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女強人，經常忙得不著家。
所以我從小就是我爸帶大的。
我上大學每個月生活費隻有一千，我爸跟我說我媽隻給了這麼多，她就是不喜歡我。
我心裡憋著氣，自己默默勤工儉學。
直到放假這天我媽臨時回家，看到我時隨口問我：⌈每個月給你的十萬零花錢還夠花嗎？」
01
「舒詞，你媽又隻給你發了一千生活費？」
舍友看著我對著手機嘆氣的樣子從隔壁床探頭問我。
我在心裡計算了一下兼職工資發的日子，算出這個月應該夠花最後松了一口氣。
看我點頭，舍友皺著眉頭抱怨道：⌈真不知道你媽媽是怎麼想的，明明她自己是個知名企業家，居然每個月就給自己上大學的女兒一千生活費！」
我心裡也有些怨氣。
從小我就知道我媽是女強人，她經常忙得不著家，在無數個我渴望媽媽的夜晚她應酬工作，所以我對她童年的唯一印象就隻有忙。
到現在也是。
她似乎永遠都有忙不完的工作，不過真正讓我怨恨的不是這個，其實她一個人養家也辛苦，我理解她以工作為重。
可她為什麼這麼有錢也不願意多給我一點？
明明她甚至優秀到經常登上財經節目接受採訪，但我從來就沒有享受到她的成功帶給我的優渥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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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我周圍的所有朋友都不會相信，我還住在城南的一套老破小裡面，在整個童年我都是獨自一人穿過嘈雜髒亂的環境自己走路去上學的。
補習班興趣班也是，她從來都沒有給我報過。
我隻記得小學時我對奧數很感興趣，老師也說我我是個奧數的好苗子，我滿懷期盼地跟爸爸說能不能求求媽媽給我報個奧數班。
第二天我爸一臉為難地跟我說：⌈舒詞，你媽媽她不願意……」
看我眼淚汪汪的樣子他摸著我的頭嘆氣：⌈是爸爸沒用……其實爸爸一直沒敢告訴你，你媽媽不是很喜歡你……她比較喜歡兒子。」
這番話在我心裡扎了根深深的刺，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對我媽媽提過要求，偶爾她回了家，我也跟她像陌生人一樣。
她好像有點傷心，可她實在是太忙了。
考上大學之前的時間我都是跟著爸爸一起度過的，說是他帶我，實際上我很早就獨立選擇了寄宿，因為爸爸他真的很不會照顧人，跟他待久了我遲早被他養死。
我以為我考上了國內的 top 校媽媽會對我另眼相看，沒想到最後等來的是每個月生活費一千學費也要自理的消息。
想到這些我眼眶微紅，低頭給爸爸發消息：⌈媽媽她真的有這麼討厭我嗎？」
討厭到她明明擁有這麼多錢，也不願意分出一點點讓我減輕負擔。
爸爸秒回我：⌈是啊，她就是這麼討厭你。」
02
如果有選擇我是真不想回家。
這個家裡承載了我太多不好的回憶，呆在裡面我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我在深夜想媽媽的日子。
但有一份重要資料落在了家裡，我隻能坐了長途回來取。
爸爸一如既往地不在家，他一向很忙，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
我沒想到開門會看見媽媽。
對視上的那一眼我們兩個人都愣住了。
她一身風塵僕僕的，還穿著一身職業裝，鞋子都還沒換，看起來像是跟我前後腳剛進門的。
媽媽看到我時有些無措：⌈舒詞，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想起前幾天爸爸的那句「她就是這麼討厭你」，心裡憋了很多年的怨氣突然有些爆發的跡象。
我第一次陰陽她：⌈我回自己家有什麼問題嗎？」
我媽愣了一下，竟然也沒生氣，隻是眼神有些黯淡：⌈也沒什麼，就是媽媽很久沒見你了，下意識問了一句。」
她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確實很久沒見到她了，我上學之後一路寄宿不想回家，後來甚至發展到過年也見不上她，因為她過年也有應酬。
這樣算算，我們一對親母女上一次見面居然還是三年以前。
明明這些年我一直挺恨她的但我這會莫名地有些心軟，最後我淡淡地道：⌈我回來拿個資料就走。」
媽媽挽留我：⌈你學校離家裡遠，剛趕完車就走太累了，不然今晚在家裡住一晚，我給你買機票明天再回去吧？」
她懇切地看著我：⌈媽媽好久沒跟你一起吃過飯了。」
我有些意外，最後還是點頭了。
不過這頓飯吃得也很沉默，她看起來像是在搜腸刮肚地找話題，不過幹巴巴地聊了幾句跟我也沒了下文。
我想著趕緊吃完找個借口溜出去找個地方待著算了，跟我媽待在一起實在是太尷尬。
結果下一秒我聽見我媽對我道：⌈每個月給你的十萬零花錢還夠花嗎？」
