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國使臣站在朝堂,提出和親。
父皇笑得一臉欠揍:「不好意思各位,朕唯一的公主已經出嫁了。」
使臣們一驚,當場翻臉說一國之君謊話連篇。
明明他們出發時,公主還未嫁。
父皇一臉得意:「昨日嫁的。」
安遠侯顧慕淵咬牙切齒地問:「公主出嫁,臣怎麼不知道……」
父皇看了眼顧慕淵,莫名有些心虛。
1
我是父皇唯一的女兒。
自幼金尊玉貴,嬌生慣養,享盡世間榮華富貴。
但我的婚姻大事,從定親到成親竟隻用了三日。
原因便是父皇收到消息,三國使臣來朝,目的是和親。
父皇為了留住我,便想了這麼個餿主意。
就連驸馬都是我隨手抓阄抓出來的。
出嫁那日,父皇拉著我的手嘰嘰歪歪。
「玥兒啊,你運氣實在不好,偏偏抽中了剛剛高中的新科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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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要給朕記住,一切都是權宜之計,莫要輕易與人交心。」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知道了父皇,您都說了八百遍了。」
不但說了,父皇還派了宮女、嬤嬤、暗衛數名,以保護我的安全。
全然把新科狀元府當成了狼窩。
「你母後去得早,父皇可就你這麼一個小棉袄,你走了父皇可怎麼過呦。」
我瞄了眼門口日常被忽略的三個哥哥。
無比慶幸他們跟父皇一樣疼我,不然這仇恨值瞬間拉滿。
「父皇,梁府就在京城,我隨時都能回來。」
太子大哥抱著胳膊一臉的不高興:「妹妹看不出來嗎?父皇是嫌棄梁衡那個女婿,哪怕他是臨時的。」
戰王二哥摸著長劍,臉色黑得能滴出水:「要我說,大不了我就帶兵打過去,何必委屈了玥兒。」
賢王三哥難得失了以前的風度優雅:「我不過出門幾日,你們連妹妹都看不住。」
父皇一拍桌子,指著三個哥哥怒罵:「都給朕閉嘴,梁衡是抓阄抓的,嫌棄你怎麼不挑一個?
「打打打你就知道打,那可是三國,先不說打不打得贏,打仗要耗費多少民脂民膏。
「還有你,你那麼能,你怎麼不想辦法?」
三個哥哥被罵了一頓,低頭不語。
父皇低聲嘟囔:「要是慕淵在,哪有梁衡的事兒……」
我挑了挑眉,他?誰說他在我就會選他了。
2
雖然我嫁得倉促,但該有的禮節一樣也不少。
等行完禮,我已經累得不行了,摘下沉重的頭冠,用了些點心便打算直接休息。
臨睡前我還特意吩咐,若驸馬來了,讓他睡在客房。
然而事實證明我想多了,我那抓阄抓的驸馬今夜就沒過來。
我不見他是一回事,新婚之夜,他竟敢將我晾在新房。
派人去打聽了才知道,驸馬喝醉了酒,宿在了西苑。
林嬤嬤附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公主,那西苑住著的是驸馬的表妹劉玉香。」
我蹙了蹙眉,孤男寡女共處一夜,想也知道會發生什麼。
當初父皇為我挑的人選,上報者自願。
梁衡既有心上人,又想攀附皇恩,當真惡心。
本想著懲治他一番,又想著此事終究是虧欠了他。
算了,今日三國使臣便要到達,這個節骨眼上,我不想鬧出事端。
忍過這幾日,等使團一走,便和離,各自安好。
隻是沒想到,梁家人這麼不開眼。
我不找他們的事,他們卻要來找我。
剛吃過早飯,粱老夫人身邊的丫鬟便過來,說要我去前廳敘話。
林嬤嬤一聽便惱了:「真是沒規律!她以為她是誰?敢讓公主去見她?」
我笑著安撫:「嬤嬤不急,粱老夫人初到京城,自然是不知規矩的。」
梁衡和他娘都是鄉下來的,能懂什麼規矩?
早前便聽說婆媳難相處,我還戲言怕是沒機會體會。
如今我倒是很期待見我那鄉下婆婆的。
3
前廳,梁老夫人坐在首位,下首還坐著一位柔弱姑娘,想必就是劉玉香。
見我進來,她們二人動也未動,我心中好笑,她還真把我當成兒媳婦了。
粱老夫人臉色不太好,劉玉香說道:「表嫂怎麼才來,姨母都等了你一個時辰了。」
我瞥了瞥那位表妹一眼,模樣長得眉清目秀,身量纖細,柔若無骨。
活脫脫就是畫本子裡的揚州瘦馬。
見我不說話,粱老夫人對旁邊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立刻端了杯茶到我面前。
「請公主給老夫人敬茶。」
話音一落,我噗嗤一聲笑了。
粱老夫人臉一黑:「你笑什麼?」
「老夫人可知,喝過我敬茶的人都有誰?」
一旁林嬤嬤接話道:「咱們公主隻給四個人端過茶,便是皇帝陛下,太子殿下,以及戰王闲王殿下。粱老夫人麼……」
意思很明顯,她還不夠資格。
粱老夫人吃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劉玉香柔柔地說:「表嫂已經嫁入梁家,姨母便是表嫂的長輩,敬個茶也沒什麼的。」
我笑道:「長輩?我與梁衡並未禮成,嚴格來說算不得夫妻。
「對了,還未謝謝表妹,昨日替我照顧了驸馬一夜呢。」
劉玉香被我直接說破,臉羞得通紅。
梁老夫人一拍桌子站起身,同時我身後侍衛長刀出鞘。
粱老夫人愣住了,劉玉香連忙站起身躲到她身後。
我抬手揮退了侍衛:「魯莽,嚇到老夫人,你們擔當得起嗎?
