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眼神有點挑逗我。」
我媽不屑地掃了他一眼。
「我是看你有點鬥雞眼，建議你回去治治眼。」
老大爺四萬九的退休工資依然沒有打動我媽。
別的大爺大媽都牽手成功。
唯獨我媽，五場下來，一個都沒有帶走。
最後後臺採訪環節，主持人問我媽平時是不是就這樣說話的。
我媽點了點頭：「不是我的菜，我就那麼坦率。」
最後節目組錄制結束之後，一看直播時粉絲高峰，竟然全是在我媽說話的時候。
頓時發現了盲點。
直接剪輯了我媽跟男嘉賓的對線視頻。
發到了短視頻平臺投流。
沒有想到短短三天。
我媽的視頻就在各大平臺爆火。
連帶著這個節目也徹底翻紅，吸引了大批的年輕粉絲去看。
節目組也幹脆直接跟我媽籤下了五期的參與嘉賓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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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光是送花生油了，還給出場費的。
第一期三千，如果流量好的話，下一期給五千出場費，依次疊加。
我媽竟然靠著參加節目的事情成為網絡紅人！
6
這人紅是非就多了。
一開始我媽隻是貪圖那五百塊錢的超市優惠券。
現在貪圖那幾千塊錢的嘉賓出場費。
附近的鄰居阿姨大嬸們大概也知道我媽在網上紅了。
天天拎著東西跑我們家裡來。
非要跟我媽合影，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惡臭嘴臉，出去就說跟我媽是老姐妹，關系特別好。
還有人 MCN 機構堵到家門口，問我媽要不要籤約當網紅的。
以後有人專門幫我媽寫劇本，寫臺詞。
保證每一期節目，我媽都會有金句出現，保持住現在的熱度。
甚至還開出了每個月五萬塊錢的工資。
說實話，我都有點心動了。
但現在是我媽紅了，也不是我紅了，我不能掌控我媽媽的人生。
便問我媽是咋想的。
結果我媽卻搖了搖頭，笑嘻嘻道。
「媽上節目就是為了給你找爹的，又不是去當明星的，什麼網紅啥的，媽也沒啥文化，更別說有啥內涵了，人家粉絲喜歡我，不過就是圖一樂子，我逗了他們開心，等過幾天網上這些小孩就喜歡別人了。」
「更何況媽也不會演戲啊，這背臺詞啥的，媽年紀大了也記不住，也不喜歡弄虛作假。」
我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咋不說你是我媽呢，這思想覺悟就是高，我得修煉二十年，才能追上你。」
我跟老媽推掉了像蒼蠅一樣，聞著味來的網紅公司。
還有各種娛樂記者。
第二期節目正式開始錄制。
我媽成為女嘉賓中人氣最高的選手。
沒辦法，我隻能硬著頭皮上崗成為我媽的經紀人加助理。
陪她一起參加節目組的錄制。
因為我媽在網上的走紅，這一期的收視率從剛剛開播就持續走高。
加上節目組還專門剪輯了我媽的個人片段做了鬼畜視頻。
吸引了一大波的流量。
剛剛開場，主持暖場結束之後。
就神秘兮兮地開口。
「上一期我們女嘉賓中的阿姨，在網上走紅了，吸引了許多叔叔大爺來參與我們的節目啊，而且這些參加的大爺，個個條件都非常不錯哦。」
主持人賣完了關子之後，就請出了第一個男嘉賓。
不過這個男嘉賓並沒有看上我媽媽。
而是選擇了另外一個很有氣質的阿姨，兩個人互相掰頭了好幾場，最後兩個人牽手成功。
不得不說老年人的愛情故事，竟然離奇得非常下飯。
但很多粉絲畢竟都是奔著我媽講段子，懟大爺這個看點來的。
紛紛要求下一個上場的大爺質量要高一點。
節目組卻仿佛故意跟觀眾作對似的。
一連三個男嘉賓，不是我媽看不上，就是看不上我媽的。
要麼就是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話的。