03
十萬？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驚訝，我媽也有些愕然：⌈怎麼了，錢我每個月都是打到你爸的賬上的呀，他經常跟我說你花錢的地方多，所以我還打算今年下半年開始給你漲到二十萬的。」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
我有一瞬間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畢竟我每個月都打好幾份工就為了維持我的生活和學費，結果我媽告訴我她每個月給我的零花錢有十萬。
不對。
這裡面不對。
我很快穩住表情不動聲色地道：⌈沒有，這事爸爸跟我說過了。」
媽媽語氣歉疚：⌈這些年都是你爸帶你，媽媽一直忙著工作，也隻能在金錢上多給你一些補償和支持了。」
我攥著筷子的手有些青白：⌈是啊，爸爸說媽媽每個月都給他打了好多錢呢。」
腦海裡是我實在是撐不住跟爸爸求助時爸爸回我的話：⌈對不起舒詞，也是爸爸沒用，你媽不願意給錢，爸爸也沒辦法。」
媽媽眼底有了些笑意，語氣輕快：⌈都是應該的，對了舒詞，之前你成年的時候媽媽送你的那套大別墅的不喜歡嗎？要不要媽媽今年再給你換一套大平層？」
大別墅？
又是陌生的消息。
我努力穩住自己的心情，笑著道：⌈沒有呀，我挺喜歡的。」
媽媽驚訝地道：⌈真的嗎，那你爸怎麼跟我說你不太喜歡那套大別墅，非要一直在這套老破小住著。」
我感覺我多年的世界觀好像徹底崩塌了。
想到我記憶裡那個雖然很不會照顧人但好像對我關心至極的爸爸，和眼前這個我認為「冷心薄情」的媽媽，我覺得我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所以我笑著繼續道：⌈媽，你給我那套大別墅我忘了地址，你能發我一份嗎？」
04
媽媽吃完飯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臨走前我猶豫再三，生平第一次對她開口：⌈媽，錢有點不夠用，你能給我轉點嗎？」
沒人知道我說出這句話用了多大勇氣。
我媽直接不假思索地給我轉了錢：⌈不夠再跟媽媽說。」
她走之前抱了抱我：⌈媽媽今年就快要處理完這一切了，馬上就有空能陪你們了。」
第一次跟她這麼親密，我渾身僵硬。
直到她出門之後我腦海裡還在回放那個擁抱。
但手機提示到賬的十萬餘額確確實實地告訴了我一件事情:我媽不是不願意為我花錢，相反，她好像樂意至極。
那我這麼多年，我媽口中的至少每個月打來的五十萬花銷去了哪裡？
我覺得我要重新認識一下我爸。
我給他發消息：⌈爸，我真的沒錢了，你能再幫我求一下我媽嗎？」
我爸過了一會才回：⌈舒詞，爸已經跟你說過了，你媽她不樂意給錢。」
「你是大女孩了，學著自己去解決這個問題。」
關於錢的問題我之前從來不會再糾纏我爸第二次，所以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我爸對我的不耐。
不樂意給錢？
到底是我媽不樂意給錢，還是我媽給的錢他花去了別的地方？
我打開了手機地圖。
去年手滑把我爸手機裡的地圖開了家人模式，那之後我意外發現能看到我爸的實時位置，不過因為我平時上課又兼職忙，所以我從來沒有打開看過。
終於被我打開的地圖位置顯示我爸就在本市的郊區。
他在我媽不久前剛告訴我的那所在我成年那天送給我的大別墅裡。
05
我在這所別墅附近等到了後半夜，才等到我爸從裡面出來。
他不是一個人出來的。
一個女人黏黏糊糊地挽著他的手：⌈死鬼，那個女人都走了，你幹嘛不直接留下來過夜？」
我爸嘆了口氣：⌈昨天秦舒詞說今天要回家拿資料，不然誰樂意回去住那種老破小。」
秦舒詞。
他不在我面前的時候原來是這樣連名帶姓地用這種冷淡的語氣叫我的。
女人「嘖」了一聲：⌈要我說你守著這對母女幹嘛，早點離婚跟我在一塊不好嗎？」
我爸瞪了她一眼：⌈要不說你沒腦子呢！你現在住的這別墅哪裡來的，不就是從那個女的手裡要過來的嗎？我離婚了我們上哪去過這種逍遙日子？」
女人嬌嗔著晃他的手：⌈我這不是開玩笑的嘛！」她「咯咯咯」笑了幾聲：⌈你說那對母女知道我們在這裡這麼爽嗎？」
我爸的聲音裡不無得意：⌈怎麼可能知道！那個秦舒詞從小就被我洗腦了，一直以為她媽不愛她也不樂意給錢，她哪能想到每個月的錢都被我扣下來了。」
我站在陰影裡渾身發抖。
女人的聲音嬌嬌柔柔的：⌈還是你有本事，當年你給那個女人下藥結婚我還以為你忘了我了，沒想到你能想出這種好辦法把我也帶來過好日子了。」
我爸嗤笑了一聲：⌈你當年就盯著那點眼前路，還是我放長線釣大魚！」
後面兩人又膩歪了好一會我爸才回了家。
我腦子裡渾渾噩噩的，看著女人又回了別墅裡面才脫力般地靠在拐角的陰影裡跌坐在地。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竟然是這樣……
