:「李女士的丈夫看起來像是誤食了某種強力毒藥,毒發得非常迅速,送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簡單問話後,除了婆婆我們都被帶去了警局做筆錄。
周家豪的屍體也被送到了警局。
在警局內,除了我上世死了,所以知道那個火腿腸有毒之外,剩下的我都按照自己知道的全盤吐露。
包括上次公公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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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不要小看現代的刑偵技術。
我報警沒用幾天,周家豪死因的化驗結果出來後,警察對婆婆進行了提審。
她可能沒想到過,她真的是害死了自己兒子和老公的罪魁禍首。
所以在那之後,警察把那個在小區投毒的人抓到後,又在病房通告了婆婆的罪名時,她整個人都崩潰了。
是的,婆婆雖然被搶救了回來,但她也誤食了不少鼠藥,傷到了大腦。
現在跟犯了癲痫一樣,不時抽搐,手腳使不上力氣,整個人都不能自理了。
而我,是個真的沒有任何嫌疑,失去老公即將在警察結案後領取不菲保險金的可憐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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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因為婆婆的情況,沒辦法被拘留,就暫時辦理了保外就醫。
我理所應當地停掉了她後遺症的治療,但又僱了人照顧她。
但我是個寬容的好人,對護工沒什麼要求,我唯一提的要求是不能讓她死了。
讓她就這麼死了,太便宜她了。
當然了,我也需要個好名聲,要是真不管她,或者是她死了被傳我逼死了她怎麼辦?
這之後我將婆婆害死了公公和周家豪的事情在他們的家族群宣傳了個遍,然後又給周家豪大辦了葬禮,將他的親戚們都請了過來。
最重要的是婆婆也被我用一張輪椅推了過來。
每個參加葬禮的人都贊嘆我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女人,同時也不忘唾棄下婆婆這個害死了家裡兩口人的劊子手。
她在葬禮上淚流不止,她一向是個以夫為天,以子為天的傳統女人,面對葬禮上所有人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的指責,我相信那對她來說是一種比死還要難過的懲罰。
所以當我發現她意圖從輪椅上掙扎起身,朝高臺上跳下去時,我趕緊撲了上去,現在就讓她死便宜她了。
她上輩子面對我和小乖的死,說:「一定是列祖列宗看不得這個女人要讓咱們老周家絕戶,特地收走了她。」
完全沒有作為兇手的愧疚和自責。
所以這輩子她既然沒死,我就要讓她知道什麼叫做誅心。
我把婆婆死死地按在輪椅上,當著眾人的面悽厲地道:「你想幹什麼?你想死在家豪的葬禮上?我不準,我不準你這個兇手髒了他的輪回路!」
本來還在掙扎的婆婆聽到這話頓時卸了力,雙目無神地攤在了輪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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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完葬禮後,給婆婆僱的護工告訴我,婆婆不吃不喝,想要絕食等死。
我一聽,這怎麼行,這才幾天啊,就這麼死了便宜她了。
我趕緊跑過去告訴她:「公公和老公肯定不願意見到你這個兇手,你要是真有良心就多活段時間,少下去惡心他們,讓他們過段安心日子吧!」
這話在不知情的護工面前,就是我為了讓婆婆這個未亡人活下去才說的話,她可感動了,在小區裡到處給我宣傳我是個好人,還會以此勸告婆婆。
不過,沒想到這話還真有作用了,護工告訴我她現在雖然開始吃喝,但她又愛上了自殘。
現在手上稍微有點力氣了,就開始拿刀片偷偷割自己,護工怕她噶了把刀片給她收了,她又拿針偷偷扎自己,或者是趁著護工不備,拿頭撞牆等。
我擺擺手,無所謂,隻要保住她的命就行,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
而我在幹嘛?