「抱歉啊老夫人,他們奉旨護我,有時候我也沒辦法。
「對了?怎麼不見梁大人?」
粱老夫人聽到我提她兒子,頓時來了精神,她直了直身子說道。
「今日使團到訪,我兒自然是上朝去了。」
「哦……差點忘了,這個時辰本公主也該入宮了。」
話說完,我便不看梁老夫人和劉玉香,轉身離開。
看看,我這公主既不驕縱,也不跋扈。
對婆婆慢聲細語,對驸馬的情婦也未惡語相加,多通情達理。
4
宮宴之上,我第一次見到了梁衡。
他是我的驸馬,自然與我坐在一起。
誰能想到看上去溫文爾雅的狀元郎,未來也是個寵妾滅妻的貨色。
「梁大人就沒話想同我說嗎?」
梁衡目不斜視,看著前方說道:「公主想聽什麼?」
我切了一聲,臭男人裝什麼清高呢。
正欲低頭喝茶,我便感覺到一道炙熱的目光。
抬頭便對上了顧慕淵的雙眸。
呦,安遠侯回來了啊。
我手肘撐在桌上,朝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這可是我的青梅竹馬,從小對我關心愛護,卻從來不說喜歡。
如今我嫁人了,不知他是何反應。
酒宴進行到一半,陳國使臣先起身說道。
「姜國陛下,臣此次是為我陳國皇子求親而來,願兩國永結秦晉之好。」
齊國和衛國使臣也連忙說道:「陛下我國求取姜國公主殿下。」
父皇不緊不慢地抿了口酒:「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各位,朕唯一的華錦公主已經嫁人了。」
幾位使臣對視一眼,陳國使臣笑道:「陛下不要開玩笑,臣等入姜國時公主還未出嫁。」
父皇點了點頭:「是啊,昨日剛嫁的。」
話音剛落,嘭的一聲,顧慕淵手中杯子碎了一地。
他咬牙切齒地問:「公主出嫁,臣怎麼不知?」
父皇看了眼顧慕淵,有些心虛地說:「愛卿不是今早才回來嘛。」
「不知公主嫁的是何人?」
我伸手便將梁衡提溜了起來:「這便是新科狀元梁衡,本公主驸馬。」
梁衡突然被我提起來,穩了穩身子瞪了我一眼。
我挑了挑眉,宮宴之上,當著我父兄的面,你活膩了敢瞪我。
陳國使臣最先反應過來:「既然姜國公主已經出嫁,那我陳國公主願與姜國太子和親。」
大哥一口酒噴出去老遠……
5
因為我成親,幾位使臣直接盯上了我的三位哥哥,大有一人一個分了的架勢。
不過三位哥哥早有正妃,他們注定要空手而歸,除非他們的公主願意做側妃。
宮宴無趣,我也懶得在這看他們打嘴仗,便尋了個由頭悄悄離開。
本想著回寢殿休息片刻,卻在半路上被人攔住。
「宴會還未結束,公主要去哪裡?」
是顧慕淵,他竟就這麼追出來了。
「本公主要去哪,需要與安遠侯報備嗎?」
「玥兒,我……」
我抬手止住他的話:「閉嘴,本公主乳名也是你能叫的?本公主封號華錦。」
玥兒這種乳名,隻有父皇、皇兄和未來相公可以叫。
顧慕淵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以前也是這麼叫你的。」
我望天:「小時候不懂事侯爺勿怪,如今本公主已經嫁人了。」
「我不過離開三個月你便將自己嫁出去了,好,真是好得很!」
顧慕淵咬牙切齒地說完,便轉身走了。
這是什麼臭脾氣,就不能同我說句好話。
林嬤嬤上前低聲說道:「公主,您明明可以傳信讓侯爺提前趕回來的。」
「哼,憑什麼?」
是,我若傳信給他,他一定會趕回來娶我。
可憑什麼要我求他,我可是堂堂華錦公主。
再說,他可從未說過心悅我。
我又何必上趕著求他。
6
回到梁府之時,已近傍晚。
梁衡一家人正在用飯,全然沒有要等我的意思。
本來我也不在意,他們沒把我當家人,我亦然。
可偏偏就有不長眼的非要來找事。
梁衡見我並未打算搭理他們,直接將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我停住腳步問道:「梁大人這是衝誰?」
梁衡站起身蹙眉對我說道:「公主已經嫁入梁家,便是梁家婦。
「孝敬婆母,乃是為人妻的本分。」
我點了點頭:「哦……」
「我聽聞今晨,公主連茶都未給娘敬一杯,如此不敬,怎堪為人媳?」
我被梁衡的話逗樂了:「梁大人,有時間要多向同僚學習為官之道才好。」
他考中狀元才入得京城,怕是隻知四書五經,不知君臣之禮。
我為君,他為臣。
別說我嫁給他是逢場作戲,就算是真的,他也不配在我面前叫囂。
「本官的事,不勞公主費心,公主隻需做好分內之事便好。」
我白了他一眼,徑直離開懶得再理他,這人如此迂腐也不知道怎麼考中的狀元。
看來得向父皇提個建議,日後科舉,學問固然重要,為人處世也重要。
身後傳來梁老夫人委屈的聲音:「衡兒啊,你看看,她連你的話都不聽,日後還不知道怎麼欺負我這老婆子呢。」
劉玉香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是啊表哥,這公主也太跋扈了些。」
林嬤嬤看了看我的臉色,見我面色如常便沒說什麼。
如今各國使臣還未離開,事情鬧大了不好。
本公主且再忍你們幾日。
7
夜深,我剛躺下,門外便傳來吵鬧之聲。
隨手拿過一件外衣披上,打開門便看到了被侍衛阻攔的梁衡。
「滾開!我們夫妻的事,哪輪得著你們這些奴才管!」
我打了個哈欠,心中感嘆,父皇說我運氣不好,果然如此。
朝中送上名帖的王孫公子幾十號人,我偏偏就抓到了這麼一朵奇葩。
「梁大人,半夜三更跑到這裡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梁衡見我出來,怒氣衝衝地喊道:「公主這是何意,你我已經成親,我竟連房門都進不得嗎?」
我掩唇輕笑:「林嬤嬤,給梁大人講講規矩。」
林嬤嬤走到梁衡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說道:「按規矩,驸馬隻能住在偏院,未得公主召見,是不可以進主院的。
「驸馬若要見公主,也要經公主同意才行。
「雖然公主與驸馬成親有些倉促,公主府還未修繕完成。但該守的禮還是要守的。」
聽完林嬤嬤的話,我也很無奈,這哪是夫妻,分明還是君臣。
感情再好也經不住這麼折騰。
梁衡聽完,氣得臉通紅:「好,華錦,今日你不讓我進門,他日你可別後悔!」
說完拂袖而去,看這模樣,定是去找他表妹溫存去了。
「日後,不許梁衡踏進院門一步。」
侍衛應聲到院外守著,我打著哈欠回屋打算重新睡下。
耳邊聽到窗邊啪嗒一聲,心下一驚。
坐起身便想喊人,卻被捂住了口鼻。
「別出聲,是我。」
8
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是顧慕淵這個挨千刀的,可嚇死我了。
抬手將他的手扒下來低聲說道:「顧慕淵你瘋了,大半夜的,嚇死個人。」
顧慕淵坐在床邊,伸手揉我的頭發:「你也會怕?」
我拍開他的手:「男女授受不親,請安遠侯自重。」
他笑道:「你小時候抱著我哭鼻子,怎麼不說男女授受不親。」
顧慕淵的父親,和我父皇是好兄弟,常常帶著顧慕淵入宮。
那時候他八歲。
我才四歲,正是調皮搗蛋狗都嫌的年紀。
仗著年齡小個子矮,我偷偷趴在假山上,看著急得團團轉的林嬤嬤等人偷笑。
天色漸晚,我下假山時不慎崴了腳,疼得哇哇哭。
這個時候顧慕淵出現了,如現在一般伸手揉了揉我的頭,將我抱了起來。
我被淚水迷了眼,隻看他身量與三哥相似,便趴在他肩上哭著喊哥哥,等回到寢殿我已經哭得睡著了。
這事兒被顧慕淵笑話到了現在。
「你來幹什麼?」
「我若不來,怎麼能看到公主與驸馬的這出好戲呢。」
我無語望天,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
「侯爺戲看完了,可以走了吧。」
顧慕淵一把將我摟進了懷裡,我隻呆了一瞬,便伸手推他。
「你做什麼?快放開我。」
他將下巴輕輕靠在我肩上:「玥兒,我累了。」
我偏頭看他眼下烏青,便知道他趕路匆忙,沒怎麼休息。
「若我再快一些回來,你也不會嫁給旁人。」
「顧慕淵……」
「為什麼不告訴我……」
看他這副樣子,我心中升起一絲愧疚之心。
難得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9
和親失敗,三國使臣在姜國與父皇扯皮半個月。
父皇賠上了珍寶無數,終於三位使臣都滿意了。
太子哥哥派人來請我入宮時,說父皇唉聲嘆氣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