直到這一期最後的一個男嘉賓上場。
大屏幕放出了一張照片，是一個長相很儒雅的大爺，非常有氣質。
PPT 上介紹是某大學的退休老教授。
有文化，有退休金，還有房子。
沒有介紹兒女的情況。
上面也沒有寫對伴侶的要求。
PPT 剛放完，男嘉賓還沒有上場。
場上就嘟的一聲，亮起了第一盞燈。
眾人看過去，發現竟然是我媽給按的。
隻見她死死地盯著舞臺的方向。
主持人暖場開玩笑道：
「看來陳阿姨對即將上場的男嘉賓，很看好啊，已經迫不及待地按下了燈。」
「那麼接下來就請出我們這一期最後一位男嘉賓！」
很快一個穿著中山裝，裡面穿著一件白色的寬大襯衣，一身書香氣息的大叔便上了舞臺。
大叔戴著眼鏡，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如果不是剛剛的 PPT 上面，介紹說他已經 60。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四十多出頭。
真顯年輕啊。
這在大爺圈裡面也屬於小鮮肉的級別了吧？
從教授大叔上臺之後，我媽的眼神就沒有從他的身上移開過。
教授大叔又重新做了一遍自我介紹。
說話聲音也溫溫柔柔的，十分有磁性。
我看到我媽的眼神，心中尋思。
還得是我媽眼光高，人醜的看不上，土老帽的看不上，書香氣息的儒雅帥老頭她給看上了！
然而幾乎大半的女嘉賓都給儒雅老教授留下了燈。
一時之間場上唯一沒有拍燈的人，竟然隻剩下我媽。
三十秒過去了，一分鍾過去了。
我媽依然沒有什麼反應。?
節目也在等，此刻幾乎把所有的鏡頭都切到了我媽的身上。
我媽依然死死地盯著教授大叔。
然後好一會，才握緊了話筒，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
「這位男嘉賓，我看你沒有寫對另一半的要求，那麼你到底喜歡什麼類型的呢？」
教授大叔看了她一眼。
語氣柔和地說道：
「合眼緣的就行。」
我媽：「要是她不會做飯的呢？」
「我可以給她做飯，如果她不喜歡吃，我可以帶她出去吃。」
我媽：「要是她沒有退休工資，需要你養呢，身上還有病呢？」
「如果真的在一起，我願意對她的後半生負責，我可以照顧他。」
我媽最終長嘆一口氣，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你沒有寫子女的問題，你家裡幾個孩子呢？」
這次教授大叔沉默了好一會。
才慢吞吞地開口。
「我沒有親生子女，領養過一個孩子，現在已經常住國外，不怎麼回來。」
我媽低下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挺好的，我沒有什麼問題了，就是幫姐妹們問問。」
教授大叔沒有說話，突然沉默下來了。
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
冷場了好一會，就連主持人都認為這個男嘉賓是要拒絕我媽了。
他卻突然定定地看著我媽媽說道。
「你不記得我了？」
我媽還沒有說話，儒雅大叔就繼續開口。
「當年你找了五個壯漢，從苞米地裡衝出來把我按住，非要我跟你處對象，現在有印象了嗎？」
7
大叔這話一出，直接硬控全場三分鍾。
包括主持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我媽更是漲紅了一張臉，憋著一口氣一句話不吭。
這可是第一次見到我媽吃癟的神情。
畢竟以前都是我媽讓別人吃不了兜著走。
主持人還以為這男嘉賓是在講段子，吸取眾人眼球。
便故意誇張地開玩笑道。
「哇，我們的 5 號人氣阿姨，年輕時還有這麼彪悍的時候啊。」
儒雅大叔卻糾正道。
「她不是彪悍，她是對自己要得到的東西，都勢在必得。」
本來我對這個儒雅大叔還挺有好感的。
但此刻見到他如此的咄咄逼人。