我當然在起訴那個在小區投毒的人了。
原來,那人跟上輩子一樣,以為第一次投毒的毒性不夠大,才沒毒死小區的貓貓狗狗。
第二次就換了種毒性更強的,而這輩子因為婆婆不知道公公死於鼠藥中毒,沒改掉撿東西吃的習慣,就把那有毒的火腿腸又撿了去,讓周家豪因此喪了命。
但小區的貓貓狗狗倒是因此撿了一條命回來,也算是婆婆做了件好事。
我直接對那人提起了訴訟,要求他進行賠償,雖然他的判決還沒下來,但他多次向小區內投毒,還導致兩死一傷的嚴重後果,後面定然不會輕判了!
但作為上輩子導致我和女兒死亡的罪魁禍首,我也沒準備放過他,他必須還要做出賠償!
17
自周家豪死後,我在一段時間內陷入了忙碌之中。
小乖在短時間內失去了爺爺和爸爸,我知道這對她的打擊很大。
但她是個又乖又聽話的孩子,在這種時候還不忘心疼我這個媽媽。
我知道她可能會因此過了一個不太圓滿的童年,但和丟命相比要好很多。
更何況,她這輩子的童年可能會有這樣那樣的遺憾, 但必然會富足。
而她的媽媽我在外的名聲又是個有情有義,堅強的女人,也會讓她接受的外界信息更友善一些。
至於我婆婆?
我可不會像個反派一樣,得到了最後的勝利還要跑去告訴人家真相。
想要誅心的方法多了去了, 何必選這條。
更何況,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 那就是它傳不到第二個人耳中,爛在心裡的才是秘密。
否則,隻要訴諸於口它就有可能被傳出去的風險,我得保證自己的清白。
而護工那天突然打電話給了我,說婆婆可能回光返照了,讓我趕緊過去。
我趕了過去, 果然看到婆婆眼睛裡有了神採,正靠在輪椅上,手臂突然有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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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我來了,遞給了我一個盒子。
「這裡是我偷偷存了一輩子的私房錢,我知道你是個好女人,是我對不起你們一家,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好豪豪留在這世間唯一的血脈,小乖。」
「我要下去向他們父子贖罪去了,就不再活下去了,對不起,辜負了你對我的期待。」
我怎麼說來著, 我就說管住嘴人遲早會有福報, 這不就來了。
但聽到她說這話我有點哭笑不得,看來護工在這段時間給她洗腦不少,我當然不會糾正她了。
推搡著將我和女兒關到了臥室,鎖了起來,不論我怎麼拍門,他們都不開。
「□-」但在我看來, 她這就是鱷魚的眼淚。
上輩子我和小乖死後, 她可是直接嫌棄我晦氣, 還嫌棄我的遺產少,哪像現在這樣子。
難道這就是古人說的「人之將死, 其言也善」?
「我,我看到老頭子和豪豪來接我了,我這就下去贖罪……」
看到她意識開始渙散, 護工忙跑出去給她準備去世要換的衣物。
而我趁機在她耳邊輕輕道:「那是幻覺,你覺得爸和家豪會來接你這個殺了他們的兇手嗎?」
婆婆聞言突然雙眼瞪得老大,身體在輪椅上不停抽動, 嘴裡掙扎著吐出幾個字:「不,不, 我錯了, 我不是有意害死你們的!」
說完, 竟然就這樣去了。
我目瞪口呆,看她那模樣竟然像是嚇死的,也不知道她最後看到了什麼。
不過, 算了,現在對於我來說都沒有意義了。
這之後的時間對我和女兒來說都是新生。
19
我簡單料理了婆婆的後事。
而我們一家的這個案件因為比較特殊,也被媒體得知,宣傳了出去。
各大營銷號也跟風報道了, 而我在故事中當然一如既往地扮演了一個有情有義的女人。
這件事傳到了單位,再加上我的工作能力一直很好,單位直接給我升職加薪了。
小乖也在幼兒園中得到了很多陌生人的關愛和善意。
我想這輩子我和小乖一定會過得很好。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