心裡對他的印象已經差到了極點了。
鏡頭切到我媽那邊，此刻她的眼眶都已經有些紅了。
但還是強行地笑了笑，解釋道。
「如果你因為這事，介意了三十年，那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我媽果斷地滅了舞臺上的燈。
情緒變得有些低落起來。
儒雅大叔沒有說話，隻是一直盯著我媽。
表情欲言又止，顯然裡面有個巨大的狗血八卦存在。
而直播間的彈幕上，此刻已經被瘋狂地刷屏了。
彈幕 A：【我到底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這阿姨僱佣了五個壯漢，從玉米地衝出來，將這大叔按住，進行不可言說的事情？】
彈幕 B：【這......有點太彪悍了吧？難道這就是網上流傳的，老一輩思想傳統，但是行為開放，而年輕人主打一個思想開放，行為傳統？】
彈幕 C：【含蓄的老一輩，保守地生下了 14 億人口。】
彈幕 D：【我就說還是老年人的愛恨情仇好看吧。】
彈幕都是半開玩笑地打趣，倒是沒有什麼惡評。
後面這個儒雅老教授也沒有接受其他女嘉賓的表白。
幹脆利落地下了舞臺。
好像是他來上節目，就是為了來質問我媽的。
我媽心不在焉地下了舞臺。
節目導演也跑了過來，追問到底什麼情況？
是真事，還是安排的劇本？
我媽苦笑了一聲。
「不好意思導演，是我的一個熟人，可能我們的合作要結束了，我下一期就不來參加錄制了。」
導演看我媽情緒有點崩潰，也不好多說什麼。
隻是私底下來拉過我，讓我跟我媽做一下思想工作。
突然違約的話，是需要賠錢的。
我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拽著我媽去後面化妝室換衣服。
結果剛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剛剛舞臺上質問我媽的那個儒雅老教授正站在走廊上。
我媽假裝很自然地走了過去。
「害，是你啊，我們都多少年沒見了，沒想到你還記得當年的荒唐事呢。」
儒雅老教授沒講話，隻是定定地看著我媽。
我見狀識趣地說了一句。
「媽，我去給你拿包哈，順便打個車回家。」
儒雅老教授這才把眼神看向了我。
目光有些遲疑，許久才道：
「這是你閨女？你......果然還是嫁人了？」
8
我嘴角抽搐了兩下。
果然嫁人了？
這句話非常有歧義啊，難道我媽不能嫁人嗎？
這兩人年輕的時候肯定有那麼一段，不然問不出來這樣的話來。
我一臉古怪地盯著那個老教授。
我媽似乎發現我在偷聽，她幹咳了兩聲。
轉移開了視線說道。
「是啊，當然嫁人了孩子都那麼大了，看來你現在過得挺好的，沒事我就走了哈。」
儒雅老教授沉默了一會。
「等等，雪梅，要不我送你們......」
「不用了。」
我媽笑容爽朗，但我發現她手一直抓著自己的裙子兩邊，顯然也緊張得不行。
我瞧出不對勁，心裡尋思。
多大人了，還傲嬌，這顯然是對這大叔很有意思啊，幹嘛要拒絕啊。
於是我立馬擠了過去。
「方便嗎？那就謝謝陳叔叔了，我們正不太好打車呢。」
我媽立即瞪了我一眼。
最後我們還是被這個儒雅老教授開車給送回去了。
一路上他都一直在提出話題，想跟我媽交流。
但是我媽一直避而不答。
最後到了小區門口，陳教授主動問我媽加了微信。
我媽別扭了一下，還是給了。
陳教授走了之後。
我正準備打探一下我媽跟這個老教授是怎麼扯上關系的。
畢竟一個是農村婦女，一個是大學教授，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系啊。
但我媽卻死活不肯開口。
就在我們到家門口的時候。
卻聽到了一陣吵鬧聲傳來。
抬頭一看。
隻見我們家門口站著一個頭發花白的穿著酒紅色襯衫的老男人。
他正大大咧咧地衝著門口的幾個記